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你……拿过来!”那人色厉内茬地抢了一手,于是可怜的小圆寸被迫失去上衣。
段裴景完全没有罪魁祸首的自我认知,若无其事地披上衣服,跟个强盗似的拍拍他的肩膀,说出了那句反派的经典名言:“我还会再回来的。”
然后扭头就走,留两人在原地无风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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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长的走廊里,白炽灯照的通亮,两侧是连绵不绝的定制铁板围墙,每隔五米就有一个闪着红点的摄像头,确保没有一处盲点被遗漏。
两人在其中走着。
“说真的,我一直不太能理解这里的构造,每次经过这里我都觉得自己来了牢房,这里的反光闪的我眼睛疼……”
认知到江馁可能真的是在逗他玩后的约翰,在一路相安无事之中逐渐放飞自我,几次还下意识把手搭在了omega的身上。
直到江馁停下脚步,隔着眼罩静静看着他。
约翰讪讪地把手收回来:“……抱歉。”
江馁颔首:“不喜欢的话,就搬出去吧。”
“啊?”约翰摸不着头脑,反应了会儿恍然大悟,随即嘿嘿笑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在异调局上班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吹嘘的事情,我怎么会轻易搬走。”
“是嘛。”江馁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你知道你跟着我是要去干嘛吗?”
“这个……害,这个受处分嘛,毕竟身为内层区的士兵,您在国境外的实验室逃出管控,难免会被禁闭。当然也说不定……”
江馁:“你觉得内围的人是士兵?”
“不不,是英雄,是先锋。”约翰轻咳几下,“不过其实如果按照您跟布锐斯教授的关系,让他说服说服他的父亲的话,我觉得这个减刑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为什么?”
约翰说:“还能为什么?有谁不知道布锐斯教授是局长的亲儿子?你们国家有个词语怎么说来着?两小无猜?对,两小无猜。”
“总而言之,X国的雪景也是很不错的,不是吗?您就当这是一场隆重的邀请,邀请您回国。您不必将处分太当一回事,我相信异调局会帮您处理好的。”
“我拒绝邀请。”江馁说,“还有,劝你最好赶紧搬出去,命比钱重要。”
约翰仍旧没有当回事:“哪里还会有比异调局更加安全的地方?四周延伸百米的防护网足以抗住一颗原子弹的爆炸威力,除非有人穿进来在防护网里面放大炮,谁能做到这一点。”
“这可说不定。”江馁淡淡道。
“什么意……”还没来得及品出他的话意,就见江馁随手推开了侧边的一扇密码门。
那扇一看就不轻的合金大门没有合拢,留了个缝隙,就跟在等什么必定要来的人一样。
可这并不是他们的目的地。
约翰想伸手阻止他:“前辈,这不是……”
“我知道。”
江馁一只手撑住门边,另一手随手扯下眼罩,搭在门把手上,非人般妖异的瞳孔暴露在空气之中,斜睨着他,轻微蹙眉。
约翰心中不由得一“咯噔”。
饶是有江馁上次的手下留情,但因为传言实在是足够……所以他仍旧会感到心惊肉跳。
约翰感觉身体一晃,一股力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自己居然被往后推开了点距离。
约翰被这个动作弄得有些慌张:
“前辈,你需要……”
“安静。”江馁说。
细长苍白的食指抵着唇瓣处,仿佛在叫他噤声的同时,也在警告他不要上前。
约翰不知怎么的,真的止步不前。
他看到昏暗的光线从门缝中泄露,江馁关门时,一切微小的动作都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
约翰甚至能清晰看清楚他眼睫毛在空气中的轻微颤动。
那双陷入半明半暗之中的眼睛,朝他微微眯起。
“不要来,待在这里。”
……约翰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咔哒。”
门被关上。
恍若噩梦被惊醒,给了他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他奋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感受着冷空气从鼻腔渗入肺腑,冰得自己没忍住用力咳嗽了几声才缓了过来。
