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怕我?”
舒荷觉得不会有谁不怕的。
他抽泣着,没有回答,楚川柏缓慢地抬起自己的手,按在舒荷肩上,舒荷右肩一沉,鼻尖红红侧头的时候感觉到他手腕上圈着一个铁一样冰冷的手环,质感有些像那天那个铁球。
“那天我就感觉到了,上了车后你不看我,就算无意对上视线你也会立刻偏开头,就因为我开的那几枪吗?”
低沉的嗓音夹杂滚烫压抑的喘息,他咬字慢极了,一句话生生说了二十几秒,透出阴郁。
“如果当时开出那几枪的是楚川亭,不是我,你也会害怕楚川亭吗?”
舒荷热得呼吸不稳。
……他不会。
怕楚川柏,是因为楚川柏在剧情里的定位,他是比他还要厉害的反派,都是反派,可他们却天差地别。
如果说一个是幼儿园级别的小霸王,那么另一个就是博士后级别大霸王。一个小朋友在过家家,一个博士后在腥风血雨。
他们,还是不一样的。
舒荷低着脸,腮颊碰到了楚川柏手腕上那个铁环一样冰冷的东西,他没有在意,此刻也不可能有心去在意这些,他无声哭得眼睑也红了,语气含糊得透出种天真的委屈来,“……你别欺负我。”
男人恍若未觉。
“是不是楚家有谁跟你嚼了舌根子?”
“还是你从谁那里听说了什么?”
“他们在你面前诋毁我,是不是?”
舒荷不说话。
楚川柏:“我想咬你了,小荷。”
“别咬我。”舒荷抽泣。
说不咬,楚川柏还当真没有再咬,他撤离滚烫的唇齿,将自己的手腕递到舒荷手边,谁也分不清他此刻是清醒的还是不清醒的,或许就连他自己本人也分不清自己此刻在想什么。
舒荷手中被人塞入一个铁环一样的东西,铁环里是楚川柏莫名有些粗粝的手腕,好像是有疤痕,他摸到了,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就听见男人嗓音滚烫地嘶哑说:“这是抑制易感期的手环,按钮在这里,按下去,让我理智点,这样我就不会欺负你了。”
舒荷摸到了铁环上的按钮。
在他眼中,楚川柏此刻是易感期了才会这样,可能楚川柏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在欺负人,他摸着那处按钮,没有摁,声音轻轻哑哑地说:“是有电吗?楚川亭上次拿了个铁球,我只碰了一下就被电到了,好疼的。”
楚川柏沉默。
“你怎么不讲话了。”可能是觉得楚川柏清醒了些,舒荷胆子变大了,“会很疼的,你以前都是这样过的吗?”
“……嗯。”
他的嗓音更哑了,“就当惩罚我欺负了你,按下去,等我清醒了我亲自向你道歉。”
舒荷:“你自己按吧,我有点不……”
“敢”字还没说完,男人滚烫的手掌突然执起他的手指,一刻未犹豫地按了上去。
一声闷哼瞬间传来。
男人紧紧抱着舒荷,身形弓着也不肯放开他,铁环发起了刺红的光芒,他好像也发起了抖,舒荷从没见过楚川柏这副样子,他跟着人跌坐在地上,被抱得喘不过来气也没想过要撇下楚川柏不管。
他现在是生病了,病好了就好了,舒荷这么想着,也不知道这铁环是怎么做的,光电楚川柏一个人却没有伤害到他,他胆子大了点,轻轻喘着气把这么大只的男人抱在怀里安慰,说他好好道歉的话自己就原谅他了,不会生很久的气的,楚川柏额发一片湿汗,被舒荷摸索着捋开,怕他难受。
红光微弱,他只能隐约注意到楚川柏好像在看自己,楚川柏任由他纤细柔软的手指在自己的额发上掠过,鼻息间是这只手散发的清香,他慢慢垂下眼将脸抵在了他颈窝里。
高高在上的Alpha此刻狼狈得发抖,电击手环很好的抑制了本能的冲动,他嗓音模糊地好像说了句什么,舒荷凑到他嘴边也只听到一句不清晰的:“……你别这样……”
听不懂。
不管了。
舒荷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不知道楚川柏要多久才能恢复理智?他呆呆坐在地上,小小的身子搂着这么大一只的男人,苦中作乐地想道幸好自己是吃了饭才上楼的,不然就得饿一晚上了。
五个小时后。
楚川柏可能是被电晕了,他不发抖了,舒荷却坐得腿麻。
