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野感受着毒性发作时,全身如虫在骨头缝里啃食一般。
傅玄野意识模糊,只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庆幸自己和桑言解除了婚契,桑言一定找不到他藏在何处。
若是被桑言发现了,他一定会做傻事的。
傅玄野昏死过去之前,仿佛看见了桑言那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
他想伸手去摸一摸,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隐约间,只听到一句话:
“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他!”
傅玄野搂紧桑言的腰,呼吸凌乱。
是桑言救了他,用的什么办法?
只要搜魂,就能知道的事,可傅玄野不能那么做。
他知道桑言有非常人的能力,若是拆穿了,桑言会不会躲着他。
傅玄野低头,他俯下身,吻了吻桑言的鼻尖。
看起来,桑言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
傅玄野拧紧眉头,一股黑雾钻进桑言的身体,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
没有探出任何异常,和平常人一样。
傅玄野的心稍微松下一口气。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傅玄野搂紧桑言,闭上眼沉沉睡去。
正午,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
桑言伸了个懒腰,后脑勺一股钻心的疼袭来。
他疼得嘶哈一声。
桑言掀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正像只八爪鱼一样,趴在傅玄野的身上。
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傅玄野明明是醒过来了。
现在却依旧安安静静躺着。
原来都是黄粱一梦,现在梦醒了。
明日就是开宗大典了。
桑言想让傅玄野站在高处,接受世人的赞美和崇敬。
桑言想到此,眼眶忍不住红了。
桑言搓了搓眼睛,他拱起腰,想要从傅玄野身上爬起来。
他低头一看,身上居然光溜溜。
衣服去哪儿了?
桑言正纳闷,突然,一只手圈住他的腰身,把他往下一拽。
桑言重新跌进傅玄野的怀里。
头顶传来傅玄野低沉好听的嗓音。
“哥哥,早安!”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需要
桑言抬起眼,和傅玄野对视。
“师弟?你,你醒了?”
傅玄野捏了捏桑言脸颊的腮肉,道:
“醒了。”
桑言下唇哆嗦起来,眼泪夺眶而出,他低下头,把脸埋在傅玄野的胸口处。
“师弟终于醒了。”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半响后,桑言才抬起红扑扑的脸。
他裹紧被子,从傅玄野身上滑下来,一双眼圆溜溜地盯着傅玄野。
“师弟,你有哪里不舒服吗?身体酸不酸?肚子饿不饿?”
傅玄野摇头,抓着桑言的手,揉捏着他纤细的手指:
“我没事。”
桑言掐了个决,重新换了一套素净长衫在身上,才松开被子。
坐在床榻边,目光不曾从傅玄野身上移开。
“哥哥,你当初是怎么找到我的?”
桑言脸上的笑容僵住,他喉结微微滚动。
傅玄野不提还好,一提桑言心里窝着那团火,瞬间燃烧起来。
桑言刚刚哭过,眼眶还是红的,他肉嘟嘟的唇瓣紧抿着,幽怨的眼神瞪着傅玄野。
“师弟,我倒要问问你,你为何要将婚契解除?”
虽然婚契早晚都要解开的,但傅玄野为了桑言,上门去送死,桑言心里很不好受。
傅玄野原本还想问绝情毙的事,听见桑言如此质问,他只好压下心里的疑问,耐心哄道。
“都是师弟的错,咱们再缔结一次婚契,好不好!这次永远都不解开……”
桑言噘嘴:
“不好!才不要和师弟缔结婚契。”
傅玄野抓着桑言的手,去打自己的脸。
“师弟错了,哥哥惩罚师弟吧!”
桑言震惊,用力挣扎起来,却被傅玄野一股力量扯进怀里。
“哥哥不愿意打师弟,要怎样才肯消气?”
桑言本来对傅玄野生不起气,他只是找不到借口搪塞,只好假装发怒。
桑言趴在傅玄野怀里,耳朵贴着他的胸口,能听到傅玄野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桑言觉得脸颊滚烫,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炙热起来。
他挣扎要起身,腰上被有力的手臂圈住,只能维持这个姿势动弹不得。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低咳声。
桑言浑身一哆嗦,几乎用了十成的灵力,从傅玄野怀里逃出来。
他头垂得很低,依旧能看到红透的侧脸和脖颈。
“师,师弟,我刚刚通知了华逸仙,过来给你检查身体,我先去请他进来了……”
桑言一边用手掌扇风,一边跑出去开门。
华逸仙神识探查不进房间里,但见桑言面色不对,多半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傅玄野那厮泡了这么久的药水,多半也该醒过来了。
华逸仙眉头皱起,他这个傻乎乎的徒弟,终究要被傅玄野那坏家伙,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找本尊来有何事?”
