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也不算说谎,因为这个仿冒品是借助结晶心脏催生而出,已经可以说是结晶心脏的伴生物,说是来自副本世界的东西也并不算错。
那位白主任看了片刻,没看出什么问题,点了点头说:“好,麻烦裴大会议结束后送去危险物材料研究小组。”
一旁的余姓副局有些沉不住气,拔高声音说:“下次这种东西直接送去研收中心得了,别拿到这种场合来。”
很好,计划完美执行,顺利过关。
晏绥抿出一丝微笑,贴着胸口的结晶心脏仿佛也能感受到他的心情,也在微微发热。
主座的庞局长看着裴野望手中的“心脏”,眉眼间难掩忧虑。
他沉声说:“各位,现在情形越来越严峻,既然我们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就必须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我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邪神复苏预言。”
会议到此算是结束了,大家起身准备离开。
那位余副局突然冷不丁地开口:“裴大去上传检测仪数据了吗?”
他隐蔽的扫了一眼裴野望脖颈间的检测仪,继续说:“对付外神也很不容易吧?”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气氛登时有点古怪。
裴野望笑了一声,语调懒洋洋的说:“我既然好端端地坐在这里,相信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被他一句话顶了回来,余副局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晏绥见过的那位邱副局咳了一声,开口说:“对了裴大,我这有点事要找你商量,急诊科的招聘传单又出现了,这次招聘的是麻醉医生。”
晏绥和裴野望同时一顿。
晏绥难得有些心虚,难不成真的是被他念叨出来的吧?
庞局长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水,也开口说:“邱局,这事你和裴大处理好,不要再卷入更多普通民众了。”
邱副局应了一声:“好的庞局。”
这话一出,面色有些扭曲的余副局就算还想说什么,也只能闭嘴。
离开会议室后,裴野望送作为旁证出席会议的晏绥先离开。
晏绥开口问道:“这事很麻烦吗?不能拦截传单,或是我们指定一个人?”
裴野望摇头:“没用的,这招聘传单具有某种程度筛选功能,传单到了战员手中会变成毫无作用的白纸。而且这传单很麻烦,除非真的招到人,否则会一直随机出现,直到找到倒霉蛋为止。”
前任“倒霉蛋”晏绥想了想,问道:“再怎么筛选也无非是选择筛选专业医护,特处局十几万的特殊稀有人才,就算没有麻醉学专业的医生,难道连普通医学出身的人都没有吗?”
裴野望:“有是有,但我们也试过了,哪怕是这些人接触到传单也会变成白纸。”
晏绥不解:“难道传单完全是随机的?”
裴野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倏地笑了起来:“也不是真的没人,有个人选可以试试。”
晏绥:“谁?”
裴野望散漫一笑:“如果他愿意去的话,你就会知道了。”
晏绥歪了歪头,对裴野望说:“我会努力修复手术刀的,等那位麻醉医生上岗后,就可以安排医科研组的病人来做手术了。”
裴野望对他一笑,认真地说:“多谢,帮大忙了。”
结果当晚,这位新入职的麻醉医生就来到医院上任。
人还是裴野望亲自送来的,他介绍道:“这位以后就是急诊科的麻醉医生了。”
晏绥和苏婉看着这位新任麻醉医生,一时无言。
苏婉缓缓张大嘴巴,表情逐渐惊恐。
眼前套着一件白大褂的“人”根本是一副空荡荡的骷髅骨架,他带着花里胡哨的招聘传单,两只手骨在身前交握,略有些局促地接受晏绥和苏婉的目光。
还是晏绥先反应过来,他主动上前友好地握了握对方的手骨,微笑道:“徐医生是吧?欢迎重回急诊科,你有麻醉相关的专业知识吗?”
徐青山连忙举着两只手骨抓着晏绥的手晃了晃,下颚骨张张合合,传出一道腼腆的男音:“上次实在不好意思,还没来得及跟晏医生道谢。我大学专业学的就是麻醉学,只是硕士转到临床了,不过相关的知识基础还是多少记得一点的……”
眼见着两人相谈甚欢地走远,看起来是上楼去办理入职了,苏婉马上白着脸扑到裴野望跟前,语无伦次地说:“裴大,他,他不是……为什么他会来急诊科啊?”
裴野望解释道:“虽然他现在看起来这个样子,但他实际上还是以前那个徐青山。我问过他的意愿,他愿意回到急诊科工作,而传单也接纳了他。”
苏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表情古怪地不再说话了。
特处局的重建工作效率极高,一个白天过去,乱七八糟的急诊大楼就基本修复得七七八八。
急诊科也随之恢复正常的秩序,比如苏婉神神叨叨地拜神行为。
苏婉:“昨晚就是因为没拜神才会这么惨,今晚所有人必须都给我拜!”
