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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蔓断开，在他之后的独角兽来不及动作，艾利卡当即下马踩在跳起的巨兽头上，抡起独角兽后蹄甩到岸边。
又是两声“扑通”，这次是艾利卡和巨兽一起掉入水中。
落下的位置冒出红色的气泡，染红了河面。
菲尔纳多急切的眺望红色的河面，试图从浮在河面的鳄鱼脊背里分辨出艾利卡的“尸体”。
河面平静了短短一瞬，犹如浮木飘在河面的鳄鱼一只接着一只被拖入水中，扎堆聚集的鳄鱼四处散开，挣扎逃离染红的河面附近。
红色的范围在扩大，气泡越来越多，水似乎变得有些粘稠，河水密度到了顶点，断开的肢体浮到水面上，和一开始完整时一样，一半在水中一半在河面。
菲尔纳多看着犹如炼狱的景象，感觉膝盖有点酸软，他缓缓挪到棕马旁边倚靠在它身上，避免等会站不住在独角兽面前腿软。
“菲尔阁下，拉我一下。”艾利卡的声音幽幽响起。
菲尔纳多打了个哆嗦，僵硬地扭头看过去，一件沾满血的斗篷被甩上来，四根手指扣在岸边一块石头上。
独角兽先一步凑过去，俯下脑袋想咬住艾利卡的衣领把他拖上来。
却遭到了艾利卡的拒绝：“黑麦你让开，很脏。”
菲尔纳多顿时不乐意，难道他就不嫌脏了吗？在内心对艾利卡激情诅咒一番，他磨磨蹭蹭走过去，握住艾利卡的手腕。
拉！
拉不动......
怎么会这么重？菲尔纳多怀疑精灵生，他可是弓箭手啊！
“算了，你和黑麦退开。”艾利卡没有强求，明白他这是消耗太多魔力还没完全恢复。
独角兽听话地咬住精灵的衣角，把怀疑精灵生涯的菲尔纳多拖到旁边去。
艾利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另一边手拎着的兽腿，用力晃动一把甩上去。
兽腿摔在沙石地上往前翻滚沾满泥土，空气中漂浮着厚厚的尘土，让人忍不住咳嗽。
艾利卡两边手扣住河岸爬上来，米白色的衣服被兽血染成暗红色，滴滴答答往下滴水，水滴汇成一个个小小的红色水洼，然后渗入干涸的地面。
泡了水的面具带在脸上非常不舒服，艾利卡看向昏迷状态的人族，走过去取出空间里的麻袋，把人套进去，只留出一个呼吸的地方。
做好防范，他取下脸上的面具，在独角兽和精灵面前露出真正的面貌。
菲尔纳多盯着他的脸瞪大眼睛，愣愣的举起手：“你的眼睛......”
第十五章 简单休整
红色河水浸染过的银瞳，水汽未散，与巨兽战斗的余韵尚存，两相交叠，看起来毛骨悚然。
比起人的眼睛，更像两颗冰冷的宝石。
眼睛两字在菲尔纳多嘴里绕着舌头转了半晌，他才想出一个最质朴的形容：“你的眼睛......好像宝石。”
宝石会让人联想到贪婪的龙族，他特意压低声音叮嘱道：“你要小心别被龙族看到。”
艾利卡：“......”该如何解释自己是从龙域出来的。
想想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他应了一个“哦”，便不再管精灵的反应。
那帕里格荒漠比拉尔草原气温要高很多，哪怕处于边缘地带，人依旧能感受到滚滚热浪。
炙烤大地的阳光带走衣服上的水分，艾利卡身上干透的衣物留下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现在只想跳入河中洗干净。
艾利卡把蹭过来的独角兽推开，捡起地上的斗篷走到岸边，望着暗红的河面，思考该怎么快速让河水恢复清澈。
菲尔纳多打心底认为精灵的绿瞳更好看，所以没有过多纠结艾利卡的瞳色。
他的视线移动到泥土包裹的鳄鱼腿上，问道：“兽腿可以吃吗？”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中途只吃了几块味道还算可以的肉干，胃里的储量早在使用魔力的时候消耗一空，他现在急需进食补充体力。
“可以。”艾利卡也不管精灵手艺好不好，从空间里拿出调味料抛过去：“没有锅，你做成烤肉吧。”
菲尔纳多道：“有锅啊，你不是会石化咒，等我一会。”
他抽出短剑扶起兽腿，顺着厚厚的鳄鱼皮把肉割下来，因为要保持皮的完整，割的过程小心翼翼。
待肉全部清出来，菲尔纳多又觉得鳄鱼皮有点太长了，拿起短剑从中间隔断，一张半个艾利卡那么长的皮平整摊开。
