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寄欢开了门,只是在看清楚门外的人的时候,面色冷了几分:“你来做什么?”
“给你的。”陆时年把手中的牛奶递出去,语气淡淡,神色也是淡淡,看不出情绪波动。
“不用。”顾寄欢也是语气冷冷的就拒绝了。
说完,她就准备抬手关门,但是被陆时年抬手挡住了:“你别这么不给面子好不好?奶奶还在看着,你就这样?”
“我就是这样。”顾寄欢推开陆时年挡在她面前的手,“陆总请回吧,我不需要您的关心。”
“奶奶让我送过来的,你就得喝了。”陆时年说着,把手上的牛奶往前递了几分。
“我说了不要。”顾寄欢语气严肃,径直推了回去。
陈月芳在后面看得忍不住叹气:“这时年,张口闭口都是奶奶让她送的,就不能软点态度,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和好?而且太没有礼貌了些。”
陈月芳也纳闷,陆时年是她养出来的孩子,她最了解,在礼貌礼节的方面,谁都挑不出陆时年的错处。
但今天的陆时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说话实在不客气,行事也太过于放诞。
魏姐连忙安慰道:“您别生气,时年还是听您的话的,您让送牛奶,这不就送过去了吗?”
虽然送过去了,但是顾寄欢不肯接,两个人几次推来推去,陆时年终于是没有耐心,手下的力度猛了些:“拿着。”
乳白色的牛奶荡出来,瞬间倾洒到了顾寄欢的怀里,沾湿了衣服,顾寄欢面色一冷,咚的一声关上了门:“不要,陆总请回。”
陆时年无奈地看向陈月芳,微微叹了口气,把剩下来的半杯牛奶递回去:“奶奶你也看到了,是她态度强硬,我也没有办法。”
陈月芳下了楼,抬头看着遥遥相对,却互相紧闭的房门,忍不住叹了口气,却也无奈:“不管了不管了,去睡觉吧,魏姐,你也早点休息。”
楼上,陆时年回了房,就开始拿出手机给顾寄欢发消息。
[赶紧把脏衣服换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牛奶会撒出去。]
[我们今天是不是演得过分了?]
[好奇怪,奶奶不是不喜欢我们在一起吗?怎么忽然转性了?]
[你觉得透露消息出去的,就是这个魏艳红吗?她是我们家的老人了,我也没想到她能藏这么多年。]
从今天回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和顾寄欢就是在假装不和睦,因为收股权的人透露出来,他知道顾寄欢和陆时年是协议婚姻,这件事只有陈月芳知道。
陈月芳是爱面子的人,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把消息泄露出去,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老宅的人。
这人见到她们分房睡,并且应该和陈月芳足够亲近,从陈月芳这里知道了些什么消息。
这个魏艳红是二十多年前就来到陆家的,陈月芳对她不只是对保姆下人的态度,她们也算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
陈月芳嗅觉敏锐,魏艳红当时进陆家的时候若是有别的心思,早就被抓出来了,可如果她是这两三年才被收买就未必了。
二十多年的交情,陈月芳已经习惯了对她不设防,而且老了之后心肠慈软,对身边的人的警惕度远不如之前。
陆时年脑子里一直在回想,从今日回来之后,魏艳红的种种表现。
顾寄欢约了背后那人见面,但到现在,那人都没有回复,很明显他也在思考见面这件事的风险度。
顾寄欢和陆时年的这出戏就是为了麻痹他,让他以为陆时年和顾寄欢真的不和睦,顾寄欢是真的想要卖股权换好处,这样才能促成这次见面。
陆时年思来想去许久,手机屏幕都暗下去了,都没有收到顾寄欢回复的消息。
她顿了一下,继续发消息。
[怎么不理我?]
[真的生气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寄欢?]
[寄欢?]
[寄欢?]
顿了一下,陆时年心里天人交战,最后红着耳尖,继续发消息道。
[老婆?]
[老婆?]
[理我一下好不好?]
