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丛舟把手洗干净,凑到霍北川面前,示意他摸摸自己的肚子。
“软乎乎的,好摸。”
“哥哥,你觉不觉得我胖了。”
陆丛舟摸了摸下巴,感觉下巴也圆了。
“是胖了一点点,不过更好看了。”
霍北川把人拉进怀里,手臂圈着陆丛舟软绵绵的腰,脑袋架在他肩膀上,认真地看文件。
陆丛舟也跟着看了几眼,脑袋里像是一团浆糊,昏昏欲睡,他反手抱着霍北川的脖颈,调整了一个舒服地姿势,沉沉地睡去。
“老板。”
“嘘。”
李弋着急忙慌进来,没发现霍北川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怎么了?”
李弋也跟着压低声音,“车子的维修记录找到了,确实是张建军去修的。司机和张建军是高中同学,关系还行。那天司机家里有急事,他妈妈住院没时间修,就让张建军去了。”
“赵钦的情.妇是张建军的一个远方表姐,之前关系不亲近,是知道他在霍氏上班才亲近起来的。”
“张建军当时因为庭外的事情进去住了几年,但是还是一直有人以他的名义往家里打钱,没间断过。出狱之后张建军不知所踪,他们村里都说他死了。”
霍北川点了点头,车子一定是被动了手脚,关键是要找到这个人,找到他一切就都好说了。
“你把他的照片发我几张,我给认识的私家侦探发一份,看看有没有效果。李弋,你去忙吧。”
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霍北川蹙着眉看向睡得安稳的陆丛舟,有十几天了,陆丛舟每天都是昏昏沉沉睡不醒。
陆丛舟解释说是天凉了嗜睡,可霍北川总觉得有些太嗜睡了。
唔,看来,他得减少某些事的频率,陆丛舟可能是太累了。
霍北川看了眼时间,刚想着起身把陆丛舟抱到沙发上,哪成想他刚有动作,陆丛舟就醒了。
“小猫,我吵醒你了吗?”
陆丛舟打着哈欠摇摇头,他指腹擦掉眼角渗出的泪珠,呆愣愣地在霍北川脖颈处蹭了蹭,反应了好久才慢慢站在地上。
“哥哥,你的腿是不是麻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睡着了。”
“我腿没事,你清醒清醒咱们出门吃饭,就去霍氏餐厅吃怎么样,有自助,想吃什么都行。”
“好。”本来还不饿,霍北川一说要吃饭,陆丛舟舔了舔唇角,揉着干瘪的肚子还真觉得饿了。
“舟舟,你看什么呢。”
这个点餐厅吃饭的人不少,看见霍北川带着陆丛舟过来,不自觉都降低存在感,生怕被看见。
陆丛舟抿着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霍北川掌心,酸了吧唧道:“我听说总裁办新来了个秘书,特别喜欢你,每天给你送咖啡。他是不是不知道你不喝咖啡啊,要送也应该送白开水。”
霍北川了然地哦了一声,在众目睽睽下直接在陆丛舟侧脸吻了一下。
“酸溜溜的,我的小猫是不是刚从醋坛子里捞出来啊。”
“哼,你说呢。”
“我的小猫宣示主权来了,只会在我怀里睡觉算怎么回事,你得让他们知道,你是霍氏的小先生,你说了算。”
越俎代庖的事陆丛舟可不干,他瞪了霍北川一眼,拿着盘子盛菜去了。
“舟舟,说你醋坛子,怎么都夹酸溜溜的菜啊,来,吃点肉。”
陆丛舟夹了两盘菜,看得霍北川目瞪口呆。
饭量是越来越大了。
“猫猫,你能吃完吗?”
“能,饿,感觉能吃下一头牛。”
陆丛舟风卷残云,不仅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他视线瞥到霍北川餐盘的排骨上,挠了挠耳尖没好意思开口。
“小猫,来。”
霍北川夹着脱骨的排骨,喂给陆丛舟。
“要是没吃饱就再去盛,不浪费就行。”
霍氏的一日三餐都是免费的,吃多少拿多少,杜绝浪费,盘子里留食物厨师长看见会说的。霍北川当老板的,不好带头剩饭。
“也差不多,就这样吧。”
霍北川起身又给陆丛舟拿了几块水果,拿了一个小酸奶。
“那个秘书是给李弋招的,他工作忙,总裁办忙不过来。我办公室平常就李弋在,没有你说的送咖啡的助理。”
陆丛舟脸颊一红,他就是偷偷潜伏在霍氏的大群里,看见有人议论他俩关系是不是不好了,好久没露面,又说起新来的助理很殷勤,陆丛舟立马有了危机感,专门来公司秀恩爱的。
“哥哥,我就随口一问。”
“嗯,我也是随口一回答。”
叮咚。
[霍总和小先生来餐厅吃饭了,好恩爱了,慕了慕了。]
[看见了看见了,看,还接吻了呢。]
[哇哦,我来迟了没看见,错亿。]
[哈哈哈,小先生饭量好大啊,比霍总吃的要多一倍。]
[确实,看他吃饭好香,我不自觉也多吃了一个菜。]
[哦莫哦莫,小先生是男的吧。]
[说什么傻话,肯定是男的啊!]
