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太草率了,应该试探一下萧沉萸的态度,想办法让萧沉萸为自己拼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相处这几年,萧沉萸简直对她了如指掌,瞧一眼就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那点小聪明一直都写在脸上。此刻肯定是在后悔打明牌的事,她把‘第二人生’的事说出来了,自己就没保障了。
萧沉萸心里觉得好笑,不过没有直说,以萧元漓这会儿的状态,真要嘲一句,心态指定要崩完了。
于是她语气平和,道:“昨天下午没看到你,去外面了?”
一提此事,萧元漓立马警惕起来,脊背都挺直了不少,“是又怎么样。”
萧沉萸一向不管她的死活,就连昨天中午告知她系统的事时,反应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大。这突如其来的关心真让人不适应。事出反常必有妖。
萧沉萸见状,更想笑了。
她的防备心怎么时高时低,昨天中午那么不计后果来说那么大的事,现在却想起提防了。
“没怎么样,随便问问。”萧沉萸说罢,便不作声,开始认真用餐,只留下对面的萧元漓情绪凌乱。
直到萧沉萸离开,萧元漓还未能平复自己的心绪。
问这么一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不会也怀疑第二人生了吧?
萧元漓皱紧双眉。昨天汪茹敏说的那些她都仔细想过了,为此后半夜都没合眼。
眼下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原来的萧元漓知道自己将被代替的事,所以才说了那些话。二是……或许她…就是萧元漓本人。
试想一下,一个厌弃现实的人多么容易被洗脑啊。
可她始终不太愿意相信。
她怎么会是‘萧元漓’那种包子性格?
不,比这更可怕的是不知不觉被人操控。
系统是被孟雪意控制的,所以说这几年她一直在做孟雪意发下来的任务。
这岂不是更大的侮辱?
每次完不成任务时,系统给的惩罚都是‘被同化’,这是拿准了她厌恶原本的萧元漓,要逼着她为孟家做事。
但现在萧沉萸分不清是敌是友,她难道要单打独斗?
不对啊,还有一个人可以拉拢!
她的表情变了些,眼中有了亮光。
怎么把秦荔给忘了呢。
这可是系统、也就是孟雪意认证过的女主,孟雪意都在暗戳戳示好,她总不能干等着吧?可是先前为了萧沉萸的事,她们闹了点不愉快……
很快,萧元漓想到了破冰的法子。
今晚的毕业舞会!
她敢肯定,学员们都不想跟秦荔跳舞。
来这儿上学的大部分背上都背着家里的生意,秦荔怎么说也是被萧家‘赶’出来的,秦家又不容她,实在没有相交的必要,再一个就是她本人有点冷淡,跟她坐一起都没话题能聊,毕业舞会这么重要的时刻,谁会愿意把时间花在她身上?
要是萧元漓在她最窘迫的时候挺身而出,那她们的关系自然就亲近了。虽说秦荔的首选肯定是萧沉萸,但萧沉萸有关娴不说,还有潘蓉姐妹,再怎么样也不会选秦荔。
想到此处,萧元漓唇边连笑意都有了。
本来她没得到优秀毕业生的头衔就很不快,毕业舞会更是想翘掉,但现在忽然有条明路摆在眼前,她又重燃希望了。
而沉浅大学的毕业舞会,在别人眼中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很多人请来了家长,古宅一下子变得热闹无比。
柳祈来送礼服的时候还不太自在,道:“别人都带家长,你带我?让萧玉痕知道了,我不会被针对吧?”
萧沉萸听着好笑:“你还怕过我妈?”
柳祈挑眉:“我不是怕她,总归是你家长辈。”但能当一回萧沉萸的家长,她心里倒很满足。以前都是萧沉萸当她的军师,也该到她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第101章 “你还跳不跳舞了?”
她说完, 认真看了下萧沉萸,发生她的军师似乎无动于衷。便又问道:“真没问题吗?”
萧沉萸道:“我要真把我妈叫来,那才会出问题。”
柳祈洗耳恭听:“怎么说?”
“别人都知道秦荔和萧元漓在我家住过, 现在又都搬走了, 我妈要真来了,肯定有人说这说那。”萧沉萸冷静陈述。
柳祈认可这个说法,“还真是, 萧玉痕可受不了这种白眼,还不如不来。”
萧沉萸已然习惯她直呼萧玉痕的名字,只微微叹息:“所以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柳祈不解:“潘蓉姐妹呢?也没邀请?”
