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他只知猫脑子不好,没料到猫还能突破下限。
林嘉拉开门走出去,众人见了他,才把博主小吴放开。受惊的博主小吴兔子似得蹿回房间,剩下众人眼巴巴地看着林嘉。
“先推闸。”林嘉说。
等宜乐公寓恢复供电,林嘉关掉闪光灯,顺带瞅一眼电量——所剩无几。
到了谈话的根据地,寸头忙问林嘉所得,林嘉讲述了303室的发现后,重复‘对猫谈琴’的问题:“把我当做鱼人,在不增加新的具象化的前提下,问你们想问的问题。”
他凝一眼猫,有心理阴影般地补充:“无限次。”
寸头率先问:“亡人是跌落楼道死亡吗?”
以男高的死状来看,林嘉给予肯定回答:“是。”
寸头接着问:“她是被推下楼的吗?”
‘推’只需要一个凶手便可完成谋杀,但以博主小吴的那些视频里,领居们对白影讳莫如深的态度来看,他们都脱不开干系。
林嘉略一思索:“大概率不是。”
寸头问:“亡人是不小心掉下楼的?”
若是失足掉落楼道,领居们对白影不会讳莫如深的态度,他们会大方地祭奠亡人。
林嘉:“不是。”
寸头琢磨了一下:“不是被推也不是失足掉落,那就只能是……自杀?”
芳姐接上话:“应该不是吧,亡人的死应该和邻居有关系。”
寸头道:“自杀又不代表邻居们都能摘干净!”
争论得不到答案,众人朝着林嘉看去。
林嘉实话实说:“无法确定。”
自杀是由其他问题推论出来的答案,可截至目前并无任何迹象表明亡人滚落楼道是为自杀。
林嘉看向众人,吐字:“继续。”
小莓小声地问:“是不是有人逼着亡人滚落楼道。”
芳姐立马提醒:“不能这么问。”
‘有人’有可能也会被具象化,就像眼镜无意间的问题具象化了‘镜头外的东西’,他们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有人’就是邻居们,鱼人很可能会直接具象化‘有人’。
“抱歉。”小莓改口:“亡人是被逼迫而滚落楼道么?”
无证据,林嘉:“无法确定。”
无法确定的意思是,没否定也没肯定,都有概率。
小莓瑟缩了一下,“就是被那些邻居们逼的吧,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掉下去呢。”
这不属于问答范畴,林嘉:“继续。”
芳姐开口问道:“亡人是否融入不了宜乐公寓。”
因无法融入,所以被孤立,也才可能被邻居们逼迫着跌下楼。
无证据,林嘉:“无法确定。”
刘影:“亡人是否做过惹宜乐公寓的生气的事情。”
到底也是经过几个鱼肚的老人,他们用‘宜乐公寓’指代‘邻居们’。
仍旧无证据,林嘉:“无法确定。”
几个问题下来,林嘉的回答都是‘无法确定’,得不到答案就难以衍生新的问题,众人不知道接下来该问什么。
但林嘉还让他们继续。
寸头苦哈哈地说:“给个方向吧?”
林嘉提醒:“照片。”
众人都看到了抹在照片塑封的红色。
小莓弱弱地问:“照片上是血吗?”
林嘉有琢磨过红色,他道:“大概率是。”
“是亡人自己的血吗?”小莓又问。
穿衣镜边也浸有红色印记,回想红色的形状似受伤的手指触碰留下的,林嘉:“大概率是。”
刘影问:“她是不是极其讨厌自己的裙子?”
照片的裙子被涂抹,林嘉:“或许是。”
芳姐说:“亡人是穿着讨厌的裙子坠落楼道的吗?”
出现白影的焚烧物就是纸做的白色连衣裙,也正是照片里女孩穿的裙子,林嘉:“大概率是。”
众人脸色变了变,寸头声音沉了两分:“什么意思,讨厌又要穿着……”
芳姐勉强稳住心态:“亡人是故意穿着白裙跌入楼道吗?”
