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十月初,A大正式行课,国际学院的课程几乎都是全英文教学,最初祁少虞听得还是有些吃力,后边适应了问题也不大,无非就是多下功夫把有关地理的专有名词记下来。
唯一有一点,他不太能接受的就是,国际学院非常重视小组合作作业,并且为了方便同学们小组作业,几乎所有的老师都是指定寝室为三人小组合作。
徐小柯还好,能够按时按量地完成自己份内的内容,但是程扬就麻烦了,他除了开学第一次的小组作业参加过之外,后面的要么糊弄说有事不来,要么扔给徐小柯。
徐小柯的水平不算高,完成自己的一份作业已经是绞尽脑汁,更别提还要负担程扬的,但是不做就会拉低整个小组的绩点或者平时成绩,祁少虞没办法,只能帮着一起做。
倒也不是说没想过找程扬聊聊,但他基本不回宿舍,上课也找人代,除非各类考试前夕,才会回来临时抱佛脚,就算这样,用的还都是徐小柯的笔记。
十二月初,他们专业即将迎来期中考试,所有的考场规则都按照期末考试一比一进行,并且国际学院没有挂科补考这一说,都是直接重修。
没办法,那几晚上祁少虞熬夜复习,几乎找回了高考那段时间的刺激感。
陆宥礼则是更忙,由于是硕博连读,再加上临床医学专业叠Buff,大晚上还泡实验室、图书馆都是常事儿。
所以就算他们在同一所大学里,见面的时间也很少,往往都是祁少虞白天分享一整天的生活,到了饭点或者晚上陆宥礼才有时间挨条回复。
这种忙里偷闲的日子几乎是正式开学之后的常态,可能要到很久之后的一个周末,他们才能有空见上一面。
不过这样的唯一好处就是,每一次见面都会加倍珍惜,他们都恨不得把几个小时掰成两三天用。
十二月中旬,恰巧是期中考试的那天,京市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小雪,考试开始之前还没什么感觉,考完之后树叶上、地面上,都垫上了薄薄的一层,还挺招人喜欢。
海市在华国的南边,一年几乎只有夏秋两个季节,雪就更不用说了,祁少虞活十九年,还只在视频里见过。
在第二场考试开始前夕,他迫不及待的拍了一张雪景跟陆宥礼分享。
[Y:今天下雪了,看见了吗?]
彼时陆宥礼正从实验楼里出来,他抬手落在纷扬的雪中,笑着说:
[L:嗯,很漂亮。]
[L:头发白了吗,小乖。]
祁少虞这会儿坐在自习室里,只能看见窗户外边的那一小片雪景,还有几对在雪里嬉笑的情侣。
他微怔几秒,然后恍然大悟陆宥礼的哑迷是什么。
祁少虞几乎是有点孩子气地跑下楼去,站在教学楼之间的小花坛旁边,任由细小的雪花落在他头上。
[Y:现在白了。]
祁少虞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容易满足的,可能是环境使然,本来他复习还有点焦躁,听见陆宥礼的声音后,心态平和了许多,甚至还能品出丝丝甜意来。
他笑了笑,在视频里留下一张和陆宥礼初雪的纪念后,又继续回去复习。
这会儿临近开考,自习室里来了不少人,就连好些天不见的程扬都在座位上。
上午那科他应该是在的,不过估计考得不怎么样,出来就逮着徐小柯发了好一顿脾气,徐小柯被说得跟个鹌鹑一样,把脸埋在围巾里,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看着草稿纸上那堆乱糟糟的专业单词,再加上头一堂的高数题他也没做几道,程扬心态瞬间爆炸。
他偏头跟徐小柯嘀咕两句,后者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彻底把程扬激怒,他一推桌子,怒吼:“你怎么那么没用?”
动静挺大,自习室里的学生几乎都转头过来看,程扬骂骂咧咧地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发脾气吗?”
相处大半学期,几乎所有的同学都知道程扬就是个混天混地的二代,这一吼,没人敢正面跟他碰上,小声揶揄几句后就又把头低下了。
程扬顺手把草稿纸就往徐小柯身上甩,翻了个白眼,顾自往前边走两排,坐到了祁少虞旁边。
祁少虞拧眉,默默把复习的课本往墙角挪了挪,装没看见他。
程扬也不在意,他换了个表情,哈哈一笑:“兄弟,有一事想拜托你一下。”
“就是下一堂纯鸟语的考试,能不能搭把手......”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想要祁少虞帮忙作弊。
“不行。”祁少虞想都没想:“我拒绝。”
程扬似乎没想到会被拒绝,毕竟在他眼底,没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哎哟,刚刚是兄弟不够有诚意,那啥,事成咱们五万到账,你看如何?”
