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琼是个商人,没理由拒绝这么贵的项目,只有一种解释——因为客户是陆川,而陆时年和陆川势如水火。
“我们之间说什么谢啊,就是让我在你这儿多待一会就好。”陆玉琼笑眯眯的,然后又补了一句,“对了,到时候有新的项目记得我就行。”
她的语气漫不经心,摆明是不想让陆时年放在心上,但哪怕是关系再好,陆时年也会把这些好意放在心上。
陆玉琼兀自说道:“那老头子烦死了,两天来堵了我四次了,我说在忙别的项目,没空接,他也不放弃。到底是长辈,又不能面子上给他不好看,我就只能躲着咯。”
“给你出个主意。”陆时年眸色微转,手压在桌面上,往前倾了倾身子,“你躲到奶奶那儿去,你看他还敢不敢去堵你。”
“有道理。”陆玉琼目露赞成,一拍膝盖说道,“我怎么没想到?随便找个借口,买束花送给奶奶,去老宅住两天,我看这老头怎么办。”
“不过……”陆玉琼的语气顿了一下,“陆川找不到我,怕是要找你的麻烦。周佩瑶毁约玉玲珑,转身去了OFU,他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猜得出这事是你做的。”
陆玉琼若是在外面拒绝陆川,还能分担一些陆川的怒火,如今往老宅一躲,陆川的怒火根本就是全在陆时年身上了。
“我们俩之间的恩怨不差多一分或者少一分了。”陆时年并不在意这个,从她回国那天开始,她和陆川就注定站上了对立面。
而且,陆北在非洲消失的时候,陆川刚好去非洲和矿主会面,陆时年不觉得这是个巧合,如果是陆川保了陆北,那她和陆川之间的仇就大了。
陆时年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那天赶回去的时候,看到顾寄欢发丝凌乱,满身衣服上沾着血污,面色惨白的模样……陆北还没找到,这件事就还没过去。
“哟,是为了寄欢啊。”陆玉琼仿佛猜到了陆时年心中所想,故意调侃道,“我还以为是奶奶的‘乖宝宝’,结果是在憋大招,甚至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人家有心思的?”
陆时年淡淡瞥了她一眼,无奈道:“你还好意思说,你那句小女朋友,差点让我功亏一篑。”
“那……”陆玉琼有些心虚,“我又不知道小女朋友就是寄欢,我还以为你一边有女朋友,一边搞联姻,在这儿玩高端操作……”
越说越没有底气,陆玉琼干脆道:“算了算了,我将功补过,帮你跟她发消息解释一下。”
陆时年听得脑子里一团乱麻,什么一边有女朋友一边搞联姻,结果她在陆玉琼心里居然是个这样的形象吗?
听得陆玉琼的话,她连忙阻止:“你别发消息了,我害怕,我觉得你会越发越乱。”
陆玉琼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有些无辜说道:“那个……我刚刚已经发出去了……”
陆时年知道陆玉琼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却没想过她的行动力这么迅速,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那你发了些什么?”
“我发的是……”陆玉琼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正正经经一字一句念,“寄欢,上次说小女朋友是我误会了,时年从来没有女朋友,她只爱你,她爱你爱得要死,你千万不要误会她。”
陆时年:“……”沉默了片刻,陆时年继续说道:“你讲话都是这么直白的吗?”
陆玉琼点头:“爱要直白,当然了啊,不然呢?”
“如果对方没意思,她不会觉得你在性.骚.扰吗?”陆时年抬眸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陆玉琼,“还好你没谈恋爱,不然你能把对方吓跑。”
“吓跑总比放跑强。”陆玉琼摊了摊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信我这一套,你那一套不行。做生意,我未必比你强,但是谈恋爱,我一定比你强。”
“比我强的话,到现在一直单身?从来没谈过恋爱?”陆时年信了她的鬼话就是见鬼了,从小到大,都没见陆玉琼对任何异性或者是同性,发展出来爱情之类的感情。
所有的异性和同性,最后都会和陆玉琼处成好姐妹……也未必,有些处着处着,就成仇人了,没机会成为好姐妹。
陆时年坚决不会相信陆玉琼这套,她这套要是管用,不至于到现在都还是单身,所以陆时年拒绝接受陆玉琼的恋爱建议,并且默默在心中将之归类为反面教材。
陆玉琼也被堵得有些没话说,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着手机,漫不经心说道:“说不准呢,说不准会比你更快,只差遇到个合适的人罢了。”
陆时年没再继续打击陆玉琼的积极性,比她快?怎么可能?至少她现在已经混到结婚证了。
陆玉琼的指尖漫不经心划着热榜,然后顿住,又翻了回去:“时年,你知道玉玲珑新的品牌代言人是谁吗?”
