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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明君!(近代现代)——危火

时间:2024-09-09 08:31:04  作者:危火
  时间就在父子两个的沉默中,慢慢流逝。
  曲渡边能清晰的感觉到,崇昭帝的呼吸一次又一次变弱,进气少,呼气多。
  崇昭帝伸手,握住了曲渡边的手。
  一只有点皱痕,一只年轻修长,只是上面还有点在战场上留下来的,细小的浅疤。
  崇昭帝酝酿许久,才终于开口。
  “你…是不是……怪朕。”
  “当年你生母云妃…是朕错信了观星司,将你当成孽胎,放在居安殿两年多,不闻不问。”
  崇昭帝见他没反应,声音低了下来:“朕对不起月清,也对不起你。”
  “加上后来的事,你更加怨怪朕,是应该的。你知道朕时日不多了,不来见朕,朕就知道你心里有疙瘩,这个疙瘩,跨不过去……”
  他指腹摩挲过曲渡边的手背、手心,掠过上面细小的疤痕和武茧。
  他抱过最多的孩子,就是小七了,他小时候生病,发热起来很凶险,每天晚上都要起来看看他又烧没烧,烧了的话,用热水给他擦擦手心,喂点药汁。
  他付出精力最多的孩子,最后也还是和他走到了相见无话的地步。
  许久后,又说。
  “朕没有照顾好她,也没照顾好你。”
  他的手比曲渡边的还热一些。
  曲渡边垂眸。
  该听这句道歉的孩子,已经走了。
  他其实很想问问眼前这个人,当时他把那个孩子放在居安殿不闻不问的时候,是不是也存了打压徐家的心思,难道没想过,那个孩子真的会死吗。
  如果真的爱原主生母,怎么会在那个时候,废了徐停凤的双腿。
  没有后续他如履薄冰的相处,算计来的父子亲情,崇昭帝会有现在的愧悔吗。
  或许爱吧,爱与利掺杂。
  连带着亲情也是。
  人心都肉长的,关于父母,曲渡边上一世缺失的感情,在刚来这里的头几年,有一些转移到了崇昭帝身上,虽然虚假,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在崇昭帝这里汲取到了一点零星父爱。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演的久了,总会入戏。
  只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件事,让他理智地将那点潜意识里亲情压了下去。
  曲渡边性格外热内冷,这样的人,一旦真心付出了感情,就是将最柔软的地方袒露出来,刀枪可伤,言语可伤。
  为了保护自己,他也只会把值得他交付感情的人,划入自己的亲近圈。
  崇昭帝在圈子之外。
  曲渡边瞥见了最里侧床柱子上的一点刮痕,还有一个吐舌头的笑脸。
  他道:“这么久了,也没换床。”
  崇昭帝艰难地顺着他视线看过去。
  那是,小崽子小时候拿东西刮他床柱子上的金粉,撬上面的宝石,还留了个作怪的画。这床他一直没换,上面被撬走的宝石,也不知处于什么心理,没有补上。
  崇昭帝:“用习惯了,你看,这床……也是运气好。怡妃一把火,没烧了它。”
  他扯了扯嘴角,喘息了好几下,喉间溢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余公公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跪在地上,双手拭泪。
  曲渡边喉结上下滚动,低下眼,“……我以后睡这儿的话,一定把床换了。”
  这话就说明了,他会接下这个帝王之位。
  他声音都克制的很冷静。
  崇昭帝本来该高兴的,但他看见了小儿子微红的眼尾。
  “朕从先帝手里,把大周接过来,兢兢业业二十多年,自认为,治下时期,百姓安居乐业。朕不算盛世之君,也不是贤达明帝,总算,守住了祖宗基业,不至于下去愧对先祖。”
  “先帝死前告诉朕,要把,一生的心血,都给大周,朕、朕……”
  他呼吸了好几秒,闭目缓了片刻,又睁开,“朕本来也该这样告诉你,但是,这皇位啊,一旦坐上,就困在了京城。朕…知道你的性子,小七,你要是不喜欢,养好继承人后,就、就走吧……”
  “天地广阔,那时候,就没有人能困住你了。”
  和你母亲期待的那样,做一只翱翔在天地间自由的雁,无拘无束。
  南南北北,自由自在。
  曲渡边:“本来也没有东西能困住我,一切选择,皆由本心,一切选择,皆有代价。”
  崇昭帝看了他半晌,才说:“是吗,那就好……”
  他眼前开始模糊了。
  一生,生养九个孩子。
  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他有时候就算动了恻隐之心,也不能和民间普通父亲一样纵容庇护自己的孩子。
  只能按照大周律法处置,这样才能安人心,安臣心,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做派。
  他顾忌着皇室的面子,顾忌着帝王的尊严,顾忌着、衡量着权力,最终亲近的人一个也没剩下。
  这皇位至高无上。
  至孤至冷。
  行至今日,回首过去,他竟觉得,老大出宫建府之前的那段日子,他被小儿子气得仪态全无的日子。
  才是他最惦念的。
  崇昭帝道:“小七,你再…再叫我一声爹,好不好……?”
