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愣了一下,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何慕洋以为他不想说,马上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不方便说也没事。”
过了好久,苏尘才放下毛巾开口:“回家。”
说出这两个字时,苏尘的嗓音有点干涩,就像这两个字有千斤重,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似的。
何慕洋点点头,默默地走到离苏尘近一点的沙发上坐下,尽量表现得放松一点问:“去参加婚礼?”
“嗯。”这次苏尘很快就回答了,表情有些落寞:“一个很普通的婚礼,新娘子很好看,他们很般配。”
何慕洋看出他情绪有点低落,随即没话找话,想安慰却不知从何开口,只能继续刚才的话题:“是你很好的朋友吗?你是伴郎?”
苏尘摇摇头,用何慕洋从来没听到过的任性语气说:“不是好朋友,我很讨厌他,以后也只会更讨厌他。”
何慕洋被苏尘绕晕了,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做他的伴郎?”
“因为躲不掉。”苏尘说着笑了起来,却是苦笑:“或者是亲眼看到,才能心灰意冷。”
“心灰意冷?”何慕洋大惊,试探地问:“你说的是白染?”
苏尘没什么反应,就像没听到一样。
“所以其实你没那么讨厌他吧。”何慕洋说着忍不住皱眉:“我觉得你反而是挺在乎他的。”
“呵。”苏尘嗤笑,回头看向何慕洋:“你猜错了。”
何慕洋尴尬地笑笑,心想好不容易开启的话题又被迫终止了,只能无奈道:“好吧。”
他找不到话说,苏尘也不说话了,垂着头发呆放空,眼神透露着迷茫。
随意放在一边的手机还在响,从何慕洋进来以后就没停过,苏尘每次都只是暼一眼来电显示,不接也不挂就任由它响着。
“不接电话吗?”虽然已经很晚,但何慕洋却还是不想回去,只能再次没话找话:“不停地打电话过来,估计是有急事吧。”
“不。”苏尘又揉揉太阳穴,躺倒在床上被子也不盖,声音闷闷的带着明显的鼻音:“就这样吧。”
嘟囔着像自言自语一般地说了几句,苏尘就没再开口,躺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就像睡着了一样。
“苏尘?”独自枯坐了一会儿,何慕洋终于还是忍不住走近,本以为苏尘睡着了,走近却见苏尘睁着眼睛,正直直地看着天花板,眼角有泪,眼眶泛红。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苏尘,像被掏空了灵魂,孤独而落寞。
他们猝不及防地对视上,何慕洋刚好能看到一滴泪从苏尘的眼角滑落,滴在一旁的白色床单上,床单已经印湿了一小块。
“不好意思。”何慕洋连忙退开几步,惊慌地说着抱歉,苏尘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抬手挡住了脸。
思索再三,何慕洋还是起身去拿了一包抽纸,犹豫着递给苏尘,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递了纸就坐回原位继续守着苏尘。
按理说他早该回房间了,但现在见苏尘这副样子,何慕洋更没办法走开了。
“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那些你当时觉得很难过的事,后面想想其实也没什么。”何慕洋不会安慰人,挖空脑袋想了这么一句鸡汤。
苏尘开口苦笑着说:“十年不是一件小事。”
“什么?”