桑言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开口:
“华仙医,师弟他醒了。”
当着傅玄野的面,桑言不敢叫华逸仙师尊。
华逸仙意味深长地看了桑言一眼,又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才踏进屋。
傅玄野穿着寝衣靠坐在床榻上,一头青丝散落在肩头,他五官深邃立体,一双眼漆黑如墨,看人时,总带着一股逼人的压迫感。
可自从华逸仙进屋,傅玄野的视线紧紧盯着桑言,连余光都不曾分给他,仿佛他就是空气一般的存在。
而桑言弯唇,带着浅笑,催促道:
“华仙医,快帮师弟看看,毒素是否去除干净了?”
华逸仙只好上前一步,给傅玄野诊脉。
他的手刚搭上傅玄野的手腕,就被傅玄野浑身散发出来的冰凉气息镇住。
华逸仙拧紧眉:
“傅仙君放松!”
傅玄野才把视线落在华逸仙身上,他黝黑的眼珠子,似乎暗藏着杀机,语气冰冷,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华仙医,本尊的身体可有大碍?”
华逸仙被他这一问,额头瞬间渗出些许薄汗。
他手下拿的脉搏强健有力,不快不慢,分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脉象。
那余毒,只要人能醒来,想必是已经散尽了。
华逸仙思绪万千,最终道:
“傅仙君气虚,还有些余毒尚未排净,在下给仙君多开些调剂的草药,好好修养,一年半载便能痊愈。”
桑言眸色一沉,似乎比傅玄野还要紧张:
“还需要继续泡药浴吗?
余毒没有排净,师弟还会昏睡不醒吗?
他的身子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华逸仙,麻烦您再看仔细些……”
华逸仙查看傅玄野的脸色,他眸底暗藏的杀意收敛许多。
华逸仙自知是摸对了这位暴君的脾性。
提起来的心脏稍微放下来,安抚桑言道:
“其他问题暂时未曾查到,药浴药性太猛,伤身,需要重新开内服的方子……
至于是否会昏睡不醒,未可知!”
傅玄野嘴角上扬,握着桑言的手,将人拉到床榻边坐下。
“哥哥,别担心,师弟身体没事的。”
傅玄野看着华逸仙,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恭敬:
“华仙医,可有法子快点治好?”
桑言也一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华逸仙,似乎很想知道答案。
华逸仙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转,心下骇然。
这是要将他这傻傻的小徒弟吃干抹净啊!
华逸仙顶着傅玄野充满威胁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最后迫于压力道:
“倒是有快速恢复的法子,只不过需要付出些代价。”
桑言皱起眉头,问:
“什么代价?”
“若是能和天狐双修,再有凤骨扇吸收毒性,不出三五日,余毒必定清除干净。”
桑言惊掉下巴,他瞪着华逸仙,眼神充满无奈和愤怒。
我的师尊,您是老糊涂了吗?怎么能说出如此污浊的话来。
傅玄野收回手:
“这代价着实有些大,华仙医先开几副药,慢慢恢复吧。”
华逸仙赶紧退下,临走前,看了一眼还处在呆滞状态的桑言,他表情好似在极度挣扎。
华逸仙摇了摇头,走出门去开了方子,交给药童去抓药。
“哥哥,你别听那老头的话,我身体已经没事了。”
傅玄野从背后抱住桑言,下巴搭在桑言瘦削单薄的肩头,凑在桑言耳边低声说。
桑言点点头。
他情绪不高,听到傅玄野体内余毒未消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原本想带着傅玄野参观一下问天宗,但还是算了,让傅玄野多休息一会儿。
虽然不能双修,但还是可以用凤骨扇帮傅玄野解毒的。
桑言拿出凤骨扇,一只金色凤凰飞出来,落在桑言另一侧肩头。
桑言伸出手指,拨了拨小凤凰的羽毛:
“别闹,快帮我检查一下师弟身上的余毒,残留在何处,你能否吸收干净?”
