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都放松的聚在一起。
篝火点了好几堆。
曲渡边在看暗网传来的消息,刚看完烧掉,他的营帐就被一群士兵掀开了,“总兵!”
“总兵大人!”
“殿下你在啊,小远公公还骗我们说你不在。”
曲渡边懵了下:“你们做什么。”
张参将笑呵呵说:“咱们兄弟在比舞呢!您也去看看吧。”
曲渡边:“比武,行啊。我还能给他们指点指点。”
他一出营帐,被外面的场面震撼了一秒。
只见他提拔上来的那两个副将,光裸着上身,围在火堆旁边对舞。
对舞文化是这边特有的,一共有数套对舞的舞蹈,难度不同,要比谁出错率低,谁跳的好看。
两个青年汉子一个青州的,一个济州的,两拨人谁也不让谁,士兵们再给自己州的人加油打气。
热烈的氛围扑面而来。
曲渡边笑道:“是这个比舞啊。”
张参将挤眉弄眼,“总兵,您也去嘛。”
曲渡边:“我可不会跳,”他从来都不是扫兴的性子,既然都出来了,那就一起玩玩,“不过,我给你们伴奏好了。”
他叫人把大鼓拿来,搬到对舞旁边的空地上,随后拿着两个大木槌,一敲:“咚咚咚——”
士兵们惊了一下,回头看。
他们的少年总兵,面容被篝火映衬着,笑意盈盈,眉眼飞扬。
“看我干嘛,跳舞啊!跳好了有赏!”
氛围静默一瞬。
紧接着像是烈火飞溅入了滚油,热烈的能把这方夜空掀开了去。
“好哦!!”
“总兵真好!”
“咱们往后还跟着你干!”
张参将傻呵呵的乐,抱着胳膊看了好半天,然后突然注意到站在营帐前面的叶小远。
他知道这位公公一直负责打理总兵的私密事,还有些消息交接之类的,于是悄咪咪凑到叶小远身边。
“公公,我听说,七皇子以前都是病歪歪的,但是跟他剿匪这些时日来,他挺好的啊。”
叶小远顿了下,“殿下只是小时候身体差。”
张参将:“哦……”
他摇摇头,“果然还是还是眼见为实。”
叶小远:“嗯。”
京城只知道殿下自织仪公主和亲后,就甚少生病,但只有他知道,殿下不是甚少生病,是几乎再也不叫太医了。
一些看不出来的轻症,就自己忍着,连他也不告诉。
难受狠了才偶尔流露一两分,精神懒懒的,抱着狗或者抱枕不撒手,再不然就把自己关起来。
他再也不是那个只要有一点不舒服,就各种撒娇耍赖的殿下了。
他心疼殿下,说何至于此。
殿下只告诉他,现在的七皇子不能生病。
这件事只有他和六六大人知道,是殿下强令要求他们保密的。
他们知道事情的轻重,从不在这件事上多谈,他对外也只说,殿下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也跟小时候不大相同了。
叶小远看着正在击鼓,和士兵们闹成一团的殿下。
篝火没有他热烈。
-
那晚过后。
第二日,押送土匪回青州。
至此,济州的士兵就算圆满完成了任务,和他们的总兵告别后,就离开了青州。
而曲渡边还要处理接下来剿匪的尾声。
被抓起来的土匪们,有些有曾经被抓的经历,所以并不是很害怕。
朝廷对他们的态度,大多都是收编包容的,毕竟拼死反抗的都死在剿匪的时候了,剩下的都是些可以改造的。
季桓抚台的牢房都塞的爆满。
剿匪成功让他心里大石头落地,但这些土匪的处理还是一桩麻烦事。
曲渡边:“季大人打算如何处理。”
季桓叹了句:“犯错不重的,惩处过后还是放了。犯错重的,劳役二十年。”
曲渡边等他下文,半晌后:“没了?”