陆时年没说话,陆玉琼继续说道:“是孔付星,你还记得孔付星吗?或者你不记得了,她本名叫做孔红雪,孔付星是她的艺名。”
陆时年的指尖微微顿了顿,眸色微动,语气淡淡道:“前几天在电视台见了一面。”
“那她……”陆玉琼组织了一下自己的措辞说道,“还记得你?或者是和你说了些什么吗?”
“还是一如既往。”陆时年缓缓说道,“她一直以为我喜欢她,上学的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孔付星和陆时年是中学同学,在陆时年出国读书之前,在国内读到初二,孔付星是初二时候,陆时年的同桌。
陆时年那个时候性子就孤僻,不怎么喜欢与人来往,班上也没有朋友,只有和这个同桌,还算得上能说上两三句话。
后来有个男生偷出来心理老师的记录本,把陆时年曾经找心理老师倾诉自己喜欢女生的事情公布于众。
在同学的起哄声中,孔付星笑意盈盈地看着陆时年,说道:“陆时年,你和班上其他同学的关系也不好……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陆时年对她无感,但孔付星就这么贴了上来,时时刻刻都跟着她,也是因为如此,奶奶笃信陆时年在学校交了女朋友,所以毅然把陆时年送去了国外读书。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时间,陆时年切断了脑海之中的思绪,站起身道:“你就先在这里躲着,我要下班了。”
“约了人啊?”陆玉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嗯,约了寄欢一起吃饭。”陆时年眨了眨眼睛,朝着陆玉琼露出来个淡淡的笑意。
“有爱情没友情,还没亲情。”陆玉琼嘟囔了一句,她怎么都觉得,陆时年刚才那个表情有点挑衅的味道。
————
庆南医院,顾寄欢拿着手里从手术室走出来,一只手划开手机看消息,另一只手扶在颈后捏了捏脖子。
老毛病了,做手术时间长了就会脖子疼,只是今天手术的时间格外长,长时间站立,连带着整个脊背都是僵硬的。
映入眼帘的是陆玉琼的消息,未读消息,但是已经撤回了,并不知道陆玉琼到底发了什么。
然后剩下的就是些医院里的群聊,日常工作吐槽和工作交接,没什么特别的。
唐梦华从后面跟出来,笑吟吟说道:“顾教授,感觉你最近心情很好啊。”
“有吗?”顾寄欢淡淡一笑,“可能是吧,没什么糟心事,心情都变好了。”
最近都没有收到过追债的电话和短信,她问过陆时年怎么处理的,陆时年只是义正严词地说:“我是合法商人,当然找专业律师团队处理。”
可顾寄欢不怎么相信她的轻描淡写,她之前又不是没有报过警,这些人都是滚刀肉,有恃无恐,没那么简单解决。
陆时年花了大心思,只是她不肯说罢了。
唐梦华继续说道:“听说今晚餐厅的饭还不错,这个点还不晚,顾教授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不用了,我约了人。”顾寄欢约了陆时年,最近两个人都忙,好像真的好久没有一起好好吃个晚饭了。
叮的一声,手机忽然进来一条新的短信。[顾医生,你好,我是孔付星,我现在就在庆南医院对面的咖啡厅,不知道能不能见个面?]
孔付星?顾寄欢一怔,上次节目已经过去有些日子了,她和孔付星只是萍水相逢,大明星怎么会找上门来?
