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辞点了下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他提前完成后回卧室里睡觉了。”
“好好好,你们学习都辛苦了!”沈菲眼睛里简直要溢出泪来,飞快地提着菜进了厨房说:“好好休息,阿姨给你们煲点汤好好补补。”
宋砚辞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完成了一次作业,怎么就夸张到还要煲汤来补了,他原本并没打算在郁思有家吃晚饭,想要告别,但这时候沈菲已经在跟郁有军打电话了:“你赶紧回来,思思同学来家里玩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煲汤需要的时间比较长,其实是可以和做菜一起进行的,但郁有军的厨艺更好,沈菲希望宋砚辞在家里能受到更好的款待,最好是周到得让他忘不掉,以后还会想要再过来。
郁思有还在睡觉,沈菲在厨房里煲汤,宋砚辞帮郁思有完成了今天的作业后,又无所事事地将郁思有之前落下的作业补了,以防哪天任课老师检查练习册,发现郁思有竟然连开学第二节课的作业都没做。
因为都是做过的题,宋砚辞几乎不需要经过思考就能将答案填完。不知道过了过久,沈菲都已经煮了饭切了果盘放在桌上,宋砚辞已经将郁思有语数英三科的作业都补完了,郁思有才从卧室里睡醒了出来。
郁思有揉着眼睛拉开卧室门,这时他其实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只是肚子有些饿了,又有点儿闻到汤的香味,所以才有些受不住诱惑地起床了。
郁思有瘫软在沙发上,没过一会儿又闭着眼睛找到了宋砚辞,整个人半趴在他身上,将宋砚辞作为自己的人形靠垫。
郁思有能感觉到宋砚辞的身体有一瞬间明显地僵硬,还以为宋砚辞是被他靠得不舒服,于是挪动身体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身体更深地埋进宋砚辞怀里。
但这一切对郁思有来说都是极为寻常的,他不知道,其实在宋砚辞的人生中鲜少经历这样的时刻。
平静地在客厅写作业,妈妈在厨房里做饭,写题的时候可以闻到饭菜的香气,这些对宋砚辞来说应该是非常奢侈的事。
但郁思有却把这些轻轻松松地就给他了,宋砚辞觉得自己或许该嫉妒,可是他却一点儿不好的情绪都没有,因为郁思有不是在向宋砚辞炫耀自己拥有一个多好的家庭,也不是在刻意地分享些什么,他只是想在放学后可以跟宋砚辞继续待在一起,于是就将他带回了家,也觉得自己的家人对宋砚辞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宋砚辞曾经很不理解电视剧里女主为什么会仅因为男主给他做了一碗白粥就感动,但在这一刻他却忽然有点儿理解了。缺少幸福的人会因为在意的人给予的一点儿好而感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曾经宋砚辞确实一直都有点儿心存芥蒂,因为郁思有竟然将他们小时候的记忆忘了个干净,但他却在搬了家彻底没办法再见到郁思有后还是经常会想起这段经历,甚至已经在梦里梦见过很多遍。
宋砚辞心里觉得这是非常不对等的事,即使那段经历确实不是什么美好或特殊到让人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回忆,郁思有忘记也是很正常的事,但宋砚辞还是为此感到有些不舒服。
只是那些并不愉快的想法到了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以前发生过什么,郁思有是不是还记得又有什么重要的呢?郁思有现在待在他的身边,不会忘记现在发生的事,对宋砚辞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当时的宋砚辞可以意识到自己对郁思有产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感情,但终究还是太青涩,宋砚辞暂时还没办法说清楚那些情绪到底是什么。
郁有军回来的晚,宋砚辞留在郁思有家吃完饭后已经很晚了,于是沈菲和郁思有轮流劝说了很久,终于说服宋砚辞让他今晚就留在家里过夜。
郁思有对别人其实都没那么黏,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宋砚辞在身边,郁思有就非常喜欢和他贴在一起。
晚上的时候郁思有和宋砚辞睡一张床,缠着他聊了很久的天,说了很多有的没的才终于舍得睡。
或许是因为白天睡了太久,郁思有酝酿了很久都还是没有睡意,这时宋砚辞已经将眼睛闭上了。
床头灯开着,模糊地照亮宋砚辞半张脸的轮廓。
宋砚辞鼻子和下巴的轮廓其实都是极好的,理应露出眼睛也不会差,不知道他为什么老是要用厚厚的刘海遮住眼睛。
郁思有这时忽然非常好奇宋砚辞厚重刘海下隐藏的部分,秉着呼吸想要伸手撩开宋砚辞的刘海,却忽然被宋砚辞的手握住手腕。
“你原来还没睡啊?”郁思有只能收回手,有些失望地问。
“嗯。”
郁思有仍是有些不死心地说:“咱俩谁跟谁啊,就不能给我看看吗?”
