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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霍宁宸，霍明绪倒也不担心旺财会趁着他不注意伤到乔澈，进门就带着Lily进了书房。
一门之隔，把乔澈和霍宁宸的聊天声关在了外面，霍明绪坐在桌边，朝沙发扬了扬下巴：“坐。”
Lily嘿嘿一笑，脱了外套规规矩矩地坐下。
霍明绪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笑什么，刚刚不是挺理直气壮的吗。”
“没有没有，在您老人家面前我永远做小伏低。”Lily十分识相，自然地切入正题：“霍总，我刚在电话里和您提到的去云市…”
霍明绪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了：“下个礼拜就过年了，乔澈过几天还要去医院复查，我没时间。”
“我知道您这段时间要陪乔先生，但是埃克斯过完年就要T国了，他对咱们的方案很感兴趣，我认为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拿下项目。”
霍明绪转头看向身后的落地窗，又伸手摆弄了一下放在桌边的地球仪，一看就是无心听Lily的话。
好在此时书房的门被人敲了敲，乔澈手中端着一个果盘推门走进来，对Lily笑了笑：“吃点水果。”
精致的玻璃果盘里放了几种切好的水果，Lily刚站起身，霍明绪已经走到了乔澈面前，伸手把果盘接过来：“怎么不去休息一会儿。”
“等下就去。”乔澈抬眼看着霍明绪，眉眼弯弯地笑着说：“你们先忙。”
“别去弄灯笼，想挂的话明天我来。”霍明绪不放心地嘱咐。
乔澈看起来有点无奈：“知道了，哪有那么娇气。”
霍明绪笑笑没说话，伸手贴在乔澈的刀口处：“当心扯到刀口。”
Lily默默低头翻了翻微信，觉得不能再看了，总误以为眼前的一幕像是霍总在关心刚怀孕的老婆似的。
乔澈身体底子不怎么样，一场手术更是伤及根本，吃了晚饭和霍宁宸坐在沙发上聊了一会儿就犯困。
如果放在平时他应该直接上楼睡了，可是今天想到要和霍明绪一起睡在主卧，心里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忐忑。
住院一个星期虽然都是睡一间病房，但霍明绪一直睡在沙发上，后来还是陆成川实在看不下去，给他搬了个折叠床过来。
霍宁宸找了个动画片看得正起劲，乔澈却盯着电视出神，如果没有那场绑架，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即便是隔了十年，再次见到霍明绪，他仍愿意为他奋不顾身。
那天的情形太混乱了，被陈瑞民发了疯似的折磨，乔澈只觉得痛苦不堪，胃里的剧痛让他几乎失去了意识。
然而当他站在天台上，看到霍明绪从铁门处走过来，当他看到陈瑞民的枪口对准霍明绪，一种强烈的恐惧侵占了他的内心，像是一只手将他从混沌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很多事情不能细想，越想越想不通，乔澈很轻地叹了口气，霍宁宸立马被吓了个激灵，扭头看过来：“怎么嫂子？是不是不舒服？”
开什么玩笑！他哥在书房工作，就让嫂子和他待一会儿，要是就这么短时间乔澈就不舒服，他哥恐怕会直接把他从家里扔出去！
“没事，有点累。”乔澈扶着沙发站起身：“你看吧，我先去睡了。”
书房的灯光从虚掩着的门里照出来，乔澈的手已经搭在了楼梯的扶手上，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过去。
埃克斯性格热情外向，正喋喋不休地盛情邀请霍明绪去云市跨年，顺便谈谈项目，简直是劳逸结合，一举两得。
“我听你那位女秘书提到你的爱人这段时间动手术，如果身体允许的话可以带过来放松放松。”
“埃克斯！”电话里传来另一道声音，由远及近，责备道：“中国人过年讲究团圆，霍总有自己的安排，你别跟着瞎凑热闹！”
埃克斯完全没有被训斥了的恼意，依旧笑嘻嘻地辩驳：“我这不是好奇嘛！霍总的爱人谁不想见见。”
话虽这么说，埃克斯也没再坚持，只说让他好好考虑。
乔澈像是算好了时间，霍明绪刚挂断电话就敲门进来了。
霍明绪手上的工作做了一半，立刻站起来走过去：“怎么了？”
“就…告诉你一声，我要上楼先睡了。”乔澈面露尴尬，不太自然的揉了揉脖子。
此时还不到晚上九点，别说对霍明绪这种忙起来通宵不睡的人，就算是一个正常的年轻人都觉得太早，霍明绪看了一眼手表：“你在这儿等我几分钟，我陪你一起。”
原本想着趁霍明绪上楼之前就尽量睡着的乔澈：…
乔澈现在不能洗澡，简单洗漱完就上了床，闭着眼听浴室的水声关了，过了一会儿，浴室的门一声响，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乔澈立刻闭上眼。
