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韩远案声音还那么温柔动听,韩炽本来就黏他黏的紧,眼下更是拒绝不了。
“吃什么?”韩炽摸了摸肚子,起身,走了两步又转身回头想去换身衣服。
韩远案拦住他:“做什么?”
“想换衣服。”
“换衣服?”
“嗯,还有别人在。”
“没事,不用管他,他现在焦头烂额呢,再说你不是在自己家么?”韩远案笑他,拉着他到餐厅坐下。
韩鸣看似镇定,实则的确有点焦急,面上看不出来而已,可那边两人却无视他十分淡定的在吃饭。
“……”
似乎是他的视线过于强烈,韩远案在给韩炽盛汤的间隙抬头望了他一眼,四目相对时,韩远案还是客气地问了句:“吃过了吗?”
人还没回话,韩远案又说:“没吃过自己出去吃吧,我这儿没有多的。”
韩鸣:“……”
韩炽顿了顿,看了眼韩远案,又转眼看了下韩鸣,冲他挑了挑眉毛,看起来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虽然韩远案说那些事儿跟他没什么关系,但韩远案的离开韩鸣还是推波助澜了,所以韩炽在他身上算上一笔也不算过分。
他俩能旁若无人的吃饭,但韩鸣却坐不住了,走到餐厅旁边,搬了把椅子坐在另一侧。
“有空跟我出去一趟吗?”
“去哪儿。”
话是韩炽问的,说话的时候还朝韩鸣眨了眨眼,看起来是把韩远案管得很严,而且他很骄傲。
韩鸣皱了皱眉,刚想说话手机就响了一下,韩鸣顿了一瞬,心里骤然升起强烈的不安,韩远案也发觉了什么,抽空看了他一下。
只见韩鸣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神色瞬间紧绷起来,接着便接到了一通电话。
韩鸣抬眼,正好与韩远案四目相对——
——桓城公安局。
接到电话后的半个小时,韩鸣只留下一句去警察局,接着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碧亭苑,
韩炽催促韩远案赶紧吃完饭,跟着韩鸣的步伐,一路驱车跟着韩鸣到了市公安局。
三人两车几乎是一起到了市公安局的门口,韩鸣车都慌忙火急的没熄火,只开了双闪停在公安局的门口,跟表面的淡定十分不符。
韩远案带着韩炽不急不缓的跟了进去。
韩炽身体不好,韩远案原本不想那么着急过来,但韩炽催得紧,只好匆匆给他披了一件自己的大衣就带他出来了。
由于过于匆忙,韩炽衣服里边的睡衣都还没换下来。两人刚进去,就看见坐在蓝色排排椅的女人。
是瞿小意。
韩炽蹙眉,抬头看了眼韩远案,眼神里的不解很明显。
在看到瞿小意的那一瞬间,韩鸣崩了好些天的弦终于崩地一下断了,他缓缓靠近瞿小意,无意识地将声音放轻,连因为着急而尚未平息的喘气声都被他生生压下。
只是椅子上的瞿小意好似定住了,木然地盯着虚空,眼神空洞的吓人。
韩鸣不知道她这几天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发她生了什么,为什么好好的人忽然变成这副模样。他抬起手,颤抖的幅度微不可见,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他将双手搭在瞿小意的肩膀上,眼神在她身上扫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伤处,心里也轻快不少。
“您是——”一边的警察过来,站到韩鸣身边,先是看了眼瞿小意的反应,又看向韩鸣,对他的身份起了疑心。
韩鸣吸了口气,沉声道:“是她丈夫,半个小时前是您给我打了电话?”