宋砚辞冷漠道:“不能。”
宋砚辞当时仅是因为自卑而不想对郁思有展现出自己的全部外貌,多年后,他也因为这个决定而非常后悔过。
宋砚辞其实是很少会去反思自己决定的人,但他却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当初他能给郁思有看一看自己的脸,郁思有或许就不至于会一连忘记他两次了。
第74章 学霸请再暧我一次(34)
陈淇听完这些之后大脑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宕机中。
郁思有的记忆中并非没有宋言这个人,记得当时郁思有是真的将宋言当成了自己比较特殊的一个朋友,只是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在宋言在郁思有家借住了那一晚之后,第二天宋言就没再来学校。
当时郁思有以为宋言只是请假,直到宋言一连三天都没来学校,郁思有以为他是生了什么大病,有点儿担心地跑到班主任办公室去问,才知道宋言竟然已经退学了。
而且无论郁思有怎么追问,班主任都不愿意说宋言到底为什么退学,只说是他家里的一些原因。
当时的郁思有也没有宋言的联系方式,刚交的朋友就这么无缘无故地失踪了,郁思有很是生气地伤心了一段时间。后来时间久了,才渐渐忘记了宋言这么个人。
但现在宋砚辞竟然说他就是宋言?
陈淇现在想起来,才发现宋砚辞和宋言确实有非常多难以忽略的相似,同样的成绩优异,同样的性格冷淡,同样的沉默寡言,只是两个人的外貌差距实在太大,宋言这个人又在郁思有的回忆中过去太久,所以郁思有和陈淇才这么长时间都没能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那你当时为什么忽然就消失了?”陈淇沉默了片刻,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宋砚辞家的一些情况,所以已经大概能猜出这背后的原因。
“因为我妈的病情。”
宋砚辞当时第一次搬家,是因为江湄发疯将阳台的花盆全都丢到楼下,砸中了路过的一个中年男人,被楼下的住户发现第一时间送到医院都差点没抢救过来。
宋砚辞的父亲宋旻当时为了处理这件事走动了不少关系,颇有些焦头烂额,后来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将江湄和宋砚辞的住处从市区的大平层搬到了郊区的独栋别墅。
宋旻表面上说是为了让江湄没办法伤到别人,只是让她搬到偏僻的地方躲个清净。实际上,宋旻已经可以说是把江湄彻底软禁起来了。
只是江湄的病情并没有因此好转,因为常年被关在房间里,不和人交流,也很少照到阳光,她的精神状态一日一日地变得更差,直到有一天,宋砚辞放学回到家,看见江湄房间的门缝里流出鲜红的血液,宋砚辞砸开门锁,才发现江湄割了手腕倒在门边,看起来已经有一些时候了。
宋旻慌忙从公司开车回来,把江湄送到医院抢救。他虽然已经对江湄很不耐烦,但也不希望网上流传出什么自己弑妻的传闻,经过这件事后总算对江湄的病重视起来,决定不再关着她,而是将她送到国外的疗养院治疗。
宋旻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觉得一个生病的母亲身边假如有孩子陪着,大概会好得更快一些。
但江湄和宋砚辞之间完全不是正常的情况,宋旻即使知道江湄的状况大概率不是一个小孩子可以应付的,最终却还是连同宋砚辞将他和江湄一起送到了国外。
因为觉得“宋言”这个名字大概犯了一些忌讳,才会让家里一连出现了这么多不幸的事,宋旻在将宋砚辞送去国外前还给他改了名。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江湄被宋砚辞陪同着在国外治疗了这么些年,病情竟然还真的慢慢好转了过来。
江湄对宋砚辞的态度也不像之前那么激烈了,虽然仍远远达不到寻常母亲和孩子之间的那种状态,但起码在大部分时候能保持住一种微妙的平衡。
再加上当时在国内隐隐透露出了一些有关于宋总家庭不睦的传闻,宋旻为了避免麻烦,就终于把江湄和宋砚辞接回了国内,让宋砚辞回到国内念高中。
当时宋砚辞总算是剪掉了遮挡在眼睛上的厚重刘海,身材也较初中时要协调结实了许多,在周边人眼里的形象完全是截然不同了。
只是宋砚辞对别人的眼光并不怎么在意,就算受到了很多和初中时完全不同的优待,也并没有因此觉得有多得意。
直到宋砚辞在学校里偶遇到了郁思有,当时的场景简直和初中时经历的如出一辙。
郁思有被一群人簇拥着,吵吵闹闹地和宋砚辞擦肩而过。
因为宋砚辞的目光长久地注视在郁思有身上,所以被旁边的周际远注意到了,揽着他的肩神神秘秘地说:“思有,那个人好像在一直看着你欸。”
“废话。”郁思有颇为不屑地说:“每天看我的人还少吗,毕竟我长得好看。”
“但那个人是个男的啊。”周际远一脸新奇地说:“长得还挺帅的。”
郁思有撇了撇嘴,和周际远一起转过头来,视线和宋砚辞毫不掩饰的炙热目光对上,端详了几秒说:“什么嘛,我看也就一般啊。”
“别浪费时间了。”郁思有已经有点儿不耐烦地说:“磨磨唧唧的,还没找到教室在哪儿呢。”
郁思有和周际远的背影慢慢远去,最终消失在教学楼的拐角。
郁思有走后,宋砚辞仍是停留在原地静默了很久。
直到树影渐渐偏移,阳光照亮宋砚辞的半边眼睛,他才像是忽然找回了灵魂一般将视线收回了。
他已经不记得我了,当时的宋砚辞心想。
虽然早就直到郁思有必然是忘记了一些非常关键的什么,陈淇对此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宋砚辞将这些年仅有自己记得的事悉数讲给陈淇听时,陈淇还是难以避免地被一些汹涌又复杂的情感淹没。
有心疼。毕竟宋砚辞出生在那样一个畸形又阴暗的家庭,但也仅凭着自己一个人就那么艰难地长大了,成长成现在这副独立又优秀的模样,实在是非常地不容易。
也有愧疚。虽然忘记这些事的人并不是自己,陈淇也不应该代替郁思有而为这些事感到自责。
但宋砚辞是那么少得到温暖的一个人,好不容易在遇见的人身上得到一些从未感受到的关怀和友爱,因为是非常珍贵的感受,所以将那个人和那些事都深深记住了,而那个人却将这些事忘了个干净,他会是怎样一种感受呢?