  最后一口气,他没有自称‘朕’,只是抓紧了曲渡边的手,眼底透着期待、祈求,甚至有点莫名固执。
  从十四岁,织仪和亲,父子决裂之后。
  那声被他嫌弃的爹,他就再也没有听见过了。
  床边的少年紧抿着唇,没有动作,崇昭帝眼底的期待就一点点散去了。
  他闭上了眼睛,往事点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意识彻底消失前,一声清浅模糊的:
  “爹。”
  传入耳中。
  崇昭帝的呼吸已经消失,一滴不知为何而流下来的泪,轻快无声地在脸上滑过,隐没在斑白鬓发中,再也不见。
  紫宸殿宫人跪地哭泣。
  悲戚的氛围从这里逐渐往外蔓延。
  余公公泪已洗面,从袖子里掏出一道明黄的圣旨,哭着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病愈重,今寿已至,传位于皇七子永王曲渡边,文武百官,皇室宗亲,天下臣民,皆遵此诏,奉永王为新帝,钦此。”
  紫宸殿外。
  咚——咚——
  咚——!咚——!
  沉重的钟声响起,九九八十一道丧龙钟,从午门的城楼上一道道传开。
  整座皇宫,不管现在身在何处的宫人,都俯地而跪,悲哭不止。
  后宫之中。
  皇后、织仪、思和和其他妃子、三皇子亦跪在了紫宸殿外。
  六部衙门里。
  京城所有官员,朝着这个地方悲呼三声,哀哭长泣。
  京城里。
  夏赴阳、奚子行、徐劲等还在家中的人,都遥望着皇宫的方向,无声叹息。
  帝王丧,天下同悲。
  东厂牢笼之中。
  五皇子自顾自倒了一杯酒,笑着朝着紫宸殿举杯,一饮而尽。
  咚——咚——!
  皇城门口,一道策马而来的身影跌跌撞撞滚了下来。
  大皇子满身风尘,狼狈跌在地上,他抬头看着这道终于还是没能跨过去的城门,双膝猛地跪地,哽咽着泣道:
  “父皇——”
  在浑厚的钟声里,无数人不同的反应中。
  曲渡边闭上了眼。
  这份真真假假,算计掺杂的父子情,缘分终于走到了尽头。
  不会再有人拿着鸡毛掸子追着他打了。
 
 
第190章 
  曲渡边握着的那只手, 慢慢变冷,变凉。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等到九九八十一道丧龙钟响完。
  他才听见了钟声之下, 外面蔓延的哭声。
  他下意识抬手抹了下脸颊,一点湿润的痕迹出现在了指尖。
  -
  永王为新帝,基本人人都猜到了。
  余公公后续拿出崇昭帝拟好的遗诏, 供朝臣参拜, 就彻底落实了这一点。
  明亲王、方太傅等三位辅政大臣, 都是提前一小会儿知晓遗诏内容的, 帝王入葬, 需要在奉先殿停灵七日, 过后才能入皇陵。
  按大周律,帝崩三日,新帝正式登基,然后以新帝的身份,送先帝入葬, 三月之后, 等礼服赶制完毕,再举行登基仪式。
  不过这条规矩并无强制要求,只是定下规矩的人觉得, 早登基早安心,省的出岔子。
  三日后, 文武百官齐聚奉先殿殿前。
  在奉先殿再一次正式宣读遗诏的时候, 余公公一读完, 就有礼部的人按照前辈的经验, 开始出来走流程。
  “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永王殿下早日继位!”