……beta缓缓抬头注视着那扇与其他的门窗无异的大门,密码已经自动上锁,犹如一只只猩红的眼睛的摄像头仍旧在有节奏地闪着光点。
“这,这是什么情况……”
约翰咽了咽口水,仍旧没能缓解自身的诡异的紧张。
几次想要推门进去,毕竟这是他还没完成的工作。
但每回回想到前几秒江馁的眼神,再去看那扇门时,总觉得哪儿哪都不对劲。
“算……算了,我就在这里等吧。”
他搓了搓双臂冒起来的鸡皮疙瘩,哆嗦着靠在了对门的墙壁上。
与门外的宽敞明亮不同,这里的布局既狭窄又阴暗,明明房间不算小,却被各种各样错综交杂的柜子给挤满了。
柜子的形状很奇怪,像是把一块苍天巨树分割成好几块,然后叫人把中间掏空无数个小孔,弯弯扭扭地构成了这套形状诡异的展柜。
每个展柜上,都安放着一个单独的玻璃盒子装的标本。
“你学会心软的毛病了。”
沉重的叹息声从身后响起,江馁转身之际,肩膀却被一双手从身后按住了。
江馁:“……”
“……”他略带厌恶地拂开肩膀上的手。
布锐斯微微低头,似乎在闻江馁身上的气息,忽然脸色微变,陌生的信息素的味道就像有一根细长的针挑破了他一直以来携带的假象。
但并不明显,像浓烈的黑中掺杂着一丝白,将水搅混了之后,只能经过仔细对比才能发觉端倪。
他说:
“他标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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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布一个事儿:
之前说大约在三十五到四十万完结的话当我耍酒疯(因为发现好像写不完)
字数的话可能会超四十万哈哈
第92章 罪魁祸首
江馁拂开他的手,闻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口说:“嗯。”
轻描淡写的一个字,简直快成了激怒对方的一个导火索。布锐斯的神色陷入黑暗,意义不明。
良久后才缓缓说:“为什么不杀他?”
“杀不了。”江馁跟他拉开距离,淡淡地说,“我当时意志不清醒。”
这句话很显然并没有没有成功说服对方,布锐斯仍旧沉默着,江馁也不喜欢在这种多余的事情上多做解释。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开。
“这样确实麻烦。”终于,布锐斯笑了,他的语气温柔得不成样子,调转话头,“怎么不让那个记录员进来?”
“你会杀了他。”
“为什么?”
江馁不再言语,继续往里面走,绕开几个屏风跟展柜之后,一抹红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
恰巧这个时候布锐斯在他身后追问:“为什么?”
“……”江馁斜着眼睛,眼尾处勾勒出的阴影的弧度微微拉长,略显不耐烦,蹙眉道,“我怕脏。”
布锐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好吧,勉强算个借口。”
“这是什么?”
听到询问,布锐斯闻声看去,挑眉:“这个啊。怎么,不喜欢?”
这是一副宽达五米的画作,应该采用了某种特殊的颜料,只能用X光灯才能照清楚。
猩红的光跟颜料充斥着整个光怪陆离的画作,扭曲的四肢跟断裂的森森白骨挤在画框里,层层叠叠地构成了一副渗人的作品。
但硬要看主人公是谁,还真看不出来。
因为没有五官,全是博人眼球的血腥场面。
江馁直接了当:“不喜欢。”
“真是可惜。”布锐斯遗憾道:“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
“让你感到不愉快了,很抱歉。”布锐斯拉开侧面的一个小抽屉,从中拿出了一个小物件,“这个呢,喜欢吗?”
他话音一顿,看着布锐斯手中的物件,冰凉的眼神逐渐有了变化:“……”
这是一个粉色的白色兔子的挂件,雕刻得栩栩如生,虽然被保养得很好,但仍旧能从边缘看出岁月的痕迹。
“J已经给我了。”
江馁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死死盯着那个小小的吊坠,大脑一片轰鸣,眼前的一切宛若幻灯片,开始一点一点回放他的记忆。
师恩的……这是师恩的。
他伸出手,只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拿到。
却被反借了个力,布锐斯捏住他的手腕,抱住了他。
他略带叹息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Dusa,当年的那件事情,真的很抱歉。”
抱歉?
对不起?
