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韩炽凑上来了,韩远案便偏头躲开,不给他亲到。
“干嘛呀?!”韩炽拍了下韩远案的后背,软趴趴的,打在身上根本不疼。
他嘴里抱怨起不到任何威慑力的作用,韩远案还是躲得远远的。
“为什么要亲我?”
“嘴痒!”
“不是亲过了吗?”
“什么时候?”
“之前每天。”
韩远案神色淡淡的,韩炽忽然发觉这对话有些耳熟,顿时又蔫巴了下来。
“小姨说要送饭,要是不体检,我就答应她了。”
“……你是在威胁我吗?”韩炽倒在韩远案怀里,捂着胸口好似被气的不轻。
韩远案一边拍他后心,一边说:“嗯,是威胁。”
韩炽不说话了。
过了好半晌都没声音,空气沉寂太久了,韩远案差点以为韩炽真生气的时候,他忽然说话了。
“那你让我亲吗?”
闻言,韩远案顿住了手里的动作,指尖微凉,似乎想到了什么,喉结滚动了一下,嗓子哽了哽。
胸口泛起阵阵酸涩,裹着心脏,渗透进每一个细胞,铺天盖地的席卷他整个身体。
是韩炽表现太好了,他才忘记,离他回来其实没多久,近冬天时回的,现在才刚入春。
算起来他与韩炽心照不宣的和好,其实没过多久。
这才多久的陪伴和爱护就能让韩炽复发了三年的病立竿见影的好起来?
不过都是假象罢了。
韩远案怔愣的这几秒,韩炽并没有追问,只是靠着他,垂着眸子,安静的像快要睡着。
“亲,每天都亲,”韩远案嗓子也哑了,“小池想什么时候亲都可以。”
“……刚才没让。”
韩远案有好多理由回答这句话,比如是韩炽不答应体检,比如答应体检本身就是为韩炽好,比如他只是开玩笑。
但这些想法从来不会成为韩远案的选择性答案。
“我错了,再不会有下次,”韩远案亲亲他的额头,诚恳道,“原谅我吗?”
“……嗯。”
韩炽松了口气,连他自己都是刚刚才发现,原来身体的紧绷是很明显的,放松下来后都有点腰酸背痛。
刚应完,韩远案就捧着他的脸吻上去,牵着他有些濡湿的手,唇齿相缠,接了一个虔诚的吻。
直到电话“嘟”的一声挂断时,才将两人拉回现实。
两人明显都愣住了,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几秒。
“你没挂电话吗?”韩炽慢吞吞的问话。
“……”
否认不了。
好像就是忘记挂电话了。
眼下这声响,分明就是听完了他们的全程对话。
“没关系,我声音开的小。”韩远案安慰韩炽。
“哦。”
韩炽眼神平淡,被韩远案劝着又躺回了床上,想着应该是听到了。
听到了也没事,反正他巴不得全世界所有人都知道他跟韩远案之间的情感。
才亲一亲而已,有什么听不得的。
况且也不是外人。
“我定了体检日期,韩鸣回去召开董事会,我们去体检。”韩远案起身,给他看了下药水,把点滴速度调慢了些。
韩炽没什么昏沉的睡意了,虽然仍然没力气,精神却醒了不少。
“董事会你不参加吗?”
“韩鸣可以把这件事做好,况且,我不需要韩氏,但韩鸣需要。”
从高处跌落的感觉不好受,韩远案在国外摸爬滚打两三年快速成就了现在这样的自己。
他不后悔,却也知道实在辛苦。
虽然韩鸣就算没了韩氏,也能过得很好,称不上跌落,但韩氏是他的心血。
韩远案没有在韩氏待过,韩鸣能将他哥哥与上几辈的心血打理的很好,韩远案没什么不放心的。
“对了。”韩远案忽然说,“韩覃被保释了。”
韩炽皱眉,扭头看他,惊讶道:“这么快?”
第58章
“谁保释的?”
“何武。”
“动作很快。”
韩炽呢喃了一句, 又笑了下:“何武那里——”
“明天就应该就要被查封了。”
“……什么意思?”韩炽忽然来了精神,“被封?”
