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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臣贼子(古代架空)——张参差

时间:2024-09-26 08:56:54  作者:张参差
  那人早已在他心底偷偷据了一小片天地,对方人在哪里,哪里就是他冲破孤怯也要追逐的一方归处。
  景平脑袋想到这就卡住了,没办法再细究更加隐匿的、不可言说的欲始于何时,咽了咽,道:“师父近来忙吗,一会儿我去看看他,孙伯和滚蛋呢?”
  李爻知道他在岔话,难得没嘴欠贬损人家。正待和他说花信风近来军务繁忙……
  “哎哟!小公子回来了!”孙伯从后院出来,一声吆喝冲散了空气里暗藏的尴尬,“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我给你烧洗澡水去,洗好换身干净衣服,好吃早饭!”
  老伯的高兴写在脸上,一边念叨着“一晃都长这么高了”、“回来就好,这回不走了吧”,一边忙活去了。
  再眨眼的功夫,滚蛋回来了。
  狗子每天天擦亮就自己出去溜达一圈,放空肚子,掐着时间回来蹭吃。
  今天进门见景平在院里,“汪”一声扑过来,狗脸上都带着笑。景平身上土唧唧的,被汪兄再弄脏些也无妨,一人一狗很快打成一团,安静了两年的小院里,又闹腾起来。
  李爻在一边坐下,笑眯眯地看景平和滚蛋瞎闹。
  只是晨风过,他依然时不时咳几声。
  咳嗽声是晃在景平耳朵边的警示铃。
  “这两年我送回来的方子都不管用么?”他拉过李爻的手诊脉,片刻皱了眉,“怎么半点不见好,反而更严重了……”
  确实严重了些。
  李爻自两年前开始偶尔胸闷憋气,右边指尖脚尖时常发凉,严重时冷得像冻住。他跟花信风说过,花信风也没太好的办法,推断说是毒素影响血液循环,得寻出毒源才好对症下药。
  李爻心说:两年多不见,医术精进了这么多?
  他收回手,随口胡说八道:“咳嗽练腹肌。”
  景平无可奈何地撇嘴看他。
  李爻一笑,又安慰道:“比从前好多了,前几年晨风大的时候,我可不敢在院子里坐着,你还没给我说说,这两年都做什么去了?”
  经历只言片语说不完,景平心思更不在这上,他索性不说,从怀里摸出个小包,一层层打开,露出捧已经阴干的带茎花朵。
  “这是什么?”李爻问。
  景平捧起干花凑到他鼻尖下:“香不香,这叫款桑花,日常煎水煮粥能润肺气,你试试。”
  李爻闻言一皱眉:“年下没回来,是顶着大雪进太白深山了吗?”
  景平日常的表情是没表情,独对李爻,偶尔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鲜活俏皮。
  他眨巴着眼睛寻思:太师叔居然知道这花。
  景平初识此花,是在一本医术杂记上。书中言说,太白一带常年风寒雪烈,驻民却不似关内人“娇气”,除了环境的锤炼,还因为他们日常爱以一种植物佐餐煮水。植物名为款桑,入肺经,肺通则气血顺畅,是以病害不侵。
  姨婆给景平的医书并非全科,景平自然也学得偏。
  对于药里,他并不高明,甚至从没听过此物。
  他是个讷言敏行的实干派,立刻动身,一路跋涉到太白山脚。
  一问,确有其花。
  只不过这花生在苦寒地,有如雪山一般的风骨,非要每年冬日里钻着山雪、生在冰崖边上的才最好。药性顶自家种在田间地头的百倍。若想得这种最好的花,非得每年下雪前进山,捱过大雪封山的整个冬日,赶着雪将融时把花摘下来。否则花被雪水一泡,让日头晒两天,立刻烂根,不能要了。
  景平当即进了山,先是在山洞子里伴着篝火过了十来天野日子,才在一次外出寻找那花的踪迹时,遇到个在山腰安家的采野参老人。老人家好心,收留他去小屋子里住到了春天。
  事情被景平讲得轻描淡写,他说了一堆和采参老人小屋躲雪、进山打猎挖菜的新奇,却对为了采药一路从崖坡滚下去的凶险避而不谈。
  李爻知道他报喜不报忧,不动声色的感动之余,开始噎得慌:他真心相待的人对他处处设防,还不如个孩子实诚。
  五年多过去了,李爻以为前尘往事随风去,该淡的都淡了。万没想到,是他自以为是了。
  先皇对他的算计依然是片逆鳞,摸不得碰不得,否则哪儿都不痛快。
  景平见李爻愣愣的不说话,道:“这次准备不足,只得了这么少,也够你喝一季,若是有效,明年我再多弄些来。”
  话刚落,李爻站起来了:“不必,”他深吸一口气,“你不必涉险做这些。大雪封山,天寒路险,不要再去了。”
  景平皱了眉,定定地看李爻片刻。
  “为什么?”他追问,“为什么这么说?你到底身患何疾?我学艺不精,看不出症结,师父呢?也看不出吗?为什么我问到你的病症,你们都岔话题?又为什么……我觉得你根本不想好好医……”
  “不值得。”李爻打断他,话跟得紧极了。
  二人四目相对……
