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逸心中一痛。
他的容烟,为了他在太子之手竭力保证了青白。
反观他……
对面的郎中连忙低下头,来掩饰眸底的诧异。
只听闻将军府夫人诞下双生儿,与将军恩爱不移,没听说过外面藏了这么一个美人儿呀。
赶走了郎中后,赵逸将一叠叠药方愤怒的拍在桌面上,“阿烟,我们回京城,我就不信找不出一个能医治你的大夫。哪怕是找太医,找御前……”
容烟摇摇头,“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阿逸。”
他的长发随意飘散,面容在日光下,显得苍白且不真实。
“我这一次来,初见你一面外,还为了帮你重回京城。”
容烟眉眼清俊,眸光中的冷意显出了此人绝不是人肯揉碎圈养的菟丝花,他有着自己的风骨和实力。
只是,对于赵逸,他所展露的永远是温润深情的一面。
赵逸胸口涌动,情难自已的上前将他紧紧拥入怀中,俯下身子,将那微凉的薄唇狠狠含进口中。
第26章 哭包他日常超甜3
“将军还没回来吗?”
萧晓的脑袋胀的发沉,他生产后消耗了不少元气,若不是底子好,恐怕还得卧床数日。
当年,他被老太君选中将军夫人,也有这个缘故。
身边的随从亲兵摇摇头。
在萧晓的追问下,他面露难色,但始终没有道出将军的下落。
往日就算是保密的重要军情,赵逸再不济也会为家人留下只言片语的线索使人安心,可现在却行色匆匆,一日日不见踪迹。
戏台子吵的萧晓头疼欲裂,身体的不适和改变更让他仓惶难捱,他这时候,最想的正是要他的夫君在身边给予陪伴。
“将军下落,你作为随从亲兵一问三不知,难道不怕渎职之罪!”
他质问发难。
萧晓在孕期瘦下去的身形随着卸货逐渐丰满圆润起来,瓜子脸也圆嘟嘟的,着实是个讨喜的男孩子。
他以前在边关做一些半文书半随军的工作,力气不差,武艺也会些皮毛。
很多兵蛋子都在他手底下走过文书。
这个亲兵和他其实很熟稔,当年老太君带着将军府一家人远上边关,第一件事便是风风火火的为赵逸挑选当家主母。
在众多候选者的角逐之中。
萧晓是最不起眼,也是最意外的胜利者。
当年的往事其实已经过去了,可毕竟萧晓才是他们这些兵蛋子里走出来的金凤凰。
于是亲兵踌躇片刻,忍不住暗示道:“这些天军务清闲,将军年少,性子难定,好不容易得了闲出去玩耍,自然不喜我们这些人跟着。”
萧晓诧异,在他的认识里,赵逸刻苦非凡,是将军府唯一的继承人,从未有过懈怠的时候。
他不动声色的盯着亲兵看了一会。
在发觉对方下意识躲闪的目光后,萧晓顿时有所悟,他脸色苍白,转过身,步履紊乱。
军里那档子事乱他是知道的。
压力多,诱惑也多。
萧晓快步行走,一直走到他的院子里,开门钻进房中,紧紧抱着一双儿女,死咬下唇。
片刻后,他缓缓放开手。
他不怕困难和阻碍,虽说一开始是阴差阳错的协议亲事,但经历了这么久,两人已然初步产生了感情。
萧晓坚信,通过自己的方式经营,他最终一定能收获恩爱不移的伴侣。
毕竟他了解赵逸的人品。
一直到晚间,萧晓逐渐收拾好心情,嘲笑自己的过度恐慌。
说风就是雨。
赵逸兴许只是找到了一些新鲜的物件玩耍,与那档子事想来并无干系,毕竟他平日里也无热衷之象。
每每弄那回事。
想来都陌生莽撞,从头到尾都是恶狠狠的。
萧晓平静下来,准备今夜好生等到赵逸回来,再详谈。
可这一等,就是从深夜到了黎明。
天光在遥远的东方浮现出刺眼的阳光,让恍惚困倦的萧晓未能清晰的看到赵逸阴沉的脸色。
“阿逸,你……”
他吃力的站起身,要去扶。
可近身刺骨的凉意让萧晓不适的停顿下来,仿佛隐处的疼痛感都因这股子凉意而加强了。
“外面怎么这么冷?阿逸你没冻着吧。”说着,他要去拿旁边的裘袍。
可一只冰凉冷硬的手倏地按住萧晓,赵逸低着头,大力的将萧晓拉进。
“阿逸?”