晏绥手里被塞了三炷香,就连骷髅架子徐青山也被强硬塞了香,那光滑的手指骨差点都没能捏住这细细的三根香。
他们摆上贡品,虔诚地跪拜完夜班之神。
然而,香还没燃烧完,大厅里突兀地响起了熟悉的机械女音。
“叮咚,请,001号,到急诊1室就诊……”
“什么?!”
苏婉脸色大变,目瞪口呆。
晏绥皱眉:“这么又是个没给挂号费的?”
徐青山适时地保持沉默,裴野望却好笑道:“都说了,拜夜班之神不如拜我。”
苏婉抓狂地哀嚎:“不要啊——!”
第29章
机械女音刚播报完, 叫号系统上“唰”地出现六条挂号信息。
下一秒,古怪诡异的冰冷气息携着细碎疯狂的呓语从急诊大楼的大门里吹拂而来。
很快,一个粗壮的爪子“啪”地搭在门边上, 长满了数个尖锐口器的恐怖脑袋从大门挤了进来。
其上的布满红血丝的巨大独眼咕噜噜一转,定在大厅里的众人身上, 所有口器猛地张开, 震天的尖啸赫然在大厅里来回震荡。
“救命啊——!”
苏婉尖叫一声, 扭头就往导诊台后的特殊安全舱的方向冲去。
然而有个身影跑得比她更快。
“啊啊啊——!”
苏婉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影飘过, 套着白大褂的骷髅架子同样疯狂叫嚷着, 一下越过了她。
徐青山迈着“大长腿”率先抵达安全舱, 连滚带爬地打开舱门飞快钻了进去,然后回头仓皇地张着下颚拼命招手:“快,快进来!”
“……?”
苏婉在安全舱前一个急刹车, 脸色一时五彩缤纷。
但危险近在咫尺, 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弯腰钻进去后也连忙回头:“晏医生, 你快点……”
“你们在干什么?”
晏绥双手插兜,站在导诊台外探出头,莫名地看着全速冲入安全舱里的两人。
苏婉:“……躲起来啊。”
晏绥和守在舱门处的苏婉大眼瞪小眼片刻,就听急诊大厅的大门方向传来“轰”地一声巨响。
晏绥回头看了一眼, 扬声道:“麻烦裴大把它拖到候诊区。”
裴野望单手扯着这个不知名危险物的爪子,将如同一座小山倒在地上的它一路从大门拖到候诊区前, 扬手一丢。
巨型危险物“轰”地一声砸在地上,动静极大。
晏绥走过去, 打量了一下这个古怪的危险物, 问道:“你怎么挂的号?”
这个危险物巨大的独眼神经质地四处疯狂转动着,听到问话, 它那颗独眼艰难地聚焦,凝在穿着白大褂的晏绥身上,脑袋上的无数狰狞恶心的口器一同张开,厉声尖啸。
乱七八糟重叠在一起的混乱音调里,满是令人心惊的哭嚎、惨叫、呓语。
当中还夹杂着几句混乱的、勉强可以听懂的人类语言。
“医生,救救我……”
它浑身颤抖着,伸出尖锐锋利的粗壮爪子,极力往晏绥身上抓。
“救救我!”
无数口器开始同时呼喊着“救救我”,古怪的声音在大厅里仿若山呼海啸,不断重叠回荡,就像是用指甲用力刮擦黑板一样,狠狠地刮在理智上。
扒着舱门偷偷观望的苏婉瞳孔骤缩,她呼吸不畅地剧烈喘息起来,青筋可怖地从她脖颈上绽起。
所剩不多的理智催动着她用力拖动手臂将舱门关上,然而软绵绵的手臂使了半天力,舱门还是敞着一条缝隙。
这时,一只白骨手掌飞快地从她身后伸出,“嘭”地一声关上了舱门。
裴野望挡在那只伸向晏绥的尖利爪子前面,抬起手朝着危险物长着口器尖啸的脑袋就是一拳。
危险物的尖啸骤然一断,整个脑袋连带着身躯重重地砸在地板上,然后又弹了起来,咕噜噜地转了几圈。
但即便如此,它还是疯狂地挥舞爪子扒拉地板,一边痛苦地呛咳着,一边张大口器混乱地叫嚷着求救。
裴野望回头看了安全舱一眼,看向晏绥问道:“怎么样?”