[就他这个状态,那么瘦,却吃的那么多,跟怀孕了似的。]
[……]
沉默半晌,一堆人默契地发表情包,把她发的话刷了上去,这要是让李总看见,得批评教育了。
陆丛舟放下手机,诡异地沉默了。
怀孕,笑死,谁,他啊。
陆丛舟穿的书可没有生子元素,主角攻受都生不了,他生个啥啊。
晚上下班回家路上,陆丛舟特别馋小吃街的炸串,他舔了舔唇,反正是他开车,干脆偷偷摸摸开到了附近的小吃街。
“呀,哥哥,我好像走错路了,来都来了,要不然逛一下吧。”
“小馋猫。”霍北川捏着陆丛舟的鼻尖嘟囔。
霍北川踩在黑乎乎的地上,眉头紧紧皱起来,步子怎么都迈不动,他以为自己洁癖好了呢。
“哥哥,我自己去吧,你在这等一下。”
“不用,一起。”
霍北川勾着陆丛舟的手指,目不斜视,这里是烟火气特别足的地方,他和陆丛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哥哥,你要吃吗?不吃我就不买了。”
“你随便买个我尝尝,没有吃过。”
霍北川就不是吃这些的人,一块钱四串,他怕是都没见过这么便宜的小吃。
陆丛舟买了二十块钱的,肉类相对贵一点,趁着热气,他就着塑料袋小口小口吃着。
“好香好香,霍北川,你要尝一口吗?”
秘制酱料的味道冒出来,霍北川鼻尖动了动,低头在陆丛舟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是不是很香。”
“嗯,香。回家了想吃让王姨给做。”
“你不懂,这种就是小吃街的最好吃了,吃的就是外面这个味道。”
说不上来是什么油,也不确定是什么肉,反正做出来的就是好吃。
“小心。”
霍北川往一侧拽了拽陆丛舟,街边那么宽敞的地方,那人怎么非要贴着陆丛舟走。
“哥哥,你帮我拿一下手机呗,我口袋太浅了,怕丢。”
霍北川摸了两下没有,他跟陆丛舟对视一眼。
坏了,刚刚那个人是偷手机的。
霍北川远远地看见那个人还在小吃街晃悠,似乎是在寻找下一个目标,他拍了一下陆丛舟的脑袋,扔了一句站着别动,就追了出去。
那人似乎是察觉到霍北川追过来,疯狂地推开人群往前跑。
“抓小偷,偷手机的。”
一听霍北川喊是偷手机里,大家立马掏了掏口袋,人群忽然喧闹起来,很多人都丢了手机。
霍北川极速追到小偷,一脚踹在小偷小腿上,小偷蜷着身子倒在地上,捂着膝盖哀嚎,怀里掉出来大大小小的手机七八个。
“报警了吗?”
“报了报了。”
霍北川把陆丛舟的手机捡起来揣进衣兜,很快周围就聚过来一堆人。
“是我的手机。”
“也是我的。”
“谢谢谢谢,要不然买个新的又得几千块。”
男人似乎是这条街的惯偷,有人认出来他,还说他白天是在街上要饭的。
天气凉,他穿着厚厚的破棉袄,脸上全是灰,霍北川看了眼自己掌心,难受地皱起眉来。
他总觉得面前这人的轮廓有点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巡逻的警察很快赶来,一看见地上被制服的人,无奈道:“张建军,怎么又是你。是觉得冬天了,想去监狱里过冬啊。”
霍北川钳制着张建军手腕的手骤然收紧,是哪个张建军,是他认识的那个么。
他声音沙哑,拼命压着心底的怒火,可不停颤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淡定。
“张建军,你是不是在霍氏上过班?”
张建军猛地挣扎起来,他呜呜地想爬起来,又被警察制住。
“警察同志,他不会说话吗?”