少年将军目光深沉的凝视着这个包办迎娶的夫郎,原本有那么一道线,原本他不应该越过那一道线。
“我没事。”
赵逸低沉道。
接着,他命令道:“我要看看他们。”
他们?
萧晓目露迷惘,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他们的孩子,可却被赵逸用这么不带感情的称呼道出。
心脏仿佛沉到了谷底。
“……孩子在偏房睡着,应该快醒闹了。”萧晓口中发苦,仿佛回到了起初与赵逸相识的日子里。
但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闻路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这么富有生命力的日子了,他上一个世界是在挣扎求生的末日里度过。
除此之外,他大多数的记忆也是随着原文攻受跌宕起伏,漂泊不定的故事线挣扎生存,像战乱、瘟疫、经济崩溃这些大背景都是常有的事。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也是那么撕裂锐利,恨不得你死我活,不是强取豪夺,就是玉石俱焚。
你若不爱我,我必屠尽你身边所爱之物,使得你不得不爱我。
这一切,都显得人世间平淡的东西不值一提般。
闻路将门口堆积的碳堆分了几次运回院子,他仔细的看过了质量,才付了银钱给货郎,除此之外,他还购置了一堆棉花。
正在太阳光下热烘烘的。
等再晒个片刻,就能被他利用起来,制作一床厚实的被褥,和两件棉衣。
宁扑星正乖乖的在院子里练操。
简单的广播体操。
闻路教给他,用来强健身子。
为了治疗少年先天的身子骨不足,他还准备了一些药草,但冬日里这方面的储备太少了,真正要治疗还得到明年春日,开出漫山野的药材,才能着手开始。
穿针走线。
就要准备开始缝制,然后,闻路感觉到了不好的预感,一抬头,就对上门外萧晓的目光。
“……”
“还没为那天的事谢谢你。”
不等主人招待,萧晓自然的坐在院子柿子树下的石墩子上。
见他要久待,闻路心里叹了口气,但还是为这个刚生产不久的孕夫拿来了软垫、红泥炉和铜壶、茶罐。
炭火烧的红火,烤的人暖洋洋。
宁扑星乖乖的跪坐在闻路身边,等壶里的水烧热,他盯着茶罐里的梗子,思索着这金贵的东西要怎么使用。
“无妨。虽不是我的分内之事,但这些年我行医已久,也算半个医者。”
闻路抬手,将宁扑星差点扔进铜壶里的茶罐接住,然后摇头,低声嘱咐:“算了,不用倒茶了。”
喝茶多思难眠,看萧晓浮肿的眼眶,便知道他昨夜未能好睡。
萧晓低头许久,恐怕思绪尚乱,仍未打开,虽下意识的来寻求闻路帮助,但在他坐下前,根本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或者说能说些什么。
第27章 哭包他日常超甜4
上一世。
在这样的情况出现时,闻路主动施以援手,萧晓顺水推舟。
可如今他不会这般做,再加上旁边有宁扑星在,有些话就更不好说出口。
萧晓抬眸,但脸上果然有迟疑之色,他看了看闻路身边的少年,询问道:“这位公子是?”
“我的学徒。”
闻路假装没有看到萧晓欲言又止的神态,只是为他倒上热水,绝口不提任何有关私己之事。
萧晓也只好干巴巴的聊了些军备、天气、食物、储藏等,一直聊到京城的待命旨意,他终于忍不住说出一件事。
“昨夜,将军回府后提到了族地,他打算趁如今军情闲暇之余回京……”
他喃喃道:“算一算,阿逸来边关近三年了,那边的书信从未断过,直到半月前。好像有京城来人,寻他回去。”
闻路沉默不语。
萧晓对上他的目光,面前的青年模样虽未变化,但不知是否因为他自己的缘故,只觉得这世界改头换面,变了一遭般。
他勉强笑了笑,“若来日真的启程,可能还得麻烦军师。两个孩子出生不久,舟车劳顿。也只有你能让我放心。”
最后这两个字。
轻轻落地。
宁扑星忍不住抬头去看他,对方是他从未见过的那种人。富贵又漂亮,就像偶尔在路上看到大官手里提着的金丝雀一样,眼眸里都是灵动。
他有些羡慕,悄悄去擦拭眼角。
不像自己,就连一点烟火都能熏的他泪腺失禁,看起来跟没脑子的傻瓜蛋一样。
闻路面色平淡的听完他的话。
不像前世,萧晓对他全盘托出,用自身的困境来换去他所有不计后果的帮助。
如今,只有医事。
