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宿主你钱虽然不多,但是够的。”
“不是钱的事儿,我不愿用这种手段去窥探他的思想。”
陶荇换棵树,再引月光照下,寻那月光照满之地。
半晌后,继续挪位置。
他不断从这棵树挪到那棵树,月华在他镜中形成如网一般的浮光,这边还没消散,那边又起,和那流动的能量相交。
“宿主,你在干什么?”080看他跑来跑去,眼花缭乱。
“我的任务不是拯救非人类反派吗,我在做任务啊,布个阵干扰一下能量。”
“宿主,你不是已经跟他相恋了,还结婚了吗?”080脱口而出。
“这个跟任务有关系吗,相恋,只是因为爱。”
系统一想,是啊,是它惯性思维,它以为,非人类爱上了人类,也会为人类爱上整个世界。
但很显然,这位爱是爱,反派属性依然在。
也对,如果反派都能用爱感化,那么宿主还做什么拯救任务啊,改成攻略任务算了。
但这么一想,系统又问:“宿主,即便他仍是反派,你也还是要和他相恋的?”
“我不是早就说过,我没什么原则啊。”陶荇终于停止了爬树动作,布阵完成。
他回到陵园中心,气息微喘,抚着那墓碑,安安静静地看。
“林--鹤--卿。”
生于1972,死于1992。
坟墓潦草,无立碑者署名,三十二年间,无人来探望。
第056章 墓地白骨(12)
回去的路上, 车子已经不见了,手机上有消息,车子挡道被拖走, 凭身份证明去取。
陶荇把车取回, 到修车行修好,上车前,查看这几天的消息,哥哥打过好几回电话,还发消息辱骂几番。
不过话题转变得挺快,一开始催促他滚回去结婚,从昨天开始,突然不催了,说不结就不结了, 最好死外面别回来。
这是松口了?
陶荇才不信。
姥姥发过一个消息, 问他是不是今天回,他临走时跟姥姥说过去朋友家住三天。
陶荇正打字回复,想了想,回拨过去,还是亲口跟姥姥说说话吧。
电话拨通,那边嗤嗤拉拉好一会儿才听清楚,姥姥的声音含糊:“小荇,我在车上, 刚经过东街天桥……”说话声音乍然而至,叮咚几声, 仿佛手机掉落翻滚, 紧接着便是滴滴声,对方挂掉了。
陶荇心中一骇, 猛地掉头。
车辆卷起砂砾尘土,于荒草丛生的小道穿过,方向盘一转,横停在道路。
前来的黑色车子不得已停住,里面下来几个黄毛青年,手提铁棍:“敢拦我们的车,找死啊!”
陶荇下车,一眼望见车里的姥姥。
他转一转手腕。
那几个青年持棍而上。
陶荇脚步未停,向前走去。
噼里啪啦,青年们四散摔在地上,棍子叮咚滚落,完全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但都站不起来。
陶荇打开车门:“姥姥你还好吧?”
“还好,他们好歹不敢打我这个老人家。”
陶荇搀扶着人下车,这辆加长的豪车,位置宽敞,车头摆个相框,他瞥了眼,那是全家福的相片,林沿在中间,旁边一男一女,应该是他父母。
“林沿绑的你?”他问。
姥姥点头:“应该是他,他来找过你两趟,找不到你,又说一直联系不上,今天,突然冲进来几个人,说他们少爷有请,他一定想逼你现身,小荇,这个林家小少爷不好惹啊。”
“不管他,我先送你回家。”陶荇扶着老人往前走,地上几人想说话,然而见他眼一瞪,那话语生生吞了回去,只惊恐看他。
驱车回到老街,先去社区医院检查一下,姥姥没有什么伤,身体状态和精神都好。
回到家,看小才确实已经回来了,在院子里趴着睡觉,安顿好姥姥,陶荇在桌上看到一张纸条。
“要想见你家人,来林家。”
是林沿让那绑架的人留下的,陶荇在陵园,手机打不通,那林沿大概是没办法,用了最原始的留纸条的方法。
就是说,人已经救回来了啊,你这威胁有个屁用啊。
但是……陶荇想了想,林家,也不是不能去一趟。
“小荇,他说什么?”姥姥走过来。
“就是说把你绑了这事儿。”陶荇如实说,把条子给她看。
老人叹口气:“那个林小少爷,昨天来的时候,拿走了我一个镯子,说什么想要镯子就让你去找他,我估计,你一直没去,他今天才让人把我也带走。”
“那正好,我去要回来。”
老人连忙摆手:“我就是发个牢骚,不知道那林少爷还有什么花招等你,不能去。”
“没事。”陶荇道,“我也要把此事彻底解决。”
热心的王姨听说姥姥险些被人绑走,连忙安排了社区志愿者过来保护着,陶荇也就更放心,拿上纸条出门。
刚打开院门,头上一朵云出现。
他抬头笑。
云朵说:[我维持不了,马上就要散了。]
陶荇:“你好吗?”
