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朋友笑着用手肘碰碰他,说:“五爷着什么急?韩少又不回来,待会让厨子烤点好的就是了。”
一群富家子弟玩烧烤,也就图个新鲜,烤得多好吃是不太可能,因此赵五特意叫人带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厨子过来,是特意为了韩照挑剔的口味。
不过现在看来,韩照这几个小时应该是回不来了。
赵五和几个朋友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番,皆是笑起来,一人开口道:“等忙完正事儿,这天都黑透了,韩少还能找得着下山的路不?”
“放你娘的屁。”赵五灌了一大口冰啤酒,含糊不清道:“当韩照瞎呢?”
几人嘻嘻哈哈一番,又叫厨子过来烤了几串羊肉,正要撒上调料,有人忽然疑惑地抬起头,往远处望了一眼,奇道:“什么声音?”
赵五一手刚拿起羊肉串,听见这人的话脸色就是一变,立即把羊肉串丢回烤架上,从矮凳上跳起来:“回来了。”
他远远望去,就见百米外的陡峭山道上,两辆赛车几乎是头尾紧挨着冲下来。
“韩少他……”有人瞥见什么,控制不住地叫喊起来:“危险啊!”
赵五反应最为迅速,当即推开几个人,去后面拿了望远镜过来,举起才看了一眼,就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
山路赛道上,前边是方喻的亮橙色赛车,而韩照开着黑色赛车只落后他半个车头,此时一手牢牢把住方向盘,另一手眼看着竟然要斜伸出,去方喻身边拿那杆旗子。
因为车距过近,韩照单手开赛车又极其不稳,方喻不得不降下车速,以免自己被韩照撞上导致轮胎打滑失控。
但一味退让则意味着将被韩照抢走到手的旗子,此时下山赛程也就剩不到三分之一,方喻余光甚至能瞥见底下烧烤场上热闹的熊熊火光,和隐约攒动的人群。
尖利的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方喻微微蹙起眉。
下一秒,方喻眉心敛起,倏然再次加速,韩照的指尖才碰到旗子,手下就一空,亮橙色的赛车已经抓住时机将他甩在背后。
“啧。”
韩照有些不耐烦,尽管今晚方喻的赛车技巧让他惊诧,但正是这样颠覆以往认知的模样,才更加激起了男人心中的挑战欲和征服欲。
就像现在,韩照感觉到体内的血液流速仿佛都变得飞快,欲念随着血管燃烧到每一个角落,令四肢百骸都沸腾起来。
掌心不自觉地用力攥紧方向盘,男人盯着方喻的背影,发动机在短短数秒内嘶鸣起来,纯黑色的赛车如利剑般冲至前车旁边,紧接着便是下一个S型弯道。
韩照一边分神看着前面路况,一边再次伸出手去拿方喻丢在座位边上的旗子。
那旗子实在是太长,方喻没空把东西好好放着,只能随手扔在座位旁边,用膝盖抵住以免被风吹落,但却不可避免地让旗子前端探出车外,给了韩照可乘之机。
韩照手长脚长,稍微偏了下方向盘,就够着了那杆旗,然而他用力一扯,却发现没拿动。
方喻眉心轻压,淡红的唇紧抿着,左手虚虚按着那旗子,一边开口道:“够了没有?”
“够什么?”韩照目视前方,嗓音在猛烈的风中仍不减狠戾:“老子说了今天要干你,就他妈要干得你爬不起来。”
他说这话时依旧看着前面,因此没发现方喻的神色变化。
一向显得甜蜜柔和的瞳色在怒气中变得愈深,连秀丽的面容也褪去了惯有的伪装,变得冷似寒潭,脸色甚至堪称可怕。
韩照已经稳稳抓住了旗子,他熟练地握着方向盘绕过第一个弯口,出声道:“听话,把东西给我,不然我——”
方喻倏然一脚将刹车踩到了底。
韩照注意力正全在那杆旗上,这山上的赛道他跑了没有一百次也有几十次,知道下一个弯道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又该减速,因此没有将全副心神都系在驾驶上面。
方喻一脚刹车下去,高速行驶的赛车顿时轮胎打滑,在原地猛地甩了半圈车身,刺耳的摩擦声中,车头轰然撞上了前面韩照的黑色赛车尾部。
韩照在前半秒察觉到不对劲。
但他正用力要去拿那杆旗子,没想到方喻会在这时候减速,反应慢了两拍,甚至下意识将方向盘往内侧打——
纯黑色的赛车一头撞进了山壁岩石里,碎石炸裂开来,劈头盖脸地弹射出去,烟尘大得几乎要将人淹没。
半山腰的烧烤场传来海浪般惊恐的尖叫声,方喻用手肘撑着方向盘,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冷冷看着几米外半截都撞进山体里的黑色赛车,轻声道:
“爬不起来?”
