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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直接问：“怎么粗糙个法？”
“比如说。”硝子用咒力在半空中书写文字，就像《全职猎人》中的念文一样，反正只有咒术师看得见。
“这一行字可以被拆分为四个单词，分别是‘再生’‘六边形’‘拐角’‘支点’。”其实是相当复杂的一行字呢，“为了组合方便，目前境内的天元结界基本是以六边形碎片进行排列组合、拼接成整体的，确保最后能以蛋形模式将城市笼罩在内，但六边形具有一定的不稳定性，这里就会产生分支，是为了预防被突破而增加强度，还是放弃超乎正常结界的强度，选择再生能力。”
五条悟跟夏油杰的脑子都很好使，虽没怎么接触过结界咒法，却能从硝子言简意赅的解说中提取信息。
夏油甚至能开展一定的思考：“天元大人应该是选择了结界的强度与持久性，硝子的话，应该更倾向于自我更迭能力与再生性吧。”
硝子打了个响指道：“没错。”
五条悟抓回重点道：“那阿努伊族的咒文？”
家入硝子画了一个在他人眼中堪称简笔画的突然，像一座……山？
五条悟嗤之以鼻：“就是这个？”
硝子耸肩道：“就是这个。”又附加解说，“阿努伊族一共只有四十九个文字，当然，我更愿将他们称作图画。”
夏油杰感叹：“还停留在象形文字阶段啊。”
硝子道：“没错。”
五条悟问：“所以，这个字代表什么？”
“有很多种意思，毕竟不是阿努伊族，解释也有限。”硝子继续开课，“实际上，这应该代表着他们至高神的下属分支，在阿努伊的神话里神明moshiri创造的最后的不朽的杰作是一座宏伟的神山。”
“所以，它既有神明造物、土地之类的意思，也代表着神明本身。”
她也放弃解说了，简单粗暴道：“差不多就这样。”
“那么，回到源头，阿努伊族的结界就是由这些暧昧不明的咒文组成的，显然，就算是认为现代咒文体系过于驳杂跟混乱，其精准性也是阿努伊族比不上的。”
“在粗糙的文字支撑下，却能构筑净化跟防御能力不亚于天元结界的阿努伊结界，只有一种方法——他们结界的力量源头，非常的强大，强大到能支撑起粗糙的能量提取方式，奢侈地达到精打细算的天元结界的输出量。”
夏油杰问：“所以，他们的力量源泉是？”
硝子像是在开玩笑：“神明吧。”
“除了幻想中的神，实在找不到第二个可能了。”
*
“嗤——”看着翱翔于天际，翅膀闪烁着雷电的飞鸟，聆听自远处深山中传来的熊灵的咆哮，五条悟自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暧昧不明的嗤笑，“还真给硝子说中了啊。”
包围着北海道的海水不断翻涌着，雷霆的鹫鸟时而俯冲，时而向背叛它的人族降闪电的惩罚，天也在雷鸟的作祟下染成紫红色，四处都是电闪雷鸣，压抑得仿佛世界末日。
翻涌的海水并不是因雷鸟的愤怒，仔细看，便能望见宛若海啸一般排山倒海而来的鲑鱼的聚合体，无数的鲑鱼一只叠着一只，竟比海啸还高了。
而在阿寒湖深处的山林中，传来了熊的咆哮，传说中阿努伊人所信奉的真正的兽灵愤怒地落下爪子，屠杀凑近他的每一个阿努伊人。
还有大蛇等等，这一刻，甚至连树木、山林、风都不再帮助这片土地上繁衍至今的咒术师、人类，而是用自然的力量对他们进行报复。
五条悟读过不少典故，只是他对那些只是没兴趣，往往将它们埋藏在脑海深处，但在此情此景下，那些远古的知识自记忆的帷幕中探头，帮他自然而然组成真相。
中间不知发生了什么环节，反正他也不感兴趣，结果就是阿努伊人封印了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自然神，将他们变成了维持结界的人柱力？说神柱力更贴切吧。
而现在，因一系列的原因，这些被折磨了成百上千年，被深深埋藏在这片土地地底的神明们满怀着怒气被放出来，以六眼观测，在长时间的能力供给后，它们已经虚弱不堪了，但再怎么虚弱，每一只也等于八根宿傩手指的强度吧。
他们甚至没有互相配合，只是各占据一小片土地发泄怒火，在五条悟看来，并不是很难处理。
“悟大人！”
辅助监督就不同了，任何一名存于世的咒术界的成员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局面，或许只有从几百年前活下来的老古董、妖怪才见过吧。
他已经要吓呆了，呆到除了叫五条悟的名字，甚至干不出别的事。
