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实诚亏的非岛国人祁少虞:“......”
离开拉面店,祁少虞蹲在路边,倔强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跳动着。
「外国人在岛国打工算童工吗?」
「没有居留证能在岛国打工吗?」
「岛国打黑工判几年?」
他烦躁的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屏幕,结果不尽如意。
麻了。
祁少虞消停了。
他熄了屏幕,慢吞吞起身,手机则是随意塞进了兜里。
天空蓦然划过一道闪电,“轰隆——”
东京的天气像坏情绪的少年,豆大的雨点砸向水泥地面,细小的灰尘和水滴一同飞溅开来,大街上的行人乱了阵脚,步伐匆忙。
瘦高的少年逆行在人流中,与这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
暴雨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渐渐停歇,地面积留着部分雨水,车轮碾过就变得混浊。
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祁少虞是被闷醒的,喉咙还干涩得厉害,他有些无精打采的。
把空调打开后,又灌了一口矿泉水,重新感受到冰凉,心里的不耐才压下一些。
祁少虞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狼尾,视线挪到落地窗外。
雨后的东京灰蒙蒙的,到处都是雾,千篇一律的建筑隐匿其中,无趣,乏味。
他觉得他有点接受现状了。
稍微躺了一会儿之后,祁少虞起身洗漱、收拾东西。
他拖着那个黑色的行李箱,昨天随手一丢的纸片,今天已经揣进了兜里。
祁少虞在东京花掉了兜里的最后几个子,他买了最近一班去往镰仓江之岛的电车。
东京的车站此刻正直早高峰,穿着黑色、棕色、藏蓝色衣服的行人沉默着前进,空旷的廊道里只能听见整齐的脚步回声,压抑得惊悚。
祁少虞感觉自己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迈着机械的步子,像是沉默的羔羊。
东京和镰仓的距离并不远,电车只需要一个小时多点。
镰仓临海,是个动漫照进现实的小城。
夏日,镰仓,微风。
还有橘子味的气泡水。
电车与夕阳同行,海鸥同浪花亲吻。
这一切应该很美妙才对。
可惜,祁少虞运气不好。
到镰仓的时候天上下起了大暴雨,车窗外灰蒙蒙的一片,只能依稀见着些房屋轮廓。
等在江之岛下车,再找到明信片背后的地址时,他已经成了落汤鸡。
祁少虞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门上没有门铃,他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然后敲了敲那扇原木色的门。
不知道是不是暴雨声掩盖过了敲门声,里边许久没有动静。
祁少虞半垂着头,胳膊靠在门上支撑着身体。
烦躁点和忍耐值已经到达了巅峰。
正当他觉得自己又被耍了的时候,门——开了。
开门那人顶着一张看起来别人欠他八百万的脸。
啧。
怎么形容呢。
丹凤眼,薄唇,银框眼镜卡在高挺的鼻梁上,衣服和头发都是规规矩矩的,一股子无欲无求的好学生味儿。
祁少虞跟好学生是两路人,相看生厌的那种。
他眼尾下压,有点不耐烦。
正想扭头就走的时候,祁少虞听见那人面无表情的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陆宥礼,你的竹马。”
祁少虞:“?”
对上陆宥礼平淡的目光,祁少虞甚至有一瞬间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被雨给浇傻了?
他下意识反驳,语气有点凶。
“滚。”
“谁是你竹马。”
第02章 Chapter 2
陆宥礼情绪异常稳定,他薄唇翕动:“你,祁少虞。”
祁少虞一肚子脏话都被这人冷淡的表情给噎了回去,他张了张嘴,最后挤牙膏似的出来两字:“有病。”
他是真有病。
祁少虞这样想,脑袋抽了才会相信他满嘴跑火车的母上。
陆宥礼把门打开一些,然后侧过身子。
他声音依旧平和:“外面雨很大,先进来。”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祁少虞更加烦躁,真是什么神人都能被他母上找到。
祁少虞压根不想进去,他把箱子甩得“砰砰”响,转身就要离开。
睡大街也好,饿死在岛国也好,随便怎么都好,反正他一秒钟也不想再在陆宥礼面前待下去!
“别走——”
手腕上突然一紧。
祁少虞浑身发麻,不是冷,也不是恶心,而是那种浑身上下触电一样的感觉。
他条件反射就想把手抽回来,“干什么?你想打架?”