  官员们真伤心的有, 假伤心的有,更多的是怅然和叹息,不过和他们未来息息相关的,就是新皇帝,他们的新任上司。
  之前上朝的时候,陛下还让他们去求永王登基,哪里用得着求?遗诏都摆在这里了,难道永王还能不登基不成。
  他们臣子也是有尊严的,哪能一开始就被新帝拿捏。
  新上司继位,他们听见礼部开始走流程,他们也开始走流程。
  准备等永王说完“本王今日承祖之基业,百年社稷,重担在肩,年且尚轻,期诸位臣子,齐心助力……”类似的场面话,然后他们再哭一哭,最后跪地祝贺新帝登基,三呼万岁,就结束了,再等就是三个月后的登基仪式,也很快。
  结果,他们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永王说登基的事儿。
  大臣们脑袋上弹出问号。
  起居郎记录的笔都停了下来,抬头看去。
  彼时永王殿下一身孝衣,背对着他们,站在奉先殿的上首,只丢给了他们六个字:“再说吧,又不急。”
  六个字,砸的人心肝一颤。
  换了别人,他们肯定不会想多,但是陛下生前可是亲口说了,他自己都没把握让永王答应继位。
  礼部尚书一瞬感觉自己后背被许多人盯着,他只能默默上前,代表其他人问了一句:“永王殿下,要等多久?”
  曲渡边:“说不好。”
  说完,他自去守灵了。
  一同守灵的还有织仪、思和、三皇子、明亲王及一干妃嫔,大皇子照理说是没资格来的,但是曲渡边没管那些絮絮叨叨的臣子,把大皇子也拉了过来。
  他进去了,殿外的百官却没几个走的,暗暗挪到了方太傅身边:
  “陛下不是已经把永王殿下的名字写在了遗嘱上面了吗?一点头就能继位的事儿,殿下怎么不点头啊。”
  方鹤川挑眉道:“是写了,我等亲眼看见的。但是,陛下写的时候,永王殿下可没在他身边,他也没征得永王的同意。”
  其实他心里清楚,按照余公公所说的当时的场景,永王殿下是答应了的,就是不知道为何要延迟。
  可能是要磨一磨朝中臣子的性子?又或者还有别的事。
  他说完,原本稳得住的臣子也有点稳不住了。
  方太傅这话什么意思啊。
  ……永王殿下总不会跑吧。
  -
  崇昭帝后续一切事宜,按照帝王丧葬的规制礼仪来办。
  帝王的陵墓,一般是从继位开始,就要建造,等到寿终的那一年,就要封馆入葬。崇昭帝的皇陵早就准备好了,由礼部引领,曲渡边按着规矩,一步没少的,把他葬入了陵墓之中。
  前前后后,花了约莫一个月。
  大周一月无帝,却安稳地很,政事基本都是永王在服丧期间抽空完成的,他有在北疆边境处理边境政事的经验,上手也很快,七零八碎的自然用不着他一件件过目,三位辅政大臣也不是吃干饭的。
  就是……除了政事,他们完全看不见永王的影子。
  不知道他在哪,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又或者想干什么。
  不上朝不早起,两三天还好,时间一长,他们哪哪都难受。
  每次想到乾极宫里面那空荡荡的,说不定都落灰了的龙椅,就有种别人家孩子都已经入了学,自己家孩子还在外面疯窜的慌落落的感觉。
  等到崇昭帝的丧事结束,臣子们紧张又激动地心想,这次总算可以登基了吧?
  随后听到噩耗——
  永王住在七皇子府了,因为住在皇宫容易触景伤情,他要缓缓。
  ……行。
  他们露出理解的微笑,孝道大过天,这个没法说。
  文武百官微笑理解过后,转头就去三位辅政大臣面前念叨,再不济就抓住余公公的手,托他在叶公公那里打听打听,到底有没有一个具体的登基时限。
  余公公这段时间和叶小远交接皇宫大内总管事宜,永王登基,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叶小远,就是新一任的总管大公公。
  余公公想起那些大臣们都快等哭了的表情,忍不住问:“小远公公啊,殿下…他这几天干嘛呢?”
  叶小远回答的滴水不漏,微笑道:“奏折公事,都要处理。”
  余公公愁道:“登基了也能处理呀,咱家这么多年了,可从没见过那些朝中的臣子们那副样子……”
  像个被娘子抛弃的怨夫,又像被丈夫不管不问的怨妇。
  都用那种幽怨又哀愁的视线盯着你,一个还好,乌泱泱的一片……搞得好像是他余德才辜负了这么一群人。
  别说他不想,他就是想,也没那功能啊。
  余公公搓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小远公公,你跟咱家认识这么多年了,透露一下?”
  叶小远道:“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知道,但绝对不能说。
  -
  七皇子府。
  卧房,暗间。
  一个脸色苍白的清瘦男子躺在床上。
  胸口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那近乎致命的伤,即便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也还没有完全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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