一连串的消息都没有回复,陆时年真的慌了。
剧本里是没有撒牛奶的戏码的,而且她也不想把牛奶撒到顾寄欢身上,那真的只是个意外。
老宅里一场闹剧之后,也归于平静,厨房收拾的人收拾结束,关掉了灯,轻手轻脚走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陆时年的房门缓缓打开了,陆时年踮着脚尖从黑暗之中快走而过,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走到顾寄欢门口,才极轻极轻地敲了敲门。
她也不想这么做贼一样,但是顾寄欢不回她消息,还不接她电话,这事情很严重,非常严重。
如果不解决掉,她今晚是没办睡觉了,所以尽管是冒着被魏艳红发现的风险,她还是必须来把事情问清楚。
等了三分钟没人开门,陆时年有些着急地四周张望,生怕被人发现了,但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于是又冒着险,轻轻敲了两下门。
这次没等多久,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顾寄欢只开了条门缝,看到是陆时年瞪大了眼睛:“你做什么?”
“让我进去。”陆时年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然后才推开了门缝的距离,从狭窄的门缝挤了进去。
顾寄欢随手关了门,轻轻整理了有些凌乱的头发,无奈道:“你这是来做什么?”
“你不回我消息。”陆时年的语气淡淡的,但是顾寄欢却从那双清冷深幽的眸子里读出来了几分委屈。
顾寄欢整理头发的手微微一顿,眨了眨眼睛道:“我在洗澡啊,刚刚在吹头发,我没听到你给我发了消息。”
她只穿了件素色的纯棉睡意,v型的领口宽宽松松,衣料轻轻搭在肌肤上,衣料半遮半掩之下,露出来精致的锁骨的形状。
刚被吹风机吹干的头发有些乱,她用指尖轻轻梳理着,脖子后面被热风吹得有些微微的红,淡淡的洗发露的香味飘散过来,引得陆时年指尖微微一顿。
顾寄欢把头发整理到脑后,拿起桌上的手机翻了翻,想要看陆时年给她发了什么消息。
看到老婆两个字的时候,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时年:“小陆总,你是不是换人了啊?”
“没有啊。”陆时年语气淡淡,转过眸子不和顾寄欢对视,但是分明动作之中有几分僵硬和不自然。
顾寄欢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单手撑在桌面上,倾身过去靠近陆时年,眉眼里都是笑意:“老婆?谁教你的这么亲昵的称呼?”
陆时年的睫羽轻轻颤了颤,似是内心纠结了片刻,然后凑过去在顾寄欢的唇上轻轻吻了吻:“说好的,哄完之后不准生气,我真不是故意的。”
小陆总实在是太可爱了,顾寄欢没忍住,又勾住人的脖颈亲了亲,满脸都是笑意:“我没生气,我回来就去洗澡了,小陆总,哄人的招式学得挺快的啊。”
第63章
陆时年坐在床上, 只觉得膝上微微一沉,沉沉地力道就压了上来。
顾寄欢勾着陆时年的脖子,和她面面相对,眉眼微微扬出淡淡的笑意:“怎么, 你以为我生气了?所以这么在乎?”
“不要胡闹。”陆时年的睫羽轻轻颤了颤, 眉眼微微躲闪, 却终究躲不过面前的景色,她只要睫羽轻抬, 就能看到那白皙的下颌, 还有那一截形状好看的脖颈。
“没胡闹, 我说正事。”顾寄欢收起了逗弄小陆总的心思, 指尖轻轻绕着陆时年的发尾,轻声说道,“如果魏艳红被收买了, 我们不和的消息也就传出去了, 按理来说,应该要约我见面了。”
陆时年只觉得满怀里都是顾寄欢身上的香味,轻轻扼住了顾寄欢的手腕, 让那只手不要继续胡来, 眉眼之中便聚集起来淡淡的神色。
陆时年语气淡淡说道:“魏艳红在陆家二十多年,奶奶对她那么好, 家里子侄都被安排到集团上班,我实在想不明白, 她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顾寄欢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或许是我们想错了, 不是她,毕竟到现在对面都还没有消息回来, 我们是白演了一场戏。”
陆时年眸色顿了顿:“那人要高价收你的股份,现在陆川的股份都没卖出去,可见他还没出手,想要再压压价,他手里的资金也不多……”
按理来说,陆川那边的股份更好买,因为陆川现在陷入资金链危机,已经在压价卖了,可不买陆川的,反而来买顾寄欢的股份。
这人心中的打算到底是什么?是想要再压一压陆川的价钱?还是他有把握拿到陆川手里的股份,所以不着急?
