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痕想再打一遍,最后还是作罢,关上手机,道:“影视部新签的艺人怎么样?”
连湘道:“林蛰玉现在在业内很抢手,她的合约落实以后,不少项目找过来,照这么看,这次合作很愉快。”
萧玉痕道:“还不知道她签到萧氏是什么用意,最近发生的事都……”现驻府
连湘知道她意有所指。
并非是故意查萧沉萸,而是近来有关萧沉萸的消息越来越多,纪芳一家、柳祈、牧惜笙……
假如近日来的传闻都是真的,那萧沉萸从前又为何而消沉,她又因何而振作?
老实说,连湘丝毫不惊讶。
她甚至认为这很合理。
“我的直觉,”萧玉痕累极,靠在沙发上,“这件事里也有沉萸的手笔。”
沉浅大学开学之前,她和萧沉萸提过让她来影视部的事,没多久,林蛰玉就签过来了,而且是在孟久出事之后。
现在的林蛰玉就是行走的热度,只要把握时机,一定会大爆一次。
要真是这样,萧沉萸必然已经在培养自己的势力。
她的态度很暧昧。
既没有明确和萧氏划清界限,又没有彻底对萧氏亮出底牌,似乎是将萧氏当成跳板,等待羽翼渐丰时,她便会一刻不停地离开。
萧玉痕又是骇然又是失落,一层阴翳笼罩在头顶。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和萧沉萸之间隔绝到这个地步。
连湘见她面色骤然惨白,有些担忧地道:“萧总,要不问问沉萸小姐?”
萧玉痕心慌不止,摆手道:“怎么问?是我的错,我不应该……”
连湘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因为事实如此。
当年秦荔也时常被她父亲说没用,但于暄总是站出来护住秦荔,并告诉所有人,她现在挣得就是让秦荔可以无所事事的资本,她的女儿不需要多出人头地。但萧玉痕呢?
自从萧沉萸高考失利,萧玉痕每每在外提起这个女儿时,总有种拿不出手的局促感。所以萧沉萸的消沉对萧玉痕而言意味着什么呢,是多了一个被人诋毁的把柄吗?
萧玉痕是否有想过,那时的萧沉萸万众瞩目,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在等待高考后的荣光,但是事不由人,一切都没能成真。萧沉萸受到的打击难道不大吗?但那时候萧玉痕最关心的却不是萧沉萸。
连湘也是这些日子才想通,她能感觉到,萧沉萸的未来规划中是没有萧玉痕的。
约摸过了一个小时,萧沉萸才回了电话。
萧玉痕手忙脚乱地接起来,紧张地问道:“刚才忙着吗?”
萧沉萸道:“跟朋友打电话来着。怎么了?”
萧玉痕微怔:“没事,我明天回来,一块儿吃个饭怎么样?”
萧沉萸道:“明天?明天我跟潘云修约好了要去聚餐。”
萧玉痕蓦然感到浓重的怅然,“这样啊,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迎光巷找你?”
萧沉萸暂时说不上来:“得看学校安排,这段时间总测,老师好像说要带我们去参加比赛来着。”
萧玉痕默然许久,嗓音钝钝:“没关系,等你有空了给我电话。”
聊完,萧沉萸也没问创新大会的事,几句礼貌寒暄就挂掉电话。
其实这几年一直是这样的,也是她一手促成的。
最初萧沉萸上大一时,总喜欢在家里堵她,问她工作顺不顺利,有一次她嫌烦,说了句‘说了你也不懂’,自那后,萧沉萸再不过问她工作上的一切,即便她主动谈起,那也是轻拿轻放,从不深聊。
室内寂然很久,连湘正准备问问,抬眼却看到一向雷厉风行的萧玉痕眼睛微有发红。陷驻傅
她顿时明了,默默退了出去。
*
距离被林蛰玉的粉丝网暴已经过去了一天,孟久把自己关在房里,精神失常似的砸东西。
孟雪意在门外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孟保壁心惊胆战地站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孟久拿书砸在门上,闷响声传来,孟雪意才冷冷朝里面道:“有本事你一头撞死自己!谁给你的脸对着我发火?”