使用喝掉回魔剂恢复的魔力，控制木元素凝聚出一根藤蔓，再把藤蔓两端合在一起打结。
菲尔纳多放下手中藤蔓圈，走到岸边剩下的桥梁框架旁，暴力拆卸出三根木头。
他一边手抱着木头，一边手握了握拳头，感受其中的力量，内心松了一口气：呼，原来力气还在，奇怪，刚刚怎么会拉不起一个小矮子呢？
怀揣满腔疑问，菲尔纳多把三样东西组装起来。
三根木头作为支架交叉摆放，打结藤蔓放在木头上方，再把鳄鱼皮铺上前压实，中间形成鸟窝状。
“可以使用石化咒了。”菲尔纳多得意地展示自己的作品。
目睹全程的艾利卡不自觉歪了下头，朝初具雏形的锅使用石化咒。
一个简陋的石锅完成，岔开的三条腿底下刚好可以用来燃放柴火。
菲尔纳多再次走到桥梁边拆木头，一根，两根，三根......等精灵收集到足够的木头，岸边作为支撑的桥梁框架彻底没影，原地留下几个土坑向众人宣告这里曾经有过一座桥。
菲尔纳多开始忙活早饭的事情，被艾利卡凝视了许久的河面终于不再是暗红的颜色，流动的河水带走了混入其中无法相融的血液。
艾利卡拿出牧草，分给独角兽和棕马，然后走到岸边往下跳。
河岸边有一处河水退潮露出的低洼地段，每当洼地出现，巨兽会爬上去晒太阳，但今天没有一头巨兽敢靠近，全都躲得远远的，伪装河面的浮木，将装死进行到底。
艾利卡脱去衣物放置在斗篷和面具上，穿着裤衩炮弹似的蹦入水中，炸出巨大的水花，双脚触到河底轻轻一蹬，浮出水面，四肢摊开伪装浮尸。
河面的场景一度十分和谐。
任由水流冲刷身上的血迹，艾利卡捞起因为好奇游过来的小鳄鱼，当成玩具捏了捏小鳄鱼的四肢，巴掌大软绵绵的，完全看不出以后能长成几十米的庞然大物。
一条灰绿色的鳄鱼潜伏在三十米开外的地方，紧张地盯着艾利卡手中的小鳄鱼，应该是小鳄鱼的家长。
艾利卡把恋恋不舍的小鳄鱼放回水中，推向它的家长，目送它们结伴离去。
继续飘了一会，他游回洼地站在太阳底下，借住阳光晒干身上的水迹，连裤衩都带上了阳光的气息。
晒干后拿出一套深灰色的衣服穿上，艾利卡拿起斗篷和换下的衣物泡入水里，从空间拿出他妈妈准备的强力清洁剂倒在上面，随意搓揉几下捞起来。
然后用手举着直面阳光暴晒。
用清洁剂清洗过的衣服透着一股果香味，和岸上飘来的肉汤味道混合，引诱出艾利卡肚子里的“咕噜”声。
他饿了。
“艾利卡，上来吃饭。”菲尔纳多站在岸边喊道。
听到吃饭的信号，手中的衣服也干得差不多了，艾利卡收起衣服朝精灵挥挥手。
他捡起面具简单刷几下甩掉上面的水珠，半扣在脸上挡住眼睛，右腿微微后退，助跑几步两三下攀上四米高的河岸。
鳄鱼腿熬制成的肉汤，白色的汤水吸收了骨头里的钙质，味道浓郁醇香。
艾利卡拿出吃完洗干净的便当盒充当碗，分给菲尔纳多一个，装好一碗盘腿坐在独角兽边上。
他进食速度飞快，动作却一点也不粗鲁，可以看出家人对他用餐礼仪教育的严厉程度。
装着人族的麻袋小幅度挣扎起来，像条即将破茧化蝶的毛毛虫，不停挪动。
菲尔纳多喝掉便当盒里的汤，走过去解开麻袋的封口。
里面的人族直接撞开他，朝石锅扑过去，顾不上烫，试图端起石锅往嘴里灌。
尴尬的事情发生了，他端不起来，回头四处张望，最后选择看起来最弱的艾利卡，握紧拳头威胁他交出手中的汤盒。
艾利卡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左右移动便当盒，然后在人族越来越难看的神情中一口气喝掉。
恼怒的人族失去理智，朝艾利卡挥出拳头。
对方用尽全力的拳头，在艾利卡眼里软绵无力，他抬手接住对方的拳头反手轻轻一扭。
接着松开手。
手臂脱臼的人族摔倒在地，在剧烈疼痛中大叫出来。
菲尔纳多默默举起手中的便当盒挡住脸，让我们一起为这个人族默哀。
第十六章 黑麦冒险队
“味道不错。”艾利卡面色如常端起便当盒翻过来。
一滴不剩。
“诶？”菲尔纳多在偷瞄地下惨叫的人族，视线转到他身上的时候有点迷茫，盒子翻面什么意思？
过一会明白过来，自己被夸了，精灵干巴巴应道：“谢谢。”
趁着精灵的注意力放在艾利卡身上，手臂脱臼的人族扑到精灵脚边，抢走他垂下来的盒子。
人族任由脱臼的手晃来晃去，爬回石锅边头埋进去，盒子当汤勺往嘴巴里勺肉汤。
菲尔纳多看着埋头苦吃的人族，脸上露出一抹惊讶。
他手艺魅力这么大吗？先是小矮子的夸赞，后是身残志坚的人族的恨不得连锅吃下去。