他想把人掀床上去,但自己一动这个男人就要醒,舒荷生怕他醒来又发癫,只能闷闷不乐地继续坐着,偶尔抬起自己攥紧的拳头在他脸的上方招呼,十分生气,特别想干坏事。
又五个小时。
舒荷睡着了。
他用终端的家庭系统打开了房间的冷气,原本是抱着楚川柏睡觉的,结果后半程变成楚川柏抱着他睡觉,舒荷折腾了那么久现在睡得很沉,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床上去了。
系统一大早就发疯:【你没事吧??】
【反派有怎么你吗?昨晚我一直被马赛克!】
【我盯了一晚上的马赛克倒计时,熬得数据线都烧了三根,倒计时一结束就看你睡着。】
系统的青年电子音本来是无机质而冷感的,可此刻这无波澜起伏的机械音生生让人听出几分急切,【你……没被睡吧?】
舒荷一大早就被这话弄怔住了,随后被子一拽,他挡住脸嗡嗡道:【哥你怎么想这些,没有啊。】
系统猛一松口气,机械音重新变成以前那副端起来的模样,【哦,我就问问。】
舒荷消化了一会儿系统口出的狂言,这才起身去洗澡,他脱了衣服淋水,打沐浴露的时候却迟疑了。
这沐浴露香香。
应该很像信息素吧。
当时楚川柏抱着他又亲又啃的,这香香的沐浴露肯定是充当了信息素的角色,他抿起唇,自暴自弃地往身上一抹,决定一会儿就下单去买一款没有味道的沐浴露。
洗完澡舒荷下楼吃早餐,他心事重重地往楼上楚川柏的房间瞥,问管家:“叔,今天你有看见楚川柏吗?”
管家道:“没啊,先生一直没出来过。”
看来他是偷偷回房了。
舒荷撑着脸颊吃早餐,今天是易感期第四天,强度应该减了一些,思来想去,舒荷背着书包走到楚川柏门前敲门。
里头人没一点反应。
舒荷小声喊:“楚川柏?”
“咔嚓”一声,门开了。
开了一条小缝隙,里面一片漆黑,楚川柏露在那缝隙里的面容模糊不清,锋利的眉目异常沉默地垂着,舒荷几乎看不清他的脸,因此也不确定他嘴上是不是戴着……止咬器?
他攥着书包带,杏眼悄悄睁大了一点,“你……你好一点了吗?”
楚川柏:“嗯。”
嗓音低沉而模糊。
舒荷:“你嘴上是不是戴着什么东西?我看不清。”
“止咬器。”
这三个字倒是清晰,里头的男人似乎是偏过了头,没给舒荷看清,嗓音又哑了两分,“防止自己晚上摸进你房间咬你。”
舒荷:“……”
舒荷鼓起脸,“我会把门锁紧的。”
“我有钥匙。”
“……”
“我要去上学了。”
舒荷尽力忽略,“你好好休息,今天第四天了,再撑一下就正常了,我听说你们Alpha可以打抑制剂渡过易感期,你是没有打吗?”
楚川柏:“打了没用。”
所以楚川亭瞧不起楚川柏。
说他是个要靠电击手环来抑制易感期的Alpha。
强是强,可苦也是真的苦。
舒荷这下不知道说什么了,他闷闷地哦了声,跟楚川柏说再见,转身离去时没注意到门缝里那道视线黏稠得惊人。
-
这课上的心不在焉的。
舒荷撑着脸颊,一会儿想着易感期真厉害,一会儿又切小号看楚川亭的消息,都是易感期,怎么楚川亭就没那么癫,同样要靠有电的东西抑制,可楚川亭看着就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舒荷戳戳戳,说自己没有钱吃饭了,让楚川亭打钱。
小号打完钱,又切小花这个大号让楚川亭打钱,一个是网恋对象,一个是前老大,楚川亭都没说不,很轻易就打了。
舒荷感觉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戳戳用小号发消息:【中午我不想去食堂,你给我打饭带过来,我们是好朋友,有过命交情,你会答应的吧/猫猫抓尾巴.jpg】
楚川亭:【好朋友,你的川亭哥哥易感期有点严重,这会儿在医务室打针。】
舒荷:【你怎么也。】
楚川亭:【楚川柏也在打针么?】
舒荷没回复了。
他特别坏地去食堂打了一份饭,然后推开医务室的门坐在楚川亭面前吃,吃得脸颊鼓鼓的特别专注,小眼睛往他身上瞟,果不其然就看见楚川亭表情有点不太好地看着自己。
“怎么啦。”舒荷翘起自己不存在的尾巴,抬脸故意道,“你这什么眼神呀?”
