李雨升握住鹿明烛的手往下拽,按在自己没什么波澜起伏的位置,认真地看着鹿明烛:“你这个香味儿对我没用,只要我不想……嗯,现在是因为你摸了才开始精神的,和味儿不味儿的没关系。”
鹿明烛错开眼去,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喉头滚了滚,强将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下了,想逼着自己开口说点别的话,然而嗓子里实在紧得要命,手心里也热的要命,不由得贴向李雨升,屈膝坐在他的腿上,将李雨升牢牢抱住了。
鹿明烛抱得紧,李雨升能感觉自己胸腹位置被堤着,忍不住狠狠捏上鹿明烛的腿,低声在鹿明烛耳边问:“要不要老公帮帮你?”
李雨升一句话便说得鹿明烛身体发抖,却还坚持着埋在李雨升的肩颈处摇头,李雨升逗弄了鹿明烛一番已然心情大好,并不逼迫他什么,只将鹿明烛搂紧了,借着摇晃的姿势噌来噌去。
经过一番实践,李雨升严肃且正经地得出结论——佘出来的东西直接喂给鹿明烛,也还是会损害阳寿的。
鹿明烛坚持认为李雨升早就知道这个结论、在明知故犯——毕竟从翁有鹤手里把鹿明烛接走的前几天,他就一直是这么干的。
李雨升被鹿明烛戳破,脸不红心不跳,只淡淡用一句:“下次不给你吃了应该就没问题。”一笔带过。
过午后,李雨升放鹿明烛在家里待着,自己一个人出去给父亲买些卤肉顺便打酒,路过尹家小楼的时候,脚步不由便停住了。
——实则也不是“路过”,尹家压根不在李雨升家到市集的必经之路上,李雨升实打实地拐了个弯,特意走了过来。
因为鹿明烛眼下算得上坑害人家孩子嫌疑最大的人、之前又是被李雨升带来的,饶是李雨升和父亲已经受过了几次官方盘问、后又因为母亲病逝的事情囫囵过去,但在真相大白之前,和尹家生出来的这些嫌隙是抹不掉的,更何况,李充婉的事情,恐怕永远不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李雨升与尹二姐的隔阂,怕是这辈子都再填不平了。
早先一片红彤彤喜庆景象的小楼,今日今时挂着黑布白灯,素往连日的热闹荡然无存,只留下凄清冷淡。
第121章 你想不想弄我
李雨升静静地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终归是没有走进院里,单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个准备好的、装钱的白信封,塞在了之前鹿明烛塞符箓的砖缝里。
尹家不缺钱,更不缺这点慰藉,但一日之内痛失两个女儿的撕心裂肺之痛,却是他李雨升一手造成、也无论如何填补不成的。
无论初衷如何——甚至就连道歉,都无法解释分明,最多用谎言敷衍填补。
李雨升连叹气都觉得没有资格,低着头转身离开了。
晚上李雨升与李父喝酒吃饭,鹿明烛全程待在李雨升的卧室里没有出来。
怎么说都有点没礼貌的举动,李父不是很介意,李雨升则压根没有想到这一层,且如果真的要仔细琢磨,抛开“辈分”不谈,以两个人的岁数,还该是李父去给鹿明烛问好,怎么想怎么有些滑稽。
父子两个没有喝多,不过小酌,故而说话声音也低小。李雨升将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十万块钱全给父亲留下了,推诿之间说了些没有营养的话,而母亲的黑白照片和灵位就摆放在玄关,前面还是鹿明烛下午上的香,弯弯绕绕地散发着松散的味道,照片上的人始终微笑着,和蔼地看着自己生前最为熟悉的一切。
隔天李雨升和鹿明烛起得早,天还没亮。李雨升给鹿明烛裹严实了便先往外走,鹿明烛跟在后面,与玄关处李母的照片对视了一眼,飞快地掏出一个白色的信封来,放在了供果盘边,而后若无其事地走出房间,快速带上了门。
两人骑上了李雨升新买来的电动车,鹿明烛坐在李雨升身后,吹着被月色照了一晚上的凉风,心中无念无想,只是静静感受着李雨升身上漫溢而出的悲伤,轻轻靠在了李雨升的后背。
田间无旁人,李雨升将车停好了,率先朝着母亲的坟墓走过去,鹿明烛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看着李雨升在墓碑前站定、跪下、点香、磕头,瞳孔里一抹灰色闪过,旋即恢复黑白。
李母的坟前摆着干净的果子,上面没有鸟儿啄食的痕迹,一看就是李父昨天刚带来的,墓碑上没有一点浮土,不需要李雨升再擦,李雨升便只是安静地跪着,看着母亲的墓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鹿明烛在李雨升背后站定,陪着李雨升沉默了一会儿,见李雨升稍微朝着自己的方向侧了侧身,听他开口道:“之前女魃和我说过,如果我死了,你会自己活很久,答应和我在一起,就相当于提前知道自己一定会承受这种痛苦了。那时候我还没什么体会,现在……倒是明白点了。独自活着是个坎,可能我现在感同身受了。”
鹿明烛没有回话,李雨升转过脸去,嘴角挂着一点寡淡的微笑,用尽量轻快的语气问鹿明烛:“哎,小美人儿,上辈子我死了以后,你把我埋在哪儿了?有空带我去看看,我也祭拜祭拜我自己个儿。”
“……”
李雨升半开玩笑似的说了这句话,鹿明烛的瞳孔却缩了缩,将头偏开,李雨升没第一时间追问,鹿明烛便当他不计较,看李雨升要起身,上前一步扶了一把。