“前阵子那个凶杀案闹那么大,霍姨不愿意让潘蓉再露面。我要是邀请的话, 潘蓉肯定要来, 不太好。”现在潘蓉已经回到了潘家, 事事都要考虑到霍颖的想法,不能像以前一样。为此她连潘云修都没请。
柳祈明白, 要是潘云修来了,却没请潘蓉, 就又不体面了。倒不如谁都不请, 只叫她来,就算有人问起, 也能说是柳祈专程来送礼裙,赶上趟了。
*
“她不就是来充个数, 有什么可担心的。”秦荔丝毫没将柳祈的存在放在心上。
贝因佩服她的心胸:“不一定啊,万一萧沉萸就跟她跳舞呢?你落单了怎么办?”
秦荔笃定道:“不可能。”
贝因真想劝她, 有时候不要这么自信,但却没辙, “程逢突然落地中东,我是觉得里面有鬼,那边的人我不放心,必须得亲自去,你这边……”
秦荔道:“你忙去吧,我这边都不是大事。”
贝因对此很是怀疑。就算潘蓉没来,那不还有牧惜笙在窥间伺隙?但她没有明说,这两人的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确实复杂,得由她们自己解决,别人一旦插手,只会拖慢进度而已,没什么用。
“你自己小心着点儿。”贝因嘱咐道。
秦荔点头:“还有件事。牧惜笙那边没什么动静吧?”
贝因道:“没有,你放心吧,我猜萧沉萸肯定不会在这时候去溪荷的,如果真去的话,牧惜笙得花多少功夫迎她,可现在牧惜笙都还在这儿待着呢。”
提起此事,贝因也有个问题要问,“萧沉萸要查刺猬和孟家,当前最好的去处必然是萧家无疑,那你呢?”
这倒问住了秦荔。
她一直在管侦探所的事务,很多侦查模型都是她在做,许多事亲力亲为,并没太多闲暇工夫,是以很少思考什么将来。
其实从很小的时候,她就这样,她的人生没有目的地,成绩好只是因为除了学习之外没什么可做的,学钢琴和选专业都是因为于暄喜欢,这么多年来,她主动做过的事就是喜欢萧沉萸。
接下来还要查很多事,她最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在兰宜活动。
是不是应该找份明面上的工作?
贝因瞧见她的神色,暗暗叹息一声。
秦荔要是继续深造,将来肯定有所作为。“你之前参加国际比赛那次,抛橄榄枝的不在少数,不如选一个?这些事过了之后你还得继续生活,别耽误自己。”
秦荔不禁疑惑:“那萧沉萸呢?你这么一说,我就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贝因认真劝告:“她么……”搬了个椅子坐下来,继续道:“她就是什么都要尝试一遍的人,想写书就写,想做研究她也立刻就去做了,做什么都能成功,很喜欢新鲜感。要想跟这样的人在一块儿,你必须有自己的生活,不然就算在一起了,日子过得也像一潭死水,你也不会高兴的。”
秦荔听着觉得有道理,赞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心得?”
贝因连忙道:“欸说这话就是谬赞了,我那叫旁观者清,不信你好好回忆一下,你们俩关系最亲近的时候是不是四年前她生日那阵子?”
秦荔想了一下。
好像真是这样。
四年前的小年夜,萧沉萸生日,有人送她祖母绿莲影宝石,也有人送她开年最受瞩目的生肖名品腕表,还有人送一叠当红艺人的签名照。
唯有秦荔送了一幅自己作的《山居秋暝》画。
那幅画拿出来时,包括她在内的所有宾客都觉得很拿不出手,可是萧沉萸爱不释手,之后还回了封感谢信。
贝因总结道:“算算时间,那会儿她正在写那本书呢,你的画可能让她有了感悟吧。人跟人交往是得有共鸣的,不然让你们干坐在一起,你能高兴吗?”
秦荔道:“为什么不能?”
