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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昼(近代现代)——尉迟净

时间:2024-09-28 08:23:52  作者:尉迟净
  儿子没有回话。
  当兵两年,他从年岁更长的战友嘴里听得不少荤口,多少懂了些男女之事;此刻得到“点拨”,过去的诸多记忆随即清明,登时化作柄柄尖刀狠狠刺进儿子脑中——他想起来了,想起有那么几次自己贪玩逃学,确实曾看到隔壁老姜头在墙头探脸,像是在看是否有人在家。
  他接着想起了被妹妹匆忙藏起的沾血褥子。
  想起了妹妹止不住的抽泣与痛哭。
  那一瞬间,乘着怒气,血一样的猩红充塞了儿子的视野与头脑。
  ……等终于能看到其它颜色的时候,隔壁的老姜头已倒在血泊之中。他的手里紧攥着刀,淋漓赤色洒了一路,场面跟杀鸡一样。
  而他只后悔自己不够冷静,居然没有多补几刀。
  到县警局自首之后,当被问及伤人原因时,似是为了保住妹妹的清誉,儿子东拉西扯了一堆陈年琐事,绝口不提“苏麻”二字。
  但他不说,不代表就查不到。
  负责此案的检察官来村里住了两天,探听到不少信息,提走了一堆物证。然而好巧不巧的是,这名检察官有个年纪相仿的女儿,在摸清事实后动了恻隐之心,最后竟违背自己的职业道德,同样将“苏麻”隐去,把一个动机明显的杀人未遂,遮掩成了临时起意的故意伤人。
  于是法槌敲了又敲,儿子只判了四年牢。
  ……
  ……
  之后发生的事和韩恒宇讲的一样,不过江河清额外又补充了一点后续:
  “加入基金会后,姓王的顾问抽空又回了趟家,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个老姜头早死了,就在他坐牢的时候。”
  像是怕被谁掘坟,老姜头撒手前拼起一口气,特意要求亲戚把自己火化。
  没能问出这老畜牲的骨灰究竟是被埋到何处,595便拎着铁锨,来到了姜家祖坟之前。然而许久之后,他转身离开,终是没做什么。
  在此期间,棍五儿不知为何失踪,到现在也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而595离开边村后,没有几天,棍五儿的土房燃起了一场大火,火势难熄,直至最后一片砖瓦化为焦土。
  “这可真是不幸。”
  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语气有口无心,如同在评述一本剧情滥俗的小说般,随意地谈论着他人遭受的痛苦。
  “可说呢,仇人赶在自己来之前翘了辫子,报仇无门,够倒霉的。”
  法外恶徒也打了个呵欠,但不忘隔空对此刻并不在场的某个青年进行嘲讽:
  “选择加入昼光基金会,说是为了所谓的正义,无非是给自己寻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看啊,不过是因为多年积恨找不到报仇对象,索性拿别人当替代品,肆意报复发泄罢了。”
  “想也知道,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无偿‘匡扶正义’的慈善机构,背后定是有见不得人的勾当,”韩恒宇附和,随后又赞道,“不过,江先生,不愧是你,这都查得到。”
  江河清哦了一声,“没什么,我比你多一个可靠的信源而已。”
  “是吗,什么信源?”
  “这可是商业机密诶,韩总,怎么能随便乱讲?”江河清呵笑,眼中闪烁寒芒,“不过,我向你保证,迟早会让你好好‘见识’一下。”
  醺醉的男人并未察觉青年话中的恶意,吐了口酒气,笑吟吟地回问:
  “所以江先生这句话,是同意将你我的长期合作关系,上升到另一个新高度吗?能成为江河清身边的人,我很荣幸。”
  “身边的人?”江河清翻了个白眼,“如果你指的是‘工作’上的,那还是拉倒吧,我就是因为最讨厌别人抢风头,才一直都独来独往。”
  “那江湖宁是?”
  青年随即改口,“江湖宁例外。江湖宁对我来说很特别,单算。”
  他话音未落,从旁伸来的一只手温情地抚过他的颈侧,一路向下,停在青年的心口。“江先生,”韩恒宇在他耳边柔声问道,“我要如何,才能也成为对你而言特别的人呢?”
  一句“那你也得认我当爹”险些脱口而出,硬是被江河清憋了回去。心念一转,墨瞳的青年低笑,隔着口罩,用自己的鼻尖轻轻搔在男人唇角:
  “韩总,我早就说过,你想要我,可以,看你的本事了。”
  如羽毛般轻描而过的话语拨动了开关,怀拥着他的男人当即丢开佯装文雅的眼镜,反身压上,在青年光洁的颈侧吮出成串红痕。浴袍腰带被粗鲁地扯开,换得无瑕玉色肢体舒展,江河清任这人轻咬自己的眉尖颌角,假意相许,跟从韩恒宇的节奏动作,像是业已沉入无边欢愉之中。
  但他望着墙上挂钟的眸中仍是一片清冷。
  默默计数着时间,时机一到,赶在男人将手探向自己身下的一刻,法外恶徒一脚踹了出去重重将人踢开,翻身下床。
  “你去哪儿!”