问题问出以后又没得到回答,等了半小时,何慕洋才再次走近,发现苏尘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何慕洋是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吵醒的。
天才蒙蒙亮,一睁眼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在苏尘的床上,而且被子盖得好好的。
他马上下意识揭开被子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在不在,又转头看向身旁,发现衣服还好好地穿在身上,身旁也没人才松口气。但身边的被子和床单是乱的,明显是有人睡过。
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就看到苏尘正在阳台上打电话,脸色不好,像是和电话里的人起了争执。
何慕洋只记得自己昨天是坐在沙发上的,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想不起来。退一万步,就算睡着了他也不可能自己爬到床上,更不可能爬到苏尘床上和他一起睡。
既然这样,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他睡着了,最后是苏尘把他抱到床上的。
想到这里,再看向苏尘的背影时,何慕洋眼里只剩心虚和恐慌。
看这情况,他们估计是又一起睡了一觉,先不论睡的是荤的还是素的,但两人再次同床共枕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最重要的是,苏尘居然还抱他了。
越想何慕洋越想再次逃逸,但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苏尘像有感应一样,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何慕洋马上老实地躺了回去。
虽然他们两之前已经意外地睡过一次,但话还没说清楚又再次睡到一起,说来还是不太道德。
纠结了好几分钟,再看向苏尘时,何慕洋已经从恐慌变成了内疚。
两人没名没分,自己还是个钢铁直男不可能对他负责,不管怎么样对苏尘来说好像都不太公平。
再者,苏尘看起来才刚刚失恋,被白染抛弃,他如果这时候落井下石,再给苏尘一个重击,也太无情了。
思想来去,何慕洋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们睡的这两次,都是苏尘亏大发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肇事逃逸,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何慕洋彻底断了逃逸的念头,还十分淡定地下了床,把床上被子叠好,又慢条斯理地穿好了衣服,本想等苏尘打完电话回来两人正式地谈一谈。
等了好一会儿,苏尘的电话都没结束,最后何慕洋只能先离开,径直走向厨房,开始做起了早餐。他从小锦衣玉食,从来没自己做过饭,正焦头烂额时,遇到了来拿厨房牛奶喝的江月。
“这么早起来做早饭?”江月拿完牛奶没急着走,站在一旁看着何慕洋生疏的动作轻笑。
“睡不着了。”被问起早起做早餐这事,何慕洋莫名地心虚,面对女嘉宾海王剧本也差点演不下去了,但看到墙角24小时拍摄的摄像头,只能转移话题继续营业:“牛奶喝冰的对胃不好,要不我帮你热热?”
“好。”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江月居然真的没拒绝,直接把牛奶递给何慕洋:“那就麻烦了,慕洋。”
“没事。”何慕洋愣了一下才接过牛奶,手忙脚乱地热起来,江月就坐在一边的餐桌旁,静静地看着他,颇有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气氛突然变得太安静,本来只想偷偷给苏尘做早餐,突然遇到江月,就像做坏事被发现一样,怕江月再追问他做早餐的事,何慕洋只能主动开口缓解尴尬:“你习惯那么早喝牛奶?”
“从小就有这个习惯,所以早上都会喝,不喝总觉得少点什么。”看到何慕洋笨拙切菜的样子,江月主动起身接过他手里的菜刀:“我来吧,看你也不太熟练,其实拿菜刀是有技巧的,拿对了就不会割到手。”
接过菜刀时,两人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何慕洋马上避开,退后给江月让出位置。
完了,怎么和苏尘待久了,再和女嘉宾接触都不自然了?
【作者有话说】
小何:不小心又睡一起了,不知道荤的还是素的,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68章 你们能不能擦出一点火花
何慕洋惴惴不安地想着,越想越没头绪。
见他退避三舍的样子,江月垂眸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只是无奈失笑。
意识到自己的躲避的动作太明显了,暼见江月骤变的脸色,何慕洋赶紧愧疚地开口继续刚才的话题:“经常喝冰的牛奶不会胃疼?”
“有时候会有点。”江月说着撩起头发,单手不好扎就回头对何慕洋说:“能帮我扎下头发吗,挡着眼睛不好方便切菜。”
何慕洋愣了一下,想起还在拍摄,又开始努力营业,但真行动起来还是有点勉强:“好。”
“谢谢。”江月放心地让何慕洋触碰自己的头发,即使何慕洋动作很笨拙,三番两次扯痛她的头皮,她也只是笑笑而后打趣似的说:“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帮女人扎过头发。”
何慕洋点点头:“没有。”
“所以我是第一个。”江月轻笑一声,听起来心情似乎很好:“算不算是特例?”
她的声音低低的,两人离得很近,近乎耳语一般的呢喃细语,显得两个人很是亲昵。
即使没怎么好好地和女人相处过,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何慕洋当然能感受到江月话里话外的暧昧。
节目组里有几个是演员,几个是真来相亲的,何慕洋还真摸不透,假如江月真是来相亲的,这亲密的互动,暗示意味不就很明显?
何慕洋彻底乱了。
摄像机还在拍摄,严格地说现在正是他该营业的时候,但对于江月这个略显暧昧的问题,何慕洋就是莫名地开不了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按理说,现在氛围正好,正是表现的好时机。
他没办法回应江月,只能掩饰地笑笑,假装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生硬地转移话题说:“怎么才能像你一样,有这样优秀的刀工?”
“多练。”江月说着放下刀,掩过眼睛失落,继续和何慕洋互动:“要不你亲自来试试?”
