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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揉了揉眼睛看着远处的如诗如画的美景，微微张着嘴巴。王中兴不禁摇头晃脑开始吟诗作对，要是纪先生在必能吟出千古佳句，不像他只能拾人牙慧。
队伍再次上路。
四个女子的小团体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这回安青水想明白了。
她带着队伍不远不近的跟在牛车身后，期间还不忘记寻找孤身女子。
二丫朝她打招呼她也笑着回礼还时常带着二丫玩耍，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自从上次几人围攻王永落败，队伍里的人便知道王家人是块难啃的骨头。
安氏姐妹本就是从王家的队伍中脱离，见两队人说说笑笑，某些人打退了小心思。
人们想着林县令，憋足了气要去长楚县将那骇人听闻之事告昭天下百姓。
然而被人惦记的林县令却不如他们所想的正处于水深火热中。
那日百姓走后安林县几乎成了空城，只有县令府的家丁和一小部分对林潇恨之入骨的商家大户留在此处。
军队驻扎之地。
将士们倒在地上，马儿无人喂食发出不满的鸣叫，还有一小部分人来不急吃饭逃过一劫。
这一小部分人看见和善的林县令带着数百名家丁闯入营地。
“你们来干什么？”
聪明点的将士瞬间明白其中内情，他们拦着林县令，两方人在大门前对峙。
“我等前来捉拿罪臣吴贵军，常定远，此二人为立军功以百姓充作山贼，其罪当诛杀。”
“尔等若是阻拦便与之同罪！”
林潇怒气冲天，他身后的家丁们放身大喊：“放下武器，缴械不杀。”，从体格，精神气来看他们不像家丁更像私兵。
一方气势如虹，一方士气萎靡。
没多久就有将士丢下武器，一个接着一个。
林潇让几个人守住他们，自己则带着其他人直闯主帐篷。
主帐的吃食是林潇让人特殊制作，帐篷外只听见其中鼾声如雷。
掀开大帐，几个衣着暴露的舞女纷纷惊叫，没人在意她们。
家丁们将大大小小的将领捆方在高台上。
黄昏时分。
将士们慢慢醒来，他们看见的将军议论纷纷。
林潇举起火把，火光照着他铁青的脸，他冷哼一声，等候多时的行刑官收起刀落，血溅了一地。
部分凑得近的将士脸上也难以幸免。
嘈杂的军营终于安静下来。
林潇见状满意的点头，他站在高台上说出准备好的说辞。
其实将士们早就对自己所作之事心有怀疑，只是吴贵军残暴不仁，鞭打辱骂甚至因为心情不好处死将士的事也常常发生。
如今林潇恩威并施还不追究他们的责任，将士们便没了反抗的心思，将武器对准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的良心也日日夜夜受着鞭挞。
行刑官再次手起刀落，血腥味久久不散。
管理层突变，还想着去告状的人留在府中瑟瑟发抖。
敲门声打破了府内的安静。
……
不知从何时开始天越来越冷了。
王忠一边搓动双手一边朝手心吐气企图得到一点温度，呼吸间都有白雾冒出。
官道上结着一层薄冰，滑滑溜溜，一不留神就容易摔个底朝天。
“啊切，啊切。”
喷嚏声一个接着一个，王中兴也中招了。
他将鼻子揉得通红，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身体发软。
“家里哪轮得你做事，这下好了，你要是出事让娘怎么活。”
陈桃花念叨了一路，王永考虑全面，王家人的保暖工作做得不错。王中兴见爹和两位叔叔守夜辛苦，想要分担负担，结果几小时后就让寒风钻了空子。
“好了，老大媳妇，说什么晦气话。”
李桂花怜爱地摸着大孙子额头，语气温柔：“中兴，起来吃药。”
家中的几个孩子坐在车中休息，大人们不让他们出来活动。
冷风呼号，细碎的小雪飘向大地，几个时辰就让天地换了颜色。
队伍前进得愈发艰难，有人穿着棉袄，有人裹着被子，王永的头上，衣服上落满了小雪花几乎要和雪白的大地融为一体。
身体冻僵，双手生疮，即便如此人们也不愿放弃。
向前走，不能停，只有到长楚县才能活下来，这是他们心中的信念。
在艰难前进的队伍中有一群人特别明显，自天冷后，人们抱团取暖互相帮助很常见，但这群人却十分特殊，因为她们全是女人。
如今气温骤降，人皆自顾不暇，势力大的团队抢夺势力小的团队，混乱是队伍的常态。
然而女人们的生存空间却变大了，因为没有人会惦记她们，无论身体还是财务。
