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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与委蛇(近代现代)——晨昏线

时间:2024-09-20 09:12:01  作者:晨昏线
 
 
第52章 如果我偏要品
  “没关系。我也不在意。”
  不...你要在意!你怎么能不在意!你要在意陈青获不守男德公然跳脱衣艳舞!你要在意得头昏脑涨手脚发冷!你要在意,而不是用那种施虐狂手持教鞭的眼神......盯着我!
  毕一帆心里浅浅地扶了一下额头。他是看戏的啊。没关系,陈青获声名狼藉,他就不信今夜你石涅就这么沉得住气。
  “对啊,只是表演而已。”毕一帆重重一推红框眼镜,继续给陈青获泼脏水,“巴蛇,你都不知道陈青获一次表演的出场费有多高昂,至于一对一互动的内场票,更是天价。听说浮川市不少富婆一掷千金,就为了和他有一次亲密接触的机会。”
  换言之,只要付出足够的硬币,陈青获做什么都可以。
  吴砚之轻嚼着芝士的粘稠,置身事外像听故事:“哦。是吗。”
  忽然感觉有什么玩意儿在桌下碰他脚踝。往下一看,陈青获一条尾巴偷偷藏不住,试图勾住他脚踝勾引。
  嘶!吴砚之立刻侧身避开,陈青获尾巴彻底够不到了,在空中扒拉两下悻悻消失:“我一个人赚钱养囹圄,还得付两个不中用的废物工资...…很辛苦的。以后不这样了,答应你。”
  “噗。”毕一帆忍俊不禁,“你想说一切都是为了囹圄?不如说自己单身离异带两娃。”
  陈青获用最大的恶意剜他一眼,而后软绵绵地望向吴砚之,是希望吴砚之揍他的软绵绵。然而东拉西扯了这么多,吴砚之那双漆黑深不见底的眼睛依旧是盯着毕一帆。那眼神,简直可以用如狼似虎形容。
  正所谓“如狼似虎的眼神”,要么是投向爱人,要么是投向猎物。
  毕一帆大约能猜到吴砚之对他有杀意。但再让他活一千年,也猜不到吴砚之会用毒杀。
  毕竟那可是石涅啊。能动手就绝不动口,能胖揍一顿解决的事儿绝不会多讲一句道理,当然能捅上一刀他就不可能跑去下毒。
  可惜了毕方,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跟着阴狠道士祸害人间一千年的恶蟒。
  恶蟒用如狼似虎的眼神紧紧盯着他。
  宝蛇你怎么能用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他!
  靠。好嫉妒。凭什么。陈青获嫉妒得十指都在发抖,在桌下攥紧了拳头,松开,又攥死,反复几次旋扭裤面发出粗糙的沙响。
  “你最好真的不在意。”
  吴砚之一刀接一刀,切断了虾尾硬壳:“我为什么要在意。”
  陈青获笑了,手肘支上桌,挡住毕方大半张脸:“那就好啊。下次再办表演,我给你也发封邀请函。”
  毕方惊笑:哈?陈青获你是不是蠢?还敢有下次?你不怕石涅杀了你——等等。仔细一想,毕方恍然大悟,这是狐狸精通过作死刺激石涅的手段啊。
  是了,石涅闻言会暴怒而起:“你找死!你还敢有下次!?”
  然后陈青获会臭不要脸地把小蛇搂进怀里,一边接受拳头敲打一边笑嘻嘻说:“不敢了不敢了。”
  百试百灵,屡试不爽,就算不和好,也能说上话了。而一旦说上话,陈青获就会用他《九尾狐驯服早期巴蛇实录》一脉相承的绝学让其溃不成军,将其整个拿下。过去一千年,他深谙如何以退为进地拿捏石涅。
  然而吴砚之说:“邀请函。给毕方一份。”接着埋头,继续处理最后一段大红虾尾。
  陈青获瞬间傻眼:“我为什么?要给他。”
  吴砚之理所当然:“想亲眼见识。他说的。”
  “哈?”
  毕一帆一愣,怎么这火这都能烧到他身上:“陈青获,你放心,我对你的脱衣舞没兴趣。”
  陈青获明面带笑,嘴里狠狠咬牙:“没事,你来或不来,我都给你预留雅座,靠近厕所门口。”
  毕一帆推了推眼镜:“那你最好多安排一个位置。毕竟...”看向吴砚之,手指轻轻敲桌,“我要是去了,一定不会是单身。”
  陈青获脸色比外面浮川市夜景还黑,笑意不动声色:“你知三当三还当上瘾了是吧。”
  毕一帆同样挂着一道死黑死黑的笑脸盈盈:“陈青获,我看你倒像有绿帽癖。都没有人搭理你,你也能幻想被绿?”
  …….....