季桓:“杀首领和小头目立威,就够了吧。其他的充当劳役还能省雇工的银子。”
“土匪也是这样想的。”
曲渡边拿出几张纸,在桌子上并指一推,“季大人看看。”
“要想威慑力大些,按照上面说的来。”
季桓看了会儿,忍不住道:“是不是太重了。”
曲渡边:“没道理为了招降,坏人的结果比好人强。没干过坏事的,或者罪行很轻的,好好安抚,分与田地,使其重新安家落户,不至于再去落草为寇。”
季桓沉默几秒,“下官知道了。”
次日。
他带着曲渡边给他的复抓二次以上的土匪名单,以及另外几张额外列出来的纸,上面画满了红圈。
季桓站在关押土匪的牢笼前。
“三次悔改,三次为匪者,杀之;犯奸淫罪者,杀之;犯杀人罪者,杀之;放火烧村者,杀之……”
一连串的杀之,让原本还嬉皮笑脸,觉得顶多就是被劳役的土匪如坠冰窟,原本被劳役还能找机会杀了看守的人逃走。
被杀了就真没活着的希望了。
“凭什么!”
“凭什么!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我们不服!”
季桓仍旧平稳地念着。
五百二十三名土匪被压上了断头台。
刽子手们的刀都砍卷了,人还没有砍干净。
行刑地的血弥漫了一地。
这场令人胆寒的威慑刑惩传开之后,青州、济州两州的匪患,彻底灭绝。
剿匪画上圆满的句号。
-
三日后。
曲渡边和左天朗功成身退,离开青州。
张参将送出百里,最后给了曲渡边一盒精品香,给了左天朗前朝将军的佩剑。
“两位不要拒绝,我家大人说了,刚来的时候招待不周,现在临别,一定要他好好表示自己的歉意才行。”
曲渡边笑笑:“行,收了。”
他瞅了眼纠结的左天朗,道:“好啦,拿着吧,回去你给陛下报备一声就行。”
张参将抱拳,压住不舍:“总兵珍重!”
他叫的还是总兵,不是殿下。
曲渡边:“珍重!”
第143章
回京的路上。
乙十二神出鬼没地翻进了马车。
曲渡边闻到了一股花香, 他眼都没睁,懒懒的躺在马车的小毯子上:“六六来啦。”
乙十二嗯了声,将在路上摘的一束野花放在旁边。
“北疆有重要消息?你亲自跑这一趟。”
乙十二顿了下:“不是北疆的消息, 是京城的。”
曲渡边睁开眼睛:“京城?”
乙十二:“两年多前,大皇子接手三郡赈灾的差事,银两、粮食都会在他手里过一道。五天前, 有湘河郡的百姓来到了京城, 撞死在京兆府尹衙门前, 哭喊京城有贪官, 天黑不见光, 黎民百姓苦, 权势压人亡。”
“现在,这四句诗已经传得到处都是,满京城敢春闱的举子都在议论纷纷。”
曲渡边的神色逐渐认真起来,“然后呢。”
百姓无处伸冤,撞死天子脚下。
春闱还有两个月, 正是全国文人举子赴京城的时候, 下一代要当官的都在看,要是处理不好,史书青笔, 老登那真的要被骂死了。
偏巧赶在这个时候出事,恐怕不能善了。
“陛下暴怒, 下旨清查, 东厂和大皇子妃的父亲, 户部侍郎舒大人, 被清查出来在赈灾的这两年,贪墨银两、造假账册、挪用赈灾粮以陈粮充数, 赈灾粮则私下贩卖,为大皇子积累钱财。”
曲渡边听得大为震撼。
这几项罪名,哪一项都是要罢官、流放、掉脑袋的。
曲渡边:“不过,这才五天,查出来这么多吗。”
还扯到了大哥身上,哪个人查的,这么勇。
乙十二:“嗯,东厂的人查的,主查人叫陈俭,是下任东厂厂公的两位候选人之一。”
另外一位候选人是温小春。
曲渡边只零星听见他的消息,但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他问:“陈俭是谁的人。”
乙十二说了句:“两位候选,背后都没人。”
曲渡边微微抬眉,六六这说法挺有意思。
六六跟小远都知道小春跟他有联系,只是十几年的时间过去,其他人不会记住一个曾经在七皇子身边待过的无名小太监而已。
那么陈俭,背后也站着人么。
曲渡边拿起六六送的野花,闻了闻,然后撩开马车的帘子,望向京城。
野花沁人心,权力染人欲。
“六六,北疆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乙十二点头:“有序靠近目标中。”
曲渡边:“嗯。”
神臂弩用于对付北疆骑兵已经半年的时间,从外公和夏赴阳传来的消息来看,效果没有刚开始那样惊艳了,因为敌人也在进步。
禹若的话让他迅速防备了起来。
只希望京城权力争夺的漩涡,不会殃及北疆。
-
收到六六传来的消息后,曲渡边加快了回京的速度。
两天后,他刚回七皇子府,余公公托着圣旨就来了。
封七皇子为武义将军,兼兵部给事中,赏赐银钱若干,其余将领按照剿匪功劳大小依次下发奖赏。
他笑容满面地将圣旨递过来:“恭喜殿下。殿下,大半年没见,可还好啊。”
曲渡边:“挺好的,吃嘛嘛香。”
“呦,老奴瞧着您是瘦了。晚上陛下给您准备了接风宴,您请着肚子吃好吃的吧,不过现在朝堂上有点乱,就是家宴,只有您和几个皇子去。”
“陛下嘱托我说,等大皇子的事情了了,再给您补上。”
现在?几个兄弟一起吃家宴?
