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
方太傅:“老夫当年也是调度过兵马的哦,你们两个在老夫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小动作,当我发现不了?”
“伸手。”
六皇子重重挨了一下,到曲渡边的时候,方太傅哼了声,“年纪小也得打。”
戒尺高高举起,最终落在他掌心的时候,实际没什么力道,只是听着响些。
“坐吧。”
提完一轮,讲完课,到中午下学的时候。
“弟弟,”六皇子眼泪汪汪,“你为了帮我,被夫子打了,你真好。”
曲渡边开始忽悠,“六哥,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欠我一件事。”
六皇子:“你说!”
曲渡边:“接下来一个月,你要好好照顾四哥。”
四皇子骤然被点名,两个冤家不约而同露出嫌弃的模样。
“四哥可以随便指挥你做什么事情的,你需要办到,”曲渡边说,“六哥曾经吩咐五哥做什么,四哥你就怎么吩咐六哥。”
转而吃惊道:“六哥不会要说话不算话吧。”
六皇子下意识反驳:“当然没有!”
曲渡边:“四哥呢?”
四皇子打了个哈欠:“都可以。”
“好,那事情就这样定下了,”曲渡边把五皇子拉过来,“都见证一下哦,要是反悔,大家都会笑话他的。”
六皇子隐约觉得怪,他欠七弟一件事,怎么还到老四身上去了?
但此时双方都已经答应了,他嘴硬道:“才不会反悔,反悔是小狗。”
曲渡边满意点头。
如此一来,四哥六哥之间的矛盾,或许在多接触后可以缓解一下,正好也让六哥体会一下五皇子平时的不容易。
六哥这种娇养出来霸道惯了的孩子,只有亲自体会,才能感同身受。
他们要回宫用膳,曲渡边跟他们告别,他还有事儿问方太傅。
“夫子,我外祖父还有多久回来?”
方太傅摸摸胡子:“年前一定会到的,一路快马,七日到十日之间吧。你对你外公感到好奇?”
曲渡边:“毕竟没有见过嘛,宣娘娘跟我说过一点。”
方太傅:“知道你三位皇兄今日为何对你如此热情吗?”
“您看见啦?”
“声音太大,听见的。”
他笑吟吟说:“在你外公回京城到再次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所有人都不会对殿下摆脸色。”
有的人,近在咫尺和远在边疆,威慑力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保姆在家看小孩,主人在不在家,有些保姆就完全是两个脸色。
曲渡边:“夫子知道外祖父为什么回来?”
他真的很困惑这个问题,维持权力的同时降低皇帝戒心,留在北疆是唯一选择,而且有他在皇宫周旋,侯府总能过得下去。
他垂下眼,“如果能回来,怎么不回来的早一些呢。”
-
紫宸殿。
“当时云妃薨逝,皇兄六道金令发往北疆,才叫持剑侯停在戾狼山外,他驱狼上山,北望七日,方才归城。”
彼时京城紧绷,镇南关都警备了起来,若北疆有变,南宁国必定发难。
几方僵持,直到持剑侯下了戾狼山,官员们才松了口气。
明亲王摇头,“如今联合阿湘,刚把北疆局势稳了下来,一道述职折子就八百里加急送到了这里,想也知道,来势汹汹,臣弟原以为皇兄会拒绝,没想到皇兄竟应下了。”
阿湘是先皇之女,送往北疆和亲的公主。
“朕与持剑侯之间的隔阂不止上次,”崇昭帝淡淡道,摊开一张大纸,毛笔尖蘸满墨水,写了个字——
等。
“按照侯爷的性子,会很恨张家吧。”
“你是说张家,还是说朕?”
“皇兄说笑了,臣子怎会恨。”
崇昭帝淡声道:“溃烂腐败的伤口总得剜去才能好,博弈之中,有人输有人赢,既在这张桌子上,总要有几分胆气。”
明亲王不说话了,氛围隐约有些凝沉。
外头有位宫人进来,“陛下,这是今日学堂处罚名单。”
崇昭帝放下笔,展开一看,“小七?他今天竟然去学堂了,怎么被罚了。”
宫人说了下缘由,“六皇子七皇子各自被罚了一下戒尺,夫子说学堂此种作弊行为断断不可再次发生。”
“打了戒尺?”
凝沉的氛围瞬间消散。
崇昭帝忽的不爽起来,将纸条掷在书桌上,冷哼。
“朕都没舍得打过,那老头子竟打了!打肿了又得找朕哭,他还能帮朕哄着不成?”
