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跟在六皇子身侧。
曲渡边迎出来:“五哥,六哥。来这么早?”
“是啊,帮忙嘛,”六皇子勾住他肩膀,偷偷说,“以后就出来住了,你都不知道,出来住有多自由!对了,建府宴后,明天早晨你该上朝了,领官后要是有麻烦事,一律丢给五哥,我好多事都是他在做,他办事靠谱。”
曲渡边:“………”
他看了眼五皇子。
五皇子笑了笑:“可以的,小七不想做的都扔给我。”
曲渡边:“行,到时候有事肯定不会客气的。”
三人说笑着,下一个,四皇子也来了,他提着两筐幼花,幼花根系下的土块还湿润着,显然刚刚从移栽出来。
“来小七,看看这个,沿海蓬莱的暖芙蓉。”
曲渡边:“存活率低得很啊,四哥,你太厉害了吧。”
他赶紧叫人挪到后院阴凉的地方去。
暖芙蓉浅淡的香气沁人心脾,还没有开花就有香味儿了,花中珍品。
“这次总不好再送花笺纸笺,送点真花。”
跟随他们三位皇子的臣子,虽然没有大皇子和二皇子多,但也有些人数的,他们三个到了之后,臣子们陆陆续续来了一些。
大皇子和二皇子前后脚,思和来的晚了点,被带去了女客独席。
曲渡边跟这两位哥哥关系浅一点,和他们彼此客套了一番,就进了内场。
而后面来的臣子便少了。
要不然就是表达歉意的。
“抱歉七殿下,家父今日有事,派我前来代为参加。”
要不就是来的下属。
“这是连同咱主官的礼一起哈哈哈,主官忙起来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礼物都得托人带来。”
总之,六部高官来的很少。
曲渡边盘算了下今日宴客的席位,还好,现在还能坐在桌子上吃饭,再来多一些,他备的席位不够。
方太傅和奚子行一起来了,奚子行跟在老爷子后面,俨然一副晚辈的形象。
“哈哈哈哈老夫没来晚吧。”
曲渡边:“没有,太傅里面请,专门给您留了座位。”
在座臣子纷纷见礼。
方太傅一来,二皇子便不着痕迹皱了皱眉。
六皇子咬着筷子:“嗯……太傅好像都没参加过咱们的建府宴吧,啧,在这种场合下看见老师,吃饭都放不开手脚。”
随着崇昭帝精力下滑,对三位大学士倚重程度加深,方太傅的地位也越来越重要了。
他来七皇子的建府宴,会让朝堂臣子忍不住去想——
连离陛下最近的人都来了,这是不是就代表了陛下的意思。
如果是陛下暗示方太傅来的,那也就是说,陛下和七皇子之间的裂隙没有那么深?
在朝堂上混老了的,谁都长了八百个心眼子,谁来了谁没来,都要揣摩几分。
虽然现如今七皇子的竞争力已经不大了,但毕竟乾坤未定,爆冷门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曲渡边却知道,方太傅没有想那么多,纯粹就是来讨杯酒喝的。
他捶了下奚子行:“你怎么跟太傅一起来的?”凑近低声说,“你爹好像不让你随便出门吧。”
奚子行耸耸肩:“来找方太傅进修啊,赶巧了嘛,就一起来了。不会没有我的位置吧。”
曲渡边:“唉,随便给你塞个凳子吧。”
奚子行笑吟吟:“是,殿下。”
曲渡边:“快下去快下去,看看要是人手不够,你就去后厨端盘子。”
奚子行:“……”
他怅然一叹,径自去了后院,路过连廊的时候,大致瞥了下朝堂之中来的官员,微微皱眉。
啧。
大皇子二皇子的人且不说,其余墙头草的官员是真不少。
宴席快开始的时候,曲渡边准备的席位堪堪坐的差不多了,跟他预料的能来的人数没太大差别。
他招呼着大家伙开饭,然后将叶小远拉到一边。
叶小远:“殿下有事?”
曲渡边琢磨了会儿:“不太确定…后厨的铜炉子准备好了吗。”
叶小远:“有,但是不太多。”
曲渡边:“有就行,等会……”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细的嗓音:“圣旨到——!”
