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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师……我又来看您了。”
这次嘉佳没有穿便服，是穿戴整齐的警服，身边还有一个另一个高大的男人。那人浅笑了一下说了句请进。
“我给你们倒茶……”
“不用了，我们就简单询问一些事情。”
白队这么说着，林烨还是自顾自的走到厨房：“你们得聊一会儿吧，茶就在炉子上，我拿几个杯子就行。”
虽说不是雨天，但是不开灯屋子里还是有些暗的。金嘉佳礼貌地拿过茶杯，坐在边上，就像上次来那样，像个被家访的学生。
林烨没有和上次那样同金嘉佳寒暄，他吹了吹手边的茶，眼镜上蒙上一层薄雾对着白队道：“白警官这次找我是想要问什么呢？我又受到什么举报了吗？”
白野打开录音笔放在一边：“这次主要想来和您了解一下关于林文斌的事情，他是您的儿子是吗？”
林烨点了点头：“是的，准确说我是他的养父，他是我姐姐的儿子，8年前去世了，领养后就和我姓了。”
白野：“你最近和他有联系吗？”
林烨：“最近一次大概是在端午节吧，他回来过一次。”
白野：“回来过一次？他不和你住吗？”
林烨：“嗯，他还住在姐姐的老房子里。高中之后就独立生活了，经济上我会支持。”
金嘉佳：怪不得林老师会缺钱，林文斌的开销也是他在支持。
白野：“你知道他加入了不良组织，并且差点伤人致死吗？”
林烨的眉头微皱了一下：“我知道他好像在和不太好的学生一起玩，但是不知道他有闹出过事情。他犯了什么事吗？需要医疗费或者别的补偿我这边可以出。”
白野没有和他说林文斌现在也躺在医院的事情：“对方家属暂时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
“是吗……”
金嘉佳：“林老师，您有和他提起过我吗？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似乎就认识我。”、
金嘉佳是事件中的受害者，且是唯一可能与其相关的线索。
林烨看着他温柔的笑起来：“他读初中那会儿我老和他提你来着，你是我的优秀毕业生，我叫他以你为榜样，向你学习。他见过你初中时候的照片，你和那个时候没有大变。可能是这个原因把你认出来的吧。”
白野看了金嘉佳一眼：“你是林老师的学生？”
金嘉佳颔首：“嗯，我初中的数学老师。”
白野：“那还……真是挺巧的。”
林烨继续道：“不过后来有一阵子我再提到你名字的时候他会反应很大，很反感，可能是迟来的叛逆期吧~哈哈……怎么，他犯的这件事和嘉佳也有关系吗？”
金嘉佳淡淡道：“哦，没有。只是询问他的时候他说了句神枪手。知道他和老师的关系后我想可能是老师提过。”
林烨习惯性的摸索着茶杯：“我也没夸错，你看你现在已经是一个优秀的警察了~就是很抱歉老师以这种方式知道了你的工作。”
林烨这么说弄得金嘉佳反而不好意思了，自己上次登门拜访也成了一种虚架子的探望。不过上次自己真心只是想要来看望一下师长。
白野和金嘉佳没有逗留太久，临走前嘉佳把上次的透明伞递还给林烨，林烨想起什么让他们在门口稍等了一会儿，然后从屋子里取出了一个文件袋交给金嘉佳。
“你们帮我把这个交给文斌吧……这些年我对于他的成长疏于参与，这是在我这里他唯一存留的东西，留给他做个纪念吧。他犯事了解决不了就来找我，我好歹名义上是他的父亲，希望他不要太恨我。如果……算了，这样吧。”
“好的林老师，您也多多注意休息，那件事我们会调查清楚，我们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蒙冤的。”
金嘉佳说的自然是说他举报他猥亵学生的事情。林烨像是看淡了一般淡淡笑了笑：“谢谢……”
回到车里金嘉佳打开文件袋。这里全部都是林文斌学生时代的照片记录，还有一张手写的18岁生日贺卡。
白野开着车，撇到照片和贺卡：“这个老师的字还挺好看的嘛。”
金嘉佳拿起来笑笑：“昂~我以前还特地请教过林老师怎么写帅气的签名呢。”
白野：“不过现在看来他也许是个好老师，但不是一个好爸爸。领养了孩子却不能给孩子应有的成长陪伴和教育，孩子最后还误入歧途。哎……”