霍明绪走到床边，以为乔澈睡了，动作放得很轻，掀开被子上了床，带着热气的身体一下子靠近，乔澈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身体跟着幅度很小地抖了一下。
只是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反应，却直接把霍明绪定格在了原处，过了几秒钟没敢再动，一直看着乔澈。
乔澈的睫毛扇动了两下睁开眼，霍明绪的手肘还撑在枕头上，保持着还没躺下的姿势，见他睁眼，温声问：“把你吵醒了。”
一直保持同样的姿势躺着很累，乔澈皱了一下眉，捂着胃摇头：“我没睡。”
“帮你翻个身。”霍明绪看出他不舒服，一手护着他的背，让他面朝自己侧躺着。
这是一个约等于窝在霍明绪怀里的姿势，太过亲密，又让人无法拒绝，乔澈很少有如此乖顺的时候，霍明绪一低头就看到乔澈微红的耳尖和高挺的鼻梁。
霍明绪的身上带着很淡的沐浴露的味道，再加上偏高的体温，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显得更加暧昧。
“今天Lily过来找你是不是有工作。”乔澈仰着头看他：“家里还有宁宸，你明天去公司吧。”
霍明绪的手覆盖在乔澈的胃部，因为瘦，他侧躺着的时候胃腹部也是凹陷进去的，霍明绪的心跟着疼，故意皱眉责备道：“在医院陪你那么多天，一回家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乔澈知道他这是玩笑，没在意，也跟着笑了笑。
霍明绪垂着眼看他，解释道：“之前一直在和T国的设计团队谈一个项目，最近项目负责人在云市度假，想邀请我带你一起过去。”
“是宁宸的同学出事那天沈辞陪你一起去谈的那个项目吗？”乔澈问。
他的语气很平淡，霍明绪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次，很低地笑了两声：“这么久还记得。”
乔澈自然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但并未理会：“那你去吗？”
他其实想过霍明绪是不是因为自己而拒绝，却又不敢确定，霍家重视孝道，再加上霍龄的身体，霍明绪更大可能是为了陪霍龄过年。
“你想去吗？”霍明绪问：“云市比安州暖和得多，我在那边有一套小别墅，如果你想过去玩几天我们就一起去。”
乔澈一愣：“带我一起不会耽误你工作吗？”
“不会，本来也不是为了工作去的。”霍明绪说：“后天去医院复查的时候问问陆成川，如果他说可以我们就过去呆一段时间。”
乔澈不自然地动了一下：“你和陆医生…”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他就想问过，陆成川忙，过来病房的时候不多，但是每次过来和霍明绪聊天的时候状态都很随意，看上去倒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我和陆成川认识很多年了。”霍明绪轻描淡写地说。
乔澈“哦”了一声，闭上眼：“我困了，睡吧。”
霍明绪伸手关了灯，两人安静地躺在黑暗之中，都知道此时的沉默是因为什么，霍明绪听着乔澈轻而缓的呼吸声，内心涌起一种深深的无力。
◇ 第39章 是想让我求你吗？
大年二十八，霍明绪陪乔澈去医院复查，陆成川手中拿了几张检查单，头一次觉得乔澈的报告还能达到让他满意的程度，推门走进办公室。
听到声音，霍明绪立刻转过身，陆成川笑了两声，故弄玄虚地看着他：“开眼了，我的出现竟然如此吸引霍总的注意。”
单是从他的语气和表情中就能看出乔澈恢复的情况，霍明绪一直提着的心也放松了一点，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下来。
陆成川看了一眼乔澈：“恢复得不错，这几天胃疼吗？”
“还好。”霍明绪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乔澈的回答也比以前过来检查的时候认真不少：“刚吃过饭会有点不舒服，但是过一会儿就好了。”
陆成川点点头：“正常的，后面饮食上还是要多注意，最近没上班吧？”
“他请病假了。”霍明绪坐在乔澈身边，提到这个话题略有不满：“请到大年初三。”
殡仪馆一到这个时候工作就多得停不下来，偏偏乔澈这时候病了，王涛虽然心里着急到底也是以他的身体为重，乔澈也没给他出难题，按照规定请两个礼拜。
陆成川十分难得地从霍明绪脸上看出了敢怒不敢言的意思，也笑了：“行，好好过个年，药还是给你开两个礼拜。”
他说完抬眼看向霍明绪，动作麻利地开了单子：“去吧，缴费然后一楼拿药。”
霍明绪头一次被人使唤得如此顺手，拿着单子转身出了门。