“嗯,没错,是我的打电话。”
“是怎么回事?”韩鸣眼神有些凌厉,黝黑的眸子里酝酿着一场即将爆发的海啸。
警察理解他的心情,叹了口气,说:“我们是早上看见她的,这位女士身上没有带任何证件,钱包、手机这些东西都没有,就坐在我们门口台阶上——就跟现在这样。”
“刚好我们值班的同事来得早,一早就把她带进来了,问她也不说话,这不,刚才才松口给了个联系方式。”
“不过她没说是谁,念了串电话号码后就又不做声了,一直到现在。”
听完,韩鸣一直搭在瞿小意肩上的手紧了紧,不太熟练的揉了揉以作安抚。
一边一直观察他们的韩炽有点站不住,胃里被吹了冷风,此时阵阵绞痛,半个小时前喝的汤好像都在晃荡翻涌,没一会儿脸色就白了下来,额上霎时冒出一层冷汗。
他弯腰扶着门想坐到椅子上,韩远案格外敏觉,搀扶着他往那边去,自己也跟着他坐下,伸手搭在他胃上给他按揉。
触觉像是有点胃痉挛了,韩远案眉心拧得死紧,想训斥他几句又舍不得,只能硬压下火气和担心,尽心尽力给他揉胃。
韩炽这一阵是真的难受得厉害,手心直往胃上按,韩远案怕他摁伤自己,所以压制着他的手,耳边是韩炽压抑粗重的喘气声,时而屏息时而狠狠呼气都在警示韩远案——他现在很难受。
但没有任何办法,这个药的副作用在许多年前韩远案就领会过了。
他抚掉韩炽额上的细汗,抬眼朝那边值班的警察招了招手,请他帮忙倒杯热水过来。
韩远案端着热水在唇上碰了下试了试温度,这才喂给韩炽一些。
坐着的瞿小意好像察觉了这边的不对劲,视线终于聚焦,眼前清晰起来,视线绕过韩鸣身后的两人,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韩鸣俊朗的轮廓映入眼帘,倏地,瞿小意眼眶红得厉害,剔透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就是不肯落下来。
见她这样,一股说不出来的酸涩和密密麻麻的窒闷也随着瞿小意泛红的眼眶从韩鸣胸腔悄然升起。
韩鸣素来不善言辞,张了张嘴,半蹲下来,跟瞿小意平视,再开口时语气里带着些不经意的诱哄:“不管发生了什么,现在有我在,你不要害怕,不想说就不说,但是我们现在先回家?”
“这里很冷,会着凉。”韩鸣好像说尽了这辈子的好话,惹得瞿小意瞬间落了泪。
把人惹哭了,韩鸣太阳穴突突跳,如鲠在喉,声音嘶哑地开口:“小小,不哭,我们先回家。”
他伸手笨拙的给瞿小意擦了擦眼泪,忽然觉得她好像在发抖,韩鸣又脱了衣服给她披上。
顷刻间,瞿小意被沾有韩鸣体温的外套裹住,源源不断的暖意驱赶了她的一些害怕和恐惧。
一直强装的镇定刹那崩溃,树立起来的看似坚厚的城墙其实不堪一击,变成残垣断壁的废墟。
她双手捂住脸,眼泪水一般的从指缝里泄出来,声音逐渐哽咽抽泣。
瞿小意越哭越厉害,韩鸣心里也只空着急,他不是没见过瞿小意哭,只是这般伤心至极,看似绝望一般哀恸的哭泣,所有情绪都被压在微小的抽噎声里,反倒叫人不知所措。
细微的声音像数万根银针,不轻不重的全扎在韩鸣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疼得韩鸣呼吸微颤。
“小……小小。”韩鸣又叫了一声她的小名。
瞿小意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忽然抓住韩鸣的衣服,声声泣血的质问韩鸣:“你、你为什么不肯离婚,为什么不肯离婚!”
“……小小,”韩鸣又一瞬间的懵圈,“是因为我不答应……离婚吗?”
所以逃走了,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所有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韩鸣眼里闪过一丝茫然,忽然对自己的决定起了疑心,他真的应该放瞿小意走吗?
只是瞿小意根本不回答,只是一直呢喃着那句话。
韩鸣任由她的眼泪打湿了自己的衬衫,浸湿了一块的衬衫瞬间变得冰冷,寒意趁势钻进韩鸣身体里。
韩炽捧着韩远案端着杯子的手,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剩下的热水,对他所看到的一切一言不发,只是微微仰头看了眼韩远案。
这时候以旁观者的态度看这两人似乎是有情人的关系时,这才确切的明白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
韩鸣看起来没看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感情已经凌驾于理智之上,不再受其控制,说出的话都变成了凭心。
韩远案垂首看韩炽,感受到他胃腹已经软了下来,才轻声问他:“好点了吗?”
“嗯。”韩炽点头。
刚才的绞痛已经被韩远案的手跟热水蕴藉了,这会儿疼痛已经退到了可以忍受的地方,还剩点闷痛余韵,尚且可以忽略。
说话间,韩鸣已经带着瞿小意起来了。
“走吧,先回家。”韩鸣揽着瞿小意,说完后转眼喊了声韩远案,又多问了一句,“韩炽怎么样了?”
“没事,先回吧。”韩炽摇头,如果不是脸色苍白,神态恹恹,声音虚弱了下点儿,他说的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现在就回去吗?”韩炽视线挪到瞿小意身上,疑惑就来这么一趟,为什么不弄清楚了再回去。
韩鸣顿了下,垂眼看了怀里的人,朝韩炽轻轻摇头,眼神有些无奈,却没有任何不耐烦或者责备,出乎意料的还夹杂着一些心疼:“算了,回去再说,外面不安全。”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对瞿小意有什么刺激,韩鸣感觉她好像瑟缩了一下,他有点不放心,于是问:“怎么了?”
