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微笑着点头,悄无声息地融入人群的阴影,原地消失踪迹。
等吃完瓜看完热闹的玩家们回神,云端从容道:“走吧,闹剧结束了,我还以为深蓝判决要偏心那群地精,没想到他们还是知道自己是个土生土长的星际玩家。”
彻夜难眠有点不理解,迷惑地皱起眉毛:“不是说深蓝判决和地精签订了大单子,这算违约吗?难道不需要赔偿?”
尖叫奶油拍拍他的脑袋:“哎,可怜见的。他们不一定达成了斯尔德认同的合同条约,有可能只是口头承诺,还有修改余地。一个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这么融入当地社会的公会,可不会这么容易和别人达成合作。”
云端认同地摊开手:“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或许他们还能借助其他公会的力量再次调整合约。不过,最起码我们想要的有了。”
只听了半耳朵的魔术师:“什么什么什么?”
“三十三的踪迹。相信这群地精知道他们老祖宗现在在哪里。”
术士笑着摊手,往不远处的帐篷区指了指:“去看看我们的帐篷?得是个又大又舒适的帐篷,起码得塞得下我们好几个人。”
对此,新增客户端有发言权,刚才搬运物资时他瞧了一眼:“忒,我们公会的帐篷旗子是土黄色的,贼丑。”
他张开双臂,左边是无尽如流水般的玩家,右边是彩色的帐篷,尖顶指向天空。
过了一会儿,突然大叫起来:“啊!刚刚那群地精跑了!我们要怎么找到他们?”
云端怜悯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就没发现我们队里少了个人吗?”
新增客户端:“噢……”
他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踢着石子儿往前走。
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帐篷,装饰着陨石星公会的图案和公会标志,帐篷门帘被卷好,露出了格外拥挤的内里。
黑衣刺客就站在门口,气定神闲,转过来一双灰蓝的眼睛:“哥哥。”
他们的目光共同转移到帐篷里这群油绿绿的地精身上,地精衣服上满是褶皱,他们格外喜欢的花领结也在这会儿被摔得七零八落,现在个个紧闭双眼,狗爬般扭缠在一起,完全像是被人活生生拧在一起般提着拖过来。
云端:“……”
震惊的队友:“……”
已经围了一圈吃饱了没事干的玩家:“好家伙,老哥牛逼。”
“等等,这不是刚才在东边闹事的地精?”人群叽里呱啦窃窃私语,“祖宗三十三的那些?我刚才还在那边看了,结果深蓝判决没管他们,直接丢给金徽章。”“说真的,我还以为这边全是玩家,结果忽然看见几个地精,还以为什么星系特产博览会……”“所以这个npc刺客把他们抓过来做什么?不怕被三十三搞事?”
术士眉毛挑的格外高:“夏,我本来以为你已经领略到我的意思。”
刺客眉目平和,满眼无辜:“……哥哥?”
云端面无表情:“我指的是,让你没有动静地跟踪他们的行踪,然后记下这群地精居住帐篷的位置,而不是粗暴地打晕,像丢一麻袋垃圾一样扔到我们的帐篷里。”
刺客格外无辜:“好吧,下次我会记住的,哥哥。”
现在这群油绿的小地精七歪八扭,使人无法下脚,他们决定换个地方,也避开嘈杂的耳目。
“喂!”后边有玩家叫了他们一声,“这可是有背景的地精,兄弟,你们不怕地精不卖给你东西?”
云端微笑,不以为意:“这个不需要考虑。但我们需要寻找一张足够大的、能够同时放下我们和这群地精的帐篷。”
魔术师迅速举手:“议事帐篷怎么样?”
云端眼睛一亮:“好主意。”
于是十分钟后,他们坐在专门腾给公会会长们讨论事项的大帐篷中,等待地精的眩晕debuff结束。
想要一起进入吃瓜的玩家们被执法人员拦在外面,一脸懵逼:“等等,为什么他们能进去我们不能?”