里面安静了会儿。
不知孟久是什么反应,孟保壁已经站不稳了。
孟久不知道孟雪意的手段,连孟聂矗都被她控制,他和孟久根本没有骄横的资格了。
但他此刻最恐惧的是萧沉萸。
孟雪意虽没有明说,但他能感觉到,整件事和萧沉萸脱不了干系。
回想过去几年的种种,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孟雪意在忌惮什么,却没想到是萧沉萸。
孟雪意能把孟聂矗逼到那个份上,却……受制于萧沉萸!
这让孟保壁愈发不安起来。
这时,孟久从里面开了门,满脸泪痕。
经过这几天的折磨,她已经瘦的没有人样,因为时刻保持狰狞的表情,眼眶也在慢慢陷进去,憔悴不堪到让人认不出。
她的眼泪一串一串往下掉:“萧沉萸她不让我活,她肯定还有很多办法折磨我……”
孟久突然生出一个想法,不如、不如她自杀……
孟雪意神情凝重地看她,久久不语。
厅里寂静许久时,外面传来人声,管家慌张进来,看了看孟雪意,“杨队来了。”
一句‘杨队’让厅里三个人都提着一口气。
杨栀,几年前就在支队,因为比较碍眼,被孟家想办法调走,但就在两年前,她又回来了,还成了刑侦队的领头人。
显然,她们之间是有仇的。
现下不知她来是为公为私。孟雪意沉眉,整理好表情,把孟久关进屋里,对管家说:“请人进来。”
杨栀一如既往地冷锐,那双眼随时都像是在审判什么,让人不自觉退却。
孟雪意笑着邀请几人坐下,“杨队怎么有空来了?”
她使眼色,让孟保壁上茶。
孟保壁一瘸一拐去了。
杨栀直截了当道:“不麻烦了,我来找孟久。”
孟雪意生怕孟久坏事,自是不让的,“她睡下了,被网暴的人精神失常算轻的,能睡着很不容易了。”
要是杨栀不知这一家是什么德行,就真要信了。
网暴?
这两个字竟然能用在孟久身上吗?
“朱夷烊认识吗?”
孟雪意对着么冷漠的问话感到不适,垂眸道:“不认识。”
杨栀道:“孟久认识,孟保壁也认识。他死了。”
孟雪意柔声笑了下:“认识他就要对他的死负责吗?”
杨栀并不配合她的强词夺理,继续道:“他全身的皮都被烫掉了,头发也是一根一根被拔光的,现场照片你看看。”
孟雪意眼皮闪了一下,难得的心惊肉跳。
而当她看完照片后,无端一股恶寒之意爬满全身。
简直是残杀!
看不出人脸,秃秃的,血淋淋一片,望之欲呕!
最为恐怖的是,尸体半垂在窗边,窗子上写着一行血字:原来用血写出来的字真的很好看,孟久,下一个是你吗?
这是在映射当年的事。
孟雪意深吸一口气。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当初把刺猬踢出局时,她就料到了,却没想到这么快。
当年,曲墨还在上高一,为了润心根雕,孟保壁领头,孟久当军师,夏建、易驼史和朱夷烊辅助,对曲墨进行了一场暗无天日的霸凌。
现在,她来复仇了。
事实上,四年前她就来了,但是孟家有一样足以打动这世上所有人的宝贝,用它拖住了刺猬,生生扭转了局面。可孟雪意很清醒,假如刺猬拿到那件宝贝,那才会是真正的深渊,于是她将刺猬踢出局去。
现在,刺猬卷土重来,继续为曲墨报仇。
不知不觉间,她的额上一层冷汗:“杨栀,别人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就是那伙人干的,你找到这里来能怎么样?”