  虾尾的肉质相对紧实,入口后能感觉到明显的嚼劲。吴砚之三口咽下,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小蛇小蛇!战况如何?!」何月逐忽然发来紧急通讯。
  「意外。陈青获来了。」
  「......呃。」何月逐心说今晚作战铁定要失败,太好了,毕竟丹顶鹤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啊,「那你要不先回来吧...免得又被陈青获欺负。」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吴砚之淡淡。蛇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我要每日扫除人性。」
  「每日?!不不不,不能这样。」何月逐大惊失色。自从他告诉吴砚之,爱恨交织是人性的矛盾后,吴砚之就仿佛多年顽疾终于找到病根似的通透,何月逐真的很无助,「难道你真的想做永远的野兽...」
  吴砚之很坚定:「嗯。」
  「那些爱和欢喜......」
  「我不需要。」
  「这。」
  或许碰上陈青获这样的对象,还是封心锁爱的好。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啊何月逐。何月逐忽然灵光一闪:「是陈青获不行。所以咱们要不换个好人家。你不是说毕方给你办了个生日大party吗。你觉得…他怎么样?」
  「毕方什么?」
  「你觉得...你和他有没有可能发展一段美好的感情...」
  「绝无可能。」斩钉截铁。
  好篮不装灰,好人不做媒啊何月逐。何月逐只好尬笑两声,回到原来的话题:「所以现在进展如何?」
  「陈青获和毕一帆,正在谈笑风生。」
  「他们?他们聊什么能谈笑风生?」
  「数字和帽子。」
  「?数学和穿搭?」他们有病吧。何月逐心说。
  「他们关系匪浅。果然,陈青获与上面早有勾结。」
  「呃...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无所谓。」吴砚之抿了一口酒杯里的儿童特供西瓜榨汁,唇边染了一层血红的瓜肉泡沫:「全都得死。」
  与此同时,毕一帆和陈青获还在“谈笑风生”,两双眼睛针锋相对,无形里硝烟弥散。陈青获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备用叉,插进毕方面前面包,逆时针顺时针来回搅拌。
  面包屑满桌乱飞,毕一帆摇摇头,双臂抱胸向后靠去:“陈青获,我说你怎么还赖在这。”
  “那当然是在等碍事的人自觉离开。”
  “呵呵...是啊。碍事的人怎么还不走。”
  “反正前不久,我和吴少刚刚合作收服一只妖祟。你猜怎么着,我调查了事件起因,那个监控值班员竟然是姚桃铁粉。是不是姚桃半夜诈尸给他发消息,让他情绪失控直接催生妖祟啊?”
  “哦是吗?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饕餮?你们关系那么亲密,我想她一定知无不言。”
  “你再放狗屁。老子早就把她拉黑了。”
  “你又激动什么陈青获?也没人在意啊。”
  .......
  吴砚之兀地端起西瓜汁:“毕一帆。”
  毕一帆反应过来,笑盈盈:“来。干杯。”
  刚要举杯,却手里一空。陈青获夺走他的红酒杯:“我陪你喝。”
  吴砚之一怔,愠道:“陈青获。你给我放下。”
  陈青获轻轻摇晃着杯里红酒,凑到杯沿轻嗅酒汁馥郁的芬芳:“我放不下啊。能放我早就放下了。”
  毕一帆耸耸肩,伸出手示意归还:“陈青获,你放不放下,这杯酒都不属于你哦。”
  陈青获唇尖渐渐靠近杯沿:“如果我偏要品呢。”
  “陈青获。”吴砚之手指倏地握紧纤细的杯梗,指节凸得分明,“别给我碍事。”
  陈青获苦涩一笑:“我怎么又碍事了。我们上次不是配合得很默契吗。”
  吴砚之盯着他手里那杯酒,咬牙切齿:“你从来只会碍事。现在给我放下,然后滚。”
  陈青获垂目注视红酒倒影里一片染作猩红的自己,以及浑浊的双眼,举杯放在唇边,朗声笑道:“那更巧了,今晚我就是来碍你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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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获老板举杯放在唇边...详见作者头像
  下次更新是周一夜
 
 
第53章 
  同一个暑热未消的早秋夜,工业路886号,囹圄酒吧,门口卡通狐狸小黑板写着端端正正三个粉笔大字:营业中。
  周末的深夜十点,真该是夜店大赚一笔的好时间。然而囹圄空旷得很寂寞,许小听躺在沙发里打手游,汪亦白趴在吧台上擦灰。来回擦了三趟,整座黑色大理石台面简直一尘不染,能照出他每根头发丝的锃亮。汪亦白把抹布一丢,叹气:“小听姐,咱们是不是要倒闭了。”
  “那不是很好吗。班都不用上了。”许小听说。
  “可是我还想继续打碟。”
  “呃...。”许小听心说怎么真有人喜欢上班啊,“你放心好啦。他们本来就都是冲着老板来的,这几天狐狸精不在,肯定没客人啊。”
  “获老板...你到底去哪了。快回来吧。囹圄不能没有你。”
  不怕狐一样精的领导,就怕狗一样蠢的同事。许小听简直头大:“好了好了别叫了,他在魔法乐园。不过你可别想着把他喊回来继续上班啊。”
  汪亦白一愣,大惊失色:“获老板怎么还在魔法乐园?!”