女人们的包袱不多，保暖用品更是少，无论是独身还是三两个走在一起的女性，人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在生存的压迫下，一切都是浮云。
这时安青水的队伍得到了姑娘们的青睐，越来越多的选择加入，她们走在一起像企鹅般取暖竟也形成了不小的势力。
一块指示路牌斜插在官道上摇摇欲坠。
木牌上的数字如同一剂强心针注入人们心中。
马上就要到长楚县了！
队伍的速度短暂变快，但是细碎的小雪变成鹅毛般的大雪，厚厚的积雪深至人们膝盖，前进愈发艰难。
狂风和大雪遮住了人们的视线，王永已经看不见前方的道路。
“扑通”
一个人倒在地上。
人们机械的摆动身体从尸体上跨过，地上的人不甘被抛弃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可是他已经冷得没有力气爬起来，双手只能在雪上划出十条长长的痕迹。
他躺在地上感觉暖意笼罩全身，真舒服，他发出一声叹息，恍惚间他好像看见死去的父母朝他伸出手。
男人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又死了一个。
人们变得麻木，就连兔死狐悲的心情都生出不来。
第131章 逃荒之路
昼短夜长。
一阵风吹来让微弱的火苗彻底熄灭，小火星也消失不见。
漆黑的天空不见闪烁的星星，月亮没有出来，似乎任何能发光的物品都被这世界屏蔽。
饥饿，寒冷，疲惫，深入骨髓。
王忠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蜡烛：“三弟，我们休息吧。”
与人一般，走了一天的老牛也有些不愿再动，人们好歹还有保暖工具，它可是直面风雪。
咔嚓，咔嚓。
细碎的响声吸引了王永注意，凭着良好的夜视能力他看见了发出响动的地方—一根被雪压塌的粗壮树枝。
“树要塌了，快闪开。”
王永拖着老牛前走，一片雪花落在树枝上，树枝与树干的裂痕处越来越大，最终树枝连同雪花一起砸在地上。
树枝上厚厚的积雪几乎能将一人掩埋，索性王永提醒及时，无人员伤亡伤亡。
有了这一遭，其他人不敢再靠近路旁的大树。
“前面有个棚子。”
有人举起火把，一个小小的像是为过路行人提供休息处的长棚出现在众人眼前。
王汉道：“大家快点，去慢了就没地方躲雪。”
棚子不大，凡是看见的人都能想到这一茬，人们开始躁动，急急奔向前方。
老牛发脾气不愿动弹，王汉不由得懊恼，他瞪着老牛却又舍不得打它，只好嘴里念叨着：“晚了，晚了。”
他看见王永慢悠悠的走着一口闷气憋心头，“你们一个个的怎么不急。”
王永摇摇头，他看得十分清除，路边的棚子顶着积雪发出咯吱吱的声音，棚子的柱子上雕画着不少花卉和飞禽走兽，这一看便是前朝的杰作，金玉在外败絮其中。
前朝末年，皇帝荒淫无度听信奸佞谗言下令在全国官道上修建供百姓休息的长亭，不过上行下效，地方官府为了敛财便将长亭换成了王永眼前的棚子。
反正这穷乡僻壤皇帝也不会亲自来见。
等王家人赶到棚子里已经挤满了人，人们头挨头脚碰脚连转身都困难，可即便如此依旧有源源不断的人试图挤进棚子获得一席之地。
来晚的不止王家人，还有安青水带领的小团体。
“青水姐，我们怎么办？”
“先生火，大家多去收集一些干树枝。”
安青水看不见棚子的情况，但她知道王永完全有能力带领王家人进入棚子躲雪，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一同走了这么久，大家变得十分亲近，姐姐妹妹叫个不停。
在齐心协力下，她们终于生出火。
树枝，干草等凡是能烧的东西都被投入火中，火焰猛地高涨。
安青水抓了几把雪丢进锅中，等雪融成水后，她拿出一小袋米撒进去，米粒吸收热水膨胀。
小锅冒着热气，发出咕噜噜的水声，淡淡的米香在空中弥漫。
安冬荷从袋中摸出一小块肉干，她撕成细丝洒进粥中。
“冬荷姐。”
嘘！
那姑娘捂住嘴看了看周围和安冬荷相视一笑。
加了肉丝的粥更香了，棚子里的人不断的咽着唾沫，但他们却不敢出去，生怕一离开位置就被人给占了。
其实一群人中年轻的姑娘占比不少，甚至和已婚的妇人达到五五分。
她们大都是被赶出来的。
古代女子地位低下，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下，她们是最早被放弃的人。
当然她们属于普通的特殊情况，也有很多女子与家人共度难关。