楚川亭还在打针。
针的线很长,他也不怕针头脱落,就这么伸出手摸了摸舒荷颈侧的位置,那张面容桀骜的脸没什么表情,“楚川柏易感期咬你了?”
舒荷一怔。
他端着餐盘,端正地坐在高脚凳上,颈侧是楚川亭那只温度有些凉的手,他按着那被人咬得发红的部位,眼睛则说不出什么情绪地注视着舒荷。
舒荷有点疼。
这地方不碰不疼,一碰就会让人想起昨晚被人啃咬时的惊慌失措,他照过镜子,没有破皮,但是上面有淤青,青紫色,看起来可吓人了。
“你怎么知道的……”
“有楚川柏在,还有谁能动你?”松弛感的神楚川亭竟然嗤笑一声,他盯着舒荷颈侧,依然没有松开手,“你跟他现在是什么关系?”
舒荷偏头,不让他碰。
楚川亭神色不明垂下手,只是眼神依旧落在那一片白皙间夹杂的触目惊心上,舒荷往下撇着小嘴说:“好朋友。”
“跟他当朋友?跟条狗一样咬你。”楚川亭说,“而且你们不是有婚约么?”
舒荷:“我们都不想承认这份婚书,所以我跟他讲开了,不作数。”
“们”?
楚川亭眯了下眼,不知在想什么,舒荷不想谈论这些问题,于是继续当着楚川亭的面认真吃饭,表示自己很自私,没有带他到那一份。
医务室沉默了几分钟,楚川亭问:“不吃了?”
餐盘里还剩一些,舒荷已经吃饱了,他高估了自己的胃口,于是摇头。
谁料楚川亭伸手,做了回伸手党:“那给我。”
舒荷迷茫:“给你干嘛?”
“我还没吃,我饿了。”
舒荷:“……”
舒荷瞪着楚川亭,楚川亭好像没觉得这有什么不行,依然维持着伸手的动作。
“……我吃过的!”舒荷忍不住嗡嗡道,“我吃过的!你再饿也不能吃别人吃过的呀!”
楚川亭皱眉:“我没吃过别人剩的,就吃你的而已,我们不是朋友吗?过命的交情。”
“……”
这不好。
这样不行。
舒荷还是摇头,绷着小脸起身说给他去食堂再打一份,楚川亭还是皱眉,生生把他手里的餐盘抢过来了,舒荷:“?”
舒荷用力抢回来,扭头就往食堂去,打完饭的时候他才闷闷不乐地意识到楚川亭的心机。
假装要吃他的饭,实际是逼他去打新鲜的饭,好坏的人!!
舒荷臭着张小猫批脸把饭递给楚川亭,楚川亭接了过来,表情竟然比他还不情愿,舒荷忍不住插着腰对他指指点点了,“你什么表情呀,给你打饭你还不乐意了。”
楚川亭瞥他:“我就想吃你的。”
舒荷:“你有病呀。”
“是病着。”楚川亭食之无味地吃着这份饭,抬起下巴怼了一下吊瓶,“病着,易感期。”
“……”
这会儿中午,医务室里就楚川亭一个病人。
舒荷坐在床边,老大不高兴地低头,楚川亭开口谢谢他给他打的饭,要他不要生气了。
舒荷哼着别开头。
这么可爱。
楚川亭眯眼想着,目光在掠过他颈侧的鲜红时又顿住了,他低头吃了口饭,过了会儿才语气平平地说:“楚川柏强迫你的是不是?你那时候是不是根本就推不开他?”
像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舒荷扭头看了他一眼,小声嗯了下。
“但他病着,这也不是他想要的……”
自己都受这委屈了,还替人讲话,楚川亭按着筷子,心底蓦地来了股火,突然指出一点:“他不能忍,我为什么能忍?”
舒荷怔然看他。
“我信息素是残废。”提起这个,楚川亭的表情没有一点平静且淡然,他坦然接受自己的残缺,“但我怎么也是Alpha。”
“你天天在我面前晃,还那么香,你以为我不想?”
舒荷像一转身看到黄瓜的小猫瞬间弹跳出三米远,远远地睁大眼看他。
看着他窜到墙角的楚川亭:“……”
“他不能忍,是他无能。”
楚川亭心平气和道:“我比他强,所以我只用打针。”
舒荷:“……我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有什么没有味道的沐浴露推荐吗我不想每天香香的像有信息素那样。”
一句话就连半秒的停顿都没有,楚川亭花了几秒来反应,“沐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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