韩远案拍了拍他,让他睡好, 再帮她掖好被子才坐下继续说话。
“何武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跟韩覃倒是有。”
“他们俩结了亲家, 何武老来得子,儿子跟韩覃的女儿结了婚,听郑生说, 最初他们是联姻。”
政商联姻能开路。
也算是韩覃的一条路子。
当初韩覃决心跟韩氏斗时, 需要资金链, 找上何武给他融资。
军政本应该低调行事,可耐不住韩覃是个急性子,且自私自利, 只想尽快完成自己的计划。
“何武有一个庄园。”韩远案想了下郑生给他的资料, “在桓城有一个庄园, 几处酒店产业。”
桓城的繁华是旁人想象不到的,寸土寸金的地方, 有几处小产业已经算富人了, 更别提何武那些高档场所。
“?这还算低调吗?”
“算,也不算,韩覃有入股,他们俩算是虎豹豺狼处一窝。”
韩覃入了股,就不算何武一个贪,明面上便是合理融资。
韩远案对他们“豺狼虎豹”的形容于这些人来说是名副其实。
——两人都把自己的孩子卖了。
没人知道这俩孩子之间真实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子。
能明确的便是两个孩子都是上一辈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而利用的棋子。
即便何武老来得子, 也还是让儿子联姻满足自己的私欲。
“如果最后不算的话,那他会被查封吗?”韩炽动了动手, 整只左手都有些不舒服。
其实药水不凉,速度也不快,韩远案照看的已经相当好了,只是连着吊了四瓶药水,韩炽还是感觉手有点水肿。
涨涨的疼。
“太快了?还是太凉了?”韩远案摸了摸他的手,还是柔软的,一下就可以圈进掌心里。
又摸了下覆在针管上的暖水袋,还是温热的,应该不会凉。
韩炽反握住韩远案的手,摇摇头:“没有,稍微有点涨。”
闻言,韩远案稍稍拧眉,抬眼看了下药瓶,这瓶还没换多久,还剩一大半。
“坚持一下,这瓶输完就停了。”
输液也没办法,韩炽体质差,输的药水都是搭配好的,体内炎症重又引发高烧,一定得输完这几瓶。
“没事,不难受。”韩炽呼出一口气,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病房的窗帘没拉上,现在是凌晨,房内只开了一盏床头小夜灯。
在病房里看不见月亮,但能看出来是晴朗的天,竟然能看出来是深蓝色的,而不是漆黑一片。
韩炽趴在床上,脸贴着枕头的时候,才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还是烫的。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韩远案在身后给他整理被子和吊针发出的细碎的声音。
听起来很有安全感。
等额上再次贴上一只大手时,韩炽才从游离的世界中回来。
“在想什么?”韩远案也坐上床,韩炽一翻身滚进他的怀里,被他整个人包裹住。
“何武是不是受贿了?”韩炽睁着眼睛,将头埋在韩远案的胸膛,狠狠吸了一口气。
“中饱私囊。”
韩远案回答:“他位置坐的高,涉及到军政两边,又跟韩覃联合,势力大,得到的越多就越贪,都是人性。”
“……”
韩炽沉默了几秒,抬手摸着韩远案的脸和隐约冒头的胡茬。
“那你会很难应付吗?”
腰间的手臂收紧了一分,韩炽听见韩远案轻笑了一声,随后说:“担心我吗?”
“嗯……不说算了。”
都下意识应了,还要嘴硬的将话转个弯,好在韩远案惯于猜测他的心思,只当听到了前面的那个“嗯”字。
“没事的。”
知晓他担心,韩远案安慰他:“这种事情上他还不敢高调,军政跟我们没关系,手伸不过来。”
“不是还有韩覃?”
“他怎么样你不是见识过了吗?”
“……”韩炽凝着虚空的某一个点,还是不怎么放心,“万一呢?”
