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有建太大,你在这儿读书不知道这里有医院吗?”
“不知道。”韩炽摇头。
他读书的时候就只专注读书了, 两耳不闻窗外事,身体不舒服了就随便塞止疼药糊弄一下。
还没不舒服的也会吃, 主打一个趁其不备出其不意。
韩远案不用猜就知道他是怎么过的大学这几年,又问:“这几年你做过详细的体检吗?”
韩炽想了想,说做过。
眼前的人定定的看他几秒,忽然说:“不算我带你去的这几次。”
“……”
韩炽转转眼睛,眼神飘忽的躲开韩远案的视线,偏头过头去耸了耸肩。
瞧这样,韩远案便心知说准了。
刚想开口说话,远处跑来两个小女生,韩远案直觉不妙,还没上前拉着韩炽离开,那俩女生便已经走近了。
“学长!”“学长好!”
女生语气兴奋激昂,韩炽后知后觉在喊自己,往后退了一步跟她们拉开距离,之后才点头回了一句。
“学长,我们是法学院的新生,我们都知道你!”
“……”
韩炽有些窘迫,他不擅长这样的社交,他的社交围绕着韩远案进行,没有韩远案在,他基本没有社交这项活动。
故而面对这样的善意的示好,他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
韩远案在后侧方暗自偷笑,终究还是上前替他解围。
“不好意思,他有点认生,不太会说话。”
俩女生怔了一下,下意识还没反应过来“认生”这个词,后来直接用“社恐”代替了它。
“那……那、那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
韩远案和韩炽都愣住了。
韩远案微微眯眼,他知道直觉不妙来自于哪里了,左边的这女孩儿的目标看来是韩炽啊!
这小脸儿红的……
韩炽正等着韩远案解围呢,却没见韩远案有所反应,刚想从了她们掏出手机,她们身后又跑来两个女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打扰了,我朋友不认识韩教授!我们先走了!学长再见,韩教授再见!”
几个女生一道走远,徒留剩下的韩炽茫然站着,周围还有几道看戏的视线投过来。
等反应过来时,韩炽面向韩远案,第一句话就是:“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嗯?我说什么?”
“我不知道。”
“她们不是问你要联系方式呢吗。”韩远案悠然道,“学长怎么不给啊?”
话里话外的语气都不对,韩炽听出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
“你不想替我解围。”韩炽断定韩远案是故意的。
闻言,韩远案双手抱胸,眉梢一挑,顿了顿,道:“你、不知道他们来做什么?”
“?不是打招呼?”韩炽皱眉回答,忽然又疑惑,“为什么他们会认识我?”
韩远案说:“你还在光荣榜上,没换下来过。只是从高中部换到了大学。”
这他倒是真知道,回国来任职的时候他就看到了,甚至上面的形象都没换,还是高中时有些孤僻青涩的模样。
与现在的还是有些差别的。
至于为什么那几个小女生还能认出已经将下巴埋在衣服里的韩炽,估计是特有的气质和容貌。
韩炽漂亮到只需要看他的眼睛就能认出他。
这是极其具有辨识度的一张脸。
“你专门关注我了。”韩炽肯定道。
“没错,除了关注你我也没其他事儿做。”
类似于这样的话,韩远案说的丝毫不害臊,他十分擅于抓住韩炽的心,知道能让他开心同时让他感受到安全感的方式是什么。
韩炽其实已经足够强大到可以自己给自己安全感,但因为身边空无一人,却爱上了韩远案,所以会不经意间将希望寄托于他身上,从而获取安全感。
这些韩远案都知道,并且在竭尽全力的去做。
“所以你为什么不帮我解围?”
韩炽偷偷乐完之后又回到原来的话题,势必不让韩远案逃避这个话题。
事实上,韩远案根本就没打算跳过这个话题,只是就事论事说到这儿了。
他也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认为她们是来打招呼吗?”
“不然?”
“那为什么要你的联系方式?”
“或许出于礼貌。”
韩炽没经历过这样的社交,不知道被问要联系方式有多种可能性,显然刚才那两个女生的目的在韩远案看来不是打招呼这样简单。
“是吗?”韩远案说,“你不觉得有一种可能是她喜欢你?”
