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名脸色一沉,随后冷嗤一声:“那个老家伙,生怕我吞了别人的功劳似的。让他放心,该给那个晏绥的我一分都不会少给,至于什么研发人员名单……”
他冷笑道:“有什么可加的,所有研发人员的名字都不会公布,到时候统一对外出口,药物就是由研收中心研发制作的。”
他身后的研究员们面面相觑。
赵名这一句话说得轻巧,实际上还不是将晏绥本可以获得的巨大名望直接被抹消,转移到自己身上吗。
以后别人一旦探究起究竟是研收中心的谁研发的这个药物,那还不是他赵名?
可惜晏医生了,终究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赵名知道那些研究员们的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他不在乎,反正最大块的蛋糕已经被他端走了。
他笑着问道:“第一批药物志愿者什么时候到位?”
研究团队一听,都忍不住皱眉。
有人小心翼翼地说:“可是,角翼粘液可能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风险,现在它作为替代品的药物才刚刚经过两轮的安全性检测,我们还不确定它的稳定性……”
赵名的脸又拉下来:“有什么问题?能有什么问题?你是在质疑我的科研能力还是研收中心的安全检测程序?你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我们这个药救命吗?赶紧实验赶紧推广才是真真切切为人民着想!”
开口的研究员脸色青白一片,中年研究员踏前一步挡在他面前,马上接道:“已经联系上了,这些有名的重病患者已经都到了A市,就等着我们通知了。”
“很好。”赵名嘴角这才往上扬,施舍般地说:“不过小钱你担心的也有点道理,马上拿药剂去继续进行安全性检测,也好堵住那些人的嘴。”
他意气风发地一挥手:“完成安全检测后,马上就安排临床实验!”
……
晏绥回到家,“哗啦”一声拉开厚重的窗帘。
今天的A市是个大阴天,黑沉的乌云重重地压低,风雨欲来。
但这一点都没有影响晏绥的好心情。
妹妹有救了,这真是这段时间里难得的好消息。
至于其他的……
晏绥回身,看向客厅的茶几。
结晶心脏和结晶大脑安静地躺在一堆凌乱的草稿上,悄无声息。
无论他如何对那段空白的记忆回溯,都得不到丝毫信息。
他看着那两颗结晶,目光微微闪动。
他犹豫着、评估着,最终还是将它们重新拿了起来。
尽管这两个结晶十分危险,但心底却有某种感觉告诉他,它们不会真正伤害他。
两种不同的认知在他体内撕扯,但最终还是后者占据了上风。
他握紧这两颗冰凉坚硬的结晶,冷冷一勾唇。
被动等待着未知的命运实在不是他的作风,尽可能地将迷雾后的东西摸清楚,反而才有机会想到反制的办法。
想着,他将茶几上散落着的半成品草稿纸拿起来,盘腿坐在地毯上继续低头描画。
之前老教授跟他说的话,晏绥上了心。
通过今晚的情况来看,抗疯狂和污染防护面罩的防护力还是太低了,必须想办法加强。
画到一定阶段,他还在地毯上散落的零碎东西中拿起一个样品面罩和几种材料,直接上手改造。
改造成功的话,就能进一步革新面罩的防护能力,那些战员的安全也更加有保障。
接下来晏绥就在去医院上班限量放号问诊,下班回家捣鼓设计改良,间或发个微信问问妹妹身体的最新情况。
如此过了近十天,晏绥往研收中心的装备制造小组投递了不知多少设计稿,弄得那位秦组长只要一接起他电话,声音顿时柔了好几个度,说话也直接弟弟长弟弟短的,一副恨不得认他做干弟的样子。
刚从梁荭那得知妹妹已经作为药物志愿者被送入研究机构后,晏绥尽管心里隐隐担忧,但也只能祝福妹妹,希望她这次真的能尽快痊愈。
晏绥脑子里正乱糟糟的,突然手机又震了起来。
他低头一看,发现是危险物材料研究小组的老教授。
他接起来,问道:“教授您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个时候来找他,难道是药物研究受挫,来找他帮忙了?
听到晏绥清润明朗的声音,老教授想到赵名做的混账事,直想叹气。
虽然赵名说药物研发该有的奖励和收益都会给晏绥,但这仅仅只是钱的问题吗?
