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黑昼(近代现代)——尉迟净

时间:2024-09-28 08:23:52  作者:尉迟净
  身上积压着几人的重量,连脖颈都无法抬仰,在这个伏趴的角度,王久武根本看不到阴阑煦的表情与面容。他能看到的,只有年轻人裹在厚实大衣下的上身;他不知那单薄的胸膛之中,是否还有一颗人心跳动。
  “我不会那么做。”
  年轻人声音依然冷漠,却伸来一只手,越过礼服的衣领轻轻抚上王久武的后颈,像是在给予安抚。被他触碰的部位旋即落下尖锐的刺痛,如有什么细小的针头深深扎入了皮肉,但这微不足道的疼痛很快被他指尖的冰冷缓解,剩下的,只有阴阑煦的低语仍留在耳侧:
  “595,你是特别的。”
  那些傀儡一样的仆役放开了王久武。
  包厢内唯二那把靠背椅被搬了过来,这些人甚至还为王久武重新戴好领结,细细平展其礼服的褶皱。随后他们扶着有些怔愣的王久武在桌子对面坐下,摆上不知从哪里端出的甜品佳果。刚才还受制于人的青年,转眼间竟成了座上贵客。
  “既然你不肯走,那就留下,和我一起欣赏今晚的焰火。”
  灰眸的年轻人抬了下食指,低垂的黑丝绒帷幕忽然大敞。
  王久武条件反射闭眼,然而,并没有眩目的璀璨光芒照进包厢。
  高悬的水晶灯不知何时已然熄灭,围栏外同样陷入一片深沉的黑暗。宾客原地伫立,一楼舞厅静寂。
  “混血儿舞会,现在才正式开场。”
  伴随阴阑煦轻若微风的话语,荧荧浅灰光芒浮现,飘入舞厅的大门。
 
  作者有话说:
  最近反复在看《红死病的假面具》,导致在写这一章时,脑子里反复响着一句,“这下阴阑煦的到来终于被承认”。
  回看了下章节发布时间,嚯,老阴这一跑路已经跑了大半年啦!
  不过捋完时间线后发现文里时间才过了三天,东埠的每一天都很充实精彩!
  今晚还有一更,在写了在写了!
 