五条悟看着这样颠倒的世界，却掏了掏耳朵，他原本站在阿寒湖周围的小山丘上，左脚踩在一块大石头上，石块高于平整的地面，如此的动作让他看上去很肆意，很不合礼数。
可他就这如此姿势，掏了掏耳朵，看暴走的神灵的模样就如同看任何一只败于他手中的咒灵，甚至当辅助监督战战兢兢呼唤他名字时，还能摆出有些不耐烦的姿态道：“听见了、听见了。”
“怎么，被吓成这样，至于吗？”
那颗不安定的心，立刻回到了胸腔中，连咚咚咚跳动的几乎要从嗓子眼一跃而出的跳跃频率，也卡顿了一拍。
他忽地冒出一个念头。
在这天崩地裂的狭窄世界中，五条悟的身后是最安全的。
“不。”于是辅助监督深深、深深地弯下腰，对已将头摆回去的五条悟说，“祝您武运昌隆。”
“哈。”五条悟甚至有点不以为然了，他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跟对方的目的——拖住自己。
想来硝子那里也会冒出一系列令人目不暇接的麻烦事吧。
只是……
五条悟张狂地想：羂索那家伙，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
他以为只要困住了我跟硝子，杰就会手足无措吗？
于是他回答了辅助监督，更像是在回答虚空之外，远在京都的羂索，面对他殚精竭虑的挑衅，面对五条悟眼中杀时间的小道，潇洒地自山上一跃而下。
他的回应遥遥扩散在风中。
“这种小事情，根本不需要武运，只要一根小手指就能解决了。”
他留下的是如此自信的、自信的将一切困难都化作无有的话语，而正是这话语，深深擂在辅助监督的心上，以至于当他接起咒术连充满荒唐之语的电话时心平气和地回应道：“安心吧，五条大人在这里。”
甚至以饱含骄傲的语气道：“你们运气真不错，撞上了悟大人做任务的时间。”
而在三人的联络频道中，五条悟则说：
——马上，杰，等我们的空隙里，可不要把那家伙全吞了啊。
稍微留点残渣给我跟硝子吧！
*
东京。
“啧。”看着五条悟的留言，家入硝子没什么感情地发出一声“啧”。
“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那可是超乎咒术概念的神灵，马上解决完全不可能把。”合乎情理地吐槽，叙述了五条悟话语中不那么符合现实的，没有经过夸张的部分。
此时此刻的硝子正在东京监督局的统战室，实际上只是一间集合了所有现代咒术界尖端科技的办公室，有足以展示日本全境咒术界分布的大屏幕，跟数十名与她合作过的技术人员。
在东京都内肆虐并已造成巨大人员伤亡已实时传递入此，而经过了紧急会议后，虽是一级咒术师，却因掌握着不同于天元体系的结界算法，并自请能将伤亡压到最低的家入硝子力排众议，拥有了特殊情况指挥权。
硝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说：“开始吧。”
第434章
【平行世界一段不知何时发生的对话】
“夏油杰”的百鬼夜行失败后。
说话之人并非咒术高专的各位, 连亲手处决夏油杰，曾与他度过一生难忘高专三年的五条悟都对他这名罪大恶极的同期保持缄默，无论是他曾经的善还是现在的恶, 无论是他过去的宽和还是现在的偏执都不予讨论，其他人又怎敢说呢？
更何况，似曾经有人在公开场合侮辱罪大恶极的极恶的诅咒师，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于各层面被针对了。
有人怀疑是五条悟做的，又有粉丝说以最强的性格只会明面上展现他的不屑与厌恶, 绝不会用隐晦的手段，那么, 究竟是谁为夏油杰鸣不平呢？
无人知晓。
于是乎，对他过去失败的总攻击，必然只有追随他的盘星教的余党敢讨论。
也只有他们敢提出“为什么夏油大人一定要去高专宣战呢，直接启动百鬼夜行的话杀伤力绝对更大吧？”
提问的并非菜菜子、美美子等在盘星教拥有姓名的著名人物, 而只是一名小小的诅咒师, 他或许有点种族主义倾向, 否则也不会加入极端反人类教派了。
因为能力不够强，咒力也较为薄弱, 只有三级咒术师的水平而在大战中被分去做名不见经传的工作, 总之攻击高专啦、拖住五条悟啦、袭击总监会之类的重要任务绝对不可能给他。
真要说的话, 他连启动百鬼夜行的实感都没有，就糊里糊涂地投降了, 迷迷蒙蒙地东京咒高俘虏了，又在某一天被一脸茫然地放走，像嘱咐失足少年一样让他不要走上歧路了。
这还是因为他是既没有伤害过普通人, 没有留下刑事案件记录呢。