执法人员送他一个微笑:“因为你没有‘深蓝判决’那样的背景。”
玩家们在长桌边拉开椅子,纷纷坐下。
云端抱肩,术士长袍顺着滑下,映出光泽柔软的面料:“我本来的意思是,悄悄跟踪这群地精,然后打探他们的通讯,在必要时刻威胁他们交出三十三的下落。不过,现在变成暴力审判我也是没想到的。”
刺客站在他身后,亲昵地捏捏术士肩膀:“结果都一样。”
地精们囫囵个儿醒了过来,可能地精都有不小的起床气,他们一醒来就鸭子叫般高昂地痛呼一声:“伟大的三十三——”
云端和蔼侧目:“不要紧,我前几天刚好得到一本隔音的技能书。”
地精的尖叫戛然而止:“……”
他们互相对视几眼,瑟瑟发抖,将身体缩成一团油绿的球状物,依偎着互相取暖,就连话也跟着抖了起来,格外有骨气地咬住后槽牙:“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三分钟后,地精们涕泪俱下,连盘托出。
地精三十三根本没有像诅咒女巫想的那样,流窜在世界各地以逃脱诅咒女巫的抓捕。
他拥有极大的幸运和相当强大的胆识,只待在一个地方,就能让灵魂女巫再也找不到他,甚至连曾经女巫也感应不到他的踪迹。
——他就待在精灵族的地盘,繁衍女巫周围,利用灵魂女巫不能对其他女巫施展能力的特性,一直安稳地藏到现在!
话音落下,在场所有玩家都陷入了战栗中。
仿佛有无数双眼睛藏在帐篷的角落里,无声地凝视着他们。
新增客户端一下站起来,环顾这间简简单单的议事帐篷,意识到他们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这么说,他很可能已经知道我们去过瓦卡耐拉,然后从瓦卡耐拉来了弗兰南地?!”
云端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始终放在眼前这几只地精身上,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和每一处细微的神情。见他们的颤抖不似伪装,才缓缓挪开。
他缓慢道:“不仅如此,他很有可能还有的方式,追踪我们到这里,甚至亲自前来。”
彻夜难眠捂住腰间的包裹——生命树枝现在保管在他那里,问出一个问题:“玩家死亡后,包裹里的东西会爆出来吗?”
没有一个人答话,彼此心照不宣。
术士从椅子上站起,来回踱步,许久抛出一句话:“我们不确定他会不会跟过来,所以大家都先当没这回事,三十三这种等级的npc,要打爆我们不过一个碰面,拿走生命树枝简直不能更轻松。”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他一旦离开庇护地,那么就会在世界范围内留下痕迹。诅咒追踪了他这么久,肯定对这么蛛丝马迹颇有心得,而灵魂女巫的移速又快的不可思议,很可能拿到生命树枝后很快就被抓个当场。”
魔术师有点心急,见术士还没说到重点,急忙问道:“我们应该怎么做?”
云端点点桌子,做出一个决定:“藏在玩家的人群中,他不可能会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出手强杀我们。”
骑士小姐浮想联翩:“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叫死神来了?”
云端也随着发散思维:“难道你觉得,三十三会模仿这个死神,暗中推动我们混乱直到分崩离析……”
然而忽然一声巨响,从营地不远处炸开。
他的话后半句被淹没在尖锐的哨声中,整个营区都进入警戒状态,帐篷外玩家们沸腾,指着空地上的那玩意儿叫道:“那是什么?”
“这几个版本的钢铁巨人?怎么还长刺啊?!”
“这他妈能叫钢铁巨人吗,这明明是钢铁刺猬!!!”
帐篷里的五人小队一下心跳加速,他们匆忙打晕地上这几个碍事的地精,撩开帐篷走到空地上,遥遥望去,看见一架钢铁巨人缓缓从山的另一边冒出它庞大的身躯。
一架,两架,三架……从天而降。
它们不是寻常的钢铁巨人,虽然也拥有类人型的外壳,但是浑身上下都长满了金属刺,好像只要轻轻往它跟前一凑,就能被细长的金属刺整整捅个对穿。
而它狰狞的金属钳嘴,正对着这边刚搭建好的玩家营区。
第178章 chapter.177
新增客户端无情道:“看你这个乌鸦嘴。”
术士往下瞥了一眼, 发现自己的技能不知不觉进入冷却状态,有些心虚地狡辩:“我只是不小心说中了而已。”
魔术师翻了个白眼:“前线离这里有二十公里呢!”
眨眼间,那群钢铁刺猬就逼近玩家们搭建的临时营区, 它们动作时,全身的金属刺都在跟着晃动, 一片银光闪闪, 颇为灼眼。
越来越近, 直到完全的血条在它们头顶浮现, 在众玩家视野里亮出等级和怪物姓名。
有人站在高处呼号,指挥人群往旁边疏散,而几个出力较多的大公会迅速组织人手, 要在钢铁巨人完全冲入营区之前拦住它们。
谁知道人家的脑子并不是一块金属疙瘩, 钢铁巨人停在原地, 眼前是浩浩荡荡一群经历过城战的玩家, 身后五彩斑斓的营区隐藏在众人身后的阴影中。
它似乎沉默了片刻, 拧动手部关节, 露出黑黢黢的洞口。
轰隆!火炮砸下!
刚修建起来的玩家营区被这几炮砸的四分五裂五马分尸,熊熊大火伴随着剧烈的爆炸, 从营区的中央燃烧起来!
