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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明君!(近代现代)——危火

时间:2024-09-09 08:31:04  作者:危火
  老登的反应挺及时,在古代算是效率高的君王了,治下的官员也有不少有能力的,华县令就很不错。
  现在总辖三郡的工部尚书和谢小舅舅,也都有两把刷子。
  还好,己方在这次大灾中没有明显拖后腿的人物,不然受苦的还是三郡的百姓。
  华县令:“那我就不送您了,快上马车吧。”
  曲渡边:“嗯,华大人留步。”
  他上了马车后,车队缓缓走远,华县令却没回县衙里,薅起师爷飞奔:“快快快走走!不然要赶不上了!”
  ……
  马车绕了个路,来到了花阿山,上面埋葬着周太妃。
  她沉眠在山顶,墓朝北方,没有被洪水惊扰。
  凉风习习,曲渡边隔水而望。
  他本想上去看看,但山脚下还有水没有退去,便只好站在河岸,鼓足力气,朝着山上喊了句:
  “周奶奶!我走了,你家乡的苍颜花我看见了,很好看!”
  少年的呼喊在山谷间形成了回声,一声声回荡。
  宣妃和叶小远站在他身边。
  宣妃:“湘河郡在洪水之前,真的很美。”
  叶小远:“殿下喜欢的话,我们带一些苍颜的种子回京,或许能种出来。”
  曲渡边:“都好,可以给阿湘姑姑寄过去。”
  他看着山顶微微出神,后方突然传来一声:“七殿下。”
  是华县令的声音。
  “华大人?”曲渡边诧异回头:“你不是……”
  其余的声音消弭在口中,曲渡边神情浮起愕然。
  只见马车和车队不知何时已经被赶到了一边,华县令身后跟着数千的百姓——男女老少,几乎能来的全来了。
  华县令:“还好,赶上了。”
  曲渡边看着他们,一个念头缓缓浮出来,他看向杨太医。
  杨太医轻咳一声:“殿下,微臣实在是没有忍住。您试药的事,药方起效之后,我就说出去了。”
  现在恐怕不止三郡,连京城都知道了。
  宣妃也笑容和煦:“是啊,我们都知道的。”
  曲渡边:“………”
  华县令拱手道:“乐安县县令华芃,携乐安县百姓,送别七殿下,深谢殿下试药之恩!”
  数千名百姓伏地不起:“深谢殿下试药之恩!”
  感激、钦佩、深重的谢意重重击在心间。
  山谷林风,连绵回响。
  曲渡边瞳孔缓缓扩大,一时之间,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仅仅几秒钟,他就快速将情绪全数压在心里,三两步跨上前,一把扶住华县令,皱眉道:“华大人,诸位乡亲,快起来!”
  “使不得,我真的没有做什么,该谢的是杨太医和诸位大夫。”
  华县令摇摇头:“我们自然不会忘记杨太医和诸位大夫的付出,但是药方早研究出来一日,便能扼制住蔓延,就能少死千人、万人。”
  “就算再晚两日,”他指着身后的百姓,“这些人中,能站在这里的会少多少呢?”
  “死去的人,或许是一家人的父母、儿女,是家里的顶梁柱。多活一个,就是多活一家。殿下,你当得这一谢。”
  语罢,再一拜。
  这些百姓尚且还没有渡过洪灾之后的困苦时期,吃饭还是问题,但他们仍旧在送别的这天,努力将自己打理的体面干净。
  曲渡边看着这数千名,脸上印刻着劳累、疲倦,但眼睛里已经隐隐有希望的百姓。
  在这一刻。
  他才终于对自己做的事情有了可以触摸到的实感。
  他知道自己的举动会救很多人,可一直都是轻飘飘的踩不到实处。
  直到现在这一刻,直到他自己直面这些情感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当时轻易下定决心结出来的果子,是多么沉甸甸。
  曲渡边:“大家都起来吧,”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对华县令无奈笑道,“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折寿了啊。”
  “呸呸呸!才不会折寿!”
  华县令还没说什么,第一排跪着的耿大猛地抬头,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俺们都说好了,要给您建长生祠,贵人长命千岁!”
  “是啊是啊。”
  “长生祠建好后,咱们一定天天上香。”
  “老天保佑心善的人呢,贵人哪里会折寿。”
  曲渡边:“长生祠?”
  不至于吧!
