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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昼(近代现代)——尉迟净

时间:2024-09-28 08:23:52  作者:尉迟净
  说得迟了,轻声细语已令检察官心念一乱,脚下果然错了一拍。
  亚历山德罗先生不会也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幸赖舞伴及时连用几个反身旋转,堪堪骗过了周围炯炯目光。所以其他宾客看到的只有燕尾服飞起的后摆,比起猜测这两人是否失误,他们明显把注意力投去了别的方向,惊讶于一个雇主竟不介意与保镖愈发亲近地共舞。
  为了避免贯山屏在毫无征兆的旋身中失衡摔倒,王久武不得不用自己的身体将他撑住。
  舞伴间本就极近的距离彻底归零,紧紧相贴的胸膛,隔着布料,能感觉到两颗心脏同频激烈跳动。
  “您没事吧?”青年呼吸也有些加重。
  “没……”
  反常升高的体温,以及近在咫尺的急速心跳,贯山屏忽然意识到,类似的情况之前也曾有过。那时他瘫坐在鼓楼的木梯上,王久武紧紧环抱住他,连声祈祷救命的药物能够起效——是了,那双褐色的眼睛也并不总是镇定含笑,其中也曾流淌过诸多其它光色;曾有因“落海”发作无助倚靠着他的时候,曾有自感同他身份殊差而困窘落寞的时候,甚至还曾有——
  不合时宜地,望着这具被无尾礼服严实包裹的躯体,贯山屏脑海中闪过的却是,这个青年向自己展示文身时、那撩高上衣几近半裸的模样。
  饱满丰盈的肌肉,狰狞美感的疤痕,刺在小腹的文身……脑海中记忆里的青年在看着他,澄澈的褐瞳水色潋滟,似是暧昧情动。
  如玉颈项上喉结躁郁地踱步,俊美的男人无意识吞咽,方才饮下的烈酒只会令唇舌愈发干渴。
  顺着记忆中深灰文身的纹理,原本虚贴在青年肩下的那只手一路抚至青年腰后,施力将这具躯体按向自己。
  “先生?”
  对,贯山屏还记得,当时王久武也是这样,哑着嗓子低声唤他。
  检察官已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像是想用手握住一束阳光,他向着那双褐色眼瞳近去,直至两人鼻尖轻轻相抵,那一小片肌肤情切厮磨,无言相邀。
  这不应该,即便过往人生中不曾尝过友谊,贯山屏也有常识知晓这不是该对朋友生发的冲动。今晚之前,他还只把褐眼的青年视作希望深交的朋友。
  ……确实只视作朋友吗?
  检察官已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或许,一直以来,他其实都是像现在这样,在静静等待青年开口允许自己再进一步——
  “贯检!”
  鎏金台上舞曲仍在演奏,却已戛然而止。
  这个称呼令贯山屏如梦初醒。印在青年颈侧的渗血吻痕跟着炸出在脑海,大声斥责他那不道德的冲动。
  ——精妙的右旋回转,亚历山德罗先生的保镖最终站定于距雇主两步之遥的地方,完美谢舞。周围观看欣赏的宾客因这猝不及防的结束愣了几秒,待反应过来,便是掌声雷动。而发现那人不像表面上那般难以接近之后,早已迫不及待的男士女士正自觉排队,前去邀请亚历山德罗先生也与自己跳上一舞。
  ——于是无人察觉异常,只有那两人心里清楚,如此仓促的结尾谢舞并非出于尽兴的及时收止,而是青年突然被男人推出了怀抱。
  在那个瞬间,王久武惊愕地看着贯山屏,但对方只是沉默后退,别开脸不想同他视线交汇。
  就仿佛刚才与青年共舞的是那个骄矜冷淡的亚历山德罗。
  “Scusa,perdonami.”
  他轻声说道。
  但王久武听不懂。
  两人已因邀舞的人群遥遥相隔。
  为了避免有人起疑,亚历山德罗先生最终答应了一位女士的请求。望着俊美的男人走向舞厅中央,保镖兼翻译的青年只得压着心跳,觉得自己迫切需要冷静下来。
  他刚想低头瞄一眼腕表,忽然听到有人低声唤他,“先生。”
  王久武回身,只见眉眼锋利的白衣侍者已悄无声息地贴站到了自己背后,正假惺惺地笑着。
  “赠您开胃酒的那位先生,现在请您过去一叙,”白衣侍者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请您立即随我上楼。”
 
  作者有话说:
  这章本来还打算是老王视角看老贯,但打草稿时莫名就成了老贯视角看老王……也好,都到这里了还只有老王视角的话,怕不是叫人误会老王单相思;之前也一直只用细节侧面暗示老贯想法,让他像个谜语人似的,正好挑明咯!
