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杨遇来看着你,好好休息。”沈明修俯身蹭蹭叙南星的侧脸,后者正沉睡着,一动也不想动。
沈明修又看了他的睡颜一会儿,等到解行第二次来催才终于起身出了门:“人抓到了?”
“果真和将军预料的一模一样。”解行见他终于出来,松了口气,脸上带上了些激动神色,“那小子知道两位医师闹翻之后,私底下拉拢了程谦,要同他一起在粮仓动手脚,暗中埋伏的人把他抓了个正着。”
程谦虽然是随军的医师,在众将士的眼中却不是值得信任的人,毕竟他身体里还流淌着一半西树反贼的血液——白二恢复过来之后会试图接近他也是意料之中,毕竟他们两个都是这个营地的异类。
利用程谦是叙南星和他商量之后才决定下来的,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有多么不受欢迎,似乎只是看在叙南星的面子上,哪怕出卖自己的名誉也要为他把事儿办成。
“程谦呢?”沈明修回头将营帐的帘子并拢放好,不让阳光打扰小夫郎,这才和解行一前一后往粮仓的方向走去。
解行叹了口气:“程先生现在正在自己包扎,他没想到白二手上还拿了匕首,东窗事发时被那小子划了一刀,不过他说没有什么大事。”
两人正说着,就看见程谦正等在前头,手上的确被白色绷带包了好几圈,走近之后见沈明修正在看他的手,程谦道:“将军,我验过了,这匕首和那个被害的士兵脖颈上的伤口正好吻合,正是白二动的手。”
“人已经被关起来了,按理是该押送回京再作处罚,将军你看?”解行斟酌道,按他的想法还不如一刀把白二剁了,大战在即,居然还出来个内鬼,刀子不砍敌人,却挥向了兄弟!
沈明修摆摆手:“我还有些问题想问他,让商重给京中飞鸽传书,问过皇上意思再说,他很在意这件事。”
“是。”解行领了命令下去了,程谦却还跟在沈明修身后,见他看过来,小声道:“将军,斗胆问一句,昨夜叙公子进了主帅帐,到现在都还没见到人,他还好吗?”
沈明修停下了脚步:“你看着并不是想问这个,有什么话就直说。”
程谦举起双手,动作扯到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军中有人在传,说叙公子是将军的……呃,情郎。”
他说完又忙补充道:“我也是方才听说的,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事关将军和叙公子的名誉……”
沈明修打断了他的话:“你若是想知道,便自己去问他——他看起来很信任你。”
程谦闻言怔了一下,回过神来时沈明修已经进了充当粮仓,为了混淆视听,和其他营帐没有不同的帐篷里。
巫医回头看向远处的主帅帐,好半天才终于从乱麻一般的信息中理出了一条明晰的丝线来。
程谦:“……不,不会吧?”
主帅帐中叙南星被杨遇带过来的两只小龙崽一边一个围住,睡得正香,完全不知道等会儿会迎接什么。
第083章 居然遇到了敌袭!!
白二对一切罪证供认不讳, 问起原因时却闭口不谈,解行气得差点一脚把他踹得去见佛祖,本想骂他一顿解解气, 沈明修却只将他拉住, 丢下一句话:“既然如此,今天夜里便杀了吧, 我看也没有押送回京的必要了。”
“是。”解行点点头, 知道沈明修这是在等待白二的心理被攻溃,他家中毕竟还有个相依为命的妹妹,定然是放心不下的。
果然, 原本猜到自己会被带回京城再问罪的白二听见这话, 整个人都愣住了——军中严禁动用私刑,沈明修怎么说杀就杀?他不怕被人告发?
沈明修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发出令人胆寒的一声轻笑:“想要让你消失,只需要一个理由罢了——巡逻时走丢了不见人影, 大半夜为了喝酒暖身子,结果醉倒在地被冻死……想要一个人不留痕迹地彻底不见我有的是办法。”
“……我,我不想死。”白二忽然激动起来, 他的妹妹才十一岁, 不能这么小就没了人照顾!白二双手被捆在身后,只能膝行几步扑通一声跪在了沈明修面前,面对眼前居高临下的沈将军, 白二愣是红了眼睛,咬牙切齿道:“将军,我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吗?只要你留我一条命, 我就把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你,营地中的其他细作, 西树的……”
解行听见他的最后一句话,上前一把将他抓着领子拎了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其他细作?”