“什么喜欢?我对你的那种?”
韩炽这般的直言不讳,倒是叫韩远案愣怔了几秒,随后才发出一道短促的哼声,等着韩炽的后话。
“谁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有这样的情感。”
“并不是没见过。”
韩炽稍顿,反问:“你是说光荣榜?”
“嗯哼。”
“光荣榜上人很多,见过又能怎么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喜欢上一个不了解的人。”
韩炽好像有点生气,因为韩远案的“强词夺理”和“步步紧逼”,他不知道为什么韩远案一定要这样说。
“什么喜欢?像你对我的喜欢吗?”
“当然。”
“像我对你的喜欢吗?”
“……这有什么区别吗?”
看起来的确生气了,韩远案心想。
还好这是在诊所门口,人不少,否则韩炽真的会转身就走,之后就是她紧接着去追人。
队都排着了,检查必定是要做了再回去的,这样直接回多少有些功亏一篑。
毕竟将韩炽哄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韩远案见好就收,一把握住捞住韩炽的手,握在手心里反复轻轻地揉捏,过了几秒才解释:“像我对你的喜欢,就会介意刚才那两个女孩儿的行为。”
“……”
韩炽微微皱眉,他看起来不能理解这句话。
知晓他的性子,韩远案便又耐心解释:“当时你知道我和郑生在国外熟识的时候,你介意吗?”
“介意什么?”
“介意我跟他认识。”
韩炽认真想了想,纠结于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可这样的话他并不很擅长于宣之于口,所以行动上十分犹豫。
“怎么了?形容不来?”
“不是,我介意的是你在我之外跟他认识了,在此期间,所发生的任何事都没有……”
韩炽还是无法说出口。
他无法说他介意的是韩远案的三年没有他的参与,介意是韩远案有了他圈子之外的社交,并不是怀疑他跟郑生有什么。
说白了,他是有点羡慕郑生的,能在韩远案身处困境时与他一处;若是他可以,韩炽更愿意是他自己。
他尚未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的真心,在这一瞬间,皆被韩远案会意了。
韩炽的爱意不如韩远案那般平铺直叙,叫人一眼就懂,而是一首隐晦的情诗,字字句句都是对韩远案的在乎。
藏在字里行间的是如名的炽热。
室外的风有些大,韩远案的眼睛被吹的有点疼,忽然又觉得好笑。
他本是只想让韩炽知道他是在吃醋,没想跟他置气,更没想惹他难过,眼下这般倒是让他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可正当他差点焦头烂额时,韩炽忽然像是被打开了任督二脉,抬头,眼神亮晶晶的问:“你……的意思是……”
“什么?”
“你吃醋了?”
韩远案略微惊讶:“原来你能看的出来?”
“……”
“本来看不出来,你刚才说那么多,我突然想到的。”
突然莫名其妙的找茬,虽然韩炽是有点儿生气,但也不是脑子转不过弯来的人,这样刻意的韩远案的确罕见,所以他自然会从不同的地方去找不对的地方在哪里。
不过,对于韩远案是否吃醋这件事,韩炽仍旧非常在乎,他组织了一番语言,很认真地解释:“我并不认识她们,何况是你不帮我解围在先。”
后一句话是韩炽故意给韩远案安上的罪名,却也只是为了让他安心。
韩炽有时候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喜欢和爱,与韩远案不同。
说实话,这样的性格独自社交说不定会遭人厌烦,可好在眼前的人是韩远案,韩远案能领会他的用意。
他们是亲密无间惺惺相惜无须多言的恋人与朋友。
“是,是我的错。”韩远案老实认错,“是我不该刻意让你面对这样的事情。”
“嗯,我原谅你了。”
韩炽没有揪着不放,他只需要韩远案确认一件事——他爱韩远案,这件事是不需要任何试探的,即使是试图以其他人搭讪的方式来观察他的反应。
这样的行为都是没有必要的。
因为韩炽比韩远案想象中更需要他。
诊所里出来人叫韩炽进去时,已经过去二十来分钟了。
韩远案来之前其实已经跟教授说过了,并且已经预留好了位置,只是今天恰好遇上义诊,所以老实排队更好。
义诊的是一对老夫妻,男教授姓齐,女教授姓李。都是桓大中医药系的,两人为教育和中医事业贡献了一生,相识于桓大,结伴到如今已是头发花白。
坐诊的地方在一楼,用几张折叠的竹屏幕隔开了一个空间,另一边有几个年轻人在择药称药煎药。
药材不是放在玻璃柜里肉眼可见,而是旧式的抽屉里。整张墙面都是嵌入式的木质药材柜,每个抽屉上都贴好了标签。
韩炽从没去过中医院,也只在电视里见过这样的陈设,难免有些好奇。
齐教授见他眼神张望,便循着他的视线偏头看去,只看到了自己的几个学生在整理药材,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
于是和蔼地笑了笑,道:“那时我的几个学生,正读研,义诊的时候忙,就叫他们过来帮帮忙,瞧见那外头的药材了么?都是这几个学生种的!”