  为了写这一章,我看了小半个月的华尔兹,但事实证明临时抱佛脚啥用木的,我一介粗人,也就会写个杀人,浪漫高雅唯美真是边儿沾不上人,这章我删删改改,实在是就这水平了,还请诸位多多包涵
  下周三前还有两更耶,啥感情线不感情线的,跑剧情去咯。
 
 
第141章 熟悉的陌生人
  整个公馆暖气开得很足,但一走出舞厅,王久武即本能觉察到有一股阴寒的气息正暗流涌动。他跟着白衣侍者登上二楼,楼梯铺设的地毯如血殷红,昏暗的壁灯拉长了两人的身影,影子尽头蛰伏着恶意深重。
  “请问是哪位先生赠我酒又想见我?我们之前认识吗?”
  白衣侍者回头看了王久武一眼,用眼神示意青年不要多问。
  直至走到二楼走廊尽头的一个包厢门前,一路缄默的侍者才又发出声响。按某种节拍,他屈指在那扇黑色木门上敲了三下,随后退到一旁,做出“请”的动作:
  “那位先生就在里面,已等候多时。”
  深深地躬下脊背,白衣侍者大有对方不进门就不肯直腰的意味,不过比起谦请青年,这份恭敬更像是要献给门里的人。王久武原地站了几秒,而后从他深低的头前经过,旋转银色的门把手,推开了包厢的大门。
  黑暗在门后等候着褐眼的青年。
  乐队演奏的舞曲与宾客欢谈的声音被隔绝在外,一道厚重的黑丝绒帷幕,将这个半开放的观宴包厢变成了一个封闭的私密空间,断不允许一道目光窥视、一线亮光透过。深沉如墨的黑暗泼洒在脸上,神经即刻传递无法视物的不安,王久武身形绷紧,由此愈发敏锐的感官便捕捉到了包厢中悄静流动的危险气息;他隐隐看到数个人形的模糊轮廊,隐隐听到多个压抑的微弱呼吸,意识到此间怕是不止有一个“先生”在等候。股股鲜血腥气,自贴近地面的高度飘来,还有一个窸窸窣窣的响声,长绒地毯上似有某种东西正在挣扎,不停摩擦扭动。
  那柄已跟他多年的短匕从袖管滑进青年手中,护柄的坚硬触感勉强带来一丝心安。
  一个熟悉的声音蓦地响起:
  “收起来。”
  黑丝绒帷幕边的小桌上点亮了一盏提灯。
  提灯的样式与老式煤油提灯无异,只是其中散发的光芒朦胧暗淡,怎么也不像是火焰燃烧的产物。灰蒙蒙的灯光聊胜于无,宛若细小的水珠滴在墨中,淡化了包厢中的一角黑暗。
  那个声音接着又问王久武:
  “你没有喝我给你的酒,对吗?”
  “……阴阑煦?”
  如今夜云后露出的残月,坐在桌边的人被灯光映出半张苍白的脸。
  “阴阑煦!”
  没料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面,褐眼的青年咬牙从齿间挤出这个名字。千百个问题哽在喉中,在一片混乱中,他抓出离得最近、最清晰的一个疑问: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本想问年轻人是否同样受邀来参加这场舞会,却不料身为混血儿的对方淡淡回了一句:
  “这里是我家。”
  王久武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家?”
  “确切来讲,是曾经的住所,”阴阑煦说着用指尖挑拈起帷幕一角,极其嫌恶地朝下望了眼正在跳舞的人群,“这里本来十分清净,但现在,什么劣畜都能跨过门槛、进到这个地方。”
  大水晶灯就悬在离包厢不远的位置。尽管阴阑煦很快便重新放下帷幕,那透进包厢的璀璨光亮,还是助王久武看清了屋内诸多细节。自然,他第一时间是望向了阴阑煦,仔细地打量。
  算起来,距阴阑煦从仁慈医院失踪,其实仅有三日。
  却仿佛度过了一段极其漫长的时间,因为这人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消瘦,两颊微微凹陷,本就苍白的面容已不见一丝血色。但,似有何物滋养了他的灵魂,阴阑煦的精神状况不知为何比失踪前好上许多——或者说过于好了——一双眼睛盛满光彩,如濒死的灰白星辰用尽最后的力量恣意燃烧,妖异而奇特;甚至都不再像从前那样无力地瘫靠着椅背,灰眸的年轻人此刻端坐的身姿笔直挺拔,竟让王久武感到一丝陌生。
  他确实从未见过阴阑煦此般模样。
  褐眼的青年终于真切意识到,即便经过了数年相处,自己仍未达到熟悉阴阑煦的地步。那个时常躲到他身后寻求庇护的羸弱人形,似乎只是一抹存在于他臆想中的幻影,五官虚假容颜模糊;而眼前这个正襟危坐、目光灼灼的年轻人,这副由出众的混血长相悄然变化成的骇人美貌,或许才是他搭档的真实面目。
  一份悲凉,不受控制地自青年心底涌上。
  一声含混的呻吟破坏了它。
  王久武移开视线,这才注意到阴阑煦面前盘中的刀叉已摆放整齐,其上缠着几缕新鲜的血丝,应是刚用餐完毕。循着那声淤塞在喉中的哭痛,他很快便找到了“餐点”的来源——
  那股股腥甜的鲜血气味,那窸窸窣窣的响动,俱来自小桌之下,来自阴阑煦脚边,来自一个瘫躺在地的男人。那人时而翻转身体,时而蜷起双腿,在地毯上摩擦出恼人的声响,盖住了他口中无意识的喃喃。似乎正受困于某种梦魇,无论如何扭动挣扎,男人也逃不出桌下一米见方的黑暗;他身下的长绒地毯浮起簇簇湿黏的毛刺,那片漫开的暗色,想必绝不是地毯本身的图案。
  当那个男人露出手背上的粗大烫伤疤痕时,王久武认出了他的身份,正是先前拦下自己的门卫。错身而过还不到半个钟头,这人的一部分血肉,竟已填入苍白食人者饥渴的肠腹。
  不幸中的万幸,门卫毕竟还活着。
  ——为什么还活着?莫非阴阑煦现在追求起鲜活的风味?
