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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尸源在哪儿？研究的项目是什么？
从进到楼里开始，四周就是一片死寂，是那种让耳部神经产生焦虑感的静，连作战靴踩踏在光滑地板上的轻微落地声都变得吵闹无比。
在绝对安静的情况下，人会从心底产生一种烦躁感，对周围环境感觉到强烈的不安和焦躁，莫荻皱着锋利的眉峰，就连他在这种环境下待久了也难免产生焦躁，不知道小孩儿现在怎么样了。
四楼一整层都没有办公室，只有电梯门口有个登记台似的桌子，上边两张表格，简陋的可怜。
桌子后是一个大房间，冰冷的金属门闭合的严丝合缝，用金属插销紧紧销着，从窗口往里看可以看到一张张蒙着白色尸布的停尸床，偶有几张微微隆起，证明上面有尸体停放。
成片的床后是一排高高的金属柜子，抽屉似的格子关得严严实实，这是储存尸体用的。
这么大规模的太平间他只在殡仪馆见过，就连三级医院的太平间都比这逊色的多。
莫荻用手电往里照了一圈，没有任何响动和异样。
小朱喉口发干，紧张的全身发抖，跟着看了一眼太平间，赶紧收回目光，说话都带着颤音：“队……队长，这一整层楼都是太平间，这得装多少死人啊？”
莫荻摇了摇头，冷肃的脸上闪过凝重，见着栖迟的时候就做好了这次案子不简单的心理准备，倒是没想到能碰上这茬儿。
小朱突然扯了扯莫荻的衣角，本就压得很低的声音更低了，几乎用气音带着哭腔的说：“队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莫荻面色一冷，显然也听到了响动。
抬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拉着小朱隐入黑暗，声音越来越近，杂乱的走路声从楼梯口传来，刚刚那声音也清晰了起来。
莫荻：“……”
如果没听错，这欢快的音乐声是星爵舞曲？
几束手电光四处乱照，杂乱的人声夹杂着脚步声停在了太平间门口，有个姑娘带着哭腔道：“我们真的只是开玩笑的，他不会有事的。”
莫荻小心的侧头看去，只见一群尚穿着校服的学生围在一起，样子慌乱。
而那个倚着电梯旁边墙壁，面无表情敲手机聊天的，正是停尸房公放嗨曲的栖迟，那边欢乐与恐怖交织，画风十分醉人。
莫荻：“……”
你坟头蹦迪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莫荻手机呼吸灯一闪，低头一看，是栖迟发来的消息：“出了点意外，有个学生被关停尸房了，你快过来。”
时间回溯到十五分钟前，栖迟检查完六楼，背着那打文件打算下五楼继续搜，为了驱散恐惧感，一路张扬着公放星爵舞曲，生生把午夜探险变成了实验楼蹦迪。
五楼也是研究员的办公室，天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脑回路把停尸房修到了楼中间，楼下的顶着尸体干活，楼上的踩着尸体办公，不过这可能也是这个变态学校的传统吧。
问题就出在他打开最后一个办公室的时候。
栖迟跟着音乐哼着歌，大大方方的踹开了最后一间办公室，搜完这里他就可以去四楼和莫荻会和，顺便瞧瞧走尸的情况。
这次的门踹的十分顺利，好像根本没上锁，因为用力过猛没料到能踩空，他还往前倾了一下，正对上在门后一排恐惧的眼睛。
栖迟：“……”
面面相觑片刻，栖迟面无表情的打招呼道：“真巧。”
上午刚被他进行过爱的教育的同班同学们：“……”
那个课堂上敢于向他大胆求爱的姑娘两眼盛满泪水，听到栖迟说话瞬间滑落下来，把手中的扫把用力扔了出去，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崩溃的嚎啕大哭：“我就说不来，你们非要来，现在怎么办啊？”
这里有两男两女，另一个女孩儿缩在她旁边发着抖，两个男生一起看着栖迟，眼睛里说不上是期望多一些还是恐惧多一些。
栖迟重点瞧了瞧那个黑皮男生，默了默，决定先打破这个诡异的僵持：“钱磊？”
那黑皮如梦初醒，估计也是惊慌到了一定程度，一点顾不上白天的不愉快，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儿：“唐迟，你怎么在这儿？我以为我们出不去了。”
挺大的小伙子，说话都带了哭腔。
几人搀扶着走了出来，栖迟通过黑皮语无伦次的话里捋出来了个大概。
这几个同学觉得生活不够刺激，想找点事儿做，那整个学校哪里又能赶得上生物楼刺激呢？于是五人约好一起夜探生物楼。
俗话说的好，不作就不会死。