陆时年总觉得她似乎是抓到了什么关键,但是却又不能完全想得通,她回国以来的事情都太顺利,事出反常必有妖。
末了,陆时年继续说道:“就算不是魏艳红,也没关系,他想要你手里的股份,迟早还会来找你,不过是晚些时间。”
“乱七八糟的。”顾寄欢听得有些头疼,在卷入陆家之前,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一个小小的心外科医生,会为了股权这样的事情担忧。
她们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变,咫尺之间就是陆时年的脸,近的能看到鼻尖上轻微浸出来的汗珠。
小陆总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淡淡的,睫羽停滞在半空之中,清冷幽深的眸子像是深潭,深不见底,平静无波,透着淡淡的压迫气势。
工作状态的小陆总,和平时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她在思索正事的时候,就像是一秒切换回了工作状态,整个人浸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禁欲和冷淡。
可偏偏,顾寄欢觉得格外的好看,收回压在陆时年颈边的手,轻轻捏了捏陆时年的耳垂:“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找奶奶求救。”
毫无疑问,她们还有个最大的退路就是陈月芳,只是现在陆时年不想找陈月芳,她不喜欢那种什么都被陈月芳掌控的压抑感。
陆时年眸间轻轻蹙了蹙,然后才缓缓开口道:“爷爷的那个手术,你其实没必要提,万一失败了,奶奶会恨你一辈子。”
顾寄欢轻轻叹了口气:“可是除了尝试一下磁悬浮人工心脏,没有别的办法,爷爷的情况没办法撑得过去,这只是我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之下,想到的唯一的出路。”
若是有别的办法,她也不想走有风险的路子,可陆原的情况实在是太特殊,而且目前他急速衰竭的心脏,也经不起时间去等,必须马上解决。
顾寄欢继续说道:“庆南医院从一开始拉拢黎教授,用的就是这个项目,黎教授当年就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近半年来的动物实验也很成功,我觉得可以相信黎教授。”
庆南医院在这个项目上投入了大量资金,前期的动物实验,顾寄欢也有参与医学部分,如今正规流程没有走完,还不能进入大规模使用,但以实验名义的手术是可以获批的。
顾寄欢今天回来得晚,不只是因为南岭区比较远,义诊结束的时候,她回了趟医院,又找了一次黎教授深谈。
也是心里大概有了底,回来之后,顾寄欢才敢跟陈月芳提起这个手术。作为医生,顾寄欢觉得还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陆时年却是摇了摇头:“无论如何,我不希望这个手术是你来做。”
“除了我,还能有谁?黎教授已经好几年没有亲自动手了。”顾寄欢持反对意见,这个项目她参与的部分最多,经验也最丰富,别人做她反而不放心。
顾寄欢轻轻笑了笑,语气轻松:“没关系,我尽力就好,你还信不过我的技术吗?肯定没问题的。”
在庆南医院心外科这几位教授之中,魏书研究的是“无缺血”心脏移植,石南风则偏向于血管类的手术,只有顾寄欢跟着黎教授在做磁悬浮人工心脏的研究。
陆时年只是轻轻吐了口气,顿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其实,爷爷这个称呼,在我的生活之中很陌生,并没有那么重要,从我有记忆开始,他就躺在那里。”
“我们之间没有亲情,也没有美好的回忆,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奶奶会让我给他磕头,他就躺在那里,这么多年好像没有任何变化,也不会对陆家产生任何影响。”
顾寄欢忍不住轻轻一笑,没有接陆时年的话,陆时年这话说的自己像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她当然明白,这是陆时年在宽慰她,让她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顾寄欢没说话,只是就这刚才的姿势,轻轻揉着陆时年的耳垂玩,忽觉得碰触到的温度缓缓升高,再抬眸,就撞进了那双幽深的眸子里。
陆时年有些无奈:“不是要说正事吗?”
“我在说正事啊。”顾寄欢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一直在说正事,和你讨论魏艳红的事情,还有爷爷手术的事情,不都是正事吗?”
她话语里很是无辜,但是指尖却忍不住划过顾寄欢的颈侧,一双眼睛里笑吟吟的,满都是戏谑的笑意。
陆时年抬手扼住她的手腕,手臂搂紧了她的腰身,身形变换之间,顾寄欢的后背就抵住了柔软的床榻,她的手被按在身侧,只觉得力道沉沉,整个人都陷进了床榻里。
顾寄欢挣了两下没能挣开,神色微微一顿,就变成了认真乖巧的神色:“错了……知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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