 
第142章 舞会开场
  与宾客入场的大门东西相对,舞厅另有一扇大门直连公馆内部。数年之间,这扇漆红大门一直紧闭,仿佛已与墙壁融作一体再也不会开启;然而今晚,于众目睽睽之下,在水晶灯熄灭的同时,漆红大门发出了阵阵沉重的低吼,门扉缓缓移动,散起无名烟尘。
  跟着,穿越大门,一抹辉公馆标志性的浅灰荧光飘了进来。
  并非往常由石阶墙体反射的惨淡月光,这抹灰蒙蒙的光芒更为晦暗,来源于一盏老式煤油提灯。提灯被人高擎在手中,远离浮至腰际仍未散去的烟霭,半明半昧,像一颗为众人指引方向的星体。摄灯人低扣着兜帽,缓步踏入舞厅,浅灰的长袍边沿残破,一路在地面拖行。
  “到时候了。”
  贯山屏听到摄灯人用苍老的女声说道。
  但他此刻没有心思细究她的身份,正举目四望,拼命想从逐渐聚拢到舞厅中央的人群中,寻到那一双褐色的眼睛。几分钟前,水晶灯突兀熄灭的时候,检察官第一反应看向身边的人,却只看到一团陌生的模糊面容与一条华丽张扬的长裙。褐眼的青年不知何时悄然离开,早已不知影踪。
  见贯山屏原地伫立久久未动,一旁的舞伴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亚历山德罗先生,时候到了,快走吧,别让她等候。”
  她小声地提醒,语气却很焦急。贯山屏只好跟着她移动脚步。
  至于参加宴会的其他宾客,此刻已然循序就位,全部沿着提灯走过的光迹自觉相对而立,在舞厅中央分列成整齐的两排。没有空余选择,贯山屏只能站到其中一条队伍的最后,心下茫然,对随后会发生的事情毫无头绪。但他注意到两排队伍中间留出了四五人的宽度,猜测是预备放行什么东西通过。
  这个猜测很快便得到了证实。
  一道水流。
  一道阔宽的水流,自摄灯人来时的漆红大门流入舞厅,一路穿流过宾客站成的队伍。如有生命一般,水流不紧不慢地从内馆深处源源流出,悠然纵贯整个舞厅,直至流到另一扇大门之前,才消失于隐藏的下水口。表面泛着细小的白沫,这道水流在舞厅中央铺成一条透明柔顺的“地毯”,而贯山屏嗅到了随其而来的一种咸腥味道。他想起曾在东埠湾的海风中闻到过类似的腥味,接着意识到舞厅中漫流的乃是海水——然而,抛却辉公馆所处浒邳区离东埠湾仍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不谈,海水为何会从内馆流出?
  这个疑问像根刺扎入了检察官的头脑,还不待想明原因,他就又发现了另一点异样:精神紧张下无意识的一步后退,令他觉察到自己两脚间竟存在极不明显的高度差。地板复杂的花纹制造了视觉错觉,如此欺瞒过了众人的双眼,贯山屏凝神细视,惊觉原来舞厅地板并不平坦。整体近似一个东高西低、中部微陷的坡道,平缓宽广的地板几无接缝,恐怕正是为了这流水一幕特殊建造。
  但检察官并未因自己的这个发现产生惊奇或惊喜的感觉。
  相反,他用力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腥甜血味在口腔弥漫,终于将笼罩头脑的醉意驱散多半。贯山屏懊恼无比,自责居然这么迟才察觉异样。
  此刻他无比希望王久武仍在自己身旁;如果那个青年在场,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这般失常。
  可贯山屏同样清楚记得,也正是自己,将褐眼的青年狠狠推出了怀抱。
  ……
  “让开。”
  二楼包厢,摄灯人走入舞厅的时候,王久武呼地从座位上站起。
  料想这人是要赶去舞厅现场,傀儡仆役们便在他面前直挺挺站着,一双双无神眼睛下脏血横流,活尸一样。
  王久武毫不意外这群家伙会挡住自己的去路,也知道对他们而言威吓与说理俱毫无用处,所以那句“让开”,只是讲给自己身后的前任搭档。“你在这里是安全的。”他听到灰眸的年轻人淡淡开口,幽幽说道。
  “你的意思是,”青年敏锐地捕捉到这句话的另一层意味,“留在舞厅的贯检,会遭遇某种危险?”
  “……”对方没有回答。
  但默然本身即是一种确定。
  “让开!”王久武亮出掩在掌下的短匕,再次低吼。
  “是吗,”刃尖反射的冷光直直映进那双浅灰眸子,却掩不住阴阑煦眼底闪起的寒芒,“看来我不在的这三天里,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不再阻拦,他的指节轻敲桌面,清脆声响。
  听从主人无言的指令,傀儡仆役们让出了一条通路。
  王久武立刻离开了包厢。
  头也未回的他,自然没有看到,阴阑煦投于自己背影的冷冷目光。
  他一心只有用最快的速度冲回舞厅,然而刚出楼梯口,青年赫然发现自己的去路已再度被堵挡。今晚服务宴会的侍者们已全部停止手头工作,此刻正恭敬地垂手肃立,围着舞厅绕站一圈,将宾客们护在当中。王久武被挡在这道人圈之外,只能远远看着舞厅中央站起两排队伍,而贯山屏在队伍最后,稍远几步孤零零地站着。
  未多时,从漆红大门的方向,飘来更多影影绰绰的浅灰荧光。
  无法判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祥的预感扼住了他的颈喉,王久武再顾不上隐藏身形,猛地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侍者,冲向舞厅中央。
  许多只手拽住了他的手臂、扯住了他的衣服,阻止他赶去贯山屏所在的地方。
  褐眼的青年拼尽全力甩开了它们。
  不顾一切地朝检察官奔去。
  直至重新站在那个男人身旁。
  “先生,我在。”
  压抑着鼓噪的心跳,此刻不需要解释更多,青年轻声唤道。
  不需要言语回答,检察官绷紧的身躯一瞬放松,点了点头。
  现在没有人胆敢上前分开他们。
  两人比肩而立,一起望向漆红大门的方向。
  ——那数点飘入大门的浅灰荧光,来自更多灰袍之人。
  与摄灯人的装扮几乎无差,略有不同的是,这群男人身上的灰袍更为残破,手中也并无高擎的提灯。他们捧着的是一方小巧的玻璃缸,缸里盛装的海水随着步行走动摇荡,而浮游其中的辉水母,也因此散发飘忽不定的浅灰荧光。
  除了“落海”的活体源头,随灰袍之人而来的还有别的东西。
  无数纯白的花瓣,接连从为首者袍下飘出,悄然在水流表面铺起一层“花毯”。芳馨的花香冲淡了空气中的海腥,不定形的“花毯”微漾,不停被诸多长袍带起的细小波浪冲散,又在他们经过后静静复原。
  手捧玻璃缸,足踏花海流,灰袍男人们专注地向另一扇大门走去,人人脚下皆无停滞打滑,拖沓的布料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动作。
  不过他们也并非全然心无旁骛。宾客队伍末尾突兀多出一人,这件事显然令他们心生不快与疑惑。路过王久武面前时,不少灰袍之人扭脸看向了他,于兜帽下露出残缺的五官。尽管他们很快又收回视线正视前方,那张张秃裸的面目,还是在青年与检察官心中留下了似曾相识的骇人印象。
  “是绑架凌教授的那些人。”王久武小声说道。
  “辉公馆果然是沉海秘社的据点。”贯山屏微微蹙眉。
  “‘无相使徒’,是这个名字吧?”青年继续同检察官低声交谈,“真不理解沉海秘社为何偏要把他们搞成这副模样,明明如此畸形恐怖的脸更不利于开展行动。”
  身旁的男人沉默数秒,突然回了一句:
  “为了让他们保持忠诚。”
  王久武不解地发出一声气音。
  四周的黑暗遮掩了贯山屏眸中复燃的暗焰,他用客观平静的语气,分析起残酷的原因:
  “从冒险绑架凌教授一事可以看出,这些人是最低阶的仆役,从事最累最危险的‘工作’。我想,之所以要抹去他们的面目,一是为了切断他们与外界及过往的联系,令他们从此别无去处,只得效忠于沉海秘社;二是除却‘无相使徒’可与他人辨别的特征,令他们渐渐失去自我,最终甘愿成为一件‘工具’。此外,既然互相不分面目,那么他们彼此之间也就不会对某个同伙产生更为亲近的感情,如此一来,即便有人因任务失败或被灭口而死去,也不会有谁推人及己心生畏惧。”
  “一件趁手又可以随意丢弃的工具”,检察官以这个评价作结。
  由贯山屏这句话,基金会顾问先是想到了刚在包厢中见到的傀儡仆役。
  但那些人似是受“落海”影响所致,与“无相使徒”的情况并不相同。
  然而“无相使徒”的遭遇又是如此熟悉,仿佛在何处见过境况类近的人群。
  ——王久武很快意识到,正是他自己。
  是的,他是没有顶着秃裸畸形的面貌,但他的五官同样被手术刀割裂改造。抛弃姓名、抹去过往,身上被烙下595这个代号,小腹被刺上深灰的徽标。灵魂与肉体俱出卖给昼光基金会,他哪里还有别的去处,注定只能活动于不可见光之处,直至死亡。
  青年眼神一黯。
  “你怎么了?”
  察觉到他的异样,检察官悄声问了一句。
  “没,我没事,”王久武微微苦笑,摇了摇头,“不必担心我,先生,请您保持警惕。”
  他话音未落,于漆红大门之外,烟霭中隐隐现出了一个巨大的影子。
  是一乘步辇,由六个赤裸上身的健壮使徒肩扛。
  步辇之上,一个女孩身着华贵长裙,秀丽端庄。
 