晏绥盯着危险物看了片刻,摇头:“它被巨量的异化污染力量侵袭,异化程度太深了,估计已经失去了意识,得赶紧给它安排手术……”
话音还没落,急诊科二楼突然传出“哐啷”一声巨响。
他们一扭头,就见大量的粘稠暗绿色液体从二楼的楼梯呼啸而下,就像是开闸放洪的漫天洪水般轰隆隆地飞溅狂涌,铺天盖地淹没过来。
于此同时,熟悉的机械女音再一次大厅里响起。
“叮咚,请,001号,到急诊1室就诊……”
响了一次还没完,机械的叫号音在狂猛奔涌而来的液体浪潮中一直“叮咚、叮咚”地响,仿佛在告诉他们,这个快要淹没到急诊大厅天花板的暗绿色液体才是他们今晚需要率先问诊的“001号”患者。
晏绥刚握手里凝出的手术刀,就见裴野望上前一步半挡在他身前,庞然恐怖的气势轰然碾压而出。
懒洋洋闭目蛰伏着的凶兽自漆黑无光的深渊中睁开凶戾的眼眸,向着不自量力、胆敢挑衅自己的羔羊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
汹涌着扑面盖来的深绿色液体僵了一瞬,顿时如同摩西分海一般在裴野望身前分开,飞溅到其他地方去,甚至把候诊区尖啸哀嚎的口器危险物都给淹没了进去。
被牢牢护在后方的晏绥还是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裴野望这种气势。
他双眼睁大,不受控制地看着裴野望的背影。
直到眼睛干涩到不得不眨眼,晏绥才发现自己已经看了好一会。
他安稳地待在保护圈内,再次用力地眨了一眨眼,像是想要眨掉眼里景象一般。
是了,他是一个需要被保护在后方的医生。
裴野望扫视一圈周围泛滥奔涌,将他们周围彻底包围淹没的暗绿色粘液,找寻着什么。
拳套上的圆锥尖刺扭动着,贪婪地往楼梯上方伸去。
裴野望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他转头问道:“晏医生,我们先去看看这位001号病人?”
晏绥清了清嗓子,努力咽下咽喉里泛起的痒意。
他保持着平稳的声线,若无其事地说:“走吧,它在二楼。”
……
晏绥和裴野望去二楼找今天的“001号病人”了,导诊台后安全舱里的苏婉也慢慢缓过来了。
她蜷缩着倚靠在舱门边,低着头不看徐青山,也不说话。
舱里逐渐蔓延开一阵尴尬的气氛。
安全舱内的面积很大,他们之间隔着很宽的距离,足以再塞下四五个成年人。
舱内铺满了柔软的浅棕色皮质软垫,柔和的米黄色灯光自头上打下,很能安抚人们的情绪。
徐青山抱着双膝坐在安全舱最里侧,他扭过头,黑洞洞的大眼眶看了看全身紧绷的苏婉,默默地将自己挪得离她更远一点。
苏婉察觉到了徐青山的动静,飞快地抬头瞄了他一眼,然后又像是被刺到一样飞快地低下头,将脑袋埋得更深了。
“……”
沉默之中,气氛更尴尬了……
徐青山挠了挠自己光滑的头骨,尴尬地想着要不干脆主动提议自己出去换个安全舱算了。
他小声地开口:“那个,要不我……”
这时,苏婉突然开口了:“我去看过叔叔阿姨了。”
徐青山一愣,安静下来。
苏婉依旧埋着脑袋不看徐青山,自顾自地继续说:“他们憔悴了很多,虽然提起你还是会悲伤,但是精神状态已经明显好了不少。保险赔偿款已经到他们账上了,我也偷偷给他们塞了点钱,虽然这些都弥补不了什么……你弟弟小安看起来也很健康,已经会喊爸爸妈妈了。有他在,想必二老也能更快走出悲痛。”
徐青山温和地开口:“谢谢你,苏护士。”
“你不用觉得难受或是愧疚,这又不是你的错。而且至少现在我还活着,哪怕是以这种形式。”
苏婉依旧低着头不说话,发白的指尖在衣服上扒出一条条褶皱。
徐青山说的没错。
但看到曾经鲜活的人变成现在这幅样子,滞涩的情绪还是从她的心底蔓延上来,没过咽喉……
徐青山继续说:“不过我是独生子,没有亲弟弟。”
苏婉一愣,豁然抬头看去。
骷髅架子抱着膝盖,下颌骨张合着,语气很平静:“你见到的可能是我二姑家的孩子,估计是过继过来了。我爸妈以前只有我一个儿子,现在我不能在他们身边尽孝,能过继一个养在膝下,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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