陆宥礼的掌骨很大,他的手腕卡在里边可以说是纹丝不动。
祁少虞火大,像是所有积压的情绪都找到了宣泄对象,他大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到底收了我妈多少钱啊,演得这么敬业?”
他脾气乱发一通,而陆宥礼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那双眼睛一直跟在他身上,没有任何的不满,只有注视,缓慢而又深刻。
其实陆宥礼的双眼睛很漂亮,瞳仁像是漩涡,黑黑沉沉,对视几秒钟就会让人沉溺。
祁少虞这人打架硬刚惯了,还是头一次碰上这样的人,硬的不吃,跟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半晌,陆宥礼开口:“好受些了吗?”
“我......”
“那现在进来吧。”
陆宥礼拉着他的手腕,终于把浑身都湿透的人哄进了家门,就连行李箱也没有放过。
祁少虞脑袋晕乎乎的,等到反应过来时,大门已经关上了。
不对?
祁少虞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不是在跟陆宥礼发火吗?怎么突然就被他带上了贼船?偏偏他自己还一点都不反抗!
祁少虞懵懵的站在门口,头发、衣服,哪哪都在滴水。
陆宥礼半跪在地上,从柜子里找出干净的毛巾,然后搭在他头上,纤长的手指隔着柔软的布料插进发丝里,细细的擦拭着雨水。
他说:“抱歉,没有去东京接你是我的错,我想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重逢应该郑重一些,而不应该是在匆忙的机场......不过现在看来我应该搞砸了。”
陆宥礼抿了抿唇,鸦羽般浓密的眼睫微颤,语气诚恳:“可以原谅我吗?”
祁少虞愣在原地,脑袋里一团浆糊。
怎么办......他好像真的想让我原谅他?
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他啊!
祁少虞觉得他应该稳定一下情绪,他说:“我真的没见过你。”
陆宥礼神色暗淡一瞬,他反问,语气还有点委屈:“你忘了我吗,小乖?”
?小乖!
这两个字像是什么神秘开关一样,祁少虞瞳孔陡然放大,吓得他往后猛退两步。
这种心情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是,你是一只凶猛霸气的老虎,名叫“丧彪”,可是有个人告诉你,你其实是一只小猫,并且还叫了你一声:“咪咪”!
他的反应有点大,以至于陆宥礼拿着毛巾的手都僵在了半空。
陆宥礼的表情像是被渣男抛弃了一样,而直觉告诉祁少虞,他就是那个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
天杀的,要是他真的见过陆宥礼,他肯定会有印象的,毕竟陆宥礼那张欠揍的脸,祁少虞见一次就不可能忘。
可是祁少虞对天天发誓,他真的把这辈子见过的人都回想了一遍,绝对没有陆宥礼这张脸。
祁少虞不说话了,他是脑子被门夹了才跟陆宥礼争论这个问题。
认不认识重要吗?
当然不重要。
陆宥礼也不是一定得要个答案,他自己就搭了楼梯下去,“先去洗澡吧,小心着凉。”
毛巾被陆宥礼扔进衣篓里,他又重新拿出一套换洗的衣服给祁少虞。
祁少虞发现,陆宥礼这人喜欢盯着他眼睛看,一点不遮掩,光明正大。
如果是在国内,他估计以为这人是想跟他干一架。
祁少虞被盯得难受,他把衣服接过,有点别扭:“谢了。”
“浴室在楼上左拐。”陆宥礼提醒道。
这套房子是很日系的原木风装潢,进门没有拖鞋,都是光脚踩地板。
祁少虞盯了木地板两秒钟,低低“嗯”了一声,然后三两下踢了脚上鞋子,光着脚踩上了楼。
陆宥礼的视线落到门口那双被水泡了的名贵球鞋身上。
委屈他了。
他心想。
陆宥礼用手机拍了一张球鞋的照片,识物。
官网价三万五千八。
点击,支付下单,整套过程不超过十秒钟,陆宥礼没有半分犹豫。
—
楼上的淋浴间很好找,里边干干净净的,每样东西都收拾得规矩,压根不像是男生在住。
祁少虞简单冲了个澡,他盯着架子上那套衣服迟疑半秒,才慢吞吞套上。
陆宥礼比他要略高一些,白t短裤套在祁少虞身上松松垮垮的,上边还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闻倒是不难闻,不过祁少虞忽然对自己入侵了别人的领地有了实感。
他一边擦着头发下楼,楼下的陆宥礼好像在打电话。
“阿姨,小乖今天到家了。”
“没瘦,看上去心情不错。”
祁少虞眼皮直跳,陆宥礼哪只眼睛看见他心情不错的?
