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般的,她在秦荔身上感受到了真诚。
事情的走向变得奇怪了,她暂时不太想提这个人。
“不知道,凑巧了吧。”
柳祈递给她一双筷子,不再聊秦荔。“你真是神算子,萧元漓真去找孟雪意了。她在这儿受什么刺激了,竟然敢去找孟雪意,她真不怕孟雪意把她拾掇拾掇卖了吗。”
萧沉萸道:“她之前拿齐涟城当底牌,但是她跟齐涟城之间的事就是误会,最可怕的就是以为还有希望,可其实已经走到了绝境。”无头苍蝇乱转罢了。
这是好事,就看孟雪意要怎么处理,如果萧元漓之后还能安然无恙,那说明她的猜想是对的。那么有关孟家的秘密,就可以从萧元漓入手查起。
“你们快毕业了吧,之后什么打算?还想之前说的那样,去溪荷安家吗?”柳祈问道。
萧沉萸想了想:“再观察几天。”
听到这话,柳祈差不多明白她的意思。
如今刺猬一直在兰宜活动,又有孟久这个诱饵,抓住她的机会还是有的。
要是真去了溪荷,说不定会被误以为当逃兵,士气上就输了。
但要这样的话,牧惜笙要怎么办。
现在牧惜笙住在古宅,明显就是要等着萧沉萸毕业后一块儿去溪荷,她要是知道萧沉萸改了主意,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
柳祈微微一叹,对萧沉萸的遭遇表示同情。
兰宜有秦荔虎视眈眈,溪荷又有牧惜笙步步紧逼,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
“咱们在溪荷的事都安排妥当了,你想去的话随时都能去。”柳祈提起这事就很自信了。谁让她们钱多呢,早些年都说钱得动起来才行,但这两年的血泪教训证明,谁能拿出最多的现金谁说了算。
萧沉萸道:“杨栀再找过江近月吗?”
柳祈和江近月挺谈得来,虽是通过萧沉萸认识的,但几年过去也经营出点感情,沉浅大学的运营资金有一小部分就来自柳祈。
江近月的观念就是:肯为她花钱的人肯定能处,所以平时有事也愿意找柳祈商量。
关于可大可小的保时捷撞人案,一有变数她应该就会和柳祈发牢骚了。
柳祈道:“暂时没有,但你不是说杨栀都找姚平安打听你了吗,那估计也快轮到江近月了。”
江近月那件事和姚平安的有些相似。刺猬做这些,都像是在为萧沉萸身边的人出气。
区别在于,缠着江近月的人没死,死的是他的家人。
不过他的家人死的不冤,毕竟是霸凌参与者,当街被保时捷撞死已然是很仁慈的死法,不然像姚锦眀似的,被条狗勒死,平白闹个大笑话。
“随她吧。”
萧沉萸今天上了趟山,腹中空空,便开始专心吃饭。
柳祈怎么瞧都觉得不对劲。萧沉萸很少心不在焉,不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能撼动她那颗铁石心。
直觉和秦荔有关,但今天萧沉萸对秦荔的话题避而不谈,柳祈只好忍着不问。
“对比起来,萧元漓的事真的不值得你大费周章,我也没想到好不容易进一次古宅,还是为了送萧元漓的消息。”
萧沉萸劝她:“孟家如今的下坡路,不也是当初孟西阳抄袭引起来的吗。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越是细微之处越不能放过,万一萧元漓真是解困的关键呢?”
柳祈听着觉得有道理,她对萧元漓的偏见太深,所以没法客观分析萧元漓在整件事中起到的作用。
“万一孟雪意也入地无门,将就着和萧元漓合谋呢?再怎么样,萧元漓之前也是半个萧家人,就怕她来阴的。”
萧沉萸喝了点汤,面色和缓,似是毫不担心:“我妈又不是不管。”
一听这话,柳祈惊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你真不管萧姨的死活啊?”
萧沉萸细心纠正:“肯定不到那种地步,别人打上门,我妈还是会反击的,再说,翟县老两口死了以后,我妈心里还有火没处发呢,你真以为萧元漓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被赶走的吗。”
被老两口架住这么多年,一朝解脱后,焊在她脑中的孝义逐渐瓦解,就势必要将先前做的事推翻。
人活着的时候不敢反抗,死了以后必然会加倍折磨别人。例如萧元漓。
萧沉萸真的很想知道,前世赢到最后的萧元漓在今世会是什么结局。
柳祈暗暗心惊。
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萧玉痕赶走萧元漓后的所作所为,几乎是在暗示所有人,她是为了萧沉萸。
行吧,互相算计,比什么都公平。
*
孟雪意回家时,孟久呆呆坐在客厅里,手机还在播放那个视频。
视频发来时,对方还好心编辑了标题,叫做《班主任之死》。
孟久像是自虐一样,从头到尾播放了无数遍,仿佛这样就能证明她不害怕。
孟雪意看了眼,眉头紧锁住,“有这时间,你不如想想之后要怎么办,难道一辈子让杨栀那些人护着你、待在家里不出门?”
孟久歪在沙发上,价值不菲的垫子被她踩在脚下,一脸病态,“姐,我想到办法了。”
她缓缓仰头,正与孟雪意的目光对上,“不是还有爸爸吗?”
孟雪意的脸色当场布满阴翳。
过了会儿,她冷笑着道:“你竟然还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孟久啊,你真是记吃不记打。”
孟家暗处有一只畜牲,所有人流失了一切营养,喂养着他。
现在那个人好不容易进入睡眠,孟久却要将他再度唤醒。
“你有没有想过,他出现以后,只会加速你的死亡。”
孟久不信:“我们能有今天都是因为他。除了他,再没人能为我做什么。”
孟雪意心中生出一丝细微的怅惘。
她还以为这几年所有人都在向前走。
“小久,他出不来,我也不会让他出来。你可能忘了,我真应该像刺猬一样对你做些事,你才会好好记住孟聂矗是怎么对待他的妻子。”
孟久脸上的笑凝固住,静默片息后,她猛地起身质问:“你是不是不想帮我?”