很快,孔付星接下来的消息就解答了顾寄欢的疑惑。[我是陆时年的初恋女友,当年她因为和我谈恋爱,被奶奶逼迫出国,现在她回来了,我想和你这位陆太太谈一谈。]
初恋女友?顾寄欢的目光落在那几个字上,凝固了许久,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上次录节目的时候,她就觉得怪怪的,陆时年怪怪的,孔付星也怪怪的……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情敌找上门了?或许不能算作是情敌,因为她和陆时年只是契约关系罢了……不知为何,顾寄欢原本明媚的心情,瞬间有些阴云密布。
第42章
咖啡厅二楼, 三三两两的人坐在桌子面前,或是在轻声聊天,或是在摆弄手里的电子设备。
正是每天傍晚的时候,这个时候咖啡厅的人开始变少, 也无人关注到坐在二楼角落里的人。
她面前摆着一杯咖啡, 自己却戴着低低的鸭舌帽和口罩, 几乎遮住了整个面容,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桌面上, 露出一截白皙好看的手腕。
她的目光透过远处的窗子, 看向马路对面, 庆南医院的大门, 一直看到顾寄欢的身影,轻轻搭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微顿了顿。
顾寄欢穿了件白色的短款羽绒服,浅色的针织长裙, 衬托出来一身优雅的气质, 还没走到门口处,遥遥地,她笑着和门卫打招呼, 眼眸明媚而灿烂。
门卫主动迎了上来, 也笑着说道:“顾医生,前几天要谢谢你, 要不是你处理及时,我母亲的性命都难保。”
“伯母出院之后现在怎么样?”顾寄欢习惯性地按照职业习惯, 问了一句,“过几天记得带她来复诊, 挂李医生和沈医生的号都行。”
她的号比较贵,病情不太严重的情况之下, 顾寄欢一般都会让他们去挂李明月和沈硕的号,如果真的严重,到时候李明月和沈硕收进来,也是她们这组负责。
“知道了,知道了。”保安点着头,左右张望了一下,说道,“顾医生,接您的那辆车还没来,这里挺冷的,要不要进来保安室等?”
“不用了,我先去趟对面。”顾寄欢摆了摆手,兀自走了出去,看到对面咖啡厅的招牌的时候,忍不住轻轻吐了口气。
她原本是不打算来的,可孔付星的态度坚决,说只要十分钟,顾寄欢不来,她就一直在咖啡厅里等,只有几句话要说……顾寄欢最后也只好挤出来十分钟的时间来见一面。
孔付星面前的咖啡都冷了,显然是等了许久,见到顾寄欢,她站起身来:“顾医生,好久不见。”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我只有十分钟。”顾寄欢语气淡淡的,径直坐在了孔付星对面的位置上。
“顾医生之前对人,似乎不是这个态度。”孔付星也不恼,也施施然坐了下来,缓缓说道,“我记得顾医生录节目的时候,对我可没有这么冷淡。”
顾寄欢是个与人为善的性子,出见到她的人,都会觉得她热情温柔,包括上次录制节目,尽管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她和周围的工作人员相处得都很好。
可今天,顾寄欢未免太冷了一些。
顾寄欢蹙了蹙眉,她是习惯性与人为善,但今天不知为何,确实是没有弯弯绕的心情:“孔老师,如果你没有什么话要讲,我要走了,我的时间很宝贵。”
“别急。”孔付星打断了顾寄欢的话,沉吟了片刻之后,缓缓轻笑了一声,“我是在想从什么时候开始讲……”
她略一思索,然后说道:“初二的时候,我和时年做了同桌,那个时候,她个子还没有这么高,但性子冷冷的,蓄着短短的狼尾,看上去就很不好惹,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叛逆小孩。”
顾寄欢微微一怔,孔付星这是在回忆?
孔付星继续说道:“她在学校和人打过架,平时看人的时候也是凶巴巴的,像是个小狼崽子,别人都不敢和她做同桌,只有我跟老师自告奋勇,去做了她的同桌。”
陆时年的小时候……孔付星话里的形容,却让顾寄欢觉得有些陌生。
陆时年的确是性子冷淡,但是个很守规矩的人,打架、小狼崽子、凶巴巴……这样的词汇似乎怎么都不能和那个待人谨慎,克己复礼的小陆总扯上关系。
顾寄欢没有打断孔付星的话,听着她继续说下去:“她不和任何人说话,只和我说话。体育课测试我跑在最后一个,她会放慢脚步停下来等我;劳动课在生态农场劳动的时候,她会给我采小野花;她跟心理老师说,她好像喜欢女孩子……我知道,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她就是喜欢我……”
顾寄欢的眉宇之间忍不住轻轻蹙了起来,孔付星不像是在撒谎,她说话的语气柔柔的,甚至几乎要笑了出来,很明显对她来说,这是段温暖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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