  眼看着青年拿过衣裤,正在兴头上的韩恒宇捂着痛处,急火追问。
  “韩总,你太慢了,是不是喝多了硬不起来?还不如不丢那些药包,我看你留着自用正好,”江河清懒散回话,“再者说了,后院起火,我哪有工夫滚床?放着不管的话,别说床了,怕是家都要被烧光。”
  “何必急于一时?”
  韩恒宇只道他是要去收拾江湖宁,伸手去扯江河清的衣角,想将他拖回床上。青年腰身一扭,轻松避了过去,叫这人扑了个空。回头看韩恒宇兴致正旺不上不下的狼狈模样,他又厌又乐,总之开心极了,却还是装出一副正经口吻,严肃说道:
  “韩总,事态紧急,烦请您现在就联系沉海秘社。我要他们的一件东西,立刻送到,越快越好。”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这时震了一下,江河清扫了一眼,发现是郑彬来电,意识到警方也已知晓凌凛遭劫的情况——事态比想象中更为棘手,他得赶快行动了。
  不再浪费时间,江河清迅速穿戴整齐,拿上墨镜,准备前往自己今日计划中的下一个地点。
  “对了,韩总,那个事我不想再强调第二遍。”
  临出门之前,他没忘冷冷甩给韩恒宇一句:
  “江河清从不居于人下,给我记好。”
 
  作者有话说:
  这就是为什么老王会如此痛恨性犯罪者。
  另外,因为老阴苍白的外貌、遭受侵犯的经历,乃至病弱的体质,都和苏麻有近似之处,所以老王当初不由自主移情,把对妹妹的愧疚感投射到了他的身上,无意识地把老阴当成苏麻来保护。
  不过后来已经演变成对老阴本人的习惯性照顾了。
  我:这算不算是替身梗?
  基友:是男妹妹。
  本章冻结后有修改。
 
 
第133章 遭劫
  时针拨回现在。
  东埠警局一队办公室。
  “凌教授,被劫走了?”
  脑海中尽是银发男人那副浅笑从容游刃有余的模样,因此听到这个消息时王久武不免心下一惊,甚至一度以为是自己幻听。他颇有些不敢相信地追问,“什么时间?谁做的?”
  “我推测在今天傍晚之前。”
  说着郑彬打开了办公室里的投影仪。利用大屏幕缓缓降下的工夫,一队长抓紧时间向众人解释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接下来我要播放的是凌凛遇袭的画面,视频来源于他身上之前安装的隐藏摄像头与麦克风。虽然切断了和我这边的链接,但窃录设备的存储器始终在运作。”
  闻言基金会顾问耳尖一动,等等,摄像头与麦克风一直没关?
  比起凌凛遭劫此事本身,这一点甚至更令王久武感到震动:倘若凌凛身上佩戴的窃录设备始终保持在运作状态,那今下午盥洗室中他与自己发生的对话,岂不是已被“记录在案”!如一道惊雷劈过,这个闪念霎时害王久武出了一身冷汗;青年连忙偷眼,观察起郑彬的表现。
  幽蓝的投影仪电子光下,此刻一队长脸上只有为挚友担忧的焦虑与烦躁。
  心怀惴惴,褐眼的青年勉力维持住面上的平静,忐忑地看起大屏幕上播出的画面——
  一条柏油公路蜿蜒延伸,写有“鱼岭”的路牌自两侧飞掠。
  在视频开头的一分钟时长内,隐藏摄像头的镜头视野被局限于一方挡风玻璃之中,直至车子驶进一幢漂亮别墅的半开放式车库。车门打开,画面一阵抖动,凌凛下车,慢慢步行到别墅门前。
  显然他事先对接下来的危险遭遇毫无察觉。
  输入门禁密码后,大门应声而开,电子女声欢迎别墅主人的归来。凌凛进门,在玄关处换下鞋袜,打开暖气,随手往身上披了条薄毯。
  至此一切仍十分平常。
  然而在视频的下一分钟,当凌凛穿过玄关、转到客厅的时候,感应顶灯毫无征兆地亮起,镜头外的人尚未来得及赏尽室内复古典雅的装潢,便被灯下静默伫立的几个灰影吸引走全部目光。看身形,这帮不速之客是几名高大男子,将自己壮硕结实的躯体严实罩在宽大的布袍之下;低扣的兜帽藏起了男子们的面容,长至拖地的下摆则遮住了他们的腿脚,乍一看,仿若只有几件灰袍在半空飘荡。
  镜头后撤,应该是凌凛下意识退了一步,身上薄毯滑落。
  接着视频中第一次出现了人声,是凌凛询问“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灰袍男人跟着出声,却并非是回答别墅主人的问题:
  “凌凛,东埠大学心理学专业副教授,现年三十岁,混血儿,外祖父是法国人,外祖母是埃及人——可否无误?”