白野想起小青龙，有多少次小青龙也面临误入歧途的境地，但凡只要他想，现在也得是海市霸王龙的存在。还好，还好自家小青龙没长歪。高高壮壮，还是个有颜有审美的艺术生，看看给他们帮里设计的文化衫，谁看了谁不问个链接。自己柜子里还挂着件小青龙大一第一次设计的新中式呢。
“白队，我们不回局里吗？”
“哦，我们先去趟医院，前面张红中给我发消息说林文斌现在好点了。”
“嗯好，那顺便把这袋东西给他。”
两人停完车上来就看见张红中从吸烟区出来。
“走吧~”
好像是原来就约好了似得，两人没有多说什么跟在张红中的后面。金嘉佳发现张红中这个人真的很喜欢穿花衬衫，而且还都是挺老的款式，看着都洗大了特别不合身。
金嘉佳：“今天没带弹弓吗？”
张红中笑笑没有回头：“这可是在医院，带武器不太好吧。”
金嘉佳不语，他们这样的他听进耳朵都是半信半疑的，肯定藏在自己注意不到的地方，这么热穿高帮鞋？东西在鞋里吧。
和上次一样张红中把自己人叫到门外等着。
林文斌看到白野和金嘉佳翻了个白眼闭起眼假寐。
金嘉佳“看到你翻白眼了。”
林文斌继续假寐。
金嘉佳：“我们刚刚从林老师，林烨那边过来。”
林文斌听到林烨的名字眼睛倏然睁开，干沽的嘴唇微张终是没有发出声来。只是瞪着金嘉佳，露着冷冽的光。像是动弹不了的凶兽。
手上的文件高举，和一淡漠的眼睛一起进入林文斌的视线：“你告诉我袭击我们的真正原因，这是你的奖励。”
林文斌轻笑一声，这哪像一个正派人物，活像个讨债的阎王。
白队都不禁望了一眼金嘉佳，这和刚刚车里的人判若两人。
林文斌：“你先搞清楚，谁求谁吧~”
金嘉佳没有二话直接将手中的文件袋从中间撕开半个口子：“我耐心不多，我猜里面的奖励里你应该很想要。”
林文斌有些动摇，他不知道是什么让金嘉佳这么笃定，觉得自己会告诉他真相。
白野：“嘉佳别冲动……林烨只给了这一件东西。”
林文斌半坐起来，激动的扯动了手上的针头：“嘶——”
白野：“你也别乱动……一会儿针头歪了。”
林文斌摒紧了唇，原本受伤的手腕又吃了一回力，额上冒着虚汗，突然低吼到：“给我……！”
金嘉佳脸上露出漠然的笑，好像对这只弱兽的反应很满意，他将文件袋的口子撕得更大。
“给我……！”
金嘉佳点点头，继续撕下去，里面的东西露出边角来。
“给我……求你……别撕了……”
换个角度拿起来，从斜线撕下去应该也很漂亮。
凌迟大约就是这样了，磨刀总是比直接斩落的刀来的难受。抓住对方的命脉，然后看着对方挣扎，像是把针插入蝴蝶胸背中央，定钉在烈日中暴晒，直到生命叶瓣干涸。
“我告诉你……别撕了。”
“我威胁过你吗？我利诱你吗？我不是早就和你说求我，就给你奖励。”
白野都觉得身边顿生寒意：“嘉佳你……”
“白队，给他吧。”
白野把藏在身后的袋子拿出来。早在进来之前金嘉佳就把东西放在透明袋里交给了白野保管。
林文斌看到东西完好松下一口气来，整个人喘着气颤抖的接过袋子，他把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在病床上，毫无章法的一张张的翻开。
“照片……”
最后翻开了那张写着18岁生日祝福的贺卡，萧然泪下，原本干沽的唇被浸湿。喃喃的自言自语：“这是最后一次……他真的，不需要我了……无论我在做什么都没用了。”
金嘉佳没有给他太多悲伤的时间：“东西拿到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林文斌低着头肩膀微颤，他在笑。然后笑出了声：“随便吧~反正他不会再管我了……你们也听他说了吧，我缺爱——！我的成长道路上他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我恨他。恨他从我成年之后就不管我了！他明明之前都对我很好……”那张贺卡上的字已经被泪水模糊，他拽的很紧，恨不得搂碎了吃下去：“如果我妈没有死这么早就好了……呵呵呵……”
白野：“我们见他的时候，他把东西交给我们说愿意作为一个父亲帮你处理你犯的错误，希望你不要太恨他。我身边也有像你很早就失去父爱和母爱的朋友，甚至情况比你更差，但是他没有放弃自己，他依旧走在直行的道路上。选择很重要，你现在依旧还能做选择。”