两个人并肩站在李母的坟前,鹿明烛想要收回手来,但被李雨升抓在肘间握住了,他望着李雨升,李雨升则垂眸看着母亲的墓碑,什么都没有说,却也没有放手的意思,像是一种无声的表示。
鹿明烛却知道,李雨升这种动作不过是自我安慰,翁有鹤那日难得说了真话,尽管近期是李母的回煞之日,但鹿明烛刚刚因为心虚——因为习惯,已经提前看过,附近并没有李母的魂魄在徘徊。
换而言之,李母没有任何放不下的尘间事,施施然喝下了孟婆汤去投胎。活着的时候表现得和李雨升那样亲热,仿佛自己的一切都是围着李雨升转动的,死了以后却这样轻易地释然放手,鹿明烛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动了下鼻子,有些不屑。
——倘若换成别人、倘若换成他鹿明烛先李雨升一步而去,就算只剩下一缕魂也必然会纠缠在李雨升的身边,就算没有帮助也要守着他、看着他,什么孟婆汤什么奈何桥,统统要等到李雨升百年之后,要想尽办法逆天而为,谁也别想忘了谁、谁也别想丢下谁。
鹿明烛望着李母的墓碑,自己心潮澎湃地想着,不期然身边的李雨升又问了一遍:“到底给我上辈子埋哪儿了啊?我真有点想去看看。”
“看什么,你不是自己和我说的,让我别提上辈子的事儿你不爱听,怎么自己提起来就肆无忌惮,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鹿明烛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被李雨升问到不想回答的问题,瞬间有些烦躁,拧着眉用重话条件反射地反驳了,对上李雨升的视线才蓦然清醒,感觉自己实在反应过度,磕巴了一下,低道:“升哥,我、我不是怪你的意思……”
“没事儿,你都放下了,我也是不该提。”李雨升拍了拍鹿明烛的手,重新转过脸去,鹿明烛抿了抿唇,有些小心地打量着李雨升的视线,怕李雨升还是放不下,不怎么想在这里待着,小声说道:“我们回去吧?天都亮了,一会儿要来人了。”
“得,回去了。”
李雨升爽快地同意了鹿明烛的话,转身同鹿明烛一起往田垄外走。
鹿明烛挽着李雨升的胳膊,却总觉得如芒在背,他回过头去,用灰色的眼睛往向李母的坟茔,可那里空空荡荡,连个鬼影都没有。
被注视、被紧盯的感觉让鹿明烛分外心虚——又或许他是因为心虚才有这些感觉,总而言之,这里的一切都让鹿明烛感到狼狈不堪,几乎想要落荒而逃。
他攥紧了李雨升的手臂,上了车之后,又紧紧地抱住了李雨升的腰。
“升哥,你真的不怪我,是不是?”
“真的,我就是想让我妈看看你,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我不多想。”鹿明烛将头盔掀起来一些,整张脸埋进李雨升的背里,闷声闷气地重复:“你别怪我……你都说好原谅我了,千万不要怪我。”
“好、好,不怪你。”
李雨升随口答应着鹿明烛的话,因为已经说了太多次而有些漫不经心的敷衍,鹿明烛却将他搂紧了,随着车子发动,微微侧过头去。
他的视线落在李母的坟墓上,带着倨傲的示威与褊狭的警告。
——尽管那里切切实实的,只是一堆埋葬了死人的死物,给不了他半点回应。
早上回家后,鹿明烛老老实实陪着李雨升同李父吃了早饭,而后李父出门去地里干活,李雨升在门口同他说自己上午歇一歇就走,不再特意过去道别了。
李父多叮嘱了李雨升几句,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略有厚度的白色信封,瞄了一眼室内,凑到李雨升跟前道:“这个,我估计是小祝给的,摆在你妈照片儿前头,我看见给收起来了,刚才他在我就没说,这钱咱可不能要了。”
“……他还真是会给我添麻烦。”李雨升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白信封推回了父亲手里,“你就拿着吧爸,我妈出事儿那天他不是也在吗,后来他忙自己的事去了没顾上我妈这边,心里一直愧疚,你把这钱拿着,兴许他能好一点。他不缺这点钱,话说回来,这些钱你也好好儿地存上了,可别觉得有现钱了乱花,不然我也不放心你。”
“唉……你这么说,那得了。”李父叹了口气,将钱收起来,拍了拍李雨升的肩,独自走了。
李雨升目送父亲骑着三轮车走远,在院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慢慢地走回了屋里。
他走得有些无力,也觉得自己有些累、有些上不来气,好似心里被塞得全是乌云,阴沉沉又不肯下雨,平白地潮着、冷着、黑着,却不来风,也吹不散。
李雨升闷声不响地走回自己屋里,没有带上门,身上忽而一热一潮,他定睛一看,自己原来是被鹿明烛抱住了。
鹿明烛的身上很少这样热,头发半干半湿,脸也是湿润发红,一看就是刚洗过澡,上身穿着李雨升的T恤,衣服下摆之外延伸出来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李雨升,也是湿漉漉的样子。
——要是这双眼睛现在是灰色,李雨升简直觉得下一秒就能听见一句:“先生。”被叫出来了。
“怎么了?”李雨升回抱住鹿明烛,不忘算账道:“又给我家里塞钱,还会干点别的吗?我好不容易劝我爸收下了。”
“跟你学的。”鹿明烛定定地看着李雨升,身体与李雨升紧贴着,一双眼睛眨了几下,低声道:“升哥,你想不想……想不想……弄我?”