傅玄野黑眸沉了沉,一道灵力打在小凤凰身上,小凤凰猝不及防,从桑言肩头跌下去。
一道金色灵力适时托住小凤凰,控制住他的四肢,没办法动弹。
又一道灵力不动声色锁住小凤凰脖子,傅玄野嘴角微微扬起:
“这小东西能检查出什么吗?哥哥……”
桑言抓住傅玄野的手腕:
“可以的,快放开他吧,师弟。”
傅玄野露出一抹笑意,那道锁住小凤凰脖子的灵力收紧:
“是吗?小东西,好好检查!”
那言外之意,仿佛在说,不听话,就把脑袋给你拧断。
那小凤凰艰难地点点头,傅玄野才大发慈悲放过他。
小凤凰在傅玄野头顶上飞了三圈,从他身上散发出颗粒状,闪闪发光的小点,下雨般侵入进傅玄野的身体。
桑言拧着眉,忧心忡忡地等着。
几息间,发光的小点逐渐散去。
小凤凰看着桑言的眼神有些无辜。
“如何?”桑言问。
小凤凰根本没有进入傅玄野的身体,他被傅玄野锁在识海中,狠狠教训告诫了一番。
小凤凰绝望地眼神,瞪着桑言。
桑言喉结动了动:
“检查到了什么?急死人了……”
傅玄野蹭了蹭桑言的脖颈,盯着小凤凰,命令道:
“看到什么就说?舌头不想要,一会儿摘了去!”
“余毒融在血液中,全身都有残留,不,不好去除。”
桑言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华逸仙没有骗人。
“若是余毒阻碍心脉,有走火入魔,暴毙的危险。”
桑言怔愣住,似乎比华逸仙说的还要严重。
傅玄野本就是魔族,他两套心法同时练,发生暴毙这种危险的概率本来就大。
如今还中了毒,风险更高了。
桑言心里纠结不已,便听见傅玄野呵斥的声音:
“放肆,居然敢哄骗哥哥。
我体内余毒已经清除干净,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哥哥不要担心了。”
桑言胸口堵得慌,伸手捂住傅玄野的嘴,防止他再说话。
“是要双修吗?”
小凤凰缩了缩脖子,同情地眼神看着桑言。
小脑袋点点头:
“主人是天狐,和人双修时,吾才能发挥最大作用吸收毒素。”
桑言吞咽口水,侧头看向傅玄野:
“师弟,你介意和我双修吗?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婚契了。”
傅玄野原本就靠得近,桑言一动,唇角擦过傅玄野微凉的唇瓣。
桑言脑子轰隆一声炸开,他身上装了弹簧一般,嗖一下站起来。
傅玄野垂下眼睫,露出黯然伤神的模样。
“哥哥,我不需要。”
第一百三十六章 犯规
小凤凰盯着傅玄野,吓得身上的羽毛微微颤抖。
面前的傅玄野柔弱似花,一碰就会碎掉一般。
小凤凰想不到,人的两幅面孔,反差居然可以如此大。
小凤凰后退一步,抬头往向主人。
主人脸上的表情在愧疚与犹豫之间徘徊,完全被这只野兽吃得死死的。
小凤凰欲言又止,想要去啄主人的脑门,让他清醒些,不要落进那魔鬼的圈套中。
他不能背叛主人。
小凤凰煽动翅膀,朝主人的方向飞去,还没接触到主人,就被一道灵力打散,被迫回到凤骨扇中。
桑言的注意力都在傅玄野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消失的小凤凰。
他低垂着头,手指搅在一起。
刚刚的反应确实有些过激。
看傅玄野的表情,像只受伤的大狗,耳朵都耷拉下来。
桑言在心里叹了口气,走到傅玄野身边,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怎么开口。
桑言伸手,鼓起勇气摸了摸傅玄野的脑袋。
傅玄野的发丝漆黑如墨,柔软如棉花,滑过指腹有些痒。
傅玄野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眸子望着桑言。
“哥哥。”
傅玄野的嗓音很低,像是语调悠长的大提琴,尾音仿佛带着勾子,一下勾住了桑言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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