  李爻顿觉自己态度太硬,抬手在景平肩头拍拍:“往后做你想做的事,别再为我的咳嗽耽误时间了。”说完,扭脸回屋去了。
  景平愣在原地,看李爻的背影心里发酸,默默地想:为什么说不值得?治好你的咳嗽就是我想做的事啊。
  李爻回屋关门,反思自己过了。
  他在屋里来回溜达,深刻检讨:人家孩子刚回来,给你采药指不定受了多少苦累,你冲他甩什么脸子?本事不见长倒学会迁怒了,有本事你指着赵晟鼻子骂他们一家子过河拆桥,卸磨杀……不对,我不是驴。
  他挠挠脑门,又想:咳,我也是不想那孩子搅合在算计纠葛里么,要是让景平知道我这毛病的因果,指不定要如何发作。他打小主意就正,有事不爱说……真是不如什么都摆在脸上的省心。
  思来想去,他自己也烦了。往床上一躺,赖着放空静了一会儿,越发过不去:景平应该不会跟我生气吧?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去跟他道个歉,再做顿好吃的哄哄他,把这事糊弄过去得了。
  打定主意,他起身掸掸袍子,把衣裳头发整理一番,拉开门。
  正好撞上景平走到他房门口。
 
 
第016章 晏初
  景平已经换了孙伯给他备下新衣服,头发洗过,带着潮气,拿带子松散地绑在背后。他见李爻开门,难得露齿一笑,端托盘进门:“太师叔,刚才我错了,你不想说的事,我不该追着问,但你不吃早饭不行的。”
  他说着,盛粥放在李爻面前,再把小凉菜和红糖糕摆好,最后勺子筷子递进李爻手里:“好歹垫一口。”
  李爻被景平的低姿大度撞了个跟头——这孩子日后必成大器。
  他喝了一口粥。
  那粥是小砂锅慢熬的,带着股很淡的植物清甜味。
  李爻第一个念头是孙伯弄了新花样,再转念心就明镜儿似的了:大约是他把款桑花放进去了,怕碍自己的眼,端来之前又全捞了出去。
  此等用心良苦,李爻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心怀歉意地把稀饭都喝了。
  整顿饭吃完,俩人谁也没再提刚刚的事。
  李爻把嘴一抹,想了想:“我咳嗽是胎里带的弱症,适度温补就行,不需要刻意医治。”
  景平低声念叨:“……但你的脉象不像。”
  李爻敛下眼睛笑了:“像不像的我都不至于即刻就吹灯拔蜡,刚才被这缠疾闹得心烦,不是冲你,别往心里去。”
  景平话少,但不代表他是块木头。往往,这样性子的人是比大大咧咧、侃天说地的货色心思更敏感的。
  他总觉得李爻那句“不值得”背后,藏着口苦水。
  心思满怀,景平没说话。
  屋里飘过一阵寂静的尴尬。
  李爻觉得别扭,战术性换话题:“对了,让你回师门看看,到底见到你太师父没有?”
  景平摇头:“两年去了三次,太师父都在闭关,日常事务是师伯打理的,我就没再多叨扰。”
  意料之中。
  李爻的掌门师兄今年八十多了,向来孤僻避世,闭关是常态。
  “唔,对了,你师父最近忙得很,也许要过两天才得见。”
  景平奇道:“出什么事了?”他顿时想起官道上连夜赶路的板车,“我看到很多送草药的车,拉车的似是战马,要打仗了吗?”
  现在的情形虽然暂不至于打仗,也已经在防备周边游族趁乱挑事。
  景平看见几辆药草车,能猜到事态发展方向,实属难得。
  “而且……”他又道,“我心中有个担忧。”
  两年前,李爻就见景平看史书,只是二人从没聊过与政务有关的话题,景平骤然提起,李爻来了兴致,问:“什么担忧?你说说。”
  “我这次出去,路过许多羯、汉邻居的地方,现在两族在修和,当然各自休养生息不会生乱,但若往后还是要打……只粗略一数,就发现咱们两城共夹一块粮田的城池十有五六。倘若羯人在排兵布阵上稍加算计,隔田困城,咱们的强兵又支援不及,城内很快就会乱的。”
  景平的设想过于极端,但以他这样的年纪,只走一趟就看出确实存在的隐忧,实在难得。
  李爻静静听他说完,继续引导着问:“那依你看,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显然,景平是想过才与李爻说的:“咱们应该做个圈套圈,尤其是重要城池,必得城防在外,中夹粮田,城心居百姓。现在两城共农是前朝农耕力和兵力都不足留存的遗患,所以咱们最要紧的是鼓励百姓和官军一起种田,纳农为兵,纳农于民,若真有打起来那天,咱们的人扔下锄头有粮吃,也有抗衡之力。”
  李爻听他讲完,对他刮目相看,问道:“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景平摇头:“也不全是,在书上见过类似的事情,觉得不完善,我又填补了些。”
  话说到这,孙伯敲门进屋:“东家,花长史来了。”
  李爻听了便笑:“你师父跟你心有灵犀,插上翅膀飞来看你了。”
  “呃……”孙伯沉吟,破了自己东家一瓢冷水,“花大人不是自己来的,还带来两位,您还是去前院看看吧。”
  花信风能带谁来?
