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红莲闪现,沈在心感知了片刻血契,便立马猜到了是发生了何事。
“不过是触发了他之前对萧放立下的天道誓言罢了。”
152:【好歹是因为你才如此痛苦,就这么不管了?毕竟是主角……】
沈在心面色无辜:“你见过反派管主角的?他自找的麻烦,与我何干?要是人人都拿我发个誓,我是不是还得建立一个慈善机构?”
152:【他不是你的狗吗?】
沈在心轻叹一声:“有哪个反派会去管一条狗的死活呢?”
152:【……】好像有道理。
但不管是一回事,看热闹又是另一回事了。
慢条斯理整理好散落的衣襟,沈在心闲庭信步般走出寝殿,还未来得及踏进厨房,一道黑雾突然挡在他面前,紧接着是萧放那张阴鸷俊逸的脸。
多日未见的人此刻眉眼间春色未褪,眼眸若含秋水,就像一只吸足了男人精气的妖精,萧放差点就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如果他没有瞧见那人白皙脖颈间极其刺眼的斑驳吻痕。
沈在心淡淡道:“滚开。”
按捺住心中汹涌的杀意,萧放亲昵地撩起他一缕青丝,低笑:“尊上这么急,是赶着去见谁?”
两人修为皆不俗,厨房内蔓延的寒意自然能够感知到,他可不觉得萧放会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去见本座的——”沈在心凑到他耳旁轻笑,缓缓吐出两个字:“炉鼎。”
不出所料,萧放的神色随即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啪!”
随即他就被响亮的一耳光打得偏过头。
沈在心从他手中将发丝轻轻拽回,目光从他紧绷的唇角扫过,淡声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本座面前摆脸色?”
“我不行,他可以?”
稍长的额发挡住了萧放的眉眼,他微垂着头,沈在心并不能看见他的神色。
152:【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给主角拉仇恨。】
沈在心:【真聪明。】
“不错,他可以,你不行。”
随着这一句话落,周围气氛骤然凝滞,直到另一道黑影缓缓现身。
男子一袭黑色劲装,身材颀长,肤色苍白毫无血色,黑绸覆目,浑身气质阴冷死寂。
他单膝跪在沈在心身旁,嗓音冰冷如同没有情感的木偶:“属下云时见过尊上。”
沈在心淡淡瞥了他一眼:“新上任的左护法?”
“是。”
洁白指尖悬于他眉心,红色灵力毫无阻碍查探完他全身,沈在心难得升起几分兴致:“鬼修?”
“是。”
“为何以黑绸遮目?”
“属下瞳眸有异,怕污了尊上的眼。”
沈在心闻言挑眉,指尖勾起他目上黑绸,轻轻一扯,只见他左眼红得似血狱,右眼湛蓝如晴空,竟是一双异瞳。
云时任由那人挑起他的下巴细细打量,眼眸直直盯着身前的人。
由于异瞳,他右眼瞧的是人间,左眼瞧的却是地狱,再风姿卓绝的人物在他眼中都有丑不堪言的一面,唯有尊上,无论哪只眼睛看,都是表里如一的恶。
但即便如此,依旧不损坏他的美丽。尊上怎样都好看,炼魂阁中,不论是前辈还是弟子,一致这么认为。
“你的眼睛就如同纯粹而又剔透的异色宝石,神秘又美丽。”指腹抚过他的眼睫,沈在心低声赞叹道:“日后不必再遮住它,本座很喜欢。”
152:【……】又开始了。
萧放:“……”谢临风还没解决,又来一个!
云时接过黑绸放入怀中:“是。”
谁料那人突然又垮下脸:“滚吧。”
云时:?
他有些疑惑不解地抬眸,分明方才尊上还夸他眼睛好看。
沈在心淡淡收回目光,继续朝厨房的方向缓步走去。
问什么都是一个字,跟木头似的,无趣。
一脚踹开厨房的门,森冷的寒气顿时扑面而来,沈在心看着浑身寒霜覆盖、狼狈倒地的主角,唇角愉悦地勾起,他在原地观摩片刻,抬脚朝寒冷的源头走去。
第7章 魔尊养狗指南(7)
红色的身影于谢临风身旁站定,灼热的魔气萦绕,他周围地面上的薄冰好似都被消融。
僵硬的手指渐渐恢复了知觉,谢临风神色恍惚抬起头,依稀瞧见一张精致的面容,不知怎的,心中突然冒出一些委屈。
他忍不住嘶哑着嗓子开口:“我好冷。”
沈在心微微抬起右手,那人便急切地上前握住,脸颊在光滑的手背上轻蹭,极寒侵袭的心脏终于得以复苏。
“真可怜。”左手轻柔地在他头顶抚慰,温暖的灵力包裹住他被冰封的经脉,沈在心轻笑道:“若是有一日离了本座,你该怎么办呢?”