  “不妨事的,”华县令笑呵呵说,“咱们这的长生祠好建,泥胎糊起来的,只是费些功夫,花不了多少银钱。”
  曲渡边脑门弹出一个问号:“这不是花不花钱的问题啊华大人。”
  “您别不好意思,”华县令喊着百姓们起来,“乡亲们,七殿下还要赶路,咱们不耽误他的时间了,且都站起来,送一送吧!”
  “好!”
  “前面有泥坑的,原本填好的,都去检查一下,别叫马车颠着了!”
  耿大站起来:“交给我们,弟兄几个,走,前面开路去!”
  “走!”
  曲渡边一句完整的拒绝的话都没说出来,就被华县令、师爷,还有几个百姓推上了马车。
  他拉开车帘往外看。
  满地泥泞,前路坑洼。
  乐安县的百姓却送了他一片坦途。
  直到送出了这段泥泞地,百姓们还是没回去,十里折花相送。
  站在乐安县归属的边缘,华县令再次带着百姓们深深一拜。
  “此去一别,万望殿下长寿安乐!”
  “万望殿下长寿安乐!”
  曲渡边冲着他们挥挥手:“走啦!”
  他缓缓放下车帘,在马车里坐了片刻后,终于知道好感度是怎么加起来的了,合着他昏迷的时候,杨太医就给他说了出去,醒来后这群人还瞒着他。
  他有点发愁的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回京之后,见招拆招吧。
  -
  夏赴阳护送马车一路回了郡府。
  在郡府没有久待,稍微修整了一下,换了领队后,马上要再次出发。
  夏赴阳没有跟他们一起走,他是湘河郡的将领,眼下湘河郡洪灾的后续还没有结束,他需要留下来听候调遣。
  工部尚书和谢静山也没走。
  他们还要制定堤坝的修复计划,估计得在这里待上好几个月。
  夏赴阳跟他们的告别言简意赅,只有一句话:“京城等我,待我回京,必定是升官进爵。”
  奚子行叹道:“不知道得等多少年呐。”
  夏赴阳脸黑黑的:“那也轮不到你这个连春闱都没参加的家伙说三道四,我等着你三年后的成绩。”
  奚子行抄手,“是是是,那请您把眼睛擦亮了。”
  曲渡边听得古怪,“你俩以前也没见面就掐架啊。”
  吵什么啊?还比成绩?
  之前奚子行不说说夏赴阳拿了探花很厉害吗,怎么隔了两年再见面,就是另一幅嘴脸了。
  奚子行微笑:“没什么,大概是夏校尉在湘河待久了,被这里的菜辣的脾气火爆了些。”
  夏赴阳:“……”
  赶在他俩打起来之前,曲渡边连忙招呼着奚子行,“该出发了。”
  六皇子从马车里探头出来:“小七,快来啊。”
  曲渡边钻进马车。
  一路向京城进发。
  他们的速度比来的时候慢了不知道多少,主要是路上有县令听说他们要路过,就前来相送。
  一来一去,就耽搁了时间。
  快马加鞭两天的路程,生生走了十天,才进了京城的地界。
  -
  靠近皇城的时候,曲渡边让乙十二去找徐停凤。
  拜托停凤舅舅给乙十二安排个新身份,正大光明来他身边当护卫。
  还让叶小远去了一趟持剑侯府,安抚下外婆的情绪,让叶小远告诉她,等他把宫里的事情处理完后,就出来见她。
  六皇子一回宫,就被兰嫔叫走了。
  叶小远不在,曲渡边跟着宣妃回了顺宁宫,远远的,就看见织仪等在门口。
  看见他们,织仪鼻尖一酸,顾不得仪态,跑过来抱住他们,“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我们要担心死了!”
  “好啦阿姐,我们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你看,这都好好的呢。”
  织仪瞪他一眼,哽咽道:“你还敢说!你在三郡都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她攥起拳头捶了下自家弟弟的肩膀,“你比走的时候瘦了好多。再有下次,我真的要揍你的!”