既如此,他确实也没有拒绝的道理,“若有病人,我自当出力。”
等萧晓走后,闻路将炭火灭掉,看着被熏的泪水打湿睫毛的少年,眼睛红彤彤让人联想到了兔子。
不过比起兔子。
鸽子肉更补身体。
闻路在这些天逐渐习惯了调养宁扑星身体的生活,若是停顿几分钟不想,反而会觉得不适应了。
他对宁扑星的步步调养,每天都会迎来新的挑战。
这少年身体身子骨差经不得风寒,却又双眸脆弱受不了炭火。
吃不得辣,喝不了奶。
就连风沙大一点都会狂打喷嚏,涕泪狂流,这些天吃了他那么多顿饭,小脸却怎么都长不胖。
几天后。
闻路在小院后面找了块地方养起了鸽子。
正好军中有一批淘汰换下来开始孵蛋育崽的。
很快,宁扑星就能喝上鸽子汤了。
但是……
雨滴夹杂着冰晶一点点的落下,在空中飘散出如梦如幻的痕迹。屋内,宁扑星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但仍将他冻的脑袋发昏发热。
闻路深深的以为。
这个少年,真应该生在南方的春城。
在春暖花开的地方,以他的身子骨活到五六十应该还有三成希望。
……
萧晓虽然察觉到闻路发生了一些变化,但他现在分身乏术。
边关好歹是他生长的地方,一点风吹草动,只要有心总能得到些消息。
很快,容烟的事就暴露在了他面前。
难以抑制遭受背叛的冲击,他大脑一片空白,扔下吃奶的一双儿女,当即就跟着报信人冲到了那个破房子外面。
边关的房子,纸糊的窗户,矮到随手能翻进去的土墙,都让萧晓毫无阻碍的看到了所有的一切。
他威武神气的夫君紧紧抱着另外一个人,纠缠的修长双腿,那窗纸下雌雄莫辨的惊鸿一瞥,汗湿的长发,以及那一声喟叹。
“阿逸,我真想……拥有我们的孩子。”
这一刻,萧晓的世界崩塌了。
他死死按着窗户边,在那并不坚硬的土墙上,捏出了五道明显的痕迹……
——将军夫人亲自捉奸。
这件事虽然被老太君按了下去,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街头巷尾好不热闹,就连宁扑星都蹲在墙头听到了这个八卦消息。
他惊奇不已的来找闻路分享。
闻路心想,萧晓如今还是那个横冲直撞的直肠子,不似前世后期那么沉默寡言、低沉内敛的木头模样。
“赵将军这事干的太不地道了!就算是想讨小的,也不能在自家夫人刚生完娃就干出这档子事吧!”
“将军夫人太可怜了,还没出月子,居然遇到这种坏男人。”
“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
宁扑星骂的还不够过瘾,又喋喋不休的追着闻路讲了一下午的观点,也许是从小被父兄保护的好。
他的眼里只有非黑即白。
至于容烟的身份,则是被将军府捂的严严实实,生怕消息传到上京,惹来天子雷霆之怒。
宁扑星的小嘴一个下午都吧嗒个不停,好在闻路有足够的耐心倾听他把想要表达的内容说完,还能在适当的时候递上温水。
“休息会再说。”
闻路道:“你这样不喝水,对嗓子不好,很容易上火。”
接过杯子咕嘟嘟咕饮尽,少年这才后知后觉到自己过于活泼和不讲规矩。
明明说好是来军师家里给人家当牛做马的。
宁扑星紧张的观察闻路的神态,小脸憋的通红,他尝试找点活干来挽救自己的形象。
只是,少年费劲的用脑子想了半天,发觉自己简直一事无成,而军师却是无所不能,别说缝纫这点小事了。
就连修瓦棚,种树种花......简直没有什么能难得倒他。
看看现在的小院子吧。
宁扑星记得自己刚来时,只觉得一片冷清,灰褐色的墙面与沉闷的屋檐,满院子萧瑟的落叶,以及许多破旧的家具。
可现在呢。
院子里的军师正仰着头,欣赏着自己刚刚换上的门帘,是鹅黄色的,比远处的太阳还要柔暖。
而再环视一圈,小院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柿子树被绑上了许多红绳和白色布帛扎成的小胖娃娃,下面放着新扎的马扎。
左边,厨房里有在市场静心挑选的腊肉,有冬日里难寻的根茎绿叶,右边,篱笆扎成的牲畜圈,白鸽们闹哄哄的......
宁扑星端着水杯,在门口的蒲团上坐下,托腮再次回头去盯着闻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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