[挺好的,就是想你,咦,有车子的声音,你是还没到家,还是要出门啊?]
“我也想你,已经到家了,不过我现在要去一趟林家。”
云朵闪烁几下:[你去……]
话没有说完,云雾浮荡几下,消散了。
这么快,陶荇无奈,驱车前行。
陵园中,几许微风浮动杂草。
鹤林听到陶荇说去林家时,心里一阵不痛快,可偏又联系不上了。
他一直站在洞口,虽然用云朵联系在哪儿都一样,但他潜意识里觉得,离出口近些,联络会更通畅些。
现在云朵已散,他叹口气转身。
回头看几个白骨,他笑了笑:“大家都走了吗?”
小东道:“有一部分已经走了。”说话间,正见一个白骨那溪边的岩壁穿过,如穿墙术一般,身形消失。
鹤林环望,平日里嬉闹的场地上已冷清不少。
他淡淡一笑,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哎,跟你相处久了,多少有点舍不得,想再来跟你告个别。”
“谢谢你们。”鹤林又笑,似是不想被看到表情,转过了身,“我很开心,但是早晚要分开的,就不必过多留念。”
他没再说话,后面的白骨也没吭声。
稍许沉默,但听一道奇怪的声音传来,那是从上面发出的,好像有什么轻轻扣着石块,又有细碎人声,在嘀嘀咕咕。
鹤林诧异上前,凝神仰头。
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的,可这个声音,就是从上面传来,从人类世界传来。
白骨们也上前:“我们不是听不到人类世界的动静吗?”
只有子轩说过,他能隐约听见狗叫,但那也是在通道开启的时候,何况,狗有灵性的。
但他们现在清楚地听到,那是人说话的声音,而且这也没到通道开启日。
不是陶荇,是另外的人。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鹤林道。
那个人敲敲打打,嘴里的嘀咕听不太清楚,过了一会儿,听一阵音乐声,那人声音变大,说:“喂?”
接着又说:“我现在在北山陵园,正中间这个坟附近,你有胆子过来吗?”
随后,嘀咕声变大,下面的白骨们听清楚了。
听他说:“该死的,找也找不到,联系也联系不上,听说老往陵园跑,我倒要来看看他干什么,可……这陵园也没见到他人啊,这个坟四周有玫瑰花,还没枯,不会是他送的吧,他有爱人,已经死了?不对啊,这个人死了几十年了啊,人死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搞什么啊,神神叨叨的!”
又响起敲打声和脚步声,这个人好像想找些什么。
鹤林在用云朵跟陶荇通话时,听过这个声音。
他叹口气道:“这个人叫林沿,家境很好,是陶荇以前的订婚对象。”
“他怎么跑这儿来了?”白骨们数脸迷惘,“不会来找陶先生的吧?”
“我也不知道。”
“管他家境如何,这就是个普通的人啊,为什么我们能听到他的声音呢?”
鹤林抚一抚头,仿佛有什么慢慢闪现。
上面又响音乐,听林沿再一次喂了声,随后,笑道:“你在我家,哈哈,好,我马上回。”
白骨们:“刚才还气着,怎么突然高兴了,那个去他家的人,面子很大哦。”
鹤林微怔,想起从云朵里听到陶荇说要去林家。
他轻声说:“好像是陶荇。”
“什么,陶先生?”白骨们惊讶。
上面敲打声停止,林沿应该是要走了,然而,似乎没走几步,听他哎呦一声,破口大骂:“长没长眼啊。”
好像是又来了个人,跟他撞到一起了。
再听“砰”地一声,那林少爷似乎撞到了墓碑上。
另外人的声音地下听不到,对方说了什么不知道,只能听见林沿的话:“草,我胳臂都擦破了,你看看,都流血了,你道歉有个屁用,给我让开,我有事儿。”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又听他道:“我没空听你说话。”
“嘿,哈哈哈,笑死我了,陶池,你不是不肯跟我联姻吗,为此不惜把你那个赶出家门的弟弟找过来,现在怎么又变卦了,你现在说你想跟我结婚,有病啊。”
“哇哦,你那个白月光给你戴绿帽子啊,早就跟他保镖在一起了,俩人联合起来就为骗你钱,被你捉奸在床了?”