因为建府宴,皇子府的大门是打开的,所以余公公直接就举着圣旨进来了,他脸上挂着笑。
“陛下圣旨在此,请七皇子接旨!”
刚吃着的官员们立马放下筷子,匆匆过来,大皇子二皇子等人亦快步来到院中。
曲渡边眯起眼睛,拍拍叶小远的肩,“还是来了,伴伴,你去后厨叫人把铜炉摆上吧。”
随后走到院中,“好久不见,余公公。”
余公公笑吟吟道:“可想您呢。”
他打开圣旨,念道:“朕之七子,建府立朝,心之甚慰。念其学业有成,独居皇子所时日之久,无兄弟相陪,特赐珠翠琉璃扇一把、彩云兽耳坠一只、皇子朝服十二套、香料若干、金檀木狗窝三个……以贺建府之喜!”
曲渡边:“儿臣接旨,谢陛下贺礼。”
余公公听见陛下两个字,愁了一瞬,然后合上圣旨,递到曲渡边手里。
“建府之后,便是大人了,殿下好自珍重,”低声说了一句,“陛下其实很关注您。”
曲渡边神色没变,“谢谢公公。”
余公公:“不客气,贺礼待会儿给您抬后院去,宴席散了之后,您记得看看放在最上面的那个盒子。”
曲渡边微微一愣。
“好,我记下了。”
余公公这才看向院中其他人,“咱家只是来宣个旨,这便走了,不打扰各位大人的兴致。”
“公公慢走。”
曲渡边将圣旨在手里转了一圈,看的其他人眼皮子直跳。
好好收起来啊!
曲渡边将哥哥们的神情尽收眼底,挥挥手:“好了好了,宴席继续。”
他去了里屋。
二皇子直起腰,脸上还是挂着温和的神色,和旁边的人说说笑笑进去了。
第135章
很快。
七皇子建府, 陛下送贺的消息飞也似地传了出去。
原本观望皇帝态度的官员,还有些中立的官员,立马行动起来, 去往七皇子府的街道上开始堵车。
各府的大人们下了马车,提着衣服就往七皇子府上赶。
走到门口,见到登记的小厮, 拱手便道:“对不住对不住, 家中有些事情, 来晚了!”
小厮提笔几下他的名字和礼单:“没事, 您已经是第十个来晚的大人了, 里面请。”
这些来晚了的人被叶小远一块领到了后院。
绕过十几处拱门, 走了几百米连廊,累得半死,不仅没看见早来宴会的其他客人,还没看见饭。
“敢问小远公公,我等在何处用膳?”
叶小远比了个请的姿势。
“殿下准备的席位有限, 诸位大人来的突然, 也不能怠慢,只能略备暖锅。”
他们顺着叶小远的姿势往院中看去。
只见已然有好几张桌子围着一块不小的菜地。
两只大狗、几只小狗还有两头羊,正在歪头看着他们。
诸位大人:“……”
叶小远歉意:“殿下不喜府中下人太多, 人手不足,原以为诸位大人到这个时候了, 不会来的, 所以…水缸在旁边, 诸位大人把这里当自己家, 想吃什么菜,洗了直接吃。”
所以连给他们洗菜的人都没有是吗?
叶小远:“当然, 诸位大人也可以离开,改日殿下必将送上礼物表示歉意。”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反正最开始没打算来的是他们,现在听见陛下圣旨后赶来的也是他们。
都开席了,也怨不得人家七皇子准备不全。
再说了,这不是挺全的嘛!有吃有喝,还有动物看。
他们摆手道:“不必不必,此地颇有野趣,妙哉妙哉。”
-
另一边。
余公公回了紫宸殿。
将近两年的时光过去,崇昭帝两鬓的霜色多了很多,眉间的折痕已经印刻在了皮肤上,即便是不皱眉,也有痕迹。
见他撑着头坐在案前,余公公轻步走过去,“陛下,您要累了,就去床上睡会儿。”
崇昭帝捏捏太阳穴,“没事。贺礼送去了?”
