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本质上,陈淇就是喻佳宁期望成为的那种人。
所以陈淇才会在完全没弄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就获得了积分,因为勇于对职场里这些不公平的对待作出反抗,因为足够聪明也足够有勇气对抗那些并不关心他的,只是想狠狠踩他一脚的所谓的亲人,让他们得到了应有的报复。
所以即使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对喻佳宁来说都足够了。
但让陈淇有些想不明白的其实是为什么喻佳宁的感受会与梦境的终点相关。
按照梦想航灯系统的运行规则,梦境的终点是梦境主人期望获得,但并未得到的梦境结局。
在这个世界中,喻佳宁和纪言酌并不是多么亲密的人,甚至都很少有过私底下相处的时刻,硬要扯上什么关系,就只能是上司和下属,或者是朋友的结婚对象这样的关系。
无论选择用哪种来定义,对于陈淇来说都挺尴尬的。毕竟就在不久前的另一个梦境世界,陈淇和长着这张脸的人还是会抱在一张床上接吻的关系。
因为在之前的每个梦境里,梦境的终点都与陈淇和金善的亲密关系相关,所以陈淇进入这个梦境后,也思考过这个梦境会不会也和之前的梦境相同。
但陈淇在这个梦境世界中,竟然和别的人存在婚姻关系,陈淇都有点儿不明白金善每晚上梦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这是梦的意图是什么,尝试一些在现实世界中体验不到的刺激婚外情吗?
但直至目前为止,陈淇都还没能得出问题的答案。
假如想要探究,大概只能近一步靠近纪言酌,看系统会给出怎样的反应了。
明明是一张模糊得完全辨认不出面容的照片,但陈淇就是莫名地能从这张照片里辨认出一种特殊的情感来。
因为不仅是照片中间这个模糊不清的人影,照片的左下角还出现了拍摄者的一小截手臂,模糊得很厉害,看起来动作很快,在向着照片中的这个人飞速靠近。
就好像拍摄这张照片的人将镜头对焦,心中的炙热的情感像海浪般翻涌,但忽然因为对方的某个动作,乱了心跳和呼吸,同时也乱了动作,于是慌慌张张按下拍摄的按钮,向对方靠近,只得到了这张模糊不清的照片。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忘记了,也或许是因为某个一瞬间的想法,喻佳宁没有将这张照片删掉,于是这张照片就很是特殊地留在了相册,与喻佳宁保存在相册里的其他图片格格不入。
但陈淇却没有任何与这方面相关的记忆。因为是直接继承了喻佳宁的所有记忆,所以系统不会有遗漏的可能,陈淇对这张照片拍摄时发生时的事没有印象,只能是喻佳宁也将这些记忆给忘记了。
所以当时发生了什么呢?陈淇莫名地对此感到好奇,所以并未将这张照片连同着手机里的别的数据删除,而是上传到云端,又将这张照片保存到了新手机的相册里。
或许以后有可能会知道吧,陈淇将思维发散,觉得说不定到时候梦境里搞不明白的所有事就都明朗了。
陈淇回到顾远洲的房子里时,看见玄关多出的一双鞋,并未多想,只以为是顾远洲没有好好摆鞋子,因为有点儿碍到了自己的行动,所以还随意地将那双鞋踢远了一点儿。
直到顾远洲端着一杯咖啡从茶水间里出来,瞄到陈淇的手机,意外地扯了下唇角问:“呦,您这终于肯换手机啦?”
陈淇的注意力全都在顾远洲手机里那两杯咖啡上,这总不可能是准备给自己的,陈淇心中忽然冒出些不好的预感,僵硬地将头向左边转过去,看见顾远洲悠悠将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口,另一杯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刚煮好的咖啡散发出浓郁的醇香,热气袅袅生气,纪言酌的眼神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若有似无地从陈淇身上掠了过去。
陈淇下意识有点儿想躲,忽然又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在公司,自己的身份已经不是纪言酌公司里的员工了,而是朋友的妻子或者丈夫。
他为什么要躲?这样的机会对于他来说应该是求之不及。
虽然说纪言酌身上那种属于上位者的威压仍然存在,但陈淇并不认为他会对喻佳宁这样性格的人防备,或是表现出什么多余的危险性。
谁会认为一只处境可怜的兔子会觊觎豹子的皮毛呢?
陈淇对顾远洲的挖苦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攻击性,只是温和地笑了笑说:“你不是一直叫我换吗?”
顾远洲看着陈淇并未像从前一般,家里一来了什么陌生的人就躲在卧室里避之不及,反而是走到纪言酌的身边坐下了,心中又冒出了那种熟悉的古怪感受。
但顾远洲说不出来这样的感受究竟是因为什么,只是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看着和纪言酌并排坐着但隔着一小段距离的陈淇,忽然想起点儿什么问:“我看到停车场里的新车了,该不会是你买的吧?”