王永用树枝和木棍搭乘一个小棚子，棚子上方用粗布衣服盖住，地面的积雪被清扫，魏云换上干草和衣物再铺上一层被褥。
王忠将手放在火上取暖，他盯着王永的手十分羡慕，大家都是一起走路，怎么小弟手还是干干净净，啥冻疮也不长。
比起简陋的棚子，最暖和的还是这厢，王家的孩子全都在上面。
“下来喝粥。”
大家挨个下来，一群人围在火旁，热粥暖着肚子。
陈桃花没急着吃，她端着一碗热粥送上牛车，王中兴的病还没好，他裹着被子正发抖。
路旁的棚子不堪重负，吱呀呀的响声越来越大，即便如此也没人愿意离开这小小的避雪之地。
有人好心提醒：“快出来吧，万一棚子塌了就糟了。”
“呸，我们出来你好进去，想的美。”
没人会在意他的话。
棚中的人太多，聚集在一起竟也产生几分热意。
一个彪形大汉试图往里挤，但是人太多，他挤不进去。
大汉一时有些难堪，他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一看就是从别人身上夺来，大汉挑选着棚里的人。
他瞄准一个瘦小的男子直接将他拎起丢出棚子，还是挤不进去，大汉接连将周围的人丢出去，众人是敢怒不敢言。
丢到最后人群互相挤着缩出两人大的位置让大汉进来。
大汉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他站在人群中间，其他人都不愿与他有肢体接触，大汉十分得意。
进不去棚子里的人见状也学着王永，在路边搭起一个个小小的避风所。
太阳如期而至。
幸运的是路边的棚子坚持了一晚上没有塌陷。
但一个晚上依旧冻死了不少人，那些早早患上风寒的人们闭上眼后再没能睁开。
他们倒在地上，身体变得僵硬，侥幸活着的人先将尸体旁的包袱瓜分而空，接着再扒下他们衣服一件件穿在身上，有的人将自己套成胖球。
在汤药和保暖的双重作用下，王中兴流了一晚的汗，李桂花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不懂什么药理，只知道流汗就说明要好了。
王永给老牛喂上准备好的干草料，老牛发出不满的声音。
王永摸着老牛的脑袋：“幸苦了，等到了长楚县给你喂好吃的，再坚持会，好吗。”
队伍里的人一天比一天少，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过不了多久白雪就会将尸体掩盖。
或许等到积雪消融，小草钻出土地，他们才能再一次出现在世人眼前，然后被人叹息几句，当然最大的可能是被山间野兽叼走，尸骨无存。
中午，久违的太阳出来了，雪也停了。
阳光很温暖，温暖的感觉就像初为人父亲，初为人母的年轻夫妻听见孩子的第一声啼哭，就像年长者看着成家立业大的孩子们带着孙子孙女祝寿。
上天是残忍的。
人们刚刚还在享受着阳光，劈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一个小冰雹砸在王永脚下。
人群顿时就慌乱起来，这里视野开阔，没有任何可以阻挡的地方，连树也没有。
受惊的老牛发出叫声，但它并没有带着车厢四处乱跑。
这下是赶不了路了。
走了没多久的队伍再次停下，好在王永没丢掉昨晚搭帐篷的工具，几分钟后一个简易小帐篷就平地而起。
王永让其他人待在帐篷中，自己则坐在牛车上守着车厢同时给老牛撑出一片小空间。
其他人没有王永的技术只能做出个四不像，但也能勉强躲下冰雹，
然而昨天在棚子里待了一晚上的人就惨了，他们只好临时去找树棍树杈，可找到合适的材料并不容易，哪怕有也是几个人一同看上开始争抢。
一些人凭着强壮的身体和超出常人的力量得到了不少好处，自然就在此时动了歪心思。
昨天的彪形大汉仍是孤身一人，他将目标再次定在同为一人的某个男子身上。
其实女人更符合他选目标的规则，但队伍里的女性要不就是和家人待在一起要不就是加入安青水抱团。
他只想要一个小帐篷，并不想惹得一身骚。
“兄弟，我和你商量个事。”
大汉拦住男人的肩膀，那男人转过头，大汉脸上的笑容更甚，竟然还是熟人。
第132章 逃荒之路
被大汉拍着肩膀的那个男人正是昨天最先被大汉丢出棚子的人。
昨天他在雪中扒拉许久才找到合适的工具，遮雪的衣服也是他从死人身上一件件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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