陈淇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去想这些,只是一想到心脏就像是被柠檬味的汽水浸泡,又酸又涩,情绪像气泡般迅速涌上来。
但那些也只是过去的事,就算陈淇再怎么为此感到心疼和愧疚,也没办法以局外人的身份替郁思有改变些什么。
所以他只是抱住宋砚辞亲了亲他的眼睛,轻声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宋砚辞低着头,注视着陈淇的眼睛问。
“因为你以前在我这里只是无足轻重的人。”陈淇总是懂得非常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受:“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很爱你,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嗯。”宋砚辞说:“我也是。”
虽然现在的氛围很好,陈淇觉得这是一个非常美满的结局,但故事进行到这里,陈淇其实还存在着很多疑惑。
“你那时候很在意我,但也应该还说不上喜欢。”虽然宋砚辞已经给出过答案,但陈淇还是想再问一遍:“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呢?”
因为陈淇看过来的目光很专注,就好像真的在很期待这个答案,所以宋砚辞垂着眼认真想了几秒,给出的回答仍是和刚才的相同:“我也不知道,因为喜欢你不是某一个瞬间的事,我也是关注了你很长一段时间后,才慢慢意识到我喜欢你这件事的。”
宋砚辞并不是一个会很关注别人的人,但他对郁思有的在意显然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的范围之内。
高一的时候宋砚辞和郁思有不在一个班,偶遇的时候其实不多,宋砚辞也从未刻意改变自己的生活行迹只为了遇见某一个人。
但只要是在某个时刻某个地点,宋砚辞和郁思有的轨迹出现了重合,宋砚辞就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内极为迅速地找到郁思有的身影。
有时候是在体育馆。宋砚辞和郁思有的体育课存在一节课的重合。郁思有想要尝试的运动很多,有时候会打羽毛球,有时候篮球场上缺人了也会跑过去凑数,有时候又很违和地出现在了乒乓球台前。
但他总是很快就不耐烦,运动了没多久就会觉得累,看起来很疲倦地坐在一旁,趁老师走远了胆子很大地拿出手机玩。
郁思有运动的时候是没有精力注意到周围的,那时候宋砚辞就不用收敛自己的目光,看着郁思有奔跑,跳跃,笑闹着高声说话。
但当郁思有不再运动,安静地靠在一旁休息,为了不被注意到,宋砚辞会收回自己的目光,只会在郁思有低着头的时候偶尔看过去几眼。
有一次宋砚辞和郁思有也一起打过球。
在一起上体育课的两个班临时决定凑在一起打了一场篮球赛,人数不够,郁思有这个半吊子也被陈想拉着上了场。
重点班也缺了一个人,体育委员随口问旁边的宋砚辞要不要上场,没想到一向很少参加这些活动的宋砚辞竟然真的答应了。
宋砚辞和江湄在国外生活的地方光线不太好,加上江湄阴沉沉的精神状态,很容易让人觉得压抑。
为了减少抑郁情绪,宋砚辞偶尔会去篮球场打球。
当地人的平均身高要高于国内,篮球技术整体都比较高,宋砚辞和那些人打久了,篮球技术被锻炼得还算不错,在这种非常业余的校内球场,已经是水平很高的那一类人了。
第75章 学霸请再暧我一次(35)
几场下来,普通班的比分已经落后了重点班很多。
郁思有和宋砚辞属于同样的位置,对上的几率比别人要大一些,时间久了,郁思有觉得这次打起篮球简直比以前还要累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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