林嘉:“或许是。”
刘影抖着声问:“亡人这么做是为了报复吗?穿上讨厌的白裙,还特意选在雨夜……”
林嘉:“无法确定。”
“就是……是报复吧。”小莓的语调不复提问那样平静:“鬼片里经常会出现穿着大红衣服坠楼的情节,就是为了变成厉鬼索命……”
“疯了吧。”寸头骂了一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亡人是不是有病?把照片埋在土里,还用自己的血抹花照片。正常人谁会这么做?我没骂人,我的意思是,亡人是不是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短暂的思考后,林嘉:“或许是。”
众人霎时不说话了,诡异的气氛无声蔓延。
一个精神出现问题的人,故意穿着白裙滚下楼道结束生命……
随后,被具象化。
刘影抱着最后一丝期望:“被具象化的精神出现问题的亡人,是否能分清它真正的想要报复的对象?”
“是否真的有安全行为去躲避亡人杀人。”刘影吞了口唾沫:“还是说,压根没有安全行为,亡人是……”
无差别杀人。
所以无法从睡觉、听歌、哭泣和安慰中找到交叠,男高的死,不是男高做了什么,只因为他运气不好被亡人挑中。
林嘉没有回复这些问题,他沉默地看向窗户。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知什么时候,窗外淅淅沥沥。
又开始下雨了。
第16章
“怎么又下雨了!”寸头表情灰败。
下雨意味着什么,不需要林嘉特意说明。而此时此刻,在他们对亡人抽丝剥茧之后,亡人带来的威胁几乎是灭顶的。
无差别杀人,意味想要安全度过这场雨只能靠运气。
但,没有人敢保证自己运气至上。
下雨打断了林嘉整合问题,他自然不会和这些人待在一个屋子。若暴雨再让公寓断电,会有更多的人知道他恐惧黑暗的弱点。
趁着雨势还不大,林嘉打开门要离开。
猫从窗台跳下来,追着林嘉的脚步。
寸头急匆匆地跟出两步,盯着林嘉的背影:“今天的问题……”
林嘉不曾回头,声音从他两侧的气流传进寸头耳中:“先活过这场雨吧。”
雨越来越大了,雨势冲刷大地发出巨响。是想不通、活腻了才会在暴雨时向鱼人询问问题。
刚回到103室,宜乐公寓的电路猝然熄灭。
好在林嘉早有准备地拿出了手机,打开了闪光灯。光线让林嘉感到安稳,他反手锁上门。
猫注意到手机电池电量不多了,刚想开口就见林嘉又拿出了一只手机——寸头的手机,林嘉并没有归还。
猫松了口气。
一人一猫都不再说话,一时间房间安静得针落可闻。
大概是找不到话说,找不到事做,只能沉默地等待亡人出现又离开。猫便将目光投向林嘉,在黯淡的光线下,看见他侧脸轮廓如炭笔勾勒,线条流畅清冷。
猫承认,林嘉是好看的,不过这并不是让猫注目的主要原因。
亡人出现的第一场雨,断电是突然事件,林嘉防备不及才蓦然意识模糊。他不会让自己在相同位置跌倒两次,早早地防患于未然。
猫忽然就嗅到了危险,不是亡人带来的危险,而是林嘉。
如林嘉这样谨慎且不轻易交托信任的人,猫知道他恐惧黑暗的秘密,那它……
现在它对林嘉还有用,它可以给林嘉打灯,经过提醒也能记起一些林嘉不曾获知的信息,所以林嘉不动它。那么离开鱼肚之后捏?会不会被林嘉噶掉?!
林嘉若有所感地看猫一眼。
猫:“。”
是‘砰砰砰’的滚落声响起,中断了林嘉别有深意的对视。猫低着头,心脏也随着滚落声‘砰砰砰’跳。
雨越来越大,闪电照亮乌黑的云层,雷声在天际炸响。
小莓坐立难安,她时不时将目光投向窗外,暴雨倾盆,窗外的景色仿若被蒸腾,一派模糊的湿意。
地面也开始浸水,难闻的腥臭味令人作呕。
小莓干呕几声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可这几天没怎么进食的胃仍旧翻江倒海,塞满了恐惧悲观。
芳姐看她脸色不霁,给她接了杯水。
小莓抱着水杯,感激地:“谢……谢谢。”
“没事。”芳姐说:“要是害怕就去睡吧,睡一觉雨就停了。”
小莓刚想说什么,忽然听见了夹杂在雨声中的奇怪声音,‘簌、簌、簌’。
声音越来越大,由远及近,似乎正朝着她们走来。
小莓脸色霎时难看到极点,“芳姐,你有听见吗?”