  许小听耸耸肩:“是啊,谁知道他干嘛,这一周都赖在魔法乐园。上次我去给他汇报何月逐的情报,他整个人都贴在地上,看起来...是在找什么东西。我听保安说啊,他就这样找了七天七夜,地毯式搜索,也不怕把眼睛找瞎。”
  “难道还有妖祟的残余没找回来?”
  “呵呵。他可从来没为妖祟做到这份上过。”战况激烈,许小听噼里啪啦敲打屏幕,“我猜...应该和吴砚之有关。”
  陈青获在魔法乐园赖了整整一周。沾何月逐的光,没人敢撵他。代价是双眼过度使用,充血严重,人类的身体禁不起他七天七夜不睡觉地折腾,以至于今夜吴砚之在他眼里,只是一道隔着毛玻璃的模糊影子。
  氤氲着,倒是全然重合了他记忆里石涅的模样。
  不一样,[石涅]是他精心捏造的,他喜欢的,他遐想的,与他登对的一具身份。虽说,巴蛇已经不需要了。
  陈青获持着红酒杯,轻轻摇晃,酒香在鼻尖萦绕:“那更巧了,今晚我就是来碍你们事。”
  “陈青获,那不是你的酒。”吴砚之持杯的右手竟在颤抖,在愤怒吗。
  陈青获重重闻了一口,确实好酒:“什么酒这么金贵。我一个跳艳舞的下三路货色,都不配喝了。”
  “和酒没关系。”毕一帆摊开双手,笑意更深,“巴蛇不想和你对饮而已。——好了,把酒给我。”
  陈青获高举酒杯,朗声笑开:“我还真不还了。吴砚之。这一杯,敬我们的久别重逢。”
  “哗。”
  吴砚之手中紧握着的高脚杯猛然倾斜。陈青获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微微侧头,黏腻的西瓜汁扑溅脸上,染红他半身土灰的白衬衣。流进嘴角,苦得像一杯毒药。
  “……你终于舍得发火了。”
  他用右手轻轻扶住被果汁浸湿的肩膀:“可怎么是为了他。”
  “滚。”吴砚之喘着粗气,把空杯重重砸在桌上,力度过重,杯梗在他掌心碎成两断,“陈青获我让你滚。没听见?”
  毕一帆笑道:“你再赖着不走,只会更碍眼。”
  “......”陈青获把双目掩在发丝下,留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吴少啊吴少。论狠心还得是你。离上次见面才几天,现在我比乞丐还碍眼是吗,你连一杯酒都不愿意施舍。”
  吴砚之看着手里两断的杯子,重重啧了一声,接下来他该怎么骗毕一帆喝下那杯毒酒。该死,该死!明明诛杀陈青获也在他的计划内,可他怎么还是——
  “所以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做。我想逗你开心,你嫌我嬉皮笑脸......”陈青获还在絮絮叨叨说什么玩意。
  都怪你。陈青获都怪你。“闭嘴!”
  陈青获双目睁圆,嘴唇紧闭,不再说话。但明明白白看得见,他眼底渐渐蓄起一汪苦水:“...我想认真和你说,你让我闭嘴。”
  吴砚之面无表情:“我什么都不想听。”
  陈青获总算放下了那盏不属于他的红酒,右手一把抹去脸上红色果肉、碎冰、以及汁水,好狼狈:“...行。”
  “......”毕一帆用标志的笑眯眯安慰,“非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吗,陈青获。”那是一种嘲讽兼带得逞的笑,比今夜每一句互呛都刺耳。
  陈青获自认从来没有这么狼狈。他赶来见吴砚之,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现在坐在倒扣的垃圾桶上,发丝低垂,肩膀耸拉。还是在毕一帆面前。
  在毕一帆面前,他本就所剩无几的自尊被吴砚之践踏得一滴不剩。
  可是陈青获,你该。你把石涅的尊严踩在脚下碾压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吴砚之张开掌心,扎满玻璃碎片,满手血肉模糊。为什么他全然没有预想中大仇得报的欣喜若狂:因为我把人性舍弃了吗。何月逐。
  「今晚真是一出好戏。你们没来围观真是太遗憾了。陈青获被虐得够惨。」毕一帆在频道[背着巴蛇说小话]里暗笑。
  「渣男不是活该被虐?现在就流行这个。——但凡按我的计划走,他也不至于扮演一千年的渣男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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