白二颤巍巍道:“我杀的那个混蛋……是因为他欺负了我妹妹,我是被那些人发现了行踪晚饭威胁才照他们说的做的,把尸体挂在门口当做警告……那些人现在还在军营中,只要将军想知道,我……”
“你不信任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沈明修缓缓蹲在他面前,沉声道,“否则你就会在我来的时候来求助我,而不是听从对方的威胁继续做坏事。”
白二语噎,沈明修盯着他颤..抖的瞳眸看了一会儿,忽然嗤笑道:“想要活下来,那就得拿出和你的小命对等的筹码,光说不做是没用的,我能抓到你一个内鬼,我就能抓到剩下的——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是没用的,还不如杀了干净。”
解行闻言刀锋出鞘,在安静得仿佛只能听见呼吸声的营帐里发出令人胆寒的尖锐声响,白二被这一声惊得后脖子发凉,那一瞬间他好像已经看见了自己的脑袋落地,忙磕头道:“将军,我可以为你做双面间谍!我可以潜进西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的额头在军营的石子地上磕出了血,甚至有小石头嵌进了皮肉之中,可他还是没有停下来,一边磕一边道:“将军,求你了将军……我还不想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磕得一头血,眼前也开始一片模糊时,沈明修终于再次蹲下与他平视,白二晃晃悠悠勉强稳住身子,眼花缭乱地看向沈明修。
后者却是轻声道出了他的最后一道防线:“你妹妹,我会派人替你照顾。”
白二松了口气,身子一歪栽倒在地上,嘴里还在重复着一句话:“多谢将军,多谢……沈将军……多谢……”
解行把刀收了回去,虽然他很想一刀把这小子剁了,可不得不说他对沈明修做出的决定是认同的,一个死人顶多泄愤,一个活着却永远消失的人却能成为他们的另一双眼睛,为他们源源不断地递来消息。
还没来得及离开的程谦被叫进来替白二治疗,他看着狼狈不堪却还留着一口气的叛徒,还没来得及愣神,就听正撩帘子出门的沈明修对他和解行道:“留他一条命,今天晚上就把人带出去,扔在西树边上,他知道该怎么做。”
……
叙南星这一觉直接从早上睡到了傍晚。
醒来时外面正狂风大作,呼呼风声仿佛穿过了帐子,就吹在耳边一般,边关难得的夕阳毫不客气地从营帐的缝隙之中钻进来,落在叙南星床边地上,诵年正在床底下的垫子上伸..出小爪子一伸一伸地试图把霞光抓进手里。
叙南星听见声音,翻了个身趴在床边往下看,诵年正好也肚皮朝上去抓被角,两父子看见对方都愣了一下,小龙崽小声嗷嗷着用尾巴将自己支撑起来,勾着床沿上去用鼻子蹭蹭爹爹的下颌。
小龙崽温热湿..润的小鼻子弄得叙南星痒痒的,行舟也从弟弟身边探出脑袋,在爹爹伸过来的掌心蹭蹭龙角,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爪爪将弟弟搂住,两只小龙崽顿时滚作一团玩去了。
床底下时不时嗷呜两声,叙南星听着颇为安心——如果腰没有那么疼就更好了。
小青龙悲催地发现即便是成长期,他也能清楚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哪怕是各种细节,例如昨夜沈明修怕他受不住,试图停下来时,是他扶着夫君的胸膛将人按倒自己骑了上去。
再比如,沈明修的指尖在他腰间留下的触感,到现在也不曾陌生。
叙南星掀开被子往里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在干净亵..衣底下看见了斑驳痕迹,说实话,超级精彩——虽然两个人都收着了,却还是留下了青青红红抓痕吻痕。
甚至是咬痕。
小青龙默默放下被子,完全不敢想象沈明修是怎么在他的大..腿根和后腰留下牙印的,越想这个他就越忍不住动动腿,结果那处咬痕一动就又疼又痒。
简直……刺激。
“没救了。”叙南星缩回被窝里,正巧这时有人从外面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听脚步声并不是沈明修,果然就见杨遇从屏风边探了个头出来:“南星哥你醒了?”
“现在几时了?”叙南星试图坐起来,然后就被事实教做人了,只好小心翼翼重新趴回去,杨遇手上端着饭菜进来,放在了桌上:“刚刚酉时,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垫垫肚子。”
叙南星伸手在床边晃晃,两个小龙崽各自抓住了他一根手指,小眼睛眨巴眨巴,看样子不饿。
“南星哥你不用担心他们,他们俩下午已经吃了一整包牛肉干了,一点儿也不饿。”杨遇把桌子搬到床边,好让他不用下床就能吃饭,小青龙觉着这副样子在小辈面前有些没面子,坚持要自己起来吃。
杨遇也不勉强他,只是将被子团起来让他靠在背后,好让他能不那么难受。
他这种仿佛什么都知道的架势让叙南星心里甚是没底,难不成昨天晚上杨遇还是听见了?