术士他们就站在营区中央不远处,眼睁睁看着飞来横祸, 将刚建好的营地砸的稀巴烂。
猛烈的冲击波袭来,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飞去, 重重从沙地上滚落。
云端的眼前被蒙上一片阴影,风和世界仿佛被加速, 从眼角掠过。
他们重重地从空中落下, 术士从一片布料中抬起脸,震惊道:“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我前面的?交了闪现?”
他被人安安全全地护着, 就算在沙地上连连打了几十米的滚,血条也没掉多少,顶多是头发衣服里进了些沙砾。
而拿手臂和后背护住他的刺客就不太一样,正面看着一片完好。
然而当术士一把按住他的肩,强硬探头过去,才看见夏的刺客装耐久降入谷底,外观报废,黑漆漆的上衣外套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出现在雪白背脊上格外显目而狰狞。
“草!”
术士十分少见地骂了句脏话,按住夏不让他动弹,面无表情从技能库里翻出几个清洁治疗的小技能。
在他翻找技能的时候,刺客安安分分被按在他手底下不动弹,时不时回头给个安心的微笑。
云端自己的技能只能给夏勉强回一点血量,他警告夏不要乱动,回头起身,去寻找他可怜的、现在不知身处何方的队友——尤其需要奶妈亡灵的援助。
他先找到了尖叫奶油,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沙坑里。
大概是骑士需要穿着的轻铠有些重量,冲击力并没有将她推得很远,反而比云端他们还早地停了下来,只不过受到同样巨大的影响,闭着眼睛躺在坑中,头顶一个眩晕debuff。
由于骑士小姐防御力较高的缘故,她的血条仅仅掉了四分之一,因此在云端稍微用了几个小技能后就醒了过来。
尖叫奶油跪坐在沙坑里,雪白的祭祀袍上沾满了金黄的沙砾。
睁眼看见云端的第一刻,她下意识地用出圣骑士自带的回血技能:“云端你掉血了!”
术士摊开手臂,表示没问题:“先看看你自己吧,你这血条掉的比我严重。”
让尖叫奶油去夏的位置集合疗伤,云端继续往前走,又在十米开外找到被小黑藤蔓牢牢捆在原地的彻夜难眠。
亡灵似乎有藤蔓缓冲的缘故,受伤也不是很严重。
而最严重的魔术师被冲到了三十米开外,作为一个脆皮,新增客户端的装备耐久同样掉到谷底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归零;
而他的血条也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了多久,除了眩晕状态还有撕裂debuff,云端眼尖地发现他的手臂和侧脸上出现了长长的刮痕,满面尘土,显然是被满地的沙砾和尖锐石子刮伤。
不过玩家作为数据体,倒是没有鲜血从伤口流出。
云端叹气,拉着新增客户端的手臂,将他从满地黄沙中拔出,踉踉跄跄扛在肩上,艰难拖着往前行走。
魔术师的双脚还落在地面上,在沙地上拖出一条蜿蜒曲折的坑道。
队友们从一处沙丘后面探出头,纷纷跑过来接手魔术师。
彻夜难眠吓得手都不敢放下去:“好!好多伤!”
他深吸一口气,柱起长长的法杖。纹路独属于亡灵的法阵在他脚下亮起,黑藤蔓盘旋生长而出,团团缠绕在魔术师的手上、脚上。
几下过去,魔术师的血条勉强被拉回半血,而眩晕状态也总算有了倒计时。
夏忽然道:“哥哥,你看那里。”
他手指的地方,是原本的玩家营区,现在被火炮毁了大半,基本已经变成了大片废墟,所有的物资几乎成为泡影。
那些刚搭建好不久的彩色小帐篷被烈火燎过,被熏成黑黝黝的颜色;而玩家们也像被洪水冲了老窝的蚂蚁一样,黑压压散落在各处。
现场只有刚组织起来和钢铁巨人抗衡的大公会玩家仍站立在原地,人声在一瞬间消失无影。
风待着火药的硝烟味刮来,云端迎着满是沙土的猎猎大风,眯着眼睛眺望不远处碎裂的临时营地。
“损失惨重,我可怜的二哥又要蒙在枕头里哭泣了。”术士说道,回头。
夏的后背伤在专业牧师的治疗下,已经逐渐愈合,头顶的血条也慢慢补足,只是自带的一身装备报废大半。
术士有些生气地摸摸夏的袖口,是很特殊的布料,就这样损毁有些可惜。
他道:“也不能这么开着缝,我翻翻看我包裹里有没有以前的装备给你。”
夏不在乎地微笑,眉宇间十分平静:“不要紧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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