贝因无言片刻。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位跟正常人不大一样。
她将这种表现归结为太年轻。
“我得走了,你好好想想吧。”
秦荔没再多留,送她出门,回来刚坐下不久,就收到贝因的消息。
贝因发来一份文件,是一个青年学者计划的公告,扫了眼报名要求,她的条件可以说完全符合。
如果不是要出国学习,她可能就真的参加了,毕竟她还没做好自己的职业计划。
*
毕业舞会的氛围很到位,古宅好几处庭院都被布置成主题空间,每个人都情绪高涨,衣着妆容都各有特色。
萧沉萸难得穿了件虎纹印花短裙,长直发,戴了很简单的珍珠项链,看上去比以往多了些英气。秦荔一见到她,目光就再没移开,心里想着要怎么不动声色站过来,但脚步还没挪动,齐涟城就喊她去帮忙般调酒桌。
秦荔自然不肯,但是被齐涟城好一番道德绑架,不得不跟着过去。
齐涟城走在前面,道:“我虽然来得晚,但大家相处的这么好,我总不能在这么特殊的时候没什么表示,好在我会调酒,待会儿请你喝一杯,谢谢你帮忙搬桌子。”
她以人手不够为由喊来了秦荔,说不好意思给别人添活儿。
秦荔可不是什么傻白甜,能信才怪,淡淡道:“不一定要调酒吧,签名照不是更方便?”
齐涟城脸色阴晦:“那多没诚意。”
器材室在教室后面,桥这边没什么人,齐涟城提前跟江近月打过招呼,拿到了钥匙,开了门后,齐涟城先进去挑器具。
这间器材室一看就有人打扫,连薄灰都没落一点,也是,器材都是极贵的,理应好好保护。
她找到一张好看点的桌子,对秦荔道:“你来帮忙搬一下?”
秦荔抱着双臂,“我一个人?”
齐涟城理所当然地道:“不然呢?”
秦荔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心里霎时如明镜一样,“除非你手断了,不然我想不到让我一个人搬桌子的理由。”
齐涟城一股火气,忍而未发:“一张桌子怎么够,我还得搬一张。”
秦荔敛眸,“是吗。”
她缓步走过去,像是要照做,只是手在碰到桌角时转了方向,拿住架子上的冰桶。
齐涟城并未发觉她的动作,自己站过去腾了地方,准备找机会溜走。在这儿待一晚上又不会死人,可如果秦荔再这么接近萧沉萸,前世的一切很可能重演。
毕业舞会,到底是个特殊的时刻,她最怕的是萧沉萸和秦荔跳舞,明摆着大家都不太喜欢搭理秦荔,秦荔自己肯定也知道,如果萧沉萸心软邀请她,秦荔必然要得寸进尺,她不会感动,只会觉得萧沉萸选她是理所应当,她的胃口会越来越大。
让她在这儿待一晚上,好好反思一下,就当是教训了。
而就在她转身的一刻,身后仿佛落下一道阴影,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门口的人转移了。
无言半晌,齐涟城干笑道:“你怎么来了?”
萧沉萸瞧了眼她身后神色不明的秦荔。她要是不来,指不定要出什么事。齐涟城不了解秦荔,这么做只会被反杀而已。没看到刚才那个冰桶就要砸在她脑袋上了?
“我来取点东西。”
她走进去时,秦荔已经将冰桶放回原处,面容和缓地看着她。
齐涟城有些紧张:“你来拿什么,重不重,需要帮忙吗?”
萧沉萸摆摆手,“插花用的,不重,你们呢,需要帮忙吗?”
齐涟城拧着眉,知道事情办不成了,连忙走到桌前,“搬一张桌子,我们两个人就够了。”
秦荔刺她一句:“不是两张桌子吗?”
齐涟城瞪着她,脸上的表情翻译一下就是一句话: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秦荔不屑,也不管搬桌子的事了,准备跟萧沉萸一道离开。
她同意一起过来就是想看看齐涟城想干什么,没想到就这种老掉牙的桥段,也就是这姑娘火的早,人气高,到哪儿都被捧着,没见过真正的人心险恶,以为这种法子就能让人吃到教训,真是脑袋空空,难怪那些歌写的总有种无病呻吟的怪异。当然好这一口的人将这种怪异解读为孤独童话。
萧沉萸拿了需要的东西后,道:“待会儿有人帮忙来搬的,江主任专门请了人负责,不用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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