几人到了门口，看着没上锁的大门，简直是犹如天助，但是其中一个小伙子打了退堂鼓，几人觉得那不能够，于是嘲笑之，小伙子处于最抗不了激将法的年纪，于是被众人怂恿着去停尸房，说如果能待上一小时，他们就承认他胆子是最大的。
小伙子遂往之，几人等待的过程中决定上楼去看看，结果上的去下不来了，被一个看不清的白影追的满楼跑，然而无论怎么跑都一直在五楼打转，最后慌不择路的躲进了这间办公室抱团发抖。
外边的白影没有跟进来，几人等了半天，决定先开门看看，结果门像是被锁住了，几人用尽了办法怎么也打不开，直到栖迟一脚把门踹开。
黑皮惴惴不安的说完了全过程，眼神闪烁的看着栖迟，很明显说的话存疑。
栖迟对他半真不假的话没发表什么意见，顺手把几个遇上鬼打墙的倒霉蛋带下了楼，这次倒是没发生什么意外。
不过按这个实验楼的邪性程度，那个男孩儿如果还在四楼，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小朱被一群学生满怀期冀的目光看着的时候，终于捡回了些作为警察的骄傲和自信。
刚刚从暗处走出来时，学生们惊惧的跟见了鬼似的，他自以为的本来神兵天降的局面没有发生，反而让他有种自己是反派的奇怪感觉。
莫荻安静的听着栖迟小声的和他简短的说完整件事情的经过，抬手揉了揉因为疲惫难得乖巧下来的少年柔软的发丝，心满意足。
随后恢复冷峻的脸色，转头问紧张看着他们黑皮：“你们锁的太平间门？”
地上瑟瑟发抖的姑娘已经崩溃了，尖着嗓子喊：“我们没有，我们怕他出不来，特意开着的”。
众人目光集中在外边销的死死地门，全身发冷，一时都没说话。
莫荻倒像是没受什么影响，连说话语气都没什么变化：“他没带手机？”
黑皮抱着肩膀，抖得很厉害，他捋了捋胳膊上此起彼伏的鸡皮疙瘩，勉强开口道：“我们打了，在楼上就打了，没人接。”
莫荻点点头：“你们几点进来的？”
黑皮哭丧着脸道：“我不……”
另一个男孩儿立刻接口到：“我看时间了，是十一点十五分。”
栖迟看了看手机，现在已经十二点五十分，差十分钟就是阴气最盛的时候，在那之前出不去，估计就算是自己也危险了。
他瞬间做好了决定：“把他的电话留下”栖迟眼睛里似有别的意味，他顿了顿，又继续道：“照片也给我拍一下”。
黑皮和两个女生没反应过来，都看向栖迟。
那个报时间的男生是唯一一个有反应的，他打开手机，把电话念了出来，然后翻出手机相册里一张班级合影，放大了给他看。
栖迟用手机拍了张照片，看向走过来的莫荻。
见他微微点头，当机立断道：“小朱警官，你先带他们下去。”
莫名接到了命令的小朱警官看向自己的长官，见他点头，按下了下行电梯。
电梯门开，几个学生战战兢兢走了进去，小朱警官正准备进去，突然被栖迟拉住，栖迟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小声叮嘱道：“如果中间电梯停了有东西要上来，你就说人满了，直接关门。”
小朱警官一头雾水的挠挠头：“啊？”
栖迟皱皱眉，莫荻走过来拍拍小朱肩膀正色命令道：“好好记着”。
小朱闭了嘴，听面前少年面无表情的靠近自己，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不管那人说什么，你就重复这一句话就行，不必看他，如果出了意外，把你手里的东西扔出去，带着他们走，谁也不许回头……”
小朱心脏雷动，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张着嘴还没等应下，直接被队长一脚踹进了电梯，最后一句话从即将合上的电梯门缝隙传了进来，他不自觉的挺直腰背。
队长说，允许开枪。
第13章
电梯门合上，很快到了一层，看起来小朱警官没遇上什么波折。
四楼很快只剩下莫荻和栖迟两人。
太平间的门不知道是谁上的锁，也并不确定那个进了太平间的男孩儿是在里边还是已经离开。
莫荻把栖迟挡在身后，一手举着枪，小心的把金属插销拉开，几乎没发出任何响动。
门被缓缓推开，阴冷带着淡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里边非常安静，没有任何响动。
栖迟拨通落单男生电话，冰冷的电子女声传来，在偌大的太平间门口产生了回音音效，听着有种毛骨悚然的冷意，电话自然挂断，依然没有人接听。
横贯半个楼层的停尸床整整齐齐排列在面前，进门是一条还算是宽阔的通路，往里走是整整一面墙的尸体冷藏柜，规规矩矩的合着，也没有一点异样。
莫荻举着枪来回检查了一圈，皱着眉道：“你十一点给我发的消息，那群孩子在一刻钟后进来，我落后他们一步到，你们从五楼下来之前我们也刚到四楼不久，那时从窗户往里看和现在差不多，那小孩儿有可能在那之前就离开……”
他奇怪的看着栖迟蓦然瞪大的眼睛，小孩儿在手电的冷光下本就惨白的脸色显得更没有血色，他从牙缝儿挤出一句话：“你特么见过太平间开窗户的吗？”