  作者有话说:
  榜单任务完成!
  润色了下词句!
 
 
第143章 她
  ——她就像一只困在茧中的蝴蝶。
  从头至脚,一层厚纱将女孩完全笼罩,藏起了她纤细的身形与清丽的样貌。虽然步辇上的女孩面目依稀难辨,但自望向她的第一眼起,贯山屏与王久武便直觉确定,她即是沉海秘社那位“灰色的新娘”。
  不过,诚如孙跃华所言,“白新娘”的称呼或许更适合她。一头长发纯白及腰,其间不见一缕杂色,宛如初雪凝落在女孩身上;女孩的肌肤苍白出奇,白到吓人,白得若以白瓷作比,那能烧出此等成色的窑炉,定也是玉砌乳釉、烧月炼霜。
  能让女孩与“灰色”扯上关系的,大概只有一身华丽的衣装。
  发冠缀饰的珊瑚枝藻灰白,将厚纱撑出了怪异的形状,令她看起来确乎就像一只在茧中挣扎的蝴蝶。但这比喻有一分不恰当,因为海中没有蝴蝶,蝴蝶亦不会翩飞于浪花——是啊,浪花,那一袭缀满水晶碎钻的长裙,裙摆几乎垂至地面,层层叠叠华美无双,浅浅灰色恰如阴翳日光下的无声海潮,着实像拍溅于岸的波浪。比起某位将道道海浪穿于身上的不知名女神,女孩更像是从深海游来的一尾人鱼,仅有上半身从海沫中升起,飘摇地浮出海面。很难不猜测,那长长的裙摆正是为了隐藏一条鱼尾才会如此厚重,毕竟,女孩是献于大海的新娘。
  因乐队撤走而陷入沉寂的舞厅,在灰新娘的步辇到来之后,帷幕间终于再度有声音盘旋回响。
  围站一圈的侍者拉起了手,垂首吟念;灰袍之人则高举起掌中的玻璃缸,大声诵唱。尽管众人的发音冷硬冗长,那颇具节奏的韵律仍然揭示了真相,不错,他们所吟诵的,正是一首回环反复的赞美诗歌:
  【祂自星辰降临深海,
  你由波涛送往陆泮;
  天命所归,你作祂的新娘,
  爱与欢愉伴你身旁!
  祂的慈念经你口诉,
  祂的盛怒由你口呼;
  众望所至,你作祂的新娘,
  灰色之王永受荣光!】
  宾客队伍之中,贯山屏压低了声音,同步为王久武翻译出赞美诗的内容。
  他平静的嗓音被狂乱的声浪裹挟,逐字逐句,令理性与狂热在青年耳中碰撞。
  “灰色之王!荣光的新娘!灰色之王!毒与蜜的新娘!”
  此起彼伏的颂唱,步辇摇荡,恰如一艘画舫乘着声浪,飘然驶向宾客站成的队伍。
  不知是按姓名还是按年龄排序,那个与王久武共舞一曲的小姑娘,正显眼地站在面南队伍的第一位。玫瑰色的红潮淹没了她白皙的肌肤,小姑娘望着灰新娘的双眸闪闪发亮,神情兴奋,目光歆羡。“选我,选我”,王久武看到她唇形翕动,无意识地念叨祈祷。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