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宋砚珩就在这样一个充满冷眼、漠视和轻蔑的环境里一天天长湳沨大,长成别人口中“长得漂亮,可惜是个病秧子”的样子。
宋卓华对他不抱有任何期待,所以当宋城旭逼迫他出国时,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了。
可自从宋砚珩回国后,一切都开始改变。
他一回来就将宋城旭拉拢了那么多年的老股东全部收买,打败他成为了华登新一任的执行总裁,并且经营的蒸蒸日上,连宋老爷子都忍不住对他赞不绝口。
而后他又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得到了宋禾庭出奇的偏心和关爱,甚至超过了一直养在宋禾庭手底下的宋城旭。
所以现在没人敢再瞧不起他,无论是辈分地位多高的人,都要客客气气地喊他一声宋二少爷。
这声称呼,是他这么多年,头破血流才争来的。
车子停在宋家老宅外,宋砚珩没有管身后喋喋不休的宋卓华,独自进了别墅大门。
宋砚珩知道宋禾庭就在书房里等着他,于是没有停顿,他径直上了书房,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宋老爷子的咳嗽声,“进来。”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宋老爷子背对着他,低着头,手里拿着不知什么东西,在认真地看。
他走近,才发现宋禾庭手里是一张相框,里面是他小时候的照片。
他小时候的照片少之又少,基本聊胜于无,而且只有一张,也就是宋禾庭手里的这张有幸留存下来。
那时他在湖边写生,正巧遇见出来散步的宋禾庭,许是看见那么小一个孩子乖乖待在那里画画,激起宋禾庭心底那点薄弱的亲情,他拿起相机,为宋砚珩拍了一张照片。
“你小时候多可爱啊,”宋禾庭慢慢地抚摸着那张相片,像是在怀念,“又乖又安静,说什么都笑眯眯地答应,好像从来不会生气。”
宋砚珩轻声笑了一下:“所以您理想的孩子就是永远笑脸相迎,没有脾气的人么?”
“阿珩,”宋禾庭将身子转过来,目光静静地看着他,“我早就知道你是装的。”
“你其实冷漠、果断、无情,谁要是触碰到了你的利益,你就会毫不犹豫地笑着给他一刀。”
“我需要这样的继承人,可我不想要自己的孩子这样。”
宋砚珩看着他投来的目光,竟然从里面读出了点本不属于宋禾庭的慈爱和温柔。
可他只觉得可笑。
“不是您把我培养成这样的么?”宋砚珩不再伪装,冷笑道,“要一个人又杀伐果断,又注重感情,您未免太贪心了。”
宋禾庭并没有被他这样咄咄逼人的话惹怒,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难得袒露真性的孙子,叹息着道:“阿珩,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也不会原谅你父亲。”
“可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幸福,”宋禾庭说,“所以我希望你能找一个你爱的,也爱你的,作为你的伴侣,你的妻子,你的爱人。”
宋砚珩抿紧唇,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他才轻声道:“您指的是周家那位吧。”
宋禾庭摇摇头,“也不一定就是她,她只是我为你寻觅的合适伴侣而已,合适不一定喜欢,你也可以选择别的人,就算家世一般,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家世一般,这就是宋禾庭能想到的最大让步了吧。
可宋砚珩想要的远不止此。
或许这正是一个好机会,宋砚珩觉得没必要再拖下去了。
于是他抬起眼,对上宋禾庭的目光。
“我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宋砚珩一字一顿地说,“他是个男人。”
“”
果不其然,迎接他的是宋禾庭震惊的目光和死一般的寂静。
其实宋砚珩早就料到了,他也没期待过宋禾庭会理解他、支持他,什么所谓的希望他幸福,不过只是想让他成家立业的托词。
他心底那点突然燃起的希望,完全就像个笑话。
宋砚珩自嘲地笑了一声,转过身,握住门把手,准备离开。
“等等。”
苍老的声音忽然传来,嗓子有些哑,似乎是还处于惊吓中。
——这是要骂他了。
宋砚珩回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是许知礼吧。”
宋砚珩握着把手的力气猛然一紧,这个过于熟悉的名字从宋禾庭的嘴里说出来,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看着宋砚珩异常的反应,宋禾庭心里的疑惑被证实,他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宋砚珩今晚的奇怪表现全部被他尽收眼底,可一旦联想到他喜欢的是许知礼这件事,一切又变得分外合理了。
他回想起许家小孩那副笑得开心的样子,实在是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嘴甜、性格好、绅士体贴,更要紧的是,宋禾庭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力量。
那是一种因为从不缺爱才能散发出来的温暖和底气。
过了很久,宋禾庭忽然说。
“许家那孩子,确实不错。”
宋砚珩愣了愣,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
宋禾庭又叹了口气。
“我说,”宋禾庭加重语气,“现在同性结婚不是已经允许了吗,我听说身边好几家的孩子都是和同性结的婚,杨家那女孩儿不是和另一个女生结婚了吗,领养了一个孩子,看起来白白胖胖的,还免了生育之苦,不是挺好的吗。”
“你将来和他结婚了,也去领养一个,不过孩子名字要我来取,男孩女孩都无所谓,看你们心意。”
“不过要是女孩儿更好,这么大的宋家,连个女孩儿的影子都见不着”
“爷爷。”
宋砚珩忽然出声打断他。
宋禾庭停下来,疑惑地望着他。
自家孙子冲他露出一个很淡的笑来,和平时那副装出来的样子不同,像是真心实意浮起的笑容。
“谢谢你。”
宋砚珩眨眨眼,笑道:“不过谈孩子还太远了,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小孩。”
宋禾庭拧起眉:“这还八字没一撇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是不是?”