“不会有那一日。”谢临风闭眸低声道。
即便没有这天道誓言,他也已然离不开了。
方才他虽四肢没了知觉,却依旧听见了门外的交谈声。
说来可笑,他竟然会因为一句‘炉鼎’而感到雀跃,那一瞬间他甚至连寒凉都不顾,甚至对身上这幅招来灾祸掠夺的先天灵髓产生了庆幸。
看那些人嫉妒的样子,心中只有得意与畅快。
似乎自从他明白自己心意的那一刻,他灵魂深处某些压制已久的东西便倾泻而出,就好像,他在很久之前便已经爱上这个人。
见他神智恢复,沈在心收回手转身朝外走去,目光扫过长廊外一动不动眼巴巴看着他的两条狗,视若无物收回视线,径直回了寝殿。
谢临风依依不舍目送那人离开,还未来得及从地上站起身,强大的灵力倏然朝他袭来,不过金丹期的他丝毫没有抵抗之力,整个人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喉间鲜血随之涌出。
“被天道誓言反噬的滋味,如何?”萧放缓缓朝他走进,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与森然。
早知今日,他便该趁那人闭关之时解决掉谢临风!哪怕是被那人任意发泄折磨,也好过此刻万蚁噬心般的妒忌与恨。
随意擦了擦了嘴角的血迹,谢临风眉头挑起,语气暧昧带着挑衅:“不及尊上的……万分之一。”
随着他话落,萧放眼中的嫉恨几近化为实质,若是眼神能杀人,他怕是已经死了千万次。
眼瞧着可怖的灵力威压已经冲到面门,可他却丝毫不惧。
眨眼间,另一道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身影已经挡在他身前,尽数将灵力冲击化解。
“让开。”萧放看着挡在他面前的人,狠声道。
云时那双异瞳如同无机质的琉璃珠子,他看向萧放的眼神就像在看死物,声音冷漠毫无起伏:“尊上会生气。”
尊上等谢临风养好伤带到这来,就是为了入秘境取得渡梦莲,若是现在出了事,定会不高兴。
炼魂阁宗旨第一条,一切为了尊上高兴。
“他是尊上的炉鼎,有他在,尊上永远都不会看到你!”
云时不为所动,淡淡道:“作为尊上的护法,万事都该以尊上为先,萧放,你不配这右护法之位。”
相视的目光在空中火光四溅,谢临风作为导火线早已被他们忽视,为了防止惊扰寝殿中的人,两人难得默契地选择开启空间阵法一齐离开,厨房中很快重归于寂静。
谢临风垂眸看着自己吐了一地的血渍,扣在地面的指尖用力到泛白,原本璀璨如星辰的眸子如同被墨色泼染,深不见底。
他缓缓站起身,偏头看了眼炉灶,炉中火焰早已由于寒冰侵袭而熄灭,只留下乌黑斑驳的残痕,就如同他一般,脆弱,又丑不堪言。
*
三日后,华胥秘境开启。
此秘境中与往常的秘境历练不同,没有分外凶狠的妖兽,唯有真实难辨的幻境无孔不入,心境不稳者,极易困在其中此生都难以逃脱。
许是源于天道对反派的特殊对待,沈在心在踏入秘境的那一瞬,身旁主角的身影便已经消失不见。
周围一片白雾蒙蒙,是幻境启动的前兆,他缓步朝前走,一阵眩晕猛地袭来,继而失去了意识。
……
沧澜派地处江南水乡,可问剑台上却是常年化不开的冰雪,不归渊底的风朝上一吹,比极北之地的雪山还要冷。
剑道一途,最是艰难,今日恰逢沧澜派讲学的日子,问剑台上的严寒好似都被热闹的人群驱散了几分。
唯有远处崖边松树下站立的人,一身清冷,仿佛与周遭的熙攘隔绝。
青年一袭白色道袍,长身玉立,腰间悬着一柄冰蓝色长剑,头顶玉冠末梢坠着几抹流苏随风飘荡,他闭眸站在树下,眉间夹杂着比寒风还要凛冽的冰雪,远远望去,如寒松翠竹,难以接近。
问剑台上有几个年轻修士终是按捺不住,壮着胆子上前小心翼翼问道:“宁师兄,今日怎得不见沈师兄?”
虽说宁无尘作为剑峰首席大弟子,能听他论一回剑很是难得,但沈长宁作为沧澜双壁之一,于剑道一途同样亦是天赋极佳领悟不凡。
当然最主要的是,沈师兄笑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养眼,一个月就见着这么一回,可不得抓紧点?