要教徒A说（姑且这么称呼普通三级咒术师吧），即便他只是一点政治素养都没有的平民, 甚至因为校园霸凌等一系列问题连国中没读完就选择离家出走，也不会奢望自己作为罪大恶极的极恶的咒术师的同党能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怎么都应该判个监禁十年八年吧，毕竟他是从犯啊。
由于他不是抖s，发自内心地感叹咒术界的高抬贵手。
尔后，他跟同样被高抬贵手释放的人，包括枷场美美子跟枷场菜菜子相遇了，话说这俩小丫头是真的杀人不眨眼身上有无数条人命啊，就这么被放走了真的没问题吗，光是她们宰了的辅助监督就有十位数吧？
就像是毕业多年的大学社团成员聚餐一样，他们的气氛还是不错的，毕竟夏油大人已经撞死在通往理想的南墙上了，他们这些普通人失去了主心骨，是绝对不会想再尝试了。
这是出于他们对夏油大人的崇敬，那样的大人物都失败了他们绝对不行啦！
酒后三巡，被酒精迷住大脑的教徒A先开启了禁忌的话题：“夏油大人，那时候为什么要先去高专宣战呢？”
醉醺醺地说：“是很酷没错啦，那时候我也热血上头以为自己是少年漫的大反派，可如果不是让咒术界早做准备的话，总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吧，造成的伤亡也会更大。”
菜菜子，明明是未成年人喝酒真的没问题吗？听见这话无比凶暴地站了起来，不说她凶恶到狰狞的表情，光看被她撞翻在地发出“轰隆”一声的木头椅子就足以让教徒A酒醒，吓得他恨不得立刻抽自己一个耳光。
“喂，你这家伙，是想质疑夏油大人吗？”立刻就上纲上线了，她的同胞姐妹幽幽地看向教徒A仿佛下一秒就会把人处以极刑。
好的我是猪我是粪便我没有脑子，是什么给我勇气在菜菜子跟美美子大人面前说出这种话，谁不知道她们是夏油大人的激推，感觉是过两年就会去找五条悟报仇的激进分子呢哈哈哈……
教徒A是真的要哭了，拜托了，跟三观不正常的超绝咒术师相比他只是有点叛逆的中二少年而已，而且在闹了这一通之后迅速地变成想踏实生活的大人。
他发誓从今天起一生戒酒，所以能撤回刚刚的话吗？美美子大人跟菜菜子大人的眼神真的能杀人QAQ。
谁知道跟他有相同意见的人颇多，其中甚至有夏油大人招揽的强力的一级咒术师，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些人在激进的盘星教中算是非常正常的人，对夏油大人建立新世界的理想不置可否以至于被菜菜子等人打成投降派，要不是夏油大人从中说了好话会被排挤至死吧。
一级咒术师，是姓卷村吧，他放下酒杯，像是一个信号，包间内觥筹交错的气氛凝固了，刚刚，当小丫头推翻椅子站起来时还有人在粉饰太平。
“是这样没错，A君说得对。”咒术师A，我的名字竟然被记住了好感人！
卷村说：“如果是以屠杀猴子为目的，夏油大人是不应该宣战的，还是说在伟大的理想面前，他又冒出了不合时宜的骑士精神呢？虽然对我来说，他的梦想只是个不可能实现的幻梦。”
菜菜子：“哈？”她是真的要动手了。
菜菜子的文化学得真的很差，在夏油杰的问题上又不能跟她讲道理，如果卷村不是一级咒术师，一定被她杀了吧。
卷村一副靠谱成年人的模样，当然，他的表情中也多有“不跟你这种文盲一般见识的无奈”，去除了成年人们心知肚明的过程，推导出结果。
“他也没有那么想屠杀猴子吧。”卷村道，“否则无论从战略还是他的执念程度上，都不会做出宣战这种事。”
菜菜子非要反驳，以她的智商又找不到理由，只能一个劲固执地说：“夏油大人一定有他的原因。”
“如果我是你，小丫头，就一定会老老实实隐姓埋名地活下去。”卷村掏出皮夹，按铃买单，靠谱的成年人做派可让A君太羡慕了。
“你，甚至是作为从犯的我，所犯下的罪行在这个没有死刑的国家也足以让群情激愤的民众一人一口口水把我们淹死，能作为自由民在社会上生活完全是已逝之人最后的遗泽。”
“稍微稍微珍惜一点吧。”
他是这么说的。
*
插播这段回忆没有别的意思，一是对平行世界那位已死的夏油大人做一点揣测性的补充，还有就是拉回现在，告诉所有人，如果是真刀真枪一点儿预兆都没有的百鬼夜行，是会死非常多人的，根本不是当年夏油杰对咒术高专发起的充满骑士精神的争斗。
而在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下，为防灾情扩张舍弃小部分人是理所当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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