本应属于晏绥的最大功劳就这么被赵名轻描淡写地抹消取代,赵名那副大义凛然,为了研收中心不要个人名利的嘴脸让领导很是赞赏,也让他们拿他没办法。
本来他都没脸打这个电话,但药物都已经走到临床实验这一步了,他觉得还是要跟晏绥说一声。
晏绥一愣:“什么?已经开始临床实验了?”
老教授颇为无奈地说:“虽然赵名这个人不怎么样,但是科研能力是真的不错,这次也确实被他抢到功劳了。”
晏绥好奇地问道:“他找到的替代材料是什么?”
老教授:“是同样有修复作用的B级危险物钻地飞蜈的角翼粘液。”
什么?
钻地飞蜈……的角翼粘液?
晏绥倏地睁大眼睛,豁然起身,喝道:“不好,快停止临床实验!”
第49章
面带病容的药物志愿者坐在轮椅或躺在病床上, 被家属带着,依次走进宽敞明亮的实验室里。
晏姝孱弱地躺在病床上,脸上挂着呼吸机, 黑发在枕头上蜿蜒,衬得脸色越发惨白。
发现晏姝睁着乌溜溜的眼珠看着自己, 梁荭连忙握住她冰凉的手, 轻声问道:“小姝, 怎么了?”
晏姝缓缓地眨眼, 呼吸机里冒出一片水雾。
她轻声说:“等这次治好了, 我可以去见哥哥吗?”
陪在一旁的晏父脸色一变, 皱眉开口:“有什么好见的,当初不就是他……”
梁荭给了丈夫一下,柔声地对晏姝说:“好, 小姝康复后想做什么都可以。”
晏姝笑了, 眉眼弯弯。
梁荭一愣, 刚见过晏绥没多久的她, 突然发现这两个孩子虽然眉眼并不相似,但笑起来的模样居然如此神似。
晏姝又虚弱地喘了几口气,闭上眼微笑着轻轻说:“我要好好活着,健健康康的活着, 然后回去上学,也去学医, 当一个好医生……”
一阵巨大的酸涩骤然袭击了梁荭的心脏。
她别过脸,不希望晏姝看到她发红的眼眶。
虽然当初和丈夫争吵, 坚持留下晏绥没有将他送走, 但她心底未必是不怨的。
也许……真正没有怨怪过晏绥的,只有晏姝自己。
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戴着口罩和目镜, 走过来对他们说:“实验准备开始了,因为还是保密实验,所以麻烦家属先出去一下。”
“小姝别怕,爸爸妈妈就在外面等着。”
晏姝对着他们微笑,轻缓地点了一下头。
纵然又万般不舍和担忧,梁荭和晏父也只能跟其他家属一起离开这间宽敞的实验室。
研究员们忙忙碌碌地给药物志愿者们接上各种监控仪器,然后小心地捧着药剂分别到不同的志愿者身边。
赵名挨个检查了一圈,经过晏姝的病床时,目光在晏姝的“晏”姓上停顿了一瞬,然后又略带嫌弃地移开。
他一挥手,说道:“第一次药剂临床实验,开始!”
……
晏绥一边死命催促出租车司机开快点,一边不停地尝试拨打着梁荭和晏父的电话。
然而估计因为保密被收了手机,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老教授告诉他,因为研收中心里收容了太多危险的东西,所以临床实验并不在特处局里,而是在郊区一个保密级别很高的实验室里。
老教授很信任晏绥,在被他喝止的瞬间,他们马上想方设法地联系去了实验室的研究员,却发现联系不上。
这只能说明,临床实验已经开始了。
老教授也有些慌了神,他努力稳住颤抖的声音:“我把地址也发给你,我马上联系裴大,你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拦下实验的。”
晏绥紧抿着苍白的唇,再一次试图拨打梁荭的电话。
然而电话那端还是只有“嘟嘟嘟”的忙音。
钻地飞蜈的角翼粘液是一种非常具有迷惑性的材料,它也确实有修复治愈的作用,各方面适性也不错,乍一看确实是很适合的替代材料。
但问题是,这个危险物体内藏着过于暴虐的疯狂能量啊!
钻地飞蜈本身并不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它依靠的是很特殊的隐蔽和休眠的特性来缓解压制体内这股暴虐能量,而这种能量,同样存在于它的角翼粘液中。
不仅如此,这种角翼粘液还与药剂里的数种材料互相冲突,只是被其中镇定缓和的成分暂时压制了,同时它自身具有的隐蔽休眠特性也让它的能量潜伏着,看起来非常无害。
而这种药物一旦接触到了活生生的人体,被压制后反弹得格外强烈的能量冲入普通人脆弱的身躯……
这并不是无法在后续的研究中检测出来的,为什么他们这么急着临床实验!