菲尔纳多是个被人族养大的精灵，养大他的人族出现意外才被精灵族带回去。
在精灵族里，吃肉的精灵是异类，为了不被驱逐出领地，他在领地内不敢吃肉。天天清汤寡水，他感觉自己快变成精灵果了。
为了记住人族养父母的味道，他偶尔借巡逻的机会，偷偷潜入人族村庄打打牙祭。
这锅汤是菲尔纳多按养母教的配方煮出来的，得到的评价让他想起在养父店里帮忙的时光，那些慕名而来的客人也恨不得把汤碗吃下肚子。
“艾利卡阁下。”菲尔纳多神情严肃地面向艾利卡：“你是冒险者，我能问你是为什么离开家人外出冒险吗？”
为什么外出冒险？如果说想成为勇者，感觉会遭到嘲笑，尼拉伯伯说过在龙域外，勇者已经成为一个虚无的传说。
艾利卡斟酌过后道：“找一个传说中的徽章。”
一个能证明勇者存在的徽章。
“那一定需要走遍很多地方吧。”
“嗯。”艾利卡点点头
菲尔纳多三两步跨过去，握紧艾利卡两边肩膀，眼神坚定道：“阁下，请让我跟着你。”
艾利卡打开精灵的手，问道：“为什么？”
虽说精灵煮东西很好吃，让他有些心动这个提议，但不给出正当理由他不会轻易同意。
“我想找到能煮出世界上味道最好的肉汤的材料。”
艾利卡舔了舔下唇，回味肉汤的味道。
真是令人无法拒绝的理由，带一个做东西好吃的伙伴一起冒险。
不错的注意。
“嗝。”吃饱的人族肚子撑成十月怀胎的模样，打着饱嗝靠在石锅边休息。
见他们看过来，人族忍痛把手臂接回去：“汤味道不错，刚才冒犯两位，实在非常抱歉。不用在意我，你们继续说吧。”
艾利卡目光停在人族的肚子上，压低说话声音：“你长时间不回精灵族领地，确定其他精灵不会来找你吗？”
他可不想半途被精灵族找上门，说他拐带精灵。
菲尔纳多眨眨眼睛，迟疑道：“应该不会，我这次出来跟长老说好了，要带独角兽一起回去。”
独角兽立刻躲到艾利卡身后，龇着两排白牙表明自己不愿回去。
“但黑麦不愿意跟我回去，所以我要留下来说服它，这个过程也许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菲尔纳多已经想好了借口，等离开这片荒漠，他会让树精灵向精灵族传达。
艾利卡冲精灵点点头：“菲尔阁下，正式邀请你加入黑麦冒险队。”
“什么时候定好的队名，而且这队名也太随便了。”菲尔纳多嘴角抽搐。
“刚刚，黑麦作为小队队长，有意见？憋着”
艾利卡掏出冒险者工会给的会规，指着其中一条：当冒险者伙伴等于或超过三个，定下队伍名称，去最近的冒险者工会完成登记，便可接受团队协作任务。
“打扰一下，如果你们是冒险者的话，我这里有个临时委托，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意愿接受。”沦为背景板的人族举起手插话。
艾利卡道：“临时委托需要支付双倍报酬。”
人族挑眉道：“可以，你们把我送到最近的城镇，报酬五十金币再加上这匹棕马，五十金币足够你换掉那匹杂毛马，重新购买一匹血统高贵足力更强的纯血马。”
他说棕马和杂毛马的时候，语气里充斥着不屑。
对方自以为是的态度，激怒菲尔纳多，他算是知道精灵族为什么那么讨厌人族了。
不是所有人族都和他养父母一样。
艾利卡抬手拦住冲动的精灵，拉下面具完全盖住脸：“我们接受你的委托，换不换马是我们的事，不用阁下多言。”
好心提议遭到拒绝，人族眼神暗沉，不悦道：“随便你。”
艾利卡披上斗篷，朝人族扬了扬下巴：“带路吧，子爵阁下。”
子爵一时间不知道该惊讶对方连路都不认识，还是该惊讶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诧异道：“向西北方向直走，没记错的话，离这里二十公里的地方有个小镇，你认识我？”
“碰巧知道你衣服上纹章代表某个国家的爵位。”艾利卡坐在独角兽背上，示意精灵该走了。
菲尔纳多牵过棕马，在子爵等着看好戏的眼神中，翻身骑上去。
没看到期待的画面，子爵脸色更加暗沉：该死的血统低贱杂种马。
“你走不走。”菲尔纳多骑着马走到子爵身旁，不耐烦的伸出手。
子爵拉住精灵的手爬到马上，低骂一声：“杂种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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