他就差一巴掌招呼上去了!
通话还在继续。
“嗯,我会好好照顾小乖的。”
小乖、小乖!
到底是谁允许陆宥礼叫他这个名字的!
他明明叫丧彪......啊呸,难道他没有名字吗?
祁少虞不爽,手里的毛巾歪斜着搭在肩膀上,他环抱着胳膊,半倚在墙壁上,很像那种不良少年。
“喂,不许叫老子小乖!”
祁少虞没收着声音,听起来凶得很,像是在威胁。
不过他这人就长了一副凶相,单眼皮,还有点不太明显的下三白,看着就不好惹。
陆宥礼拿着手机的胳膊僵在半空中,还没等他开口,手机那头就传出来咆哮的女声:“死崽!再说一句脏话,本宫就叫翠果打烂你的嘴!”
电话那头果然是他母上,祁少虞嘴角疯狂抽搐着。
母上不让他说脏话,平日里“老子”这种词儿在家里都是违禁词,讲一次就罚一千块,就他那点零花,全部罚完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小礼啊......帮阿姨好好管管少虞,他这孩子皮糙肉厚的,要是不听话,你就揍他!”
祁少虞:“......”
见了鬼了,他那刚才还跟母夜叉一样的母上突然就变得如沐春风起来。
陆宥礼看了他一眼,“知道了,阿姨再见。”
祁少虞嗤笑一声,舌尖不由自主的顶了顶口腔。
他能怕陆宥礼?
开玩笑,他能直接把陆宥礼揍趴下!
“看什么看,想打架?”祁少虞眼皮一掀,时刻准备着。
陆宥礼摇了摇头,从抽屉里把吹风机拿出来,“小乖,当心着凉,先过来吹头发。”
祁少虞耳朵尖尖爆红,他伸手抢过陆宥礼手里的吹风机,攥在手里恶狠狠道:“都说了,不许叫我小乖!”
“再叫揍你!”
陆宥礼抿抿唇,“不叫,你别生气了。”
“咕——”
祁少虞炸毛:“都说了让你别叫!”
“其实是你肚子在叫......”
“够了!给老子闭嘴!”
祁少虞现在不止是耳朵红。
还有脸、脖子.......他整个人都红温了。
其实买完来镰仓的电车票之后,祁少虞兜里出乎意料的还剩了点钱,只是他当时憋着一肚子火,也没心思吃饭。
现在好了,直接被气饿了。
“我也饿了,马上就开饭。”陆宥礼嘴角轻微的上扬,眼睛也是微弯的,看上去突然就没有那么冷淡了。
祁少虞恨不得把这人毒成哑巴。
他不说话了,用力把吹风机的插头怼进电源,然后把档位滑到最大,冷风呜呜的灌了出来,声音逐渐掩盖过气氛的尴尬。
余光突然瞥过墙上的猫咪摆尾时钟,现在正好十点半,早不早晚不晚的时间,亏他说得出口。
过了十来分钟,陆宥礼端着一碗大拉面出来。
“抱歉,原本订了餐厅,但是今天雨很大,过去不太方便。”
他把筷子递给祁少虞,脸上带着歉意,那种挑不出毛病的真诚。
祁少虞吸了吸鼻子,他其实没那么讲究。
奶白色的豚骨汤汁,浓郁鲜香,叉烧切得大片,肉也软乎,和切好的木耳丝、笋丝、葱花一同整齐摆在拉面上。
“先吃,我再准备点其他的。”陆宥礼背过身去,又进了厨房忙活。
祁少虞这才看见,他劲瘦的腰上围着白色的围裙,细细的带子在后腰上绑了个不容易察觉的蝴蝶结。
想什么呢。
他在心里嘀咕着,趁着人不在眼前,猛的扒了一大口面。
其实亲近祁少虞的人都知道,他这人喜欢吃面食,所以口味更挑,不过这碗拉面的味道居然出奇的不错。
看在拉面的份儿上,他今天不跟陆宥礼一般见识,祁少虞心想。
半碗面下肚的时候,陆宥礼端着一叠寿司从厨房里出来。
“怕你不够吃,又做了点寿司。”他把寿司推到祁少虞面前。
陆宥礼捏的寿司胖乎乎的,食材都弄熟了,淋过鲜亮的酱汁,看上去格外有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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