“不会,之前声带受伤了,是这条街的钉子户了,孤家寡人一个,没钱了就来偷手机,偷完就去自首,要进去住。你认识他吗?”
“认识,警察同志,我怀疑他和一起蓄意谋杀案有关系,在十八年前的暴雨夜,家里车子被动了手脚,我爸妈,家里的司机,只有我侥幸活下来,嫌疑人不知所踪。”
霍北川说这些话时,心都在滴血,他死死盯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道:“张建军,你去修车时候给车子动了手脚,或者,你知道车子被动了手脚对不对。”
霍北川揪着张建军的衣领,情绪激动,眼看着场面难以控制,陆丛舟从人群里挤出来,抱上霍北川的腰。
“霍北川,没事没事,我在呢,我们好好跟警察同志说,别气别气。”
陆丛舟不敢松手,他抱着的人浑身都在颤,胸腔急剧起伏,不停咳嗽,咳着咳着嘴角又渗出血来。
“霍北川。”
陆丛舟害怕地给霍北川不停地擦着唇边的血,手掌抚在他的后背安抚。
“哥哥,不怕,咱们去警局,去警局。”
陆丛舟抓着霍北川冰凉的手背吻了吻,尽可能让他情绪稳定下来。
他走路的动作迟缓,手指无意识捏着陆丛舟的掌心,又开始躯体化了。
有多久没这样了,陆丛舟担心的不得了,只能一边跟警察同志道歉,一边说明情况。
“我们理解。”
如果霍北川说的情况是真实的,他情绪激动也是正常的,任何人都不会接受的。
陆丛舟扶着霍北川上了警察,路上紧紧握着他的手,眼神更是没有从他身上移开。
霍北川还是死死盯着张建军,心脏跳动的频率太快,快到他呼吸急促,只能咬着唇,紧紧闭上眼睛。
张建军当时是因为过失致人死亡坐牢的,看护不力,再加上老人本身就有问题,是从轻判决。出来之后找不到工作,声带受损也没有治疗,就加入了有组织的“丐帮”,在最繁华的小吃街要饭。
组织被有关部门处理之后,张建军就自己单干,经常小偷小摸,隔三差五就住进去。
“这位先生,你不要激动,把你的情况跟我们说一下,我们好进一步调查。”
霍北川平复了好久,才慢慢张嘴,“他原来是霍氏的员工,坐牢前我家的司机把车交给他让他去修,修完第二天我们全家就出了车祸,我年龄小,爸妈把我护在怀里,逃过一劫。”
“我现在查到车子的维修记录,当天是张建军去修的,检验结果表明,车子的刹车被人为破坏,可维修当天刹车还是完好的,只是蹭了漆,去补漆的。”
“张建军和宝马4S店的老板长期有金钱往来,从出事到现在,每个月还有一笔两万的钱款打到他的账户,他有重大作案嫌疑,我怀疑是受他背后的人指使。”
“当时霍氏和那个老板有利益冲突,我几番调查,发现老板的情.妇,也就是现在宝马4S店的经理是张建军的远方表姐,来往密切。”
警察把这些情况一一记录,询问:“有证据吗?”
“有,我让我助理送过来。”
一沓一沓的证据摆在面前,警方高度重视,这可是三条人命啊。
“你的情况我们了解了,情况核实也需要时间,我们还需要请示上级领导,你先回去等消息,有情况立马通知你。”
“好,谢谢警察同志。”
陆丛舟看见霍北川出来,立马迎上去。
“霍北川,你还好吗?”
“嗯。”霍北川疲惫地应了一声,心里乱糟糟的。
“李弋,你送我俩去城南小吃街的停车场吧,我把车放那了。”
“好的。”
陆丛舟开车回家,第一时间拉着霍北川回浴室洗了澡。
他抱着霍北川,柔声道:“霍北川,一切都好起来了对不对,找到了人,伯父伯母的事情就有眉目了,应该开心才好。”
霍北川紧紧抱着陆丛舟,力道之重,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里。
“舟舟,舟舟。”
他呢喃着陆丛舟的名字,轻轻闭上眼睛。
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浑身都疼,呼吸疼,心脏疼,就连曲起来的手腕都疼。
陆丛舟关了灯,一下一下吻在霍北川的下巴上,指腹摩擦着他的头皮,额头相抵,呼吸纠缠起来。
一直到霍北川死死攥着的掌心张开,陆丛舟才把自己的手指塞进他的指缝里,靠在呼吸均匀的霍北川怀里,沉沉睡去。
天光大亮。
霍北川就坐在床边,呆愣愣地望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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