就在这时,出租车的速度却慢了下来。
晏绥猛地一抬头,发现前面堵了长长的车龙。
等了好一会,出租车都静止在马路上,动都没动。
晏绥克制不住地捏紧手机,司机也知道晏绥很急,打开导航看了一眼,有些发愁地说:“他们说前面出连环车祸了,还不知道要堵多久,换路的话附近也在修路,小伙子你看……”
晏绥二话不说,直接抬手扫码付钱下车。
他刚一关上车门,打开导航打算徒步换条街道重新打车,却发现周围的道路一大片都是刺眼的红,原本唯一畅通的道路现在因为突如其来的车祸,直接堵成了暗红色。
如果要徒步穿过这片拥堵区域,至少需要半个小时。
晏绥快步走到人行道上,一边往前跑一边搜寻路边的共享单车。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天都在和他作对,这条路一眼望去空空荡荡,一台单车都没有。
晏绥的心越来越重地往下沉,浑身的血几乎都凉透了。
就在这时,手机又嗡嗡地震动起来。
是裴野望。
他接起一听,就听见裴野望沉冷的声音响起:“你的右边,上车。”
他扭头一看,就听见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道黑影风驰电掣,从静止的车流缝隙中掠过,直冲而来。
刚一停下,一个头盔就被飞抛过来,落在晏绥的怀里。
黑色摩托的车手抬起头盔的护目镜,露出裴野望深浓的眉眼:“走!”
黑影在拥堵的车流间呼啸而过,飞快地越过前方的车祸点,以快要起飞的速度直冲向他们的目的地。
晏绥揽着裴野望的结实劲瘦的腰身,还在低着头不屈不挠地继续拨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未能接听……”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电话里模糊的声音被狂风吹散,晏绥的心却越发沉重。
“研收中心那边已经联系上实验室那边的工作人员了,他们会先行帮忙拦截阻止,会没事的。”
裴野望的声音隔着头盔有些发闷。
晏绥放下了手机,望着不断模糊掠过的景色,神情有些空茫。
如果当初他不顾梁荭的回避,即便惹人不高兴也多追问几句,或者多关注加速愈合药剂的研发进度,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晏绥犹自发愣,摩托突然猛地甩尾一停。
猝不及防之下,他整个人撞上了裴野望的后背,然后被抓着手腕稳稳地扶着,直到他自己重新直起身。
裴野望一掀头盔,说:“到了,我们走。”
眼前是一片安保严密的宽阔园区,裴野望拿着通行证,带着晏绥一路通过层层安保,迅速赶到了实验室所在的大楼楼层。
然而刚一出电梯,他们就看到实验室大铁门前的骚乱。
“你们给我说清楚,什么叫药物有问题?!”
“你们领导呢?物业呢?叫你们能开门的人来!”
“你们真的是工作人员吗?你说药物有问题就有问题吗?你们的证件拿出来看一下……”
“快开门啊,我儿子还在里面啊!”
“大家先别急,我们已经在叫人来处理了,大家先冷静一点……”
药物志愿者的家属们拥挤在实验室门前,而几个实验室的工作人员急得满头大汗,连带几个拦着人的安保人员被团团围住。
他们是在这里管理场地和维护设施的工作人员,也不知实验室里药物临床实验的内情,只知道刚刚上面突然通知他们要马上通知实验室里的研究员阻止实验,说是药物有问题。
但他们无论如何联系呼叫,实验室里都一片沉寂,无人回应。
等他们赶到实验室现场,在门外焦急等待的家属们一下围住了他们,当有个工作人员嘴快说出了药物有问题要阻止实验的时候,场面就彻底不受控了。
家属们情绪越来越激动,围上来的包围圈也越来越密,甚至已经有家属控制不住开始推搡。
安保人员不得不拿出拿出警棍拦截,然而一见他们掏警棍,那些家属更激动了。
眼见着即将升级到肢体冲突,一条粗壮的手臂突然横伸过来,几个意图冲上前的男人踉跄几步,被稳稳地拦开。
裴野望冷声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工作人员苦着脸说:“这,我们也不知道啊,实验室里面没有回应,门也被里面锁上了……”
“把门砸开。”
晏绥上前两步,沉声开口说。
自从来到这里,看到围聚在实验室大门外的家属后,他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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