  察觉到青年错愕的注视,灰眸的年轻人毫不在意地回应:
  “他还有用。”
  “你,究竟都做了什么……?”嘴唇颤动,王久武自言自语般发问。
  而后青年更是发现,和在“屋中发现一只蟑螂”同样的道理,看到一个半藏在桌下的人之后,接下来,便会看到更多蛰伏于黑暗的潜藏者。
  数个人形的模糊轮廊,多个压抑的微弱呼吸,分别来自包厢两侧,来自墙边,来自灯光照不亮的角落。五六个人分散地站着,宽大的袍子几乎与显成灰色的墙面融为一体,看上去就像某种钉在墙上的诡异装饰物。尽管在此等光线条件下,青年完全看不清那几个人的面目,但第六感使他觉察到,这些人望向自己的目光竟无一毫一厘的移动——也可能他们并没有真的在看着谁,只是呆呆凝视眼前吞没一切的黑暗。全无动作,那五六个人直挺挺地站着,如若不是能听到气流于鼻腔出入的些微声响,王久武简直要以为,包厢中正陈列着的,是数具已经僵硬的尸首。
  “不必担心,”阴阑煦冷淡地介绍,“只是一群力畜罢了,不会泄露你我之间的对话。”
  “……你究竟都做了什么!!”
  被阴阑煦漠视生命的态度激怒,王久武发出一声咆哮。
  但他随即认识到,他所照拂的搭档,分明一直是只披着人皮的怪物;从头至尾,都是他一厢情愿、自作主张,将妹妹那副苍白病弱的形象,安在了这个灰眸的年轻人身上。
  于是怒火烧向了自己,青年喘着粗气,眼底胀痛,咬着牙齿问道:
  “所以,确实都是你做的,对吗?用某种手段控制了护士孙莉等五个医护人员,并出于某种目的,指令他们杀害陆西行、李启明,而后又将这五人灭口……那孙雅薇呢,她的死是否与你有关?你又是否与沉海秘社有关?阴阑煦——Carnivore,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与你无关。”
  阴阑煦支起双手挡住了自己的脸,仅露出那双浅灰的眼睛。
  他难得多言,“595,你走吧,回去,回基金会总部。”
  “我会走的,”王久武嗤了一声,“查清案件真相之后,我自然会离开东埠。”
  “真相”二字被咬得很重,灰眸的年轻人面露不悦。
  “另外,有句话你说错了,整件事早已与我有关,”强作出公事公办的口吻,基金会顾问字字凛声,短匕护柄硌痛他的手掌,“受Shan指令,我协助东埠警局侦办‘冬节系列案’,其中也包括对你的调查。阴阑煦,你现在有重大嫌疑,为你着想,最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你会把我交给警方吗?”阴阑煦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等知道了所有我想知道的事情后,我会的。”
  迈步向阴阑煦走去,王久武双手轻颤,露出一个令人胆颤的微笑,扯高的唇角扭曲了他的面目,“现在,你是自己主动说,还是被我‘帮着’说?”
  “你不会动我。”
  “你最好希望我不会。”
  ——在青年的手将要触到年轻人的一刻,包厢中忽起风动。
  宽大的袍子扬开,如畸形的蝙蝠滑翔,毫无征兆,那静默不动的五六个人突然全部合身扑来。僵硬的躯体谈不上任何格斗技巧,他们完全是靠人数与体重,将褐眼的青年死死按在了桌上。不知是谁出手,一柄匕首接着插到了王久武颈旁,刀刃冷寒,紧贴着他的咽喉。盘中的刀叉,则正对着他的鼻尖,叉齿上猩红的血丝,映入青年褐色的眸眼。
  “我很清楚,你不会动我,”阴阑煦的声音没有起伏,“而且,你不会将我交给警方。”
  “你是在威胁我?”
  青年低低笑了起来,连带着胸腔阵阵抽痛。
  “所以,你打算在这儿杀了我,还是打算吃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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