“呵呵……是吗。”林文斌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其实我当时就是跟着帮派里的人找你们麻烦，但是我在他们拍的照片里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对就是你金嘉佳，你是姓金吧，说实话我现在听到嘉佳这个名字都觉得恶心。你不知道林烨在我耳边说过你多少事情。”
金嘉佳抱胸看着他，漠然的听着，似乎没有听到想要听到的重点。
林文斌又白了一眼金嘉佳，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要马上吐出来：“我和几个关系好的一起辍学的兄弟躲在停车场准备偷袭，没想到有个傻子帮你挡了，还两下。我第一次干这种事，你说不慌，那怎么可能，后来我知道这个人是牧氏医疗的大公子，哈哈哈我当时就觉得真好！真好啊！我妈特么当年就是被牧氏医疗害死的！我要是打死他们的儿子我真的赚死了。不过结果你们也知道，他没事。”
说着林文斌又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我真心觉得可惜，他如果死了就好了。如果不是牧氏没救活我妈，我就不会被领养……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呵呵……”
金嘉佳觉得刺耳不想再听：“白队我们收工吧。”
“等等……还有一件事。”
金嘉佳停在门口没有转身。
“那件事是我举报的，其实他没有……我可以跟你们回去录笔录。”
“知道了。”
金嘉佳走出病房，仿佛经历了一场煎熬，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了，可是似乎又有点不太通畅。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眼前的光点放大，耳边的声音收入虚空。
“你怎么了——！哎！”张红中一把把人拉住。
“嘉佳！”白队接过嘉佳坐在廊椅上：“他额头很烫，估计是发烧了。”
“吓我一跳……倒头就睡。”张红中松口气：“叫医生吗，还是回家整点药。”
白野：“在都在了，看一下吧。”
第58章 噩梦
- 嘉佳，嘉佳——
“是谁在叫我？”
- 嘉佳，你不要回来。
“为什么？那我要去哪里？”
- 不要回家。
- 嘉佳你这段时间就住在我家吧。你父亲的事情……我们很遗憾。
“爸爸？爸爸怎么了？”
- 死者头部有被棒球棒击中的痕迹，身体被车多次碾压，已无生还可能……
- 嘉佳……不要回来！听话！
“让我看一眼！让我看一眼！为什么会这样！爸——！妈你在哪？！为什么叫我不要回去？妈？……”
“你们……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
眼镜被踩碎找不到碎片，编织袋的毛边剐蹭着皮肤，狭小的空间令人窒息。地上很凉，周围很暗，浓重的铁锈味流进编织袋，像一个量身定做的网。
“人……？有人？”
从袋口中被翻出。原来喘气的感觉这么好……这里是哪里？白队？
“嘉佳你还好吗！？”
“白队……咳咳……那是什么？”
“嘉佳——嘉佳！”
谁倒在哪里，血——好多血。耳边听不到人声，失去了与世界的信号。远处棒球棒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喂！”
在流淌的血液中滑到。黏腻，猩红，像是活物一样包裹上来，汩汩的流动声漫进人耳。暴行还在继续，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像是惊雷，即使棍下的人已无生气。
“住手——”
血液将他的声道也封印起来，连视觉都快被遮挡。有车飞驰而过，红色的热流犹如再次狂欢般雀起，然后又回归平静。
“啊……”
无声的爬行，像一个红色的流质物。好像只要能靠近就可以把这些红色的滚热送还回去。擦去厚重的血渍，惨白下浮出一张脸来，本就灰暗的空间有什么陨落下来，嘴里满是腥臭的苦味，刚刚被车碾碎的还有自己的心脏吗，不然为什么这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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