作者有话说:
韩照(看了眼手里hzc的号码牌):……
K:……危险驾驶行为,请勿模仿。
作者:看了看章节提要,有点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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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名利狩猎场
过来开追悼会?
十几分钟后, 事故现场涌上来一批惊慌失措的富二代们。
赵五顾不得看方喻在干什么,率先冲到韩照的赛车边,伸手拨开车身表面的碎石块, 瞧见底下情形, 倒吸了一口凉气。
黑色的车头直直撞进山体里, 冲击力过大, 使得半截车身都往内凹了进去。而韩照坐在驾驶位上,已经昏迷了过去。
“韩少, 韩少!”
赵五抓住韩照的一只手, 和另外两个朋友费了一番力气, 终于把韩照从扭曲变形的赛车里拖了出来。
万幸的是, 韩照应该在撞击发生的前一刻放开了方向盘, 转而尽力将身体往后蜷缩,避免了下半身被撞得血肉模糊的惨状。
但尽管如此,赵五一眼瞥见韩照的左腿,心内也咯噔一声。
那条腿垂落的角度不太寻常, 鲜血泊泊不断地蔓延到地上,赵五用手小心探了两下, 背后冒出一片冷汗。
韩照这条腿……应该是断了。
赵五抖着手,命令几个人把韩照抬到他们开过来的车上,又慌张打了私立医院的急救电话,才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
“他妈的苏蒙呢?!”赵五瞪着通红的眼睛问。
转头看去,方喻那辆亮橙色的赛车就停在十几米远处,因为灰尘太多, 给车身都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痕迹。
但赵五瞪着眼看了一圈, 也只看见车, 没看见人。
人呢?
*
在韩照撞进山壁里的几分钟后, 方喻终于等到尘灰落尽,推开车门下来。
他的右手也受了伤,虚虚垂在身侧,刺痛一波接一波地通过神经传上来,不知道究竟是扭伤了还是断了。
方喻用剩下那只完好的手撑住前车盖,低低咳了两声,耳中持续的嗡鸣声才渐渐减弱下来。
紧接着,他听见远处传来了声音,是韩照的那帮朋友跑过来了。
山腰处没有路灯,昏暗中混乱至极,尖叫声不绝于耳,方喻蹙起眉,正要自己走下山去,忽然被人按住了肩膀。
方喻长睫一掀,凌厉的目光在落在旁边人脸上后顿了顿,才轻声说:“你怎么在这儿?”
K穿着不起眼的黑色皮夹克外套,一手搀住身形不稳的方喻,脸色即使是在这么暗的地方也能看出来差得不行,冷冷道:“你找死吗?”
方喻笑了笑,无奈说:“考官,现在不是骂人的好时机。”
“我有点累,”他难得对K露出了脆弱易碎的姿态,秀丽的面容白得惊人,“等我回去睡一觉,再听你说话好不好?”
K抿紧唇,伸手往方喻右手腕上轻握了一下,估计了伤势后,二话不说把方喻打横抱起,大步往路沿边走去。
此时周围一团乱,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韩照那边,没几个人发觉这边两个人的动作。
K走到路沿侧,往下扫了一眼底下黑黝黝的山底,毫不迟疑地继续往前迈了几步。
方喻在他怀里,只觉得眼前一花,喧哗声瞬间褪去,再映入眼帘的是明亮温柔的灯光,K竟然直接把他抱回了几十公里外的公寓里。
“考官,”方喻没什么力气地闭了闭眼,唇角轻勾,说,“这么嚣张,会被管理局查处分的。”
K一张俊脸依旧冷得要死,闻言讽刺道:“先关心你自己的任务成绩吧。”
他动作轻缓地把人放在主卧床上,而后垂睫抓住方喻受伤的手,眸中闪过一抹极淡的幽蓝色,在后台对方喻的模拟伤情数据进行了主观篡改。
与此同时,方喻感到手腕一暖,刺痛消失得无影无踪,恢复了正常状态。
“方喻。”K做完这一切,才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床上躺着的人,嗓音寒得像冰:“任务者进入世界,首要保证的是自己的生命安全。”
“我不想看见你因为死亡终止任务,也不想背上考生精神分裂的后果。”K冷淡又疏离道:“你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但我在乎我的工作。”
“今晚的违规竞速行为,扣的是六十分。”男人硬邦邦吐出一个数字,漠然说:“离任务结束时间不多,希望你把握好机会,别再让我看见今晚这样的事。”
“不然这次任务完成后,”K盯着方喻冷声道,“我们就结束监督合约。”
*
韩照当晚住进了医院的VIP病房,据说是断了一条腿。
赵五等一帮富二代敢怒不敢言,有心想找方喻麻烦,但反复查看当天夜里其他人拍摄的录像,都明明白白地显示是韩照先动手去干扰方喻驾车。
因此,方喻“受到干扰,不小心将刹车当成了油门踩下去”,也就有理可依了。
三天后,方喻提着一个果篮,来到医院探望刚做完手术的韩照。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专门为有权有势的人群提供昂贵的诊疗服务,韩照的独立病房在五楼,方喻走出电梯,好巧不巧正好撞见赵五靠在墙上,叼着根烟在手机上发消息。
听见动静,赵五抬起头,眉头很快皱成了一团,打量了两下方喻的模样,毫不客气讥讽道:“小苏总,您这是来走秀呢?”