  李爻莫名,提衣袍往前院去,听见院里有人操琴。
  说到音律,也是李爻闲来打发时光的一个爱好,他会但技艺平平,听得多,弹得少,曲谱懒得背,弹错了音也无所谓。而且他还不爱下功夫练,热乎劲上来摆弄几下,坚持不到三天,就寻别的乐子去了。
  他那把琴,挂在正堂墙上大半年没动过了。
  现在倒是好马遇伯乐,那操琴人极通音律,几下把琴正了音,弹奏起来。
  弹得是个叫《长相思》的古曲小调,没有繁复指法,李爻也会。
  他听了两耳朵,已知来人是谁,步子一顿,在月洞门后站定,没往前走。
  前院,操琴人合着乐声轻吟:“客满庭,酒满觥,故断危弦声不成,侯门空复情。山层层,水泠泠,梦见虽多相见稀,相逢知几时。(※)”
  嗓音低沉,悠悠然念白带着些忧愁,让人听着惆怅,心里发紧。
  扰得李爻从头到脚,没一个地方安生。
  李爻听他唱完,深吸一口气,两步跨出月洞门。
  操琴人正好落下最后一音,双手在琴弦上轻按,止住余音,不待李爻说话,先笑了:“晏初,经年不见,愚兄来接你回家。”
  来人正是当今圣上赵晟。他身着微服,身后没有大批护卫,只花信风和一个中年汉子。
  话里的信息太多,李爻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站在门边看他,片语没有。
  倒是赵晟,两步抢过来,见李爻一头纯白,动容、意外和悲伤同时泛在眼睛里,抬手敛起他襟前一缕碎发:“你……你怎么……”
  话未完,声音先哽了。
  李爻退后一步,那缕头发便在对方指尖滑脱了。
  他撩袍跪下,一个头磕在地上,依旧不说话。不知该说什么,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南晋甚至前朝自持是儒仪之邦,君臣之间行叉手礼,没有天塌了的事情是不跪拜的。晋朝定都不久,司礼监为了讨好先帝,曾经提出上朝时为彰显君尊臣卑,臣子们应对君主行跪拜大礼。事一提出,被朝臣群起而攻,嗤之以鼻,说司礼监是一群每根的东西,才提得出这样折辱文栋武梁骨气的馊主意。
  后来先帝更是把提此倡议的大监一撸到底,打发去扫院子才算完事。罪名是以番蛮恶习侵蚀祖制。
  赵晟见李爻跪下,脸色变了,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下跪做什么,快起来!”
  李爻不动,大有一副在地上生根发芽的架势。
  花信风站在皇上身后看着,为他捏了把汗。
  赵晟垂视片刻,重重叹了口气,上前两步双手把李爻扶起来:“愚兄……朕,知道你心里委屈,旧事是场误会,”他从怀里摸出那用金子镶好的竹报平安玉佩,“这是当年朕送你的腰佩,你……请辞那日,把它在御案上磕碎了,朕又重新敛来镶好了,若是有心,碎玉可重合,你同朕回家去,朕补偿你。”
  他先称“愚兄”再称“朕”,是放下身位拉近关系,后又敲打李爻记得他到底是谁。
  李爻当然明白,他没接玉佩,只笑了下:“草民身体太差,难堪大用,有颗已经死了的心一直不大舒服,陛下若是要草民去做什么尽管下旨,若只论回家,这里就是草民的家了。” 他脸色很白,嘴唇无色,说话时声音在颤,这不长的句子说完,身子难以控制地往后栽歪。
  赵晟一惊,要去扶他,被景平从斜向里揉身过来,先行把人稳稳扶住了。
  景平不知因果,他从没见李爻这样过。这富贵公子是昨夜在客栈见过的那位,竟然是皇上。
  但那又如何呢?
  他只在乎李爻现在不舒服、不高兴、不想回去。
  景平的面具辨识度太高,赵晟认出他了,淡淡看他一眼没理,又对李爻道:“言笑晏晏,初法明道。晏初,还记得郑老师吗,半月前,他到出使胡哈,至今未归,朕怀疑对方扣押来使,意在试探……若是寻常时候,派边邑驻军直接出兵要人便罢了,可如今半个营的兵将染病,此事若被对方试探出来,边关必乱,朕是来稳定军心的,可胡哈若是押老师来攻,朕只得仰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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