  曲渡边举起手:“好!我保证,最后一次。”
  宣妃瞅了眼他,还没补起来,养养再打。
  她捏捏织仪的鼻子,“好了,我们家姑娘,哭起来也好看。”
  织仪破涕为笑,站在他俩中间,一手拉一个,“走,娘亲听见你们进京的时候,就开始做饭了,现在刚好,其他事情不急,等垫垫肚子再说。”
  “走走阿姐,我特别想郭娘娘做的菜。”
  回顺宁宫就是回家,一顿饭吃下来,曲渡边浑身都是放松的。
  他哼着歌泡了个澡,简单收拾收拾,换了身衣裳。
  收拾完没多久,就等来了余公公。
  余公公笑着说:“七殿下好久不见,陛下想您想得紧呢,宣您去紫宸殿一见。”
  曲渡边:“只有父皇?”
  余公公:“是的。”
  曲渡边:“好。”
  他跟宣妃说了一声,然后和余公公一起去了紫宸殿。
  路上,曲渡边问了句:“父皇心情如何?”
  余公公笑道:“陛下是天子,喜怒不行于色的,咱哪里猜的出来。不过,陛下今日午膳的时候,吃得倒是不少。”
  那就是心情还不错。
  曲渡边笑眯眯说:“谢啦,余公公。”
  余公公嗐了一声,“您快进去吧,陛下等您呢。”
  曲渡边颔首,进了紫宸殿旁的西暖阁。
  -
  二皇子府。
  “殿下,七皇子被陛下召见了。”
  “还召见了别人吗?”
  “没有。”
  二皇子若有所思,“知道了,下去吧。”
  他执棋落子,“五弟,该你了。”
  五皇子执黑棋,他其实不太爱下围棋,他喜欢五子棋,只是这些年,才磨着性子学了围棋,可以和来来往往的客卿以及二皇子过招。
  “还以为父皇会召见我们一块去见小七。”
  二皇子:“父皇此举,两层意思。小五,猜一猜?看看我们是不是想到了一起。”
  “第一,没有大张旗鼓的迎接小七回来,父皇不想让小七为三郡试药的事情传得越来越广,否则两年后小七建府,会有很多人争当客卿,尤其是湘河三郡的士子。这说明,父皇无意让现在朝堂的格局再有大的变动。”
  “第二,既然没有大张旗鼓,但小七的功劳摆在这里,父皇不会无视,他会私下里许诺小七好处。”
  五皇子观测着棋局,落子后,笑说:“恭喜二哥。现在看来,父皇本就没有让小七继位的意思,你和大哥之间,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二皇子没有应和他这句话,而是捏着棋子,斟酌片刻,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父皇会许诺给七弟什么呢。”
  -
  西暖阁内。
  曲渡边先是老老实实的见了礼:“父皇。”
  拱手拱了几秒,没人应,他掀起眼皮瞅瞅。
  崇昭帝正在磨墨,道:“朕都听说了,三郡郡守的折子也都递到了朕这里,这次你做得不错,救了那么多百姓。”
  曲渡边放下手,“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染病了,自然是要第一个吃药。杨太医和乐安县的大夫们,才是该值得嘉奖的人。”
  崇昭帝:“有功当赏,有过则罚。杨太医医术精湛,研救民之方,自然有功,他在太医院很多年了,位置提一提也应当。”
  “你未满十六,封不了什么官。但为苍生试药的功劳,朕得给你嘉奖。”
  曲渡边这才注意到,便宜爹面前还摊着一张白底黑金织锦。
  他凑近:“爹,什么奖励啊。”
  崇昭帝磨好墨,在这张黑白锦上写了一个大大的‘诺’字。
  然后在旁边盖上了自己的印章。
  “朕许你一个不过分的要求。比如你以后出宫建府,想扩大府邸面积,或者想要那片宅子,又或者金银、郡内封地、封王时候的封号选择权……朕都给你。”
  封王啊。
  曲渡边逐渐明白了,便宜爹此时说出这句话,估计就是将他踢出了储君人选。那这份承载了‘一个不过分的承诺’黑锦,应该既是嘉奖,也是补偿。
  这种情况下,只要他想要的不威胁皇位和朝廷,便宜爹都能给他。
  崇昭帝也不知道小儿子能不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可小七在他看来,并不能胜任储君之位。
  第一,一个时不时生病卧床的储君,只会让朝臣心生不安;第二,当上位者尤其是当皇帝的人,心不能太软。
  小七,心太软了。
  朝堂局势已经颇为稳定,他暂时没有想再让它变动的打算,也没有应对的精力。
  曲渡边琢磨一会儿,“爹,你要不给我个黄锦呗?明黄锦才是下达圣旨的专用颜色,你给我的是帝王私锦啊,过不了官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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