韩远案笑了声。
他其实明白韩炽在担心什么。
韩炽这几年做律师做的名声大噪,但也认为术业有专攻,商界和军政他从不参与,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弯弯绕绕。
最多在处理案子的时候接触过。
可那时对这些肮脏龌龊的事情远没有现在发生在自己身边时感受真切。
“没有万一。”韩远案道,“我能处理,你也能,明天郑生会去查封他们的产业和庄园。”
韩炽盯着韩远案看了许久,慢吞吞地说:“我记得他。”
“……”
记忆慢慢涌上来,韩远案记起之前他跟韩炽提过这个人,就在年前。
当时韩炽还为这事儿生了气。
即便郑生跟韩远案是清白到不能再清白地关系,可他这会儿也难免心虚。
“应该记得的……”韩远案压低声音,轻咳一声。
韩炽眯着眼睛,鼻腔里哼出一声似犹如撒娇的气音,韩远案心一下就软了。
“小池?”他小声叫了一声。
当时韩炽生气时他以为是韩炽怀疑他跟郑生有什么,后来才想明白,其实是生他自己的气。
这样的认知切切实实让韩远案心疼。
所以如果韩炽不介意的时候,情绪好一点的时候,韩远案会悄悄的,不经意的将国外的生活,在国外跟郑生的事情都一点点透露给他。
不知道韩炽有没有明白,或者有没有发现。
韩远案认为应该是没有的,否则又该生自己的气了。
三十多年以来,韩炽是韩远案见过的唯一一个发脾气很可爱的人。
不想他生气影响身体,又喜欢逗他生气然后哄。
很显然,眼下就是这样的情况。
韩远案不合时宜地想笑,但先得把韩炽哄好。
他想了好些时间,忽然说:“改天让郑生带你玩赛车?”
“……”
整张脸都藏在枕头里的韩炽无动于衷,连手指都没动一下。
“你不是很喜欢吗?”韩远案继续放诱饵,“他在国外一直玩赛车的。”
“……”
“我的赛车也是跟他学的。”
“……”
动了动手指。
发现他的小动作,韩远案眼里都染上了笑意,眼睛弯起来,十分温暖。
“我们可以一起玩一次。”
“不要。”
韩炽拒绝,韩远案还没继续下诱饵,韩炽便自己补充了条件:“三次。”
说着还举起三根手指戳了戳韩远案的手臂。
韩远案犹豫了几秒:“……好。”
“要你跟我一起。”
“好。”这个要求韩远案倒是爽快的答应了。
至少自己可以保证他的安全,否则即使郑生的赛车拿过奖,他也不敢将韩炽交给他。
韩炽沉默了不知道多久,忽然才开口说话。
“他有搜查令吗?”
“……没有。”韩远案反应过来韩炽口中那个“他”指谁。
“那怎么查封?不会被何武阻拦吗?还有韩覃……”
韩远案把玩着韩炽柔软的发丝,对郑生也有些同情。
“他去查封何武的产业和状元,阻拦他的不会是何武,而是他的家人,他需要面对的也是家里人。”
“家人?”韩炽若有所思的呢喃。
“郑生家里也是从政。”
……
何武派人将韩覃从里面保释出来时,已经快要晚上十二点了。
可韩覃进去的时候也不过是晚上十点多,这样的罪证只在里面待了不到两个小时。
改装过的加长商务车在空旷的车道上穿梭,轮胎滚动的速度很快,车灯一闪而过。
何武脸色不怎么好,拿着手机不断回复着信息,连续挂了好几个电话。
韩覃戴了一顶鸭舌帽,看上去也烦躁不堪。
“你最近不要出门,也不要有什么动作!”何武叮嘱韩覃。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们是互相合作的关系,何武自然不希望他出事,否则,对他来说只会是百害而无一利。
“嗯,知道。”
何武也没想到能着了韩炽的道,更没想到韩远案竟然舍得让韩炽入狼窝只身诱敌。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轻举妄动,一个律师能翻起什么浪?!你让他跳几天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着急这么让你等不及?”
听着何武的训斥,韩覃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条狗一样跟在何武身边,听他差遣,凭他使唤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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