隐藏下的双眼布满血丝,因为快要接近疯狂情绪波动。
灰蓝色的眸色里幽黑的神色颤抖着,恶心跟强烈的恨意甚至一种发自内心引人发笑的惊诧的情绪全部被掩藏在眼底。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呢。
江馁垂下眼睫,阴影遮住了他的动摇。
他在心里默默数着自己能够忍受的时间还剩多少,师恩的死像是一根烧断的弦,再也无法复原。他永远见不到她了。
很痛,有火在烧他,灼热的火舌舔舐掉了师恩,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是他,被蒙在鼓里一无是处的他。
他太恨了。
实在是太恨了。
恨到他想失控把所有人都杀掉,恨到抓狂、恨到崩溃江馁感觉自己的每一根血管都被滚热烫伤,反复灼烧着,借此刺激他曾经遗忘过去的大脑。
他不能忘,
所以他应该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罪魁祸首的眼前。
……江馁冷冷地平视着不远处的展柜,上面每一个玻璃盒子里,装的都是不同的四肢或者内脏。
每一个都被福尔马林泡得发白,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嘴唇微张,一个词汇在他心中逐渐成型——
“……”
“Dusa.”布锐斯叫出了他的名字,就像刻意的,又带着捉弄,跟他退开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江馁捏紧了拳。
他情绪动摇得太厉害,五指指尖嵌入皮肉,鲜血淋漓的伤口反复愈合、重复。
omega死死盯着他,瞳孔深处那一抹冷意被他巧妙地藏了起来。
布锐斯就好似完全没有察觉他的神态变化一般,摊出手,将那个吊坠平放在手掌上,递过去:“这个你拿着。”
江馁心中一动,微微眯起眼,没有急着拿回去。
“你给我?”
“这是你送师恩的东西,当然要给你。”布锐斯笑道,“怎么,你是听到什么关于我的不好的传闻了吗?这可真令人伤心。”
江馁沉默了一瞬,低声说:“J说,你会拿这个要挟我。”
实际上并没有说,J甚至都没来得及跟他多说关于这个东西的任何一句话。
布锐斯当然不知道这些,闻言确实也没有感到惊讶,反而颔首:“你说的他啊,或许是因为他在训练时,总是不如你的缘故吧。所以只能剑走偏锋,想点歪点子了。”
江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摩挲着手里的吊坠。灰蓝色的眼眸里蓄积的所有情绪没办法得到释放,却在见到这个小小的媒介时,争先恐后地挤入大脑。
他的眼睛红了。
布锐斯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拉他,却碍于什么,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Dusa.”
“……”
“当年的事情……我想我们之间需要一点时间来谈谈。”
他尽量把声音放轻,放温柔,就像是生怕惊吓到眼前的人一样。
“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
再开口时,江馁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发哑,明明没有流泪,却好像刚刚经历过大哭一场的人一般,悲伤、沉郁。
“那至少让我说一句话,就一句。”
“……”
布锐斯叹息着说:“师恩的死,我阻止过的。”
……江馁终于有了动作,只是动作非常微小,像是泡了水已经生锈的铁链,连扭动一下脖颈都变得非常困难。
猩红的灯光在他的身后映射出一大片影子,他的眼睛、五官、皮肤都陷入黑红交加的光线里。那些错综交杂的光线被柜洞分割,像一条条艳丽诡谲的花纹毒蛇,盘旋攀附在了两人的身上。
江馁的眼神很奇怪,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又像一秒、一刻都没办法忍下去了。这种冲突感非常强烈的情绪冲击着他的大脑,妄图吞噬掉他仅剩的理智。
他轻轻地问:“那师恩,是怎么死的?”
一只大掌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脸庞,只是在接触的一瞬间,甚至还只是刚碰到肌肤,感受到掌纹的粗糙跟皮肉的灼热。
他就好像被毒蛇狠狠咬了一口一样,猛地退避三舍。
布锐斯愣住了。
“快说。”江馁整个人都有点控制不住地密密麻麻地开始颤抖,五指用力抓住一个展柜边缘,稳住身体,“师恩她……她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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