第51章
崇昭帝不爽归不爽, 倒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把方太傅专门叫来训斥一顿。
若是他训斥了,往后皇子们还如何管教。
不过他已经做好了待会曲渡边回来, 伸手叫他看,他该如何应对的办法——给些玉石珠宝。
省的他再去祸害紫宸殿的床柱子。
然而崇昭帝等啊等,始终没有等到外头小狗车快乐奔驰的声音, 不禁纳闷:“现在这个点儿, 顺宁宫那边该用完晚膳了才对, 他怎么还没回来。”
没多久, 就有宫人来报:“回禀陛下, 秀香宫传来消息, 七皇子今日与六皇子在一处。晚上就不回来了。”
崇昭帝:“……”
等着小儿子回来准备哄人的他,好像个傻瓜。
第二日,宫人回禀,七皇子宿在福安宫,与四皇子同住。
第三日, 宫人回禀, 七皇子宿在秀香宫,四皇子哭闹梦魇,七皇子遂从秀香宫赶至福安宫, 与四皇子同住。
第四日,宫人回禀, 七皇子宿在长信宫, 与五皇子同住。
第五日, 宫人回禀, 七皇子宿在秀香宫,四皇子梦魇, 七皇子再次赶往福安宫。
一连到第七天,都没回紫宸殿,他不回,崇昭帝也绷着不叫人喊,父子俩莫名其妙就犟了起来。
宫人越来越战战兢兢。
这一日,崇昭帝终于冷哼道:
“还挺受欢迎,随便他睡哪!”
“老四梦魇,找个太医给他瞧瞧,秀香宫和福安宫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他来回跑也不嫌麻烦。”
他甩袖而去。
三日后年关,明晚有年宴,宴请百官,包括已经到达了的回京述职的官员,乃是大宴。
今天中午的时候,他需要协同皇后和后妃,以及六岁以上的皇子公主,亲自在奉先殿扫撒,祭上三日不灭的重香。
三日后香尽正是年关大祭,到时候再上新年新香。
-
福安宫。
清雅的香雾在小佛堂弥漫。
今日后宫空了一半,全去奉先殿了。
曲渡边在四皇子处住了好几天,但是却基本没有和怡嫔说过话,这位娘娘平日里从凤梧宫请安回来,就时常待在正殿侧的小佛堂内。
要不然就是调整香料做香。
跟崇昭帝一样。
但便宜爹做香是因为爱好,什么香都做,而这位怡嫔娘娘,只做用来供奉的线香。味道不一,但清雅得很,闻起来不头疼。
自从他来福安宫,怡嫔就只对他说过三句话:
“嗯?”
“叫宫人准备下吧。”
“莫要大声吵到本宫,其余随意。”
话少到叫人连搭讪都做不到。
根据曲渡边观察,就算是对自己儿子,怡嫔也不大跟他说话,顶多关怀一下他有没有睡好。
不知道四哥爱睡觉的性子,是不是就是这样培养起来的。
正午时分。
曲渡边坐在门槛前,百无聊赖的回头喊,“四哥,收拾好了嘛,跟六哥约好了要出门的。”
过了会儿,四皇子的身影才从轻雾飘飘的小佛堂里出来,他手里拿了个精巧的小盒子。
“母妃去奉先殿了,走前叫我送你的见面礼。晚了几日,叫你见谅。”
“见面礼?”
曲渡边好奇的打开盒子,里面装了一套精美的纸笺,或者说是花笺,类似后世的方形书签。
一共十二张,对应十二月份,每一张上面都有该月份的时令之花,还有金粉勾勒出来的花纹。
仔细一闻,上面还有淡淡的混合花香。
“你母妃好厉害,自己做出来的吗,我很喜欢。”
四皇子打了个哈欠:“母妃做来玩的,你喜欢我以后多给你拿些。”
“好啦,走吧走吧。”
他拉着曲渡边,一起去了犬舍。
六皇子和五皇子已经在犬舍等待多时。
六皇子眼馋自家弟弟的小狗车已经很久了,早就央求兰贵妃,找工匠给他也做一辆跟七弟一样的小车。
是以曲渡边住秀香宫的时候,兰贵妃很尴尬的朝着这位自己陷害过一次半的皇子,温柔地提出观察小狗车构造的请求。
再然后就是车做好后,六皇子邀请他们一块来犬舍挑狗。
他不喜欢大黑这种全黑、年纪又大的犬种,摩拳擦掌要给自己挑个最好的。
四皇子:“小六。”
六皇子笑容一僵,不情不愿的伸出手,扶四皇子下车。
曲渡边走到五皇子身边,偷偷道:“六哥还欺负你没?”
