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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昼(近代现代)——尉迟净

时间:2024-09-28 08:23:52  作者:尉迟净
  里面隐约传出小提琴的声音,演奏者水平极高,琴声悠长,音符和缓流淌。
  王久武短暂思考了一下,“假冒”警察对付学生可以,现在估计要行不通。于是他解开夹克衫的扣子,稍稍拨乱额发,让自己看起来更年轻一些,然后才轻轻敲了敲门。
  “现在的孩子都没有午睡习惯吗?离下午上班可还有一个小时,”一声语气温柔的抱怨,“不过请进,记得下次辅导中心开门之后再来。”
  王久武走进门的时候,那个咨询师正将小提琴收入琴盒,背影无甚防备,瘦削的体形与相近的身高令青年想起了自己的搭档。
  但当对方转过身面对他时,这种初印象立即被一扫而光。
  眼前的心理咨询师与阴阑煦截然不同,甚至和王久武先前想象的高校讲师形象都大相径庭。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身着裁剪合体的银灰西装三件套,却并非传统精英知识分子做派,一头发丝悉数染成银白,与特意美黑过的古铜肤色相配,再加上那双因混血而生的琥珀色瞳仁,竟透出几分异域风情。
  对方也在打量王久武,微微勾起唇角,“东大的学生?你看起来可和我差不了几岁。不要紧张,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告诉我。”
  有副能唱歌剧的嗓子,咨询师声音非常好听,语调轻柔,随意而谈几句话就令人不由自主想要放松。
  王久武稳了稳心绪,余光瞥见桌上写着“凌凛”二字的名牌,“凌老师。”
  “是凌教授,”咨询师笑着竖起一根手指纠正他,“已经是副教授了,‘副’可以省略——先喝点儿什么?我这里有绿茶和咖啡,也提供果汁与奶茶。”
  “不用了,凌教授,我是来——”
  “那就咖啡吧,正好新到的咖啡豆,请坐吧。”
  凌凛脸上淡淡笑意,却透着一种不容拒绝。
  王久武只好在那套米色的会客沙发上坐下,小心将手提箱挨着腿边放好,咖啡豆裂开的脆响打断了所有他想说的话。手工研磨明明费时费力,对方却似乎非常享受这个过程,代表上乘品质的浓香很快飘散扑鼻。
  趁凌凛此刻不注意,褐眼的青年在衣袖的遮掩下将他的名字输进腕表,等待基金会传回对这个人初步调查的结果。
  消息发出的同时,冲泡好的热咖啡泛起了温暖的软沫。
  精致的生活情调,安逸享受。
  昼光基金会的顾问由衷感到一种格格不入。
  他不习惯这种场面,更不习惯被人照顾。王久武接过咖啡杯,热度透过骨瓷熨帖掌心,令他少见的有些无措。
  咨询师在此时突然开口:
  “不过我没料到你会来。”
  他轻笑一声,“我以为,会是警察先找上我。”
 