宋砚珩打开门,朝宋禾庭挥挥手:“体谅我一下吧爷爷,毕竟我喜欢了人家十多年呢,当然要宝贝一点。”
【作者有话说】
小宋家那口子又闹别扭了,给他俩喂了点椿药,希望能好(今天更新了好长一章!等待夸夸!)
第58章
【58】
商务车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经过今晚这场闹剧,许知礼疲倦地靠在一旁的扶手上,在车窗玻璃升腾起的雾气中写写画画。
他先是在玻璃上照着十二的样子画了一只小狗,又把自己画成一个火柴人的样子,在和兴奋的小狗玩耍。
看了一会儿,许知礼总觉得差点什么,犹豫着补了一只简笔的狐狸上去。
狐狸呆呆地卧在火柴人的身边,像是在笑着看他们两个嘻笑玩闹。
脑子里不禁浮现起离开时宋砚珩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总是含着笑的眼在看向他时,莫名像笼罩着一层很沉的雾气。
尽管许知礼坚信自己并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他的情绪应该不是因自己而起的,可还是难免感觉到不安。
他盯着那只狐狸看了几秒,然后心烦意乱地将玻璃上的印记全部擦除。
许知言最近应该是和陈墨和好了,心情一直很不错,将许知礼幼稚的举动尽收眼底后,还算愉悦地笑了一声,“小孩儿吗你?”
许知礼撇撇嘴,和前面的母亲告状:“妈妈你看他,我无聊画个画还要说我。”
许母笑了一声:“阿礼才二十出头,本来就是个小孩子。”
“对了,”许母转过头来问他们,“明天你们不是休息吗,今晚就回家住吧?”
许知言率先摇了摇头,很干脆地拒绝:“我就不了,回去还有工作要处理。”
“真的吗哥哥,”许知礼故意凑近,挤眉弄眼地问,“真的是有工作要处理吗?”
许知言递过来一个眼刀,许知礼很快老实,乖乖坐回原位:“我也不回去了,设计图还没画完呢。”
许父在前面笑了两声:“现在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只能我们两个过二人世界喽。”
许母瞪他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
许知礼确实有设计图还没有画完,上次宋砚珩指出来的问题他后来有好好思考过,觉得的确需要改进,最近也一直在修改。
不过许知礼还藏了点私心,他总有种今晚这件事还没有结束的预感,或许回家是个更好的选择。
司机先将许知礼送回了长宁院。
到家时时间已经不算早了,不过因为第二天休假,许知礼没着急睡觉,简单洗了个澡,换上毛绒睡衣,才不紧不慢地坐在办公桌上构思设计图。
或许是因为晚上灵感充沛,许知礼洋洋洒洒画了好几张草稿图,忽然感觉到有些口渴,于是晃到厨房,准备在冰箱里搜寻饮料喝。
拧开可乐易拉罐时,许知礼扫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时针正对着十二点。
蓦地,空旷的房子响起叮咚一声。
突兀,尖锐,毫无预兆地打破了深夜中的一室寂静。
许知礼刚喝了一口的可乐罐差点摔在地上,他惊恐地后退了一步,在原地呆站几秒,直到听见第二声,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家的门铃在响。
他所在的小区达官显贵很多,治安管理自然不用多说,严格到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更别提会有陌生人在半夜敲他家的门了。
不过为了避免每次有户主的朋友来都要反复询问的麻烦,每家户主都有专门的登记册,上面会记录他们登记过的亲友和伴侣,这些人则可以顺利通过安保进入小区。
而在许知礼这里记录过的,除了他的父母和哥哥,就是沈淞易和韩封了。
父母和哥哥刚送他回来,肯定不太可能,而韩封每次来都会喊着喇叭提前告诉他,突然袭击的可能性很小。
会这样莫名突袭的——许知礼将手里的可乐放下,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慢慢地走到大门边,将可视屏打开。
因为是黑夜,外面只有一盏很暗的暖黄色吊灯,屏幕上照不清楚那人的样子,只觉得身形高大,皮肤白皙。
可许知礼只一眼就认清了那人是谁,一个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人。