她开始怀疑,孟雪意想让她死。
孟雪意道:“我要是不想帮你,你早就被曲慧杀了。”她说话时目色阴郁,用了极大的耐性才没对孟久发火。
孟久神色转柔,央求道:“既然你想帮我,那就放了爸爸,他一定救得了我的。”
孟雪意毅然决然:“不可能。”
孟久疑徊片刻,瘦到凹陷不平的脸上出现一丝清明:“爸爸确实不应该那么做,但是那些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就原谅他吧,好不好?放他出来,让他帮我想办法。”
孟雪意冷硬地打破她的幻想:“原谅他?如果不是迫在眉睫,你能原谅他利用你的事?”
孟久迟疑一会儿,点点头:“血缘至亲,我能。”
孟雪意半响没说话,紧接着笑出声来,但显而易见,那是讥笑。“你好善良,你好大度啊。”
语毕,便神色微妙地离开。
外面,管家正战战兢兢侯着。
见她出来后,道:“萧小姐来了。”
孟雪意扬眉:“萧小姐?”
管家立即更正:“是萧元漓小姐。”
孟雪意一听,立刻不感兴趣了,“打发了吧。”
管家有些为难:“说是有很重要的事。”
这会儿没什么事,孟雪意还是应下了。既然萧沉萸不愿见她,那她就见见萧元漓。
会客处,萧元漓正焦急地等待。
尽管孟雪意曾向她抛过橄榄枝,但当时她自认为事不至此,就没答应。今日却是她主动上门,孟雪意恐要记着之前的仇,还不知要晾她多久。
其实萧元漓心里完全没底,她只是被齐涟城的刻意冷漠气到,头脑一热就过来了,待会儿要说什么都没想好。但不论怎么样,孟雪意都是她最后的筹码,她得赌一次。
当她踌躇难安时,门外响起脚步声。
孟雪意来了。
萧元漓整理好衣着,露出谦和有度的微笑,看到孟雪意后,立时上前寒暄。
孟雪意也是常常戴面具的人,极少当面给人难堪,很多上不得台面的事她都会假手于人,是以她外表看上去并不那么口轻舌薄,笑起来竟出奇的亲和。
寒暄一毕,孟雪意邀人坐下,道:“大老远过来,萧小姐有什么要紧事?”
听到她说‘萧小姐’,萧元漓心里平衡了。在外面,大家都默认萧小姐只有一个,那就是萧沉萸。
她的存在变得极其薄弱,都快成为透明人了。
经过这些事,她也算体会到了下坡路有多丝滑,直接一步到底。
此刻孟雪意这么唤她,竟让她有了些信心,或许此事真有转圜之地。
萧元漓含蓄道:“沉浅大学的课快结束了,我给一家公司投了简历,没想到孟老板您是股东,真有缘分。”
这么弯弯绕绕,不过就是想要表达诚意。
孟雪意当然明白。便问:“是哪一家?”
萧元漓说了后道:“音疗的内容我也有所了解,分析师的岗位我一定能胜任。”
其实两人想聊的都不是这些,奈何她们的关系实在很难开门见山。
但好像纠结的人从头至尾都是萧元漓。
孟雪意放松地靠着椅背,面上带着浅浅的笑,“这些项目都是实际运营人在管,我是插不上手的,不过以萧小姐的履历,应该问题不大,不过保险起见,你可以再努力一些,拿到沉浅大学优秀毕业生的证书,到时候别说这一家公司,您想去牧家、萧家,甚至是我这儿,都没问题。”
此话听来没有错漏,但萧元漓莫名觉得心中不舒服。
想要去大集团,肯定得有过人的才能,沉浅大学的证书含金量很高,要是拿下优秀毕业生的头衔,的确会有更多选择权。
只是,沉浅大学优秀毕业生是系统给她的阶段性任务,被孟雪意说出来,就显得很奇怪。
她隐隐开始不安,面上虽笑着,剩下的话已然很难说出口。
孟雪意吩咐管家送来糕点和热饮。
几盘西式下午茶摆在眼前,萧元漓鼓足勇气:“先前孟老板找我说的事,您还记得吗?”
孟雪意做思考状,“抱歉,我最近一直在忙,记忆力变差了不少,萧小姐说的是什么事。”
萧元漓忍着脾气,道:“小事而已,您忘了也没什么。”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不可能重复自己的来意,否则就成了任人揉圆搓扁的软柿子了。
孟雪意淡笑,忽地想起什么,问道:“听说萧小姐搬出萧家了,这也太突然了,我还是从别处听说的。”
萧元漓尴尬不已,拿起杯子喝水,掩饰着自己的窘迫:“是挺突然的,但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我姐姐有个好朋友,她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当,竟然去杂志社打工,还在外面租了小房子,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可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诗酒趁年华,奋斗也是。”
孟雪意听着觉得有趣。能把被赶来的尴尬改头换面成这样,萧元漓的承受能力还真不差。
也对,要是过于脆弱,又怎么能从翟县的垃圾场走到兰宜的名利场。
孟雪意对自己的眼光很满意。
“作为姐姐,萧沉萸就没有挽留吗?”
萧元漓面色稍沉:“姐姐跟您一样深明大义,年轻的时候吃点苦嘛,以后说不定都会转化成财富。”
孟雪意并不很真心的笑了笑。“萧小姐这么说,我还真想见见萧沉萸,只可惜她没时间,比我都忙。”
104/151 首页 上一页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