  作者有话说:
  有人曾建议我这章分成两章比较好,我觉得很有道理,但是我好懒。
 
 
第6章 咨询者
  我以为会是警察先找上我。
  基金会顾问心下一惊。
  凌凛没再接着说下去,浅啜了一口自己杯中的咖啡。而后他看向王久武,眼神柔和却莫名令人感到一股不容拒绝的威压,仿佛这双琥珀色瞳仁暗藏有什么魔力。王久武不得不端起骨瓷杯象征性抿上一口,挡住对方的目光。
  之前作为防备塞入舌下的海绵代为饮尽了比速溶咖啡苦醇太多的味道。
  银发男人很轻的一声哼笑,似乎是识破了这些小伎俩。
  然后就好像是要给王久武一个调整状态的机会,凌凛不再注视着他,起身缓步走到窗边远眺了下风景,背转过身,重又留下一个瘦削修长的身影。
  虽然少了一道直视的视线,但王久武并没有觉得周遭压力有减小的迹象。
  因为凌凛再度开口:
  “‘王久武’这个名字不适合你。”
  青年皱眉,“您认识我?”
  进门之后他一直没有自我介绍,凌凛却突然说出了他的名字,令基金会顾问下意识绷紧身形。不过问题应该不大,他每回执行任务都会变换身份,被叫到的是这次使用的名字而非其它,说明眼前的咨询师其实并不真的认识自己。
  倘若有一天被谁叫出以前用过的名字,那才值得一次身心紧张。
  想到这儿,王久武多了些与凌凛周旋的底气。
  “看你怎么定义‘认识’了,我们之前是没有见过面,但我听过你的名字、知道你的身份——光看名字我还以为是个粗糙汉子,你带给我不少惊喜。”
  这个男人眼梢上挑,笑弯双眸的时候就像一只狐狸。
  王久武朝着他的背影从容回以微笑,“是吗,请问是哪位向您引荐了我?”
  对方似是察觉到他态度变化,转移了话题:
  “还能是谁,当然是他——对了,你不只是想找我聊天吧?”
  王久武点头,把对话的主导权引向自己,“您既然‘认识’我,那我也不瞒着您了,确实有事需要请教凌教授,烦请您接下来仔细回答我几个问题。”
  “哦?专门过来心理咨询室,却是要让咨询师回答问题?”银发男人重新转身面对他,饶有兴趣地勾起唇角,“一般来说我才是这里的提问人和倾听者,不过既然你想,今天就改改规矩。”
  在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施然坐下,凌凛优雅地交叠双腿,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望过来,又一次抛出惊人之语:
  “你想问‘碑林碎尸案’的哪些问题?”
  ——他在观察我的表情。
  褐眼的青年眨动睫毛,摊开从手提箱中取出的笔记本写了几行字,顺势低下头。
  “凌教授,”没有顺着凌凛的思路,王久武开口道,“您是超能社的挂名辅导老师,对吗?”
  对方的回答迟了几秒,像是有些惊讶他会问这个。
  “听说您很受学生欢迎,当初有不少社团邀请您,”王久武继续打乱这人原本的思路,“能问问为什么选择超能社吗?”
  “私人兴趣。”
  王久武也没料到会是这种回答。克制住抬头看向凌凛的冲动,他等着听接下来的话。
  “观察他人是我从小到大的习惯和乐趣,是我选择从事心理学研究的原因之一,我申请兼任咨询师也是为了获得更多的观察样本。令我失望的是,东大的优秀学子过于‘千篇一律’,盘算拿高绩点保研,满心所想远大前程……学风浓厚是好事,但我看厌了。”
  凌凛摊开手掌,双眼依旧注视着斜对面的青年。
  “我因此有过一段极其无聊的时光,学生们来辅导中心只会倾诉学业压力。不过就在我考虑离职的时候,我遇到了他们,‘超能社’。”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短暂回忆了相遇时的情景,不过没有跟王久武描述。
  “和其他学生不同,超能社的孩子大多是父母花钱‘砸进来’的,自然会被那些靠自己刻苦努力考进来的优秀学生明里暗里瞧不起。所以他们组建了一个小团体抱团取暖,用排挤其他学生作为反击维持自尊,结果却导致他们更难适应学校氛围;同时这些富家子弟或多或少都有家庭问题,有些甚至影响到人格发育——他们尤其需要心理疏导——我这么说有些直白,但在超能社的孩子们身上,我才有作为咨询师的职业获得感。”
  咨询师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王久武看出这其中除了师长谈及学生时天然流露出的关爱,还有获得有趣观察对象的满足愉快。
  “既是社团辅导老师,又对他们提供心理疏导,看来您应该掌握超能社成员的有关情况,那正好,”基金会顾问猛然将话题拉回案子,不给对方编排时间,“‘碑林碎尸案’的柳陆,您了解多少?”
  凌凛的右手无意识摩挲起左手无名指的指根,“柳陆在动物生物学专业读大二,超能社现——前任社长。”
  青年暗中观察着他的神情。
  “傲慢无礼、自大粗鲁,还有这个年龄段的愤世嫉俗,正是柳陆给人的第一印象,不过随着进一步相处,我意识到他本性不坏,就用自己的方式‘开导’了他。能看出他在逐步改进,今年教师节柳陆甚至给我发了祝贺短信,虽然措辞很不正经就是了。”
  银发的男人说到这里时本来露出了微笑,突然深吸一口气,望向窗边。
  “无论如何,他都不该被……他才十九岁,还很年轻。”