方喻随手摘下墨镜卡在领前,脚步顿了顿,轻瞥一眼愤怒的赵五,平静道:“在给韩照看门?”
“废话。”赵五立即回了一句,又觉得不太对劲,刚要改口,就见方喻压根不理他,转身就往韩照的病房门口走,忙上前拦住人。
“韩少睡着呢,”赵五勉强按下心中的恼火,尽量不与方喻撕破脸,“您有什么东西要送的,放我这就行,有什么话要说的也让我传达就好。这两天来的人多,韩少可没那精力一个个都见。”
闻言,方喻微微抬手,把果篮递到赵五跟前。
赵五把果篮接过来,却见方喻半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反而问:“韩照说了不想见我?”
“……”赵五:“韩少今天才做完手术,医生叮嘱过要多休息……”
“行了。”方喻打断他的解释,淡红唇边的弧度似笑非笑:“韩照既然没发话,就别上赶着替他做主。”
“赵潜,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少沾。”方喻这样说。
赵五见过苏蒙很多次,但大多数时候,苏蒙都是跟在沈连旁边,性格虽然谈不上有多温和,但至少也是客气礼貌的,因为沈连喜欢那样温柔的性格。
而不是现在这样——冷漠自傲、盛气凌人。
一时之间,赵五竟然愣住了,眼睁睁看着方喻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几秒后,他低头看看自己手里提着的果篮,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方喻就是把东西给他拎着,真把他当成看门的使唤……
病房里很安静,方喻绕过墙边堆着的果篮和各式各样的礼品盒,走到病床边,看见韩照正闭着眼在睡觉。
也许是因为刚做完手术,男人出色的面容透着不正常的苍白,狭长的眼眸阖着,薄唇因为缺水而干裂,不复赛车那晚嚣张跋扈的模样,看上去甚至有两分可怜。
方喻随意扫了几眼,就问:“还装睡?”
“……”韩照沉默片刻睁开眼,无奈中颇有一丝咬牙切齿道:“小苏总,大白天驾到,准备过来看看人死了没有?”
方喻的目光从他脸上掠过,又轻飘飘在被子遮掩的下半身处落了一落,淡淡道:“如我所见,活得好好的。”
韩照的眼神沉了下去,他本来抱有那么一点期待,希望是方喻因为失误在赛车道上踩下了刹车,或者碰上了什么突发情况。毕竟那样危急的时刻,即使是方喻,也很难保证那个位置就可以全身而退……
但今天看来,显然是他自作多情了。
“小苏总,”韩照忽然笑起来,只是眼里神色冷冰冰的,“你那天晚上,是想杀了我?”
方喻伸手拖了张椅子坐下,身体往后靠了靠,叠起二郎腿道:“当然不是。”
“韩总,”方喻朝他翘起唇角,一笑间比园中开得正盛的玫瑰还要妍丽,“你还不值得我冒着去蹲局子的风险杀人。”
“我只不过……”韩照听见他轻描淡写道:“是将韩总曾经送过我的礼物,再次还给你罢了。”
韩照怔了一下,皱眉问:“什么意思?”
方喻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韩照想了半分钟,自己有些回过味来了:“你还记仇我当初让人开车撞你的事情?”
方喻轻歪了一下头,像是对他这话不太理解:“我不该记仇吗?”
“苏蒙,”韩照单手扶额,无奈闭眼片刻,重新撩起眼皮道,“我记得有和你解释过,我当时是准备自己带你走的,只是想让人吓一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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