“也行。”看江月慢条斯理地切着,何慕洋早就等不及了,但没好意思催她。江月一松口,他就迫不及待拿起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距离他出苏尘的房间已经快过去半小时,而早餐的制作才进行到切菜环节,而苏尘昨晚喝了那么多酒,现在胃应该会很难受,急需快点吃到热乎的早餐暖暖胃。
这么一想,何慕洋也顾不得切出来的菜形状好不好看大块还是小块,随意地切了几下就要下锅。
“怎么,赶时间?”江月站在他身边,见他明显敷衍式的切菜方法,试探一般地问:“急着出门?”
“没有。”
“那是……”
“饿了。”何慕洋随意扯了个谎,又拿出冰箱里冷藏的豆浆准备热一下,在看到杯底有明显的沉淀物以后,毫不犹豫地把豆浆丢了。
犹豫再三,何慕洋还是开口了:“你的牛奶,可以给我一盒吗?”
“可以。”江月从冰箱里拿了一盒递给他:“你也喜欢喝这个牛奶?”
“嗯。”
“以后想喝就自己拿,不用再问我。”江月大方一笑而后继续试探地问:“如果有时间,可以经常约着一起做早餐。”
何慕洋忙着捣鼓他的早餐,根本没注意江月说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地附和,敷衍得很明显。
见状,江月没再说话,只是站在一边安静地等着,时而给何慕洋递下调料,递个碗盘,虽然没什么交流但却配合得很默契。
看着明显只有一人份的早餐,江月忍不住问:“早餐是我们大家都有份,还是……”
何慕洋被问住了,总不能承认他就只是为了给苏尘一个人做早餐才下的厨房,这让大家听了怎么想。
他一大早为了一个男人洗手做羹汤,传出去不得被笑死?最后他只能顺势点点头,无奈地说:“当然是,大家都有。”
“那我可以点餐吗?”江月说着,凑近看何慕洋正在煎的蛋,色泽焦黄味道诱人,试探地问:“煎蛋加一块培根。”
“可是蛋只有一个了。”何慕洋为难地翻了一遍冰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蛋,想到苏尘醉一晚上正需要补身体,更需要这个蛋,于是开始委婉地扯谎:“军哥他昨晚不舒服,这个蛋是给他的……”
江月没再纠缠:“既然这样,那下次再给煎给我吧。”
苏尘下楼的时候,经过厨房正好看到里面配合默契的江月和苏尘,两人一边做饭一边聊天,看起来就像一对亲密的热恋情侣。
他停下脚步淡淡地暼了一眼,驻足了几分钟,在看到江月正给何慕洋调整没系好的围裙后,才垂眸转身离开。
等何慕洋好不容易做好所有人的早饭,给大家都端上桌,然后亲自端着唯一一份煎蛋培根和特意热过又晾了一会儿的温牛奶,再回到苏尘房间时,却发现房间里根本没人,苏尘已经起床,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面对空空如也的房间,何慕洋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最后早餐怎么端来的又怎么原封不动地端了回去。
下楼时江月还没走,正在餐桌旁坐着吃早餐。
“怪不得军哥说他没吃到你煎的蛋。”江月笑着打趣,抬头看着何慕洋表情带着试探:“你怎么端上去了,军哥不是住楼下吗?”
“是啊,小何,我住哪里你又不是不知道。”周军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说着拿过何慕洋手里的早餐吃起来,回头却见他皱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的样子。
何慕洋撇嘴,随意找了个借口,听起来有点离谱:“没注意就走错了。”
两人相处久了,周军一眼就看出来何慕洋有心事,于是担忧地看了一眼也不再追问,而是默默拍了拍他的肩,又是那句话:“有什么心事,记得找哥商量啊,委屈不要自己憋着,今天这个蛋你自己吃吧。”
方蔷正好收拾完也到了客厅,径直坐到何慕洋身边:“你给我们做的早饭?”
“嗯。”何慕洋点点头,努力对方蔷扯出一个僵硬的笑,然后继续麻木地吃着早餐,吃完了都没尝出来什么味。
他还在纠结苏尘怎么去哪儿都不打声招呼,虽然他们也没那么熟。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煎蛋?”
方蔷看着桌上的鸡蛋,还没再说什么,何慕洋就主动把煎蛋和培根递了过去:“是吗,那趁热吃。”
方蔷挑眉,笑着调侃:“听你这么说,这蛋原来不是给我的?”
面对方蔷,何慕洋没法撒谎,正纠结该怎么说,江月就率先开口了:“他特意给军哥煎的,军哥没吃。”
“哦,这样。”方蔷故作嫌弃地退开煎蛋:“那我也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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