“不如何。”
程扬气笑了,手背搭搭祁少虞的肩膀,表现出一副替他着想的姿态:“兄弟,爸妈省吃俭用替你报十六万一年的学校不容易吧,你只要肯答应,下一年的学费,好说,好说。”
说到这个,程扬有几分得意,他早就观察过了,祁少虞的家庭背景估计比徐小柯都还要差点儿,鞋子也就千多一双,衣服甚至看不出牌子,也从来不去什么社交娱乐,这种人最好控制了,钱到位,干什么都行。
祁少虞把桌上的几本资料收拾在一起,一把塞进书包里,他拿起保温杯,离开前顿了一下,说:“十六万,自个儿留着看脑子吧。”
待他走后,程扬双手撑住桌子,脸上露出一片恶如豺狼的笑容来:“这不,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别怪我了。”
—
第二场考试出来,祁少虞长舒一口气,明天有一天的假期,他没跟陆宥礼说这事儿,心里盘算着偷摸过去,给人一个惊喜。
把资料都锁进柜子后,祁少虞踩着饭点前最后一班校车,往医学院的实验楼那边赶。
医学院是A大的王牌专业,华国排名第一,实验楼更是修得气派,一点儿不比国际大厦差。
不过只有医学院的学生能刷学生证进去,祁少虞也没想着给人添乱,他就蹲在路边,期盼着楼梯那里能有一道熟悉的白大褂下来。
陆宥礼的实验进行到最后一步,其他的同学三三两两离开,只有他和三个室友还在继续。
临近八点的时候,他终于摘下护目镜,其他几个室友也是揉着酸痛的脖子叫苦连天:“我看真是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才是念了临床医学!”
“走吧走吧,这个点儿食堂也没什么吃的,咱们出去来顿烧烤,老陆,你今儿总不能再推脱了吧?好好跟人报备,你对象肯定答应的。”
陆宥礼无奈一笑:“嗯,我跟他说一声。”
四个人从楼梯里下来,陆宥礼打开手机,却发现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下午看雪那里,他对象已经五个小时没有给他发消息了。
陆宥礼有点异样的感觉,他似乎想到什么,抬头往实验楼门口望去。
路灯下,穿着白色羽绒服的人儿蹲成了一团,活像个雪球,整张脸都埋在了衣领里,依稀能看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陆宥礼感觉心脏被扎了一下:“不去了,我陪对象。”
“啊?刚刚不还、”室友惊讶,但话都没说完,就看见平日里稳如老干部的陆神三两步就跨了出去......
第56章 Chapter 56
祁少虞估计在地上蹲了得有快两个小时,也没玩手机打发时间,但想到陆宥礼就在旁边的实验楼里,他就觉得很安心。
地上那层薄雪有点化了,黑色的鞋头映入眼帘,祁少虞抬起头来坠入一双带着担忧的眼睛。
“过来怎么不说一声?”陆宥礼拧着眉头伸手把人拉起来,却只碰到一片冰凉,他心一颤——这是在外边吹了多久的冷风?
“我也才过来。”祁少虞哼唧两句,“那么久没见,一来你就凶我。”
陆宥礼取下脖颈上的围巾给他套上:“没凶你,只是怕你生病了会难受。”
“我穿那么厚。”祁少虞白他对象一眼:“又不是瓷娃娃......”
正当他还想说什么时,陆宥礼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动静:“我天,老陆还有那温柔的一面呢。”
“搞笑,那是人对象,你以为是你啊?”
“去去去,那咋了,不能让我做做梦啊。”
祁少虞大致听明白了,但他不觉得这个世界能完完全全包容同.性.恋,所以抬指戳了戳他对象肩膀:“要不我去外面等你。”
“等什么?”陆宥礼挑眉:“刚刚还敢来实验楼堵我,这会儿就怂了?”
他把祁少虞冻得跟冰块一样的手塞进衣服口袋里,然后牵着他往实验楼门口走。
那几个室友互相推搡一番:“唉唉唉,过来了都正经点。”
祁少虞那股社恐劲儿又上来了:“别啊,你好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他对象看了他一眼,幽幽道:“现在准备也不迟。”
“。”
实验楼门口站着三个勾肩搭背的男生,看见陆宥礼靠近,不自觉都正经了几分。
他介绍道:“我爱人,祁少虞。”
祁少虞说出那句“你们好”的时候,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万一陆宥礼的室友思想没有那么开放怎么办?