宁无尘闻言睁开眼,浅色瞳眸淡漠又疏离,嗓音如同浸了浮云碎雪般清冷:“长宁陪同新入门的弟子领了宗门任务,还未回来。”
这人被他冰冷的眼神一瞅,干笑着应了声谢,拽着同伴连忙走开。
再多呆一刻,怕是要冻死人了。
约莫着到了讲学时间,宁无尘还未来得及迈步朝最前方的座位走去,变故突生。
一道浓郁的魔气自他身后蔓延,霜迟剑剑身微微颤动以示警。
“大师兄小心!”“有魔族!”
“噗嗤——”
霜迟剑穿胸而过,宁无尘缓缓转过身,冰封的面容在触及到那魔族身上红衣时,蓦地凝滞。
他掀起眼皮望去,恰好不归渊渊底的劲风吹来,将那人的恶鬼面具吹落,露出一张精致稠艳的面孔。
“是沈师兄!”
沈长宁耳边声音忽远忽近,他好似听见有许多人焦急的围过来,不停地给他灌输灵力,各种保命的灵药仙草不要钱似的往他口中塞。
好吵。
他皱眉想要推开,却被不知是谁的手握住。
“沈师兄不要乱动!”“快去丹峰叫解师姐!要快!”
一道格外冰冷的灵力灌输进他体内,护住了他一寸寸破裂的心脉,沈长宁终于有力气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人,他看见宁无尘眼底的慌乱和仓惶,刚欲如往常般露出一个笑,一股鲜血从喉间涌出,顿时让场面愈发混乱。
“你先别说话。”宁无尘将那人为何要杀他的疑惑压下,那双清冷的眸子中只剩下悔恨和焦急:“我不会让你有事。”
“宁无尘。”沈长宁不顾唇边血迹斑驳,勾出一个灿烂的笑,断断续续地说道:“大道无情,你的道……到头了。”
话落,他再也支撑不下去,视线的最后一抹亮光,是那人如同被冻住的脸庞。
……
不知在黑暗中沉睡了多久,耳边隐约传来一两声低语。
“你这一剑下去,去了他半条命。”温柔的女声中带着责备和不满,“若再来一次,便是我师父亲自来,也救不过来了。”
“……”
“你作为他最亲近的师兄,却连他何时入了魔都不知道,莫不是修无情道修得连身旁的人都放不在眼里了?”
“我……”
“当初你执意要跟随你师父入无情道,不知此刻可有半分后悔?”
后悔吗?
目光触及到塌上面色苍白依旧昏迷的人,宁无尘垂眸敛住眼底的空茫,扣住剑柄的指节泛着白。
解语花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无奈摇了摇头,该说的都说了,如今长宁也没了生命之忧,她还是少掺和进这师兄弟之间的感情为妙。
轻盈的脚步声远去,房间内寂静得可怕,宁无尘望着那人昳丽的眉眼,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疑惑。
长宁要杀他,为什么?
沈长宁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瞧得实在装不下去,缓缓睁开了眼睛,斜睨了他一眼:“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宁无尘小心地将人扶起,神色已经恢复往常的冷清,似乎并不惊讶他的装睡,只是淡淡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目光扫过周围熟悉的环境,分明是他生活了一百多年的地方,可沈长宁心中却无由的感到陌生。
包括沈长宁这个名字,都让他觉得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真的只是错觉么?
沧澜派身为正派之首,怎会容许他一个潜伏已久的魔族继续活着?
难道就因为一段师门情谊?可笑,他要杀的可是沧澜派未来的剑道第一人,宁无尘啊。
假的,一定都是假的。
沈长宁眼神坚定下来,他抬头望去,在触碰到那人琥珀眼眸的一瞬,目光所及之处忽而模糊远去,耳边清风抚过树叶的簌簌声响消失,万籁俱寂。
可他又偏偏能瞧见,晨曦倾泻进窗棂,微小尘埃沾染上金色光点在空中浮动,最终落入那人清透的眼底。
刹那间,脑海中无数破碎的画面争先恐后破土而出,他看见自己胸口被霜迟刺中后毅然跳下不归崖,看见问剑台上宁无尘素来不染尘埃的眼底一片灰白与痛楚,看见昔日师门众人竭力阻拦宁无尘想要奋不顾身一跃而下的身影。
这才是真的。
当初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他脱离沧澜派演的一场戏,若非因为那一剑的愧疚让那人不敢面对自己,依着宁无尘固执的性子,怕是还得追着他一路到魔界,就为了问清楚入魔的缘由。
实在烦得很。
周遭一切忽然又恢复原状,宁无尘察觉到他神色不对,蹙眉道:“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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