杨栀无视她的情绪:“需要你来告诉我怎么做吗?叫孟久出来,我有话问她。”
第67章 “我一直在后悔。”
屋内一片漆黑, 适应了没有光线的地方后,孟久安全感十足。
她试图摆脱外界的一切,屏蔽厅里的谈话声。
可是当她平复心情, 终于敢抬脸时, 却看到幽暗中有张模糊的人脸,她看不清那是谁,只觉得黑乎乎一团张牙舞爪, 她的心似是被揪住,连呼吸都放的极轻。
黑暗中,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她。
她不住地往墙角缩去,把脸埋在膝里,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个人影。她语声艰涩地唤出这个人的名字:“曲, 墨。”
记忆辗转回到七年前。
那一年, 她在兰宜名声恶臭, 孟聂矗把她转到洱城,送她进了圣德高中, 一所贵族中学。
当时她得意洋洋,连孟雪意都不放在眼里, 她以为自己被尊贵的长辈们选中了, 以为自己要平步青云,以为自己杀人放火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可到了洱城之后, 迎接她的却是被献祭般的惨淡。
她从前觉得孟聂矗重视她,即便孟雪意那么出类拔萃, 人人赞她如圭如璋,孟久也没被她的锋芒掩盖下去, 因为长辈更认可孟久。长辈们一定是发现了她身上另类稀有的特质。
可她没想到,孟聂矗只是想入驻洱城, 曲线救国,搭上京城的人脉。
因为孟家与牧家有着深仇大恨,假如与平常家族一样前往溪荷,必定要被牧家啃的骨头不剩,无异于送死。而兰宜则是个年年换血的新兴资本世界,发家容易固家难,根本培养不了自己的势力,兰宜只适合创业的小门小户。
就如萧玉痕,她的确是个聪明人,借助不少政策东风,一路登顶。萧氏的资产规模早已超越孟氏,但为何她始终在孟氏跟前矮一截,就是因为她空有钱财,却无势力。
总之,孟久在洱城的一番经营,终于让孟聂矗成功搭上苟步儒,地位又今非昔比。
孟聂矗在攀附权贵一事上有点天赋,他知道京城排外,不能好高骛远,是以选了苟步儒。苟步儒纯属靠姻亲来稳固地位,本人没什么涵养,攻略他再简单不过。
孟久以体育艺术生的身份进入圣德高中,其实也只是为了润色成绩单,好堵住悠悠众口。
那些日子她过得迷迷糊糊。
这些年在孟家也没少见同样的事,见怪不怪,但是当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一样了。
节假日回家时,孟聂矗分明对她更为包容,孟雪意也不呛她。所有人都更恭敬她。
她鬼迷心窍般,觉得这件事是正确的。
被献祭又怎么样,她不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了吗?
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机会。
她得到了能够更加肆无忌惮的权力!
她迫不及待想去炫耀自己的权力。
曲墨就是在这时候送上门来。
孟雪意要在孟氏办传统工艺的展会,找了不少有名的作品,为此她还去了翟县。
她的计划进行到最后,只剩下润心根雕没有到手。
而留到最后的,亦是最棘手的。
曲老太太死活不松口。
孟雪意为这事着急了许多天,孟久便主动献策。
让孟保壁联合学校的同伙,对曲墨进行霸凌。
她曾用霸凌解决过不少问题。
在某种程度上,曲墨是她的救星。
正因为曲墨,她才得以发挥自己的价值。
这绝对是进行最久的一次霸凌活动。
曲家到最后也没有交出根雕,而是将润心送至溪荷博物馆收藏。
老太太投井自杀,曲墨也死了。
这让她快乐极了。
可是好景不长,她开始做一些奇怪的噩梦。
梦里总是闪过曲墨的脸。
其实整场霸凌中,她都是指挥官,并没有直接露面,她享受这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她与曲墨并未直接接触,可自那后,她却经常梦到曲墨,那张脸死寂一样,空洞麻木,没有想象中的恨意。但孟久却十分害怕。
现在,曲墨又来找她了。
也对,冤有头债有主。
那些霸凌的技巧都是她想出来的,那是她的创作,总有一天,会有人钦佩她。
她如此想着,心绪再度平静下来。
幽阒之间,她听到敲门声。
是孟雪意。
“出来。”
像吩咐小狗的语气。
但孟久亦从中得到安全感。
在她忧忡忡不安时,反而别人恶劣的态度能稳住她的情绪。
她面无表情起身,摸黑过去开了门。
孟雪意瞧她一眼,“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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