老登脑子里想什么啊。
曲渡边拉着余公公到了旁边,低声说:“公公,大哥情况如何。”
余公公神情收敛几分,“陛下发了好大的火。”
曲渡边蹙眉:“那些证据是真的?大哥真的做了不成。”
他印象里的大哥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余公公左右暼了下,才放轻了声音说:“证据是确凿的,殿下且等着吧。不过这事和您无关,水深得很,问问老奴也就罢,别蹚湿了身。晚上家宴的时候,当心点说话。”
曲渡边塞给他一包青州特有的珍珠。
“多谢公公,”不等余公公拒绝,他又认真道,“当是给长辈的,您自小看我长大,念着情分才冒风险给我消息,我却不能不记。这些又不贵,就是给你带的纪念品。”
“岂敢担殿下一声长辈,”余公公赶紧说,“哎呀,您看您这……老奴真是不好意思。”
再三推辞下,这包珍珠还是落入了余公公的袖口中。
他不好意思道:“那老奴就先走了,您别忘了。”
曲渡边点头:“慢走。”
余公公弯腰告辞,离开七皇子府好远后,他才捏着袖口里的珍珠叹了口气。
七皇子真是。
青州珍珠确实不是多珍贵,珍贵的是他惦记着你的心。
纵然知道这份惦记里掺杂了些别的,但还是会让人高兴。
叶小远:“殿下,先回去休息休息,”
“先歇歇吧,晚上说不准什么情况呢。”
余公公都说舒侍郎罪行证据确凿,那估计就是铁证,现在朝廷上,二哥和六哥的党羽,应该都在对大哥进行围剿。
老登晚上又突然叫吃饭,怎么想也不是个好事儿。
曲渡边把手中圣旨塞给他,伸伸懒腰,奔向自己的小院。
一进院就大喊。
“一点白!金来!小狗孙孙们,我回来啦!”
一群汪汪队闻声狂奔而来。
“旺旺旺!!”
那些小狗崽儿已经长成了快一岁的狗狗,在一点白和金来的带领下,给他们一点也不顾家的坏爹/公公/爷爷来了个围剿。
曲渡边被冲击的一屁股摔在了菜地里,推着一点白往后拼命仰头,“一点白你矜持一点啊,你媳妇在呢,别舔我脸!!”
两只羊也来凑热闹。
“啊啊我的头发!”
旁边照顾菜地的下人们忍俊不禁。
叶小远放好圣旨回来,笑了一下后忍不住扶额:“愣着干嘛,拉殿下起来。”
刘海须须都被狗舔湿了,万一给舔秃了,殿下指定在背地里咬手帕抓狂。
下人们忙道:“来了来了。”
七皇子一回来,整个皇子府就跟热油炒菜似的热闹了起来。
-
曲渡边吃过午饭,好好的泡了个澡。
要知道,在行军剿匪的时候,完全没这个条件。
顶多就是叶伴伴打点水,他简单搓洗一下,然后叶伴伴再帮他擦擦他够不到的后背,好久都没正儿八经泡个澡了。
二月份的京城,还是挺冷的,最近返寒,不少人家都重新烧上了炭火。
曲渡边虽然用不着炭火,但这屋子里还是摆了一盆。
他整个人都软趴趴的趴在浴桶边缘,内力轻轻在体内运转,蒸汽氤氲在后背和肩膀,形成水珠。
他在浴桶里小眯了一刻钟,醒来后,身体的肌肉因为彻底放松而微微有些酸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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