莫荻大脑有一瞬的空白，眼睛厉色往自己之前所在的位置看去。
那里只有白茫茫一堵墙，严丝合缝，没有任何东西，更别提窗了。
栖迟强忍着惊惧，在脑子里飞速过了一遍刚到这栋大楼后的细节，走尸小姐，两具脸上有编号等电梯的尸体，追着同学们的白影和失联的同学。
面前仿佛无边际的停尸床上，偶尔有些微起伏，栖迟全身冰凉，拿出手机再一次拨通那个失联男孩儿的电话。
手机光亮照在两个人的脸上，并未公放的等待提示音在安静的空气里显得异常的响亮。
栖迟屏息，试图捕捉在这一片安静下的不寻常，又失败了，这里没有一丁点响动。
时间又走过去两分钟，只剩下7分钟就要到凌晨一点，这点时间只够把在停尸床上的尸体检查一遍，栖迟咬了咬牙，当机立断：“一人一边，把所有尸体检查一遍，如果还是没有，你先走。”
莫荻一巴掌拍上小孩儿后脑勺，转身开始检查尸体，刚刚的惊惧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他的声音冷静，不容置疑：“你别想自己留下，我不是唐溱，不会留你自己冒险。”
栖迟一愣，张了张嘴准备解释什么，到底是紧要关头，没去做什么争辩。
两人快速的从两边开始检查，一具具千奇百怪的尸体从白布下露出面容又被重新轻轻遮住，这些尸体男女老幼都有，共同点是左边额头上边不同的编号，和之前见过的位置一模一样。
站在太平间这种地方总会有一种不合时宜的怅然，一个人无论生前是风光无羡还是落魄贫穷，死后也不过是一具躯壳，平等的躺在机器精准测量打造的等高停尸床上，运气不好的话还得供人掏心拿肝。
所以人才那么渴望活着啊，只要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更多的可能。
进度比栖迟想象的要快，两人检查到中间快要碰头时，还剩下三分钟十二点。
如果全都检查完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倒霉蛋儿的话，就必须让莫荻出去了，自己尚且有保命的手段，莫荻却是个普通人……
所有念头在看清这具尸体时戛然而止，栖迟的骨节因为用力发出一声脆弱的轻响，身体冰凉的站在原地——这竟是在四楼有过一面之缘的056！
这是位中年男士，皮肤粗糙，应该是位做体力劳动的工人，他的眉心有着两道深深地褶皱，似乎把生前的种种烦心刻在了脸上，死后依然难以释怀。
他静静的躺在硬板床上，双眼紧闭。
片刻后，栖迟从惊骇中反应过来，把白布盖了回去。
这具尸体在这儿，那位029和走尸小姐是不是也在这儿？
他缓缓走向了下一个停尸床，掀开白布，突然听到莫荻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栖迟一瞬间警觉，他没看尸体也没看莫荻，一把扯过遮在尸体上的白布向后一扔，同时人急窜而出，和几步外的莫荻会和，两人并肩看着突如其来的异动。
透过莫荻手上警用手电筒，两人可以十分清楚的看到刚刚栖迟的位置在白布下挣扎着的人影。
手机提示音叮咚一声，在那位不知什么玩意儿的嘶吼挣扎声中并不明显，栖迟心里重重沉了下去，一点了……
栖迟和莫荻几乎同时做出反应，快步跑到太平间门口推门，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高大的金属大门在他们进来的时候本来刻意用门外的桌子腿卡住虚掩着，现在却是严丝合缝，两人合力也撼动不了分毫
在他们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门被谁反锁了！
身后空气撕裂的声音传来，两人同时快速向两旁闪躲。
急射而来的那东西“咣”的一声撞上了金属大门。
它终于从白布下挣扎了出来，竟是生生把白布从头上撕裂，露出张恐怖不似人的脸。
那张腐烂不堪的脸上镶嵌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本就不怎么结实的白布像裙子一样褴褛的挂在它身上。
在莫荻持的稳稳的手电光束中，栖迟清楚的看清了它的面容，全身一颤，瞬间悚然惊叫道：“电梯里的女尸！”
莫荻一怔，立刻想起栖迟短信里说到的玩意儿，他不是第一次遇见这东西，但是对付这东西也实在不是他的专业领域，现在去找英叔学两招显然不靠谱。
莫荻毫不犹豫的扣下板机，那女尸本要扑向栖迟的身形一顿。
栖迟扣紧手中的东西，刚刚给了小警察一个，现在他只剩下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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