顾远洲坐落在市区的这处房产不是独栋的,因此并没有独立的车库,但每一层的住户在停车场里都划有单独的停车区域。
顾远洲今天在停车场里看见那辆白色的宝马,差点以为是别人停错在这儿的。但细想又觉得不是,毕竟这栋楼的住户每个人都拥有足够大的停车区域,分界线明确,位置也完全不同,应该不至于会有人停错。
所以这辆车就只可能是陈淇的。
只是连出门都舍不得打车的喻佳宁竟然会舍得买车,还不是什么太便宜的车型,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顾远洲看来也是挺不可思议的。
纪言酌还在家里,顾远洲偏偏这时候提起这件事,陈淇心里骂了声该死,面上却是微笑着温柔地说:“你不是过几天就生日了吗?那是我送你的礼物。”
“过几天?你不会是说的是我九月中旬的生日吧。”顾远洲觉得很荒谬地笑了一声说,“喻佳宁,要是我没记错的话,现在才七月初吧?”
“我觉得还挺合适的,就提前买了。”陈淇像是感受到了顾远洲对这份礼物的不屑,有点儿失落地低下了头说:“你不喜欢吗?”
陈淇又表现出一副好像受尽了委屈的可怜模样,偏偏顾远洲最不吃这套,搞不懂陈淇怎么又变回了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有点儿不耐烦地皱了下眉说:“你送东西之前不懂得先观察一下别人的喜好吗?我不喜欢白车,你留着自己开吧。”
这时恰好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顾远洲顾不上陈淇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了眼来电显示脚步匆匆地走到阳台去接了。
客厅里就剩下了纪言酌和陈淇两个人。
陈淇暗自窃喜,对着纪言酌却是勉强地笑了一下,像是为了缓解尴尬,抠了下桌角小声说:“不好意思啊,远洲对着我的时候脾气一向不太好……有点儿影响你在这儿的感受了。”
顾远洲的视线在陈淇身上短暂停留了片刻,之后很快移开,“不会。”
因为没有话可以说,客厅里恢复了寻常的安静,顾远洲打电话的声音隔着阳台玻璃有点儿模糊地传入客厅。
空气中似乎有一种陌生的分子在发酵,陈淇忽然想起之前和纪言酌在阳台上的对话。
纪言酌注视着他问:“你很怕顾远洲?”
那时陈淇因发愣没有在应有的时间给出回答,慢了很多拍的反射弧到今天才经历完一个漫长的周期,陈淇不知是怎样想的,忽然与现在的情境前后不搭地冒出来一句:“我不怕远洲。”
“或许是因为我从小到达生活的环境一直是这样,所以像他那样的态度已经不足以让我害怕了。”
陈淇扯开唇角笑了一下,明明纪言酌是顾远洲的朋友,陈淇理应不该对他敞开心扉,但他却忽然莫名地表现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来,就好像……陈淇愿意相信比起顾远洲,纪言酌会无条件的偏向他,即使这种感觉毫无依据,甚至显出一种特别自作多情的荒谬来。
“我只是有时候看着他,会感到很难过。”在纪言酌沉默的目光下,陈淇顿了一秒继续说:“因为我要和一个并不相爱的人过一辈子,那种永远看不到幸福的无力感才是最恐怖的。但至少在目前为止,没人能救我,所以逃避是唯一可以让人好受一些的方法。”
这是陈淇以喻佳宁的身份第一次坦言自己并不幸福,他不知道向纪言酌说出这些的意义是什么,但就是有一种莫名地知觉指向他,告诉他这些需要被纪言酌听见。
即使他们现在还没有除了上下属之外任何的关系,但说不定,纪言酌就是唯一在乎这些的人呢?
“抱歉,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些的,我失态了。”陈淇没想过要等纪言酌的回答。
纪言酌从始至终就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很轻,轻得像是没有色彩,但又像是很重,重到专注的,没有在陈淇身上发生任何的偏移,就好像陈淇讲起这些时,纪言酌才是更压抑的那个人。
“你确实不应该和我说这些的。”纪言酌忽然转移开了视线,说话的嗓音是带着点儿凉意的低沉。
“或许吧。”陈淇适时地结束了这场不知所云的话题,目光忽然放在了摆在纪言酌面前的那杯咖啡上。
从顾远洲泡好到现在,已经过去挺久了,咖啡上只氤开了一点儿带着温度的雾气,陈淇毫无由头地就开口了,像是反应迟钝到没意识到那代表着什么,水光淋淋的一双深棕色眼睛,抬起来注视着纪言酌说:“抱歉,我有点儿口干了……可以喝一口你的咖啡吗?”