“没听见。”杨遇一看他用余光瞥自己,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无奈道:“主帅帐有两层帐子,隔壁听不见什么声音的——我知道这个事儿,纯粹是沈将军告诉我的。”
叙南星顿了顿,吃了两口稀饭,才想起来问:“明修人呢?内鬼抓到了吗?”
“嗯,听说是已经就地处斩了,沈将军应该正在回来的路上。”杨遇看他听着有些茫然,解释道:“尸体不能埋在营地附近,在边关有一处地方是专门用来安葬战死的将士的,带给他们家人的只会有一副铠甲。”
毕竟一路上回去,尸身定然没法保存得很好,这也是无奈之举。
衣冠冢也算是尸骨还乡了。
叙南星点点头,三两下解决了饭菜,就见外头有一人影子闪了过去。
又闪了回来。
像是有人在门前徘徊,犹豫不定,想进来又在担心什么。杨遇也注意到了这动静,但他却像是很清楚:“是程谦,南星哥要见他吗?”
“程谦?他找我有事?”叙南星蹙眉道,“我与他目前对外的关系是闹崩了,这个时候见面不太好吧?”
杨遇又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军中有些传言,不听也罢,他估计也是想要来求证这件事——皇上给我派了两个影卫,我听他们说,程谦已经在外头踟蹰一天了。”
“什么传言能让他这么在意?”叙南星不解道,“和我有关?”
杨遇点点头:“南星哥如果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从你之前和程谦吵架被沈将军带进主帅帐之后,一天一..夜没出来,大家伙都在猜测,说南星哥是背着景王妃和将军偷..情呢。”
叙南星:“……?!”
小青龙不敢置信地指指自己:“我……我成了自己的情敌?”
“毕竟将在外,家眷不离京是大家默认的规矩,皇上给你们两个开了特例,可没有状告天下。”杨遇憋笑道,“南星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叙南星沉思片刻,真心觉得这个传言……还不错!
“那要让他进来吗?”杨遇指指外头,两个小龙崽听要有外人进来,叽里咕噜钻进了叙南星的被子里,诵年还专门趴在叙南星身上,竖着耳朵听声音——像是捉迷藏一样!好玩!
叙南星好笑地把诵年塞进行舟怀里,行舟已经颇有一副长兄的架子了,小爪爪学着爹爹哄自己睡觉的动作也在弟弟身上拍拍,也不知道是不是挠到了诵年的痒痒肉,两个小家伙又闹了起来,简直活力惊人。
这个样子也不可能让程谦进来,叙南星干脆撑着身子起来穿了衣服,在找衣服时他看见了被单独隔开放着的,沈明修的朝服。
朝服已经没法看了,上面星星点点的痕迹让小青龙面红耳赤,决定找个时间亲手把这衣服洗了——好羞耻!!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他叮嘱两个小家伙不要离开被窝,得到点头之后这才跟着杨遇出了门,程谦果然还在一边踌躇不决,看见两人出来,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转身跑路。
“程先生找我有事?”这会儿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营地不远处是正在换班的巡逻士兵,程谦听见他说话,只好又转回头来:“也……也没什么重要事,原本我是要去问沈将军的,是他让我来问你,我才来的。”
小青龙点点头:“你想问什么就问。”
程谦看着更慌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般道:“叙公子,沈将军毕竟已有家室,你这样……最后恐怕会辜负了自己的前程。”
叙南星虽然已经想到他会说些什么,可当自己亲耳听见还是忍不住想笑:“是沈将军让你来问我?”
“嗯。”程谦点点头,然后就被叙南星勾着肩膀坐在了一边用来装马料的草筐子上,听他道:“你都听说过景王妃什么?”
程谦愣了一下才道:“我们这边毕竟离京城太远,我也是从过路的行商那里买药时才听了一些的……听说景王妃今年不过十九,很会做生意。”
“还有呢?”
“长得也很好看。”程谦看了一眼叙南星,“当然,叙公子也很好看,但这并不是……”
“还听说过什么?”叙南星笑眯眯地看着他,杨遇在一边用袖子遮着嘴,看着叙南星调侃程谦就忍不住嘴边的笑。
程谦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还是选择先跟着叙南星的问题往下说道:“他很会做吃的,开的店也都是和吃食有关,别的就没怎么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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