实则,在被鹿明烛抱住的时候,李雨升便知道鹿明烛想要做什么了。
第122章 你想让我怎么弄你我就怎么弄你
房间里没有香味,表示鹿明烛现在这个样子纯粹是“蓄谋已久”,李雨升望着他,一时没有说话,鹿明烛眨了眨眼,试着环住了李雨升的脖子,凑上去轻吻李雨升的下颌。
尽管客厅已经没有人了,李雨升还是回手一把关上了卧室门落了锁,单臂抱起鹿明烛往前走了几步,将鹿明烛搁在床上,低头问道:“是怎么了?”
平时的鹿明烛虽然也偶尔暴露出一些粘人的姿态,但是绝对不会在神志清醒的时候往这种下三路的事情上面钻。纵使眼下美人在怀,李雨升也分得出轻重缓急,潜意识便觉得鹿明烛是有什么事情,按下他想要摸上来的手,眉目切切地望着鹿明烛。
鹿明烛确实有事——李雨升心情不好,他想要安慰。诚然,安慰人的方式有千万种,选择这一种是因为……实在想通过这样亲密的接触,来证明自己与李雨升之间毫无芥蒂,李雨升喜欢他、爱他,足以到盲目、足以到愚昧的地步。
——虽说此时此刻,看起来盲目愚昧的人是他鹿明烛。
鹿明烛深吸一口气,一不做二不休地双手环住李雨升的肩,抬起腿来将自己整个人挂到李雨升的身上。他分量比看起来不轻,李雨升被他坠得向下一沉,连忙双臂撑在床上,亟道:“好了好了乖乖,别闹,我现在真没这个心思……你怎么回事儿,和哥说说?”
鹿明烛先是对李雨升的话充耳不闻,在李雨升颈侧吻了一阵,被李雨升按着肩膀压在床上动弹不得,定定地与李雨升对视片刻,败下阵来。
“……觉得你不高兴。”鹿明烛小声地说着,只说了一半真话,李雨升却露出无奈的表情,捏了捏鹿明烛的脸:“我不高兴就这么安慰我?”
鹿明烛不说话,李雨升拿他没办法,站起身来,又听鹿明烛更小声地说:“这么安慰不行吗?”
“行,没什么不行。但是我今天——现在,最起码现在,确实没这个想法。咱们留着,下回弄双倍的,啊。”
李雨升从门后的挂钩上摘下鹿明烛的裤子,半蹲在床边给鹿明烛穿上,见鹿明烛躺着不动装死,不由得笑了笑,在鹿明烛的大腿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再过俩小时出发了,早上起那么早,睡个回笼觉,别折腾了,啊?下午有得是头疼的事儿等着咱呢。等事情差不多了,你想让我怎么弄你我就怎么弄你,别到时候你先求饶不认账了。”
鹿明烛撑着身体坐起来,垂眸看李雨升给自己穿上充作睡裤的短裤,视线一直落在李雨升身上,到李雨升站起身来,安抚似的吻了吻他的脸颊,才轻声问道:“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现在倒是没有,给我爸放钱的时候有。知道你有钱没地方花,但我这辈子也不是能得这么泼天富贵的命知道吧?我大概也能猜到你有多少钱,但是你要说用那些钱养我、养我爸一辈子,那我人就完了,绝对每天吃喝嫖赌抽,什么堕落干什么,小人乍富听说过没有?我就是典型。”
李雨升絮絮叨叨地将话题往别的地方带,搂着鹿明烛上了床,让鹿明烛在自己臂弯里躺着。鹿明烛老老实实地平躺了,仰头看李雨升大大咧咧地打了个哈欠,小声辩解:“我没想用钱砸你。”
“不砸就对了,哪有当家的男人让自己媳妇儿花钱的?显得我没出息。”
鹿明烛又看了他一眼,见李雨升已经将眼睛阖起来,转回头去,也将自己的双眼闭上了,嘴里却道:“上世纪的人都不这么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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