齐教授介绍这几人时,语气里总会透露着隐隐的骄傲,可想而知这几个学生应该也是十分卓越的。
韩远案牵着韩炽落座,朝老教授笑着微微点头。
“我认识你。”齐教授话音顿住,同韩远案说,“今年海归的法系教授,你名气在我们学校可不小呢!”
“不足一提。”
韩远案自谦,弯起嘴角浅笑了一下。老教授又朝韩炽看过去,也笑着说:“我也认得你,年年拿学校的国奖,占着光荣榜的位置都舍不得下来。”
“如今是声誉高涨的韩律师。”
“杨院长跟我提你也不少。”
“您与杨院长认识?”韩炽微愕。
一旁的李教授看了眼老板,温柔解释:“他们同窗好些年。”
“噢……”韩炽应了声,难怪说认识他。
“所以你们俩这是兄弟?”
韩远案揽过韩炽的腰,随口答:“……算是吧。”
随后又将韩炽的手从他口袋里抽出来放到桌上,提醒教授给诊脉。
李教授笑颜十分温和,提醒韩炽将脸露出来,那张淡白的嘴唇和尚无什么气血的脸便暴露在两个医生的眼皮子底下。
中医的厉害韩炽虽然没有体会过,但到底是骨子里对这种东西就有几分敬畏了,故而瞧上去有些不自在。
“来,我摸摸手。”李教授语气慈祥,哄孩子似的将韩炽的手心握在手里,接触到他皮肤时,凉意便传到她的掌心。
“哟,孩子体质差的厉害哦。”一边说一边将手搭上韩炽的手腕,几秒后微微皱眉,“脾虚,平常胃口不好吧?”
“是,吃不了几口。”韩远案老实交代,“胃上有毛病,也不敢多吃。”
“嗯,吃还是得吃,要少食多餐。”
李教授舒了口气,又说:“肝气不舒,心脉瘀阻,平常不爱说话吧?全都闷心里边,或者身体哪里不舒服了也不说,就熬着?”
说的全是准的,韩炽莫名有点害怕,手臂往回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想将手从李教授的魔爪下脱离出来,出乎意料的是,李教授就放了几根手指在他手腕上,可他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他微微瞪大了眼睛,这回他是真惊讶了。
感受到他的动作,李教授弯唇,轻声道:“讳疾忌医可不是什么好事哦孩子…”
韩炽:“……”
话音刚落,便听到了韩远案笑声,韩炽瞬间绷起脸,不用想就知道他是在笑自己被训还不敢反驳。
如果此时是韩远案训他,他一定会说些什么,反正韩远案也会由着他说,但偏偏是德高望重的医师。
那么韩炽便犹如哑巴吃黄连,不能驳斥韩远案更不能当着外人的面问他在笑什么。
李教授显然没感觉到韩炽的情绪变化,只是脉上有了些波动——跳的更快些了。
“怎么了?紧张?”
“啊?”韩炽抬眼,跟李教授对视,反射弧正常到达后,他摇头说没有。
“脉跳的快些了哦,是哪里不舒服吗?”
韩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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