余公公:“都办妥了。”
崇昭帝点点头,但是没说话。
余公公很自觉道:“这下,估计七殿下府外的两条街,会挤过来很多人。殿下素来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多些挺好。”
“那些臣子,惯会见风使舵,”崇昭帝淡淡道,“站队老大老二暂且不说,其余的还没资格盘算谁的建府宴去,谁的不去,朕的儿子何时轮得到他们挑挑拣拣。”
余公公:“就是呢。还得是陛下给七皇子撑腰。”
崇昭帝:“他建府最晚,宣妃也不是个用母家势力拉拢朝臣活动关系的性子,朕给他撑场子,说得过去。”
其实大家为什么顾虑不去七皇子的宴席,他们心知肚明。
毕竟七皇子和陛下闹掰了的情况下,他们肯定站陛下的。
不过这一点就没必要点破了,在赐下贺礼的那一刻,这将近两年的闹掰传闻,就彻底被陛下粉碎成了渣渣。
余公公:“陛下说的在理。”
崇昭帝又等了会儿,半天没等到余公公的后文,便皱眉问道:“那小子就没说别的什么?比如进宫谢谢朕之类的。”
余公公:“呃……”
崇昭帝:“你如实说。”
余公公:“殿下的原话是‘儿臣接旨,谢陛下贺礼’。”
“就没了?”
余公公诚恳:“真没了。”
崇昭帝有点生气,哼了一声。
“罢了,左右他明日上朝,还要领官,不想见朕也得见了。”
-
到了傍晚,宴席散。
众人才各怀心思地离开了七皇子府。
方太傅走前眨眨眼,留了一句:“明日早朝见,往后可不能跟翘老夫的课一样,躲懒不起床了哦。”
曲渡边送走他后,嘀咕:“那可说不准。”
众人都散了,奚子行没走。
他今日客串了端盘子的小厮,旁听各个席面上的官员说话,也没咋吃东西。
曲渡边此时闲下来,邀他去庭院中的亭子里一坐吃点东西,权当犒劳。
奚子行:“听方太傅说,你这几日去兵部和工部次数不少,领官有去这两个部门的打算?”
曲渡边:“明日散朝你就知道了。”
奚子行看了他片刻:“你倒是变了一些。你吃亏在了年纪上,现在上场角逐,难度最大。”
“我从来都不想要皇位,只是有其他东西想要争,”曲渡边挑眉,“而且,败在了年纪,不一定败在其他地方。”
奚子行:“不管争什么,也总要有人帮忙。”
曲渡边奇怪抬头:“你今天话好怪啊,想说什么直说。别拐弯抹角。”
奚子行:“你府中定是要招揽幕僚的,往后去封地也要用。”
“明年春闱,今年就进京熟悉的考生不在少数,湘河三郡里,肯定有不少的学子,想借着当初的试药之恩,投奔到你名下,求一个通天大道。”
“想招揽谁想好了吗,”奚子行一边说,一遍清清嗓子,理了理袖口,“最好是底子干净,知根知底的。”
曲渡边:“当初答应了观星司的副司主,弘扬数算之道。所以幕僚多招些对数算有研究的吧。”
数学,多重要。
他画的图纸都需要参数。
奚子行:“还有呢?”
曲渡边纳闷:“还有什么。”
奚子行微微一笑,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我可是明年热门的前三甲人选,你就不考虑考虑我?”
曲渡边:“嗐,当我不知道你的小册子?别打趣了,你选了我哪个哥哥?方便告诉我吗。”
奚子行的目光幽幽落在他脸上。
曲渡边跟他对视片刻。
“………”
“………”
两相无言。
曲渡边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他登时站起来,见鬼一样看着奚子行:“你不是吧!!”
“我身体不好啊,我没有小册子是你说的!!”
“现在你告诉我,你,想当我府上的幕僚?”
背刺谁啊!
奚子行:“小册子是小册子,你是你。”
曲渡边:“不一样?”
奚子行:“你为何如此抗拒。”
曲渡边:“我又不想累死累活当皇帝,你跟我没前途。”
“封王也需要管理封地,”奚子行吹了吹茶水,“治一城与治一国,在我看来,都可以。”
他已然是翩翩公子的形象,一身青竹儒衫,眼神透亮。一个从小就开始默默择主的人物,绝对不会因为拒绝而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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