没成想,那三个男生并没有觉得如何,反而热情异常。
“哎呀,我们扒愣了小半年的对象,老陆终于带出来咯。”肤色略黑的男生咧嘴大笑:“你好你好,我是唐刚,那边是苏肖华和穆旦,我们是老陆的室友。”
苏肖华嬉笑两句,说:“就是,老陆每天都跟你叭叭叭叭地,捂得老严实了,要不是上次我们小组汇报,用他电脑投屏,意外看见了那张壁纸,不然他还得藏着掖着。”
“什、什么壁纸?”祁少虞把求证的目光落到他对象身上,陆宥礼笑了笑:“官宣的合照。”
祁少虞脸“唰”一下就红了,一面是因为他们关系头一次被外人知晓的刺激感,一面是那张合照在脑海里带来的冲击。
穆旦哼了一声:“这是真不厚道,我们都以为你俩异地恋,结果一个学校的,那还藏得那么好,跟机密似的。”
“我的错,今晚这顿我请。”陆宥礼垂眸一笑,把兜里的手又攥紧了些。
祁少虞其实想说,这好像是他的锅,陆宥礼似乎对从来都没想着要藏着掖着,反而是他比较担心关系公布之后,会对陆宥礼的学习生涯会有影响。
“那好,就校门口那家烧烤,我都馋好久了。”苏肖华搓了搓手心:“今晚要把老陆吃破产哈哈哈哈......”
一行人打闹着往校门口走去,看着他们都没有惊讶或厌恶,氛围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祁少虞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在后边悄悄捏捏陆宥礼的掌心:“壁纸,什么时候的事儿?”
“一直都是,只是你没注意。”陆宥礼低头跟他咬着耳朵说悄悄话。
好吧,这个解释祁少虞反驳不了,他甚至都没碰过陆宥礼的电脑,但他还是想问:“那你室友怎么一点儿都不惊讶我是男生。”
“咳。”陆宥礼目光挪到前方,有点心虚地说:“开学没几天就收到了情书,为夫为保清白,大庭广众之下,出了个柜。”
虽然是玩笑的口吻,但祁少虞还是心惊胆战的:“然后呢,没人对你指指点点吗?学业上会不会有人孤立你?”
“不会的小乖。”陆宥礼说:“没人会因为我喜欢男生高看我一眼,或者轻视我,穿上那身白大褂之后,就不应该再带入任何私人感情,坐在教室的目的是有朝一日救死扶伤,而不是到处八卦给肥皂剧积累素材。”
“再者,生活是我们自己的,总不能因为无关紧要的人接受不了同,我们就分手吧。”
“不分。”祁少虞声音闷闷的:“死也不分。”
陆宥礼没把人逼太紧,只是默默替他整理过围巾:“我不想再因为旁人的眼光松开你的手,所以我们一切顺其自然吧。”
“好。”
—
A大校门口那家老刘烧烤,听说是从九几年就在那里了,送走了一批又一批A大学子,大家都开玩笑说:吃了老刘烧烤,才是A大学子。
老板一家是北城人,烧烤量大实惠,他们五个男生点一桌子,也才几百块。
一罐啤酒下肚,几个室友也打开了话匣子。
“那、那你俩,居然是老陆先下手的?”唐刚惊讶死了,“我还以为老陆高中时代是那种穿着校服,拿个笔记本站在校门口记迟到的高冷学生会干部呢!”
苏肖华补充:“没想到也会心动哈哈哈哈!”
“没办法,想了那么多年。”陆宥礼把菜单拿过来,“看看要不要再加点什么。”
菜单在几个人手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到祁少虞这里,他又勾了两盘腰片。
趁着对面那三人都没注意到,陆宥礼压低声音:“这是,小乖想给我好好补补吗?还是给自己补的?”
祁少虞开始还不明白,结果视线落到菜单上,瞬间就震了一瞬,他本来是想勾腰片上边的鸭舌的,不知道怎么,手一抖就勾到那里去了。
但勾都勾了,祁少虞理直气壮:“你天天泡实验室,我这是合情合理的关心!”
陆宥礼眯了眯眼睛:“关心可不是嘴上说说,今晚你可以好好实践一番。”
“实践”这两个字,他咬得特别重,祁少虞这次没傻,马上就懂了。
趁着有桌子遮挡,他故意把手往陆宥礼衣服里探,“我等着呢,陆医生。”
陆宥礼按住那只手,没说话,只是给了祁少虞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饭后,几个室友结伴着回了寝室,陆宥礼则在学校外边订了酒店,大门关上的那刻,屋内的氛围就已经演化得愈发干柴烈火。
羽绒服、大衣接连落地,他们俩跌跌撞撞进了浴室。
当晚,任凭祁少虞怎么挣扎,嗷呜着骂他,陆宥礼都一声不吭,只是在最后的时候,把汗岑岑的人儿捞起来,亲昵地拨开额头上的发丝,问:“小乖,还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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