眉间的褶皱被抚平,许知礼忽然想起,之前带宋砚珩回来那次,也在册子上登记过他的信息。
尽管不清楚宋砚珩为什么会突然深夜造访,许知礼身体已经快脑子一步,点开解锁的按键,将人放了进来。
大门缓缓打开,冷冽的风吹进来,许知礼被冻得一哆嗦,毫无防备地和门前的宋砚珩对上了眼。
男人的目光沉静,漆黑的眼珠似乎要将他完全吞噬。
他往里迈了一步,将门掩紧,一并把寒风和低温隔绝在了门外。
许知礼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莫名显得有些幼稚和笨拙的睡衣,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出声问道:“你怎么来”
话还没说完,手腕忽然一紧,等他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拽了过去,猛地被人压在了门板上。
身体和门板碰撞,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
预期脑后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男人冰冷的手掌垫在他的后脑勺上,然后缓慢又不容抗拒地握紧。
清冷的茶香将他整个人包裹,男人忽地低下头,吻上他的唇。
和他平日的风格完全不同,男人吻得用力又霸道,完全不给他一丝喘息的空间。
起初只是轻轻地试探着,见他并没有排斥,男人便逐渐地深入,舌尖轻柔地舔拭了下他的唇,趁人不备,便撬开了他的唇舌,细细地吮吸着,像是在品尝什么珍贵的点心。
许知礼被他来势汹汹的吻弄得有些发懵,他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衣角,指尖因为用力有些微微地泛白。
男人却像是越亲越起劲一般,仔细地攻略着他唇齿间的每一寸领域,像是一丝喘息的余地都不愿意留给他。
原本握着他手腕的手也松开了,绕到他的身后,顺着脊背一点点滑到他的腰上。
许知礼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冰凉温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知礼感觉自己都要溺死在他的怀里时,终于忍不住向后躲了躲。
然而男人却用力地扣住他的腰肢,膝盖向前一顶,便又紧紧地贴了上来。
事态渐渐难以控制了起来。
许知礼被亲的头脑有些发昏,因为渴求氧气而不断地向后闪躲,男人却步步紧逼,将他抵在了角落里,还是一毫不肯放松,握着他柔韧的腰窝,灵巧地勾住了他的舌头。
许知礼整个人都瘫在了他的身上,一张脸涨得通红,被他亲的浑身无力。
忽然,他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抱上了一旁的柜子。
许知礼感觉到肩头一片冰凉,本就宽松的睡衣被他轻而易举地扯下来,松松地垂落在一旁。
他此时已经大脑一片空白,身体里只有对氧气的渴望,完全无法再去思考其他。
等到许知礼真的快要承受不住,窒息在他铺天盖地的吻中时,他终于忍不住在宋砚珩的怀抱里小幅度地挣动起来。
男人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动作顿了下,几秒后,终于缓慢地松开了他。
许知礼被他亲的双唇都有些涨红,眼睛里也水朦朦的,抬头看他的眼神还带着几丝茫然无措,显得有些可怜。
宋砚珩感觉到喉咙发紧,沉沉地呼吸几下,目光落在他裸露的肩头。
他的皮肤本就白皙,在明亮的白炽灯下白得几乎透明,或许是因为刚才绵长的吻,连肩上的皮肤都泛起了很淡的红。
许知礼终于获得释放,深吸了几口气,还没来得及稳住呼吸,就看见男人再一次俯下身来,红润的唇凑到他肩头,颇为用力地咬了一口。
“嘶!”
这一口咬得不轻,许知礼吃痛,慌忙朝肩膀处看去,上面果然印上了他的痕迹。
他气恼地骂:“属狗的吗你!”
某只狗不怒反笑,从容地直起身,仗着极高的个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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