芳姐没给任何回答,她快步走到门边,检查门锁。因近距离挨着门,她清楚地听见,那‘簌簌簌’来到了她们的门前,停住。
若‘簌簌’声是亡人的话……
亡人在门口!
芳姐触电般往后退,一直推到贴在最里的墙面,脸色也在瞬息之间变得苍白。纵然是已经有经验的老人,也无法在生命受到挤压时保持冷静。
小莓被芳姐的动作吓到,“门外是……是……”
小莓一时间不敢说出那两个字。
惊吓让芳姐大口喘息,以至无法回答小莓的问题。她想点头,惊魂不定的意识里又觉得没必要,她们在第二场雨被选中。
叩、叩、叩。
门外的东西开始敲门,敲门声是从门脚发出的,通过低矮的声音并不难想象,门外亡人的姿态。
叩、叩、叩……
屋内一片绝望的压抑,小莓心态因接连不断的敲门声而破防,她缩在椅子里,双脚不敢沾地,无助地抱住耳朵,自欺欺人地以为这样就能忽森*晚*整*理略那仿佛落在心头的敲门声。
手肘不慎碰倒桌边的水杯,玻璃水杯摔在地上,破裂声在本就诡异的氛围突兀响起。
受不住了,小莓吓得惨叫:“啊啊啊啊——”
这一次没有人安慰她,过了许久,小莓在泪眼模糊中瞥见地板的玻璃碎片,也才后知后觉那只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亡人就在门外,小莓想离开桌椅,去到芳姐身边寻求安慰。
抬眼,芳姐紧紧捂着嘴,朝着她疯狂地摇头。
为什么摇头?为什么要摇头?这个时候摇头要表达什么?!
小莓不知道芳姐摇头是什么意思,她猜不到!
“是什么啊……”小莓崩溃哽咽,她好似错过了活下去的机会,“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终于,小莓看见芳姐哆嗦着手指了指她身后。
心脏骤然被攥住,小莓甚至忘记了呼吸,脑子里滚过一个惊恐的念头。她顿了顿,僵硬地转头,身后空空如也,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怖画面。
她重新看向芳姐,芳姐仍在摇头,仍指着她身后。
小莓刚想开口——
‘哐当’。
很细微的一声在身后响起。
小莓猛地沉默,她忘记了哭泣。因为她将那一声听得很清楚,那是有什么东西拨动了地上玻璃碎片的声音。
再次僵硬回头,目光下移,地上多出了一团阴影,正趴在玻璃杯的残片上。
阴影抬头,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小莓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猩红的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莓不知道反锁的门在什么时候被打开,亡人又是什么时候爬到她身后。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逃跑。
脚腕被一只扭曲的、冰凉的手抓住,亡人把她从椅子拉下。它贴到小莓身上,猩红的眼睛与小莓的眼平视。
“你刚刚在说什么?”亡人贴在她耳边质问。
“啊啊啊啊,救命啊——芳姐救我。”
小莓挣扎着,可芳姐哪敢去救她,只能眼珠子地看着亡人拽着小莓的脚腕往门外去,不多时,楼道传来‘砰砰砰’。
芳姐的脸色毫无血色,她知道,这一次滚落的声音是小莓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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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许久,芳姐才如梦初醒地跑出房间。
不出所料,小莓了无生气地倒在楼道,那条血路附着了新鲜的血液,刺目的红。
芳姐出现得很晚了,其他人早就到了楼道。
寸头兜头问:“发生了什么?”
她们两个在一间屋子里,芳姐必然知情。
芳姐不忍再看小莓死状,她看向也朝自己看来的林嘉,开口:“下雨时——”
讲述了第二场雨的情况,芳姐摇着头:“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小莓,我以为……我以为我也会死。”
刘影:“难道亡人一次性只杀一……”
后脑勺猛地被寸头拍了下,寸头抬了抬下巴:“屋里说。”
刘影后怕地看了眼鱼人,几个人往小莓生前曾待过的房间去。
一进屋,林嘉便看向地上狼藉的玻璃碎片。
刘影继续刚刚被打断的话,却是看向林嘉的:“亡人一次性只杀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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