瞿小意自己抹干了眼泪,抬起头看韩鸣,韩鸣这才发现她脸上没有任何妆容,心思一瞬间又跑远。
在他的印象中,瞿小意是一个极其爱美的人,妆容百变精致,不允许自己出现狼狈的一面,可现下却是未施粉黛的状态,依旧十分漂亮,但韩鸣不得不多想。
“外面不安全,”瞿小意拉着韩鸣的袖子,不断呢喃着这一句,“不安全,不行,你还是要跟我离婚,快点离婚啊!!”
说着说着,她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又开始重复离婚的事情。
在场的几人几乎都看出了点儿门道,要说她想离婚没有点什么别的原因,都没人会相信。
看现在这个状态,瞿小意不像是想要离婚,而是被迫不得不离。
“被谁威胁了?为什么不安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韩炽上前一步,直直地看着瞿小意。
虽生着病,但韩炽的威势却分毫不减,原本就处于惊吓中的瞿小意被吓的不得不后退一步,眼神恍惚。
多年的职业操守给韩炽的直觉就是瞿小意有事情瞒着,且有关韩远案跟韩鸣。
韩鸣的事他可以不参与,可一旦涉及到韩远案,韩炽就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瞿小意不愿意说,也不知道是不敢说还是不愿意开口,韩鸣此时并不想强迫她,看了眼韩远案,示意他管管韩炽,没想到韩远案只是小幅度的耸耸肩,不做其他任何制止的行为。
韩鸣:“……”
他只好自己开口,斟酌了一番,说:“先回去再说,这里冷,你身体也不好,不要在外面长时间吹风。”
“你管我。”韩炽怼了一句,但也没真为难瞿小意,这人一看就是受了惊吓的样子,他不至于这么没人性。
韩远案跟在韩炽身后出去,带他上了车准备打道回府。韩鸣的车就跟在他身后驶出了警局。
刚才瞿小意的呢喃一直在韩炽脑子里盘旋,久久消散不去,折腾的他头疼。
遇上红灯,韩炽刹车,偏头看他:“身体不舒服就睡会儿,不要想那么多。”
“……睡不着。”
韩炽说:“刚才瞿小意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安全?”韩炽脑子里很多线,仿佛即将要串在一起变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你也说不安全……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韩远案沉思了几秒,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模棱两可的回答:“说不定。”
虽说是这样说,但韩远案几乎已经认定了这两件事情必定存在关联,至于是什么样的关系,或许韩鸣会知道。
——瞿小意也应该知道。
绿灯亮了,韩远案松开脚刹,却骤然听见四面八方传来激烈的鸣笛声——正前方正超速来了一辆红色的大货车,似乎是刹车失灵,穿过十字路口的许多车辆,直往韩远案的车头驶来。
不像是事故——是目标明确!!
韩远案瞳孔微缩,立刻反应过来,猛打方向盘,车轮刚转过弯,车身便被一股巨大的撞击力撞到一侧。
——砰!
货车跟另一辆车的车身相撞后,随即从车缝里逆流逃离。
被撞的那一刹那,韩远案及时护住了韩炽,撞击力只是听起来吓人,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伤害,安全气囊都没有弹出来。
不过车身侧面的车身玻璃碎了一块,玻璃渣掉在韩远案手上,划破了手背和虎口。
韩炽从突如其来的意外中醒过来,发觉脸上湿润润的沾了什么东西,他撑起力气把韩远案的手挪开,忍着头晕勉强睁眼,这才发现韩远案的手受了伤,血淌在了自己的脸上。
“韩远案!”韩炽喊他,自以为很大的声音,实际上小的可怜。
虽然撞击力不强,但两人还是被震到了,韩远案觉得有些头晕,心里猜测估计是有点脑震荡。
耳边韩炽的声音虚弱又急切,他撩了撩眼皮,喘了口粗气,宽慰韩炽:“没事,没受伤。”
“你……”韩炽喉结滚动,干咽了一下,“你流血了。”
“没事,别担心,乖。”
韩远案担心韩炽害怕,只好不断地安慰他。
事故地段离警局不远,数辆警车连番出动,现场也迅速被围了起来。
车窗被人敲了几下,继而有声音传进来:“先生,你们还好吗?”
“没事!”韩远案抬声喊了一句。
他起身靠在椅背上歇了歇,抬手把车门解锁——还是好的。
今天开的车是改装过的越野,所以车辆损伤不大,韩远案无比庆幸自从那天车祸出事后,他就一直开着自己改装过的车接送韩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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