五皇子也小声说:“四哥压着他,比以前好些了。”
那就行,有用就好。
曲渡边:“五哥,你不做一辆小狗车吗?”
五皇子腼腆笑笑,摇头:“我坐过你的小狗车,不会有比那次还要让我开心的小狗车了。”
他想保留住那种感觉。
曲渡边拍拍他:“以后你想坐就来找弟弟。”
五皇子点头。
前面疯窜的六皇子挑疯了。
他从这个笼子外跑到另一个笼子外,最终把视线转移到犬舍之外,头一扭,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
曲渡边瞳孔地震,赶紧叫人追上去:“六哥!那边去不得!”
老虎、豹子、黑熊……六皇子眼睛放光,想象的是自己的坐骑变成它们该有多拉风。
隔着笼子,这些野兽时不时被饿一顿,野性最大程度上保留了下来,此时看着笼子外的几个小家伙,慢慢靠近。
六皇子:“我又不进去。”
老虎猛地靠近,一笼之隔,“吼——!”
六皇子没事,但后方巨大的木笼锁链松散,里压着四只趴卧的温顺大雀[1],突然动乱了起来。
它们惊慌失措之下竟直接将木笼挣开,在宫人惊恐的视线中,长腿一蹬,直接跑了出去!
大周的大雀,就是后世鸵鸟。
最高可以长到两米五左右,性格温顺,一般情况下不会攻击人类,一小时可以跑七十公里左右,大长腿迈起来,一般人还真的追不到。
“小心!都小心,保护好几位小皇子!”
宫人们各自护住自家主子。
一片混乱之中,乙十二闪身出现,抢在温小春之前,把他放在安全的空旷区域。
温小春微微一愣。
乙十二偏头瞧他,轻微点头,把孩子交给他,自己又消失了。
温小春立马回神,担忧道:“殿下你没事吧。”
“没事,”曲渡边去看其他人,刚才只是慌乱了一下,宫人们喊的大声罢了,其实鸵鸟不攻击人的话,他们很安全。
除了他之外,三位皇子也都没事。
六皇子望着鸵鸟嘎嘎逃离的慌张背影,拍拍胸脯,心有余悸:“锁大雀的笼子也太松了吧。不过它们逃跑的样子好好笑哦。”
五皇子却是脸色一白,“完了。”
曲渡边:“五哥你说什么?”
五皇子颤巍巍伸手,指着鸵鸟飞驰的方向,“那、那边是奉先殿,父皇母后和娘娘们都在那边……”
六皇子的笑容戛然而止。
四皇子静静抱紧了小枕头,小声说:“追吗?”
六皇子捧着脸尖叫:“愣着干嘛,都快追啊啊啊啊!”
他跟曲渡边飞快坐上小狗车,两个人在前面冲,后面的四皇子五皇子各自叫宫人抱着,勉强能赶上他们的速度。
连同犬舍的太监宫女们,乌拉拉全追了上去。
-
奉先殿。
为表孝道,年节前的打扫,都是帝后和后妃们一起来的。
崇昭帝刚擦完一根柱子,看了眼满头大汗的皇后,走过去把她手里的扫帚拿走了,“朕来。”
皇后刚感动一秒,崇昭帝就道:“别歇着,加把劲,你去把旁边的柱子擦了。”
皇后:“……”
她顺了顺心口的气儿,看向周围累的吭哧吭哧大喘气的大二三皇子,连口水都喝不上,陛下使唤自己儿子比使唤后妃还狠。
勉强能叫人心气顺一些。
有些祖宗定下这种折磨人的规矩,不知道收到的是尊敬多,还是怨气多。
三位皇子在角落里擦地板,勉勉强强放下了平日里的针锋相对,看起来像是一家人亲兄弟了。
三皇子:“虽然干了四年了,但还是累得慌。”
大皇子哼笑道:“我到六岁的时候,你俩都还没到,天知道我干活的时候看见你们在玩有多羡慕。”
二皇子:“快干吧,天黑前干完好休息。”
兄弟三人在嘀嘀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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