  喃喃自语般说着,凌凛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眶开始发红。
  ——查案讲究证据,但在这一刻,王久武认定凌凛清白。
  这份悲戚连昼光基金会的顾问都为之动容。在此之前,对于见惯了意外生死的王久武来说,“柳陆”不过是报告上死者姓名一栏填充的两个铅字;而现在,望着眼前避过脸去的男人,他迟钝却真切地意识到了一条鲜活生命的逝去,心脏随之一阵缩紧。这份哀痛不可能是一种演技,他不相信可以有人伪装至此。
  不过仅凭一份自然流露的悲伤情绪,尚不足以洗清咨询师身上的嫌疑。青年只是直觉确定凌凛并非加害方、更不会是凶手,但这人恐怕和案子脱不了干系。
  像是回应王久武的想法,腕表震了一下,后方支援人员发回了对凌凛的调查结果。
  不过不用看他也能猜到内容,因为对方接下来的话已然揭露了原委。
  “失礼了。”
  咨询师用指尖轻轻揩了下眼角,瞄了眼墙上的挂钟,正色道,“午休时间快结束了,多余的对话就略去吧:是郑彬叫你来问我侧写结果的?要让你失望了,我早就告诉过他,遇害者是我的学生,作侧写最忌讳私人感情干扰。”
  原来如此。
  似乎这个凌教授不仅在东大搞教研,而且还是警局的外聘专家。全国现在有不少地方争创先进,开展了各种“警学合作”项目,看来东埠也不甘落后。
  青年恍然。如此一来凌凛身上几处疑点就解释得通了,连那句分外可疑的“我以为会是警察先找上我”,估计也只因误认为他这个顾问是受警方委托而来。
  八成和史明一样,是从郑彬那里知道的我,王久武不动声色地想到。凌凛严格来说并非警局的人,却也能这么快获得消息,恐怕与郑彬交情不浅——或许将来可以利用。
  于是虽说“夏吉吉失踪前与其来往密切的咨询师”这条线索到这里即告终止,王久武还是将错就错,装出一副不死心的样子,向凌凛问道:
  “凌教授,这样我没法回去交代,您能不能,哪怕是直觉猜测也好,多少告诉我一些?”
  凌凛微蹙起眉。
  就在王久武以为他打算拒绝的时候,银发的男人支着额角,幽幽地说了一句:
  “硬要说的话,‘碑林碎尸案’,弃尸位置偏僻、尸体掩埋严密,如果不是意外由工人掘出,不知要到何时才会被发现;而今早的‘小花园’案,我听说尸体居然只是草草用草丛遮掩?两种行为模式截然相反,令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如果是同一人所为——”
  他斟酌着用词,“一是极力避免被发现,一是无所谓被发现,假设没有外因干扰,一个人的行为模式短时间内能发生如此剧变,通常代表着一种心理上的不成熟。但我们面对的可是一个潜逃多年的连环杀手,这种情况按理说不会出现在‘疯信徒’身上——或许我该和郑彬聊聊这个问题。”
  王久武在笔记本上的写画顿了两秒。
  不能让这个人向郑彬提起这点,否则会导致我们相较于警方的“信息差”优势尽丧。
  “有没有可能是这样,”基金会顾问试探性开口,“弃尸地点愈加暴露,其实是因为凶手态度愈发猖狂?”
  “或许吧,”凌凛点头,“毕竟我手头掌握的信息相当有限,做出的推论自然也并不有力。还是等刑技大队那边出结果后,你们再仔细研究一下。”
  王久武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还想从这个外聘专家口中多套些情报,蓦地一阵毫不客气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凌凛端着自己的咖啡过去开门,玄关那里传来了他和另一个人的对话:
  “敲这么用力干什么,你会吓到学生的。”
  “午休时间哪儿来的学生——有喝的吗,我渴死了。”
  大口吞咽液体的声音。
  来者咂了下嘴,接着抱怨,“没有水吗,这苦东西越喝越渴。”
  精心冲泡的咖啡被如此糟践,凌凛却不气恼,“里面有,进来吧,我给你倒。”
  “不了,收队了,我路过,顺道来看看你。”
  一声轻笑,应该是凌凛,然后听这人说道:
  “那好吧。对了,你派来打探我的那个顾问还在,我去叫他出来,正好你们一起回警局。”
  另一个人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什么?”
  随即是急促的脚步声,正冲这边而来。
  王久武刚站起身,一股巨大的力道直扑向他。
  “你在这里干什么!”
  来者喝问。
 
  作者有话说:
  那是一个肤色黝黑、表情愉快的高瘦男人——
 
 
第7章 冲撞
  来人正是郑彬。
  王久武伸出手臂撑住靠背想稳住身形,却还是在大力冲撞下倒回沙发。暴怒的男人顺势骑压到他身上,令青年整副骨架随之发出抗议的声响。
  “你为什么会在我朋友屋里!”郑彬咬着牙质问,“你想利用他做什么吗!”
  “我在查案。”勒紧的领口令王久武呼吸不畅,有些艰难地挤出回答。
  显然这几个字并没有让郑彬满意,甚至反而燎高了这人的怒火,他揪扯王久武衣领的力度不减反增。跟在后面赶来的凌凛看到这一幕,忙唤了他一句,“郑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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