  同凌凛好听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这人嗓音尖哑吞字少音,就如同正有张砂纸于颤抖的声带上摩擦。可以想见,他怕是此前已很久没有开口说话。
  “你们先回答我的提问,我才能告诉你们我的答案,”似乎是想拖延时间,凌凛故意又问了一遍,“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我的个人信息和门禁密码?”
  “我们问,你回答,没有其它。”
  “朋友,这可不是达成良好沟通的正确方式,”凌凛笑了笑,“至少也该告诉我,你们究竟想要什么?”
  “交出来。”
  又一个尖哑的男声忽地响起,听方位距麦克风相当之近。不知何时,在场的另一个灰袍男人已走至凌凛身边,从布袍下伸出一只枯干手掌。
  “什么?你们是想要钱吗?”别墅主人装出不明就里的模样,“尽管拿去,保险柜就在楼上,我会告诉你们密码。”
  他仍在尝试拖延时间。可惜的是,不速之客已识破了他的意图。
  接近他的灰袍男人不再废话,劈手就将凌凛掩在背后的左臂拗到身前。镜头之下,可见凌凛的手机已悄然拨通了紧急报警电话,而屏幕上无声计数的通话时长显示,只需再几分钟,接线员便能定位到他。
  没有时间了。
  手机被狠狠摔到地上,碎块飞溅;芯片与电话卡被单独捡了出来,掰成数片。
  习惯于“文明优雅”的言语交锋,人生一路顺风顺水的心理学教授,何曾见过此等野蛮暴力的阵仗。镜头外王久武的耳朵捕捉到一声低喑的惊呼,他推测,凌凛即是在这一时刻开始惊慌。
  所以凌凛接下来才会作出错误的选择。
  屏幕闪动,视频画面急切至后方——趁这帮不速之客不备,佩戴镜头的人突然转身疾逃,奔向不远处的客用洗手间;只要能及时跑进去反锁上门,凌凛就可以暂时安全,再度争取到同这帮人谈判周旋的机会。
  然而镜头里外的人都没有想到,尽管宽大的布袍看上去绊手绊足,却丝毫没有影响不速之客们施展拳脚。
  一声痛呼,凌凛从后被人扑倒。
  运镜颠簸,天旋地转。
  无比混乱的几十秒过后,大屏幕上的画面终于恢复平稳,视角却明显变低,估计是佩戴镜头的人被强压着跪了下来。一抹赤色糊住了大半个镜头,镜头前的地板上更是不断有血珠滴落,挣逃失败的这个男人连呼吸的声音都压抑着疼痛,变得缓慢而粗重。
  见此一幕,检察官眉纹愈重,“凌教授受伤了。”
  余光瞥见一队长手背青筋暴起,贯山屏略加思索便又多余补充了一句,不知能否算得上对郑彬的安慰,“不过,血液呈滴落状,不成流柱,估计伤势不重,结合高度来看,应该只是磕破了额头的皮肤。”
  “贯检,”猜到了贯山屏的心思,郑彬有意岔开话题,“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会引起不适,您有个心理准备。”
  一队长话音未落,画面果然一变,自镜头边缘“飘”来布袍一角。
  是为首的灰袍男人走了过来:
  “乖乖跟我们走,免受更多皮肉之苦。”
  “我早就说过,”吐息中夹杂着强忍疼痛的细小抽气声,凌凛回敬道,“如果你们此行是为了求财,大可以直接把钱拿走——”
  “我们要的是你。”
  “要我?”
  “你的身体,”灰袍男人语气毫无起伏地开口,“给我们。”
  “……你们难道是想!”
  似是为了冲淡屈辱的感觉,别墅主人拼命攒起气力,重新高昂起头颅。因此直直挺起的胸膛改变了镜头的水平位置,于是由一个自下而上的角度,他佩戴的窃录设备顺畅运作,清晰拍到了不速之客兜帽下的面容。
  显然,凌凛自己也看到了那张脸。
  因为镜头随着他的躯体一瞬震颤。
  身处警局的几人亦全部面露骇然。
  从刑事检察官,到基金会顾问,再到东埠一线刑警;从被烧焦的皮肉,到被刀刃剜出的血洞,再到被强酸融成一团的五官——无论是亲眼所见还是翻看照片,何种程度的毁损面目,在场这几人不曾见过验过?可他们此刻却仍因灰袍男人的脸心生惊撼……如果那团浑沌的东西,还能被称作为“脸”。
  无眉无鼻无耳,面上本该生有这些器官的部位,如今只有秃裸的皮肤一片。一张嘴成了一条缝,灰袍男人的双唇亦被切除,徒有两瓣同色皮肉虚阖在一起,宛如一道刀刃划开的伤痕。更有甚者,施刑删修他面容的不具名者似是想连这人的双眼一并移除,虽因他仍需视物而作罢,但终归是找到了替代的方法:不知是手术缝合还是别的什么操作的结果,那原本应是眼睛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两个小小的“视孔”,隐约可见内中黑森森的瞳孔;怨毒狠恶的目光,自这比笔尖大不了多少的小洞中迸出,如一柄淬过毒的尖刀,直插进与其对视者的脑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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