事实上,陈淇知道那杯咖啡已经被纪言酌喝过了,他连对纪言酌含住杯口时晕开水渍的痕迹都了然于心——这是一场假装懵懂的蓄意引诱。
第92章 勾引上司的一百零一种方法(11
顾远洲在阳台打完电话回来时,纪言酌和陈淇仍像他离开前一样隔着一小段距离并排坐着,一种诡异的沉默因子在空气中蔓延着,而纪言酌面前的那杯咖啡已经空了一半。
要是之前,因着纪言酌和陈淇之间这种奇怪的氛围,顾远洲或许可以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但就在刚刚,纪言酌向顾远洲宣布了自己在感情方面的最新状况,让顾远洲心中若有似无的疑虑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之中最优秀也是最高傲的纪言酌竟然在感情生活方面过得这么糊涂,顾远洲还是第一次在纪言酌这儿感觉到优越感,他现在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顾远洲心想,也是,纪言酌又不是同性恋,喻佳宁也跟他搭不上半杆子关系,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儿瞎紧张什么。
现在就连工作上出现状况顾远洲也没觉得有多烦了,想起刚刚接到的那通电话,利落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丢给纪言酌,说:“对接那边出了点儿状况,我现在赶过去看一眼,到时候知道了具体情况再跟你说。”
顾远洲很快在玄关换好了鞋,离开前说:“刚刚那辆车的钥匙给你了,你想留在这儿住一晚还是开车走都行。”
纪言酌:“嗯。”
门被关上发出“咔哒”一声响,客厅里又只剩下了纪言酌和陈淇两个人。
陈淇仰起头看向纪言酌,无意识舔了舔唇角的咖啡渍,一瞬间尝到了淡淡的苦味,声音小小的,像是带着点儿试探意味地问:“你今晚……要留在这儿住吗?”
“你希望我在这儿睡吗?”纪言酌转过头,目光对上陈淇,明明视线是交汇的,深黑色的眼睛里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当然了。”陈淇很快意识到这是一场无声的拉扯,勾着唇角浅笑了一下,话音又一转,“你是远洲最好的朋友,我作为他的伴侣当然会无条件欢迎你。”
“不了。”
纪言酌淡漠地将停留在陈淇身上的视线收回了,起身向玄关走去,就好像刚刚出现了一瞬间的暧昧氛围只是陈淇再缥缈不过的幻觉。
然而下一秒,纪言酌的声音就再次响起:“等你对我的定义发生改变,或许我还会有机会再来。”
陈淇挑了下眉,目光定格在纪言酌阔落的背影,心中飘飘然,觉得纪言酌怎么连俯下身的姿势都那么好看,直到纪言酌忽然转身,蹙了下眉问陈淇:“你家地毯是有吃东西的怪癖吗?”
陈淇有点儿茫然地“嗯?”了一声,走到纪言酌身边,看见地毯上那只孤零零的皮鞋,一瞬间想起了什么,沉默片刻后从衣帽间里拿出了一根衣架,将那只被他一脚踢进墙缝的皮鞋给勾了出来。
“我的建议是,”纪言酌的声音在身后凉凉响起:“如果对一个人有意见可以直说,不必通过这么迂回的方式表达。”
陈淇动作迅速地将纪言酌皮鞋上的灰吹干净了,将它摆回了原本的位置,僵硬地站起身,摸了摸鼻子觉得有点儿尴尬地说:“抱歉,我不知道那是你的。”
“你猜得对,我希望你和顾远洲的感情破裂,但也不希望你在还和他还保留着婚姻关系的这段时间里,在他这儿遭受什么不好的对待。”
按照陈淇的意思,这只被踢飞的鞋本应该是顾远洲的,纪言酌挑了下一边眉,语气里带点儿戏谑意味地问:“我原本应该觉得心疼,但就现在看来,或许没那个必要了?”
陈淇:“……”
顾远洲回来的时候,陈淇正躺在沙发上敷面膜。
“纪言酌已经走了?”顾远洲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拧开喝了一口问。
“嗯。”陈淇盯着电视屏幕里播放综艺的精彩片段,一边扶着面膜强忍着脸上的笑意,一边心不在焉地答道。
“哦。”
陈淇的注意力不在自己的身上,顾远洲莫名地感觉到不爽,走到沙发一侧,将手里的冰水贴到了陈淇的后颈上。
陈淇被冻得一激灵,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面膜也因他剧烈的动作“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卧槽。”陈淇看着那张平整铺在地上的面膜,大声骂道:“顾远洲你是不是有病啊!”
“不装了?”顾远洲将手里还剩一小半的冰水丢进了垃圾桶,嗤笑一声道:“刚不是还说话小小声的,好像眼睛都不敢抬起来的样子吗?一天天变来变去的,也不知道是谁有病。”
陈淇对顾远洲翻了个大白眼,两根手指拎起地上的面膜,恨不得这张面膜最终的归宿不是垃圾桶,而是能让他“啪嗒”一声扔到顾远洲脸上。
“哦,对了。你的体检报告我刚刚已经看过了,还算健康呢。”顾远洲环着胸倚在门框边,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道:“医生开给你的维生素已经吃了吧?我不希望下次再要做的时候,你还能扯出什么身体不好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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