“赶走了好啊,给他的钱全要回来了也好啊,但是你也活该啊,现在你又想来找我,怎么,我是什么活菩萨吗?”
“来个陵园就算诚意啊,你这诚意未免太廉价了,现在知道后悔了,我还不要你了呢,我告诉你,我就看上你弟弟了。”
“他……他愿意啊,他现在就在我家呢,正等着我回去商议婚事。”
反正,他姥姥在自己手上,他敢不愿意?
那几个黄毛被揍得爬不起来,吓都要吓死了,谁也没顾得上跟他联系,林沿现在并不知道人已经被救走了。
“陶池,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只要陶荇,你下跪干嘛,你就是把头磕破也没用,给我滚远点,别挡道。”
这之后,再没说话声了,听脚步声渐远,想来那个林沿已经走了。
地下,白骨们寂静无声。
半晌后,他们小心翼翼对鹤林道:“鹤先生,你没事吧?”
鹤林眼中火焰黯然:“没事。”
小南愤道:“这个陶荇,前脚刚跟你结婚,后脚就要和别人商议婚事了?”
“那他这不算犯法吗,重婚罪啊。”
“跟鬼结的冥婚,在阳间能算数吗?”
“这……鹤先生,总之你不要难过,也许有误会呢,这只是那个林什么的一面之词。”
“可是人在他家里,总是事实啊,陶先生干嘛要去找他啊?”
“这……”
身边七嘴八舌,鹤林没有听太清楚,他若被夺魂魄般,一步步走向前。
随后,他伸手,按在那封闭的洞口处。
“鹤先生,你在做什么?”周边小声问。
“我……我想出去。”他呢喃道。
“你想通了,不留下了?”小南问着,又一想,“不对,你说的是,你要到人间去?那通道不是只能走人,不能走鬼吗?”
鹤林的思绪混沌:“这个林沿,应该是我的亲人。”
“什么?”
“我的坟墓是陵园的阴气汇聚地,经过各种天时地利的巧合,在旁边形成两界相连的通道,这通道跟天象机缘有关,也跟我的坟墓有关,就在方才,林沿的血落到我墓碑上,我忽然感觉,通道开启了,我想,是林沿跟我有血脉之亲,以至连通两边,这次开启,也是一个机缘,我觉得我们能出去。”
白骨们惊愕:“真的吗?”
“我不确定,试试看吧。”鹤林手掌在岩壁上浮动,那凹凸的墙面上,浮现有道道血痕,如蛛丝一般覆满墙壁。
“真的可以。”鹤林看着血丝道,“林沿是跟我血脉相连,也正因为如此,我们能够听见他说话。”
后面骨又吃惊:“难道说,那个林沿,是鹤先生你的儿子?”
鹤林:“……”
“父子同时看上一个人,哇,够狗血。”
鹤林:“……”
“我应该……没有儿子吧。”鹤林收了手掌,红色蛛丝散去,洞口岩壁徐徐透明,自内可见通往外界的台阶。
第一次不在半夜开启,现在,是傍晚时分。
夕阳照进洞内,兴许空气里弥漫着水汽,在那台阶上,凝成一道小小的彩虹。
白骨们看得入迷,露出会心的笑。
日光之下,也形成了一个阶梯,这便是日光阶梯吧。
而鹤林又犹豫起来:“我……该不该出去?”
“去啊,去找陶荇这个负心汉问清楚。”小南道,说罢,顿了下,“那个,就算有误会,出去也没什么啊,你不想他吗,多见一面不好吗?”
鹤林看着阶梯,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胸前攥紧。
白骨们问:“我们也能出去,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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