自从乔澈这次住院，陆成川基本上没有单独和他说话的机会，隔着桌子看着乔澈，声音带着笑意：“看来有明绪在身边是不一样，这要是你自己，指不定把自己照顾成什么样了。”
虽然脸上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乔澈整个人状态看起来还算不错，平时过来都用陆成川给他临时拿的纸杯，今天霍明绪特地给他拿了个保温杯。
乔澈认识陆成川的时间也不算短了，难得抓住机会，喝了一口阿姨特地给他煮的甜汤：“陆医生，你告诉霍明绪我的情况了吗？”
“告诉了。”陆成川答得很直接：“明绪很在意你的身体，虽然我不知道你隐瞒的原因，但你当时在手术室，他作为你的家属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你的病情我必须全部和他交代清楚。”
乔澈垂下眼，盯着手中的杯子，陆成川问：“所以你们两个怎么商量的，我还一直没问明绪。”
乔澈沉默了一瞬，笑了笑：“他从没提过。”
陆成川不解：“没提？怎么可能？”
“可能不知道怎么说吧，”乔澈的语气依然很轻，看似并没有在意：“我这个病对谁来说都是累赘，没有必要。”
“乔澈。”陆成川皱着眉，认真道：“明绪不是这种人。”
乔澈笑笑没说话。
霍明绪没多久就拿了一口袋药回来，得知他想带乔澈去云市过年，陆成川很赞成，只是安州离云市远，又念叨了几句路上的注意事项。
“云市交通不太便利，我们过去没有直达航班，可能要坐卧铺，不知道你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了。”
从医院出来，霍明绪立刻让Lily查了航班，一边开车一边看了看乔澈。
乔澈看着窗外，转头看向霍明绪，头枕在座椅上：“我没问题。”
霍明绪看出他心情不错：“之前去过云市吗？”
“没有，”乔澈说：“我没怎么出去旅游过。”
读书的时候乔澈家庭条件就不好，那时候都是学生，对钱没什么概念，只知道爷爷一个人把他带大不容易，一分钱要掰成两半花。
长大以后没时间更没精力，想一想从小到大走过最远的地方大概就是从安州到家乡的小镇。
他倒没觉得有什么，霍明绪看了一眼他的侧脸，觉得心疼：“那就好好玩几天。”
还没等两人到家，楚凡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提醒他记得回老宅团年。
为了陪老爷子，每年大年二十五开始所有人基本都会回老宅小住一段时间，这是霍家十几年的规矩了，今年为了照顾乔澈，霍明绪头一年没回去。
远远就能看到老宅的大门口处挂了两个硕大精致的灯笼，车子停进院子，楚凡站起身，老爷子瞥了一眼她的动作，冷哼了一声，正打算跟着站起身的米亭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又坐了回去。
乔澈得了胃癌，这件事霍商夫妇没对任何人提过，楚凡得知以后失眠了两天，心疼得不行，哪里还管得了老爷子高不高兴，直接无视了霍明绪，朝着乔澈就迎了上去。
楚凡拉着乔澈的手，疼惜地打量他的脸色，嗓子发堵，一句多余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说：“回来啦？”
霍商今天有个应酬没在，这么一屋子人，也只有楚凡走过来，乔澈没问过霍明绪究竟是怎么处理沈辞的事的，但能看得出大家都是因为霍龄的态度才没敢上前。
“妈。”乔澈笑了笑：“新年快乐，抱歉回来晚了。”
楚凡拍了拍乔澈的手，这才分了点眼神给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霍明绪：“知道你们有事，快进屋说。”
家里的氛围因为两人的到来而沉闷了下来，霍明绪牵住乔澈的手进门，看着坐在沙发的老爷子：“爷爷，我们回来了。”
只不过两个礼拜没见，霍龄明显苍老了很多，脸色很憔悴，重重地咳嗽两声，声音沙哑：“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霍明绪眼里已经没有这个家了。”
乔澈并不在意霍龄的情绪，只是心里觉得愧对霍明绪，于是看了他一眼，霍明绪安抚地捏了一下他的指尖。
霍征起身打了个圆场：“爸，明绪他们回来了咱们就直接开饭吧。”
看着乔澈那张脸霍龄毫无胃口，撑着拐杖站起身，霍征松了口气，立刻招呼保姆把早就准备好的午餐端上来。
一桌子精品菜肴，没一个是乔澈能吃的，霍明绪扫了一眼站起来，乔澈隐约猜出他的意图，急忙按住他的手腕，小声说：“别麻烦了，我吃这个就可以。”
“没事，”霍明绪转头问身边的保姆：“家里有小馄饨吗？”
家里压根没人提醒她乔澈手术的事，以至于准备了一大桌不适合乔澈的饭菜，保姆急忙点头：“有的有的，我马上去煮一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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