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封的样子有点惨, 但还不至于受伤,姚至忍着笑踢了他一脚:“还耍宝, 快起来。”
何封恹恹地哼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揉着通红的额头坐回姚至身边:“这到底是什么仙器啊,耳朵这么灵,打人也挺疼的。”
“行了。”姚至起身拿了一瓶冰水递给何封,“谁让你叫人家老妖怪,敷敷,红额头看着太傻了。”
何封接过冰水冷哼一声,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回桌子、安安静静待着的盒子,翻了个白眼。
然而,他这个白眼还没翻完,方才还安静的盒子嗖地一声再次朝着何封而去,被封琛一把拦了下来。
封琛将盒子放在自己身边,手指不轻不重地在盒身上轻轻敲动了几下,盒子立马不动了,若此时它能能化成人形,必定身体僵硬,像是被什么人吓住了一样。
何封躲过一劫,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随口嘟囔:“怎么就针对我。”
“因为就你嘴欠。”姚至一锤定音,何封撇了撇嘴,到底不再敢回嘴。
姚至见好友老实了,回身将封琛手边的盒子再次拉到自己身边,就听到封琛附耳小声跟他说盒身不对劲。
姚至眉眼轻挑,将盒子移动到身前,小心观察起来:“阎君在给你们盒子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这话提醒了敖域和褚师临两人。阎君曾让判官带话——这个盒子再未交给正确的人之前,不要交给别人。
因为离了冥府,唯有在褚师临身上的酆都大帝印才能抑制住心脏的能量溢出,不会对他人造成伤害。
现在何封被袭击,很有可能是盒子离褚师临有点远的缘故。
想到这,褚师临歉意地看了何封一眼,刚要开口道歉,就听到封琛笑了一下。
封琛天生一副冷面,加上身上时不时露出的威严,很少人能看见他笑。
但面对他们封琛还是比较随和的,笑得也不少,但大多是礼貌的微笑,这种笑法他们好像还是第一次见。
只见封琛眉眼弯弯,目光看似落在盒子上,仔细看却能发现他的眼神是在姚至身上。姚至也没做别的,而是像个小孩子一样趴在桌子上仔细观察KO何封的盒子。
姚至视力不太好,离盒子过近的结果就是眼瞳不自觉的往中间靠,斗鸡眼一样。
封琛看见了这样的姚至,露出轻松、愉悦、堪称赏心悦目、春暖花开一样的笑。
那笑声中是浓浓的宠溺,以及似有若无,却又让人能清晰感知强烈占有欲。
除了姚至以外的几人不自觉地抖了抖,都觉得自己脑子可能坏掉了,在笑声里听出占有欲什么的,他们又不是在写小说拍电视剧,方才一定是他们的错觉。
成功安抚自己的三人,放松地往后靠了靠,褚师临这才说出阎君让判官带给他们的话。
姚至听了却摇了摇头:“我是说,阎君有没有关于这个“盒子”的交代。”
两人一怔,开始仔细回想和阎君谈话的细节,最后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就奇怪了……”姚至直起身,手指小心地在盒身上轻抚,凹凸不平的花纹渐渐在他脑海里练成一副地貌图。
“他没跟你们说,这盒子上的花纹是一块地图吗?”姚至抬头看两人。
敖域、褚师临:“地图!!!”
*
二十分钟后,几人将拓下来的地图铺在桌子上仔细查看,发现这就是京城的地图,只不过是古时候的样子。
不仅如此,他们还在地图上发现了标注着息壤的位置,这个发现让几人有些欣喜。
姚至却看向安稳坐着的封琛,他有预感,封琛什么都知道,但他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引导自己发现。
封琛为什么这么做?
封琛感觉到姚至落在自己身上炙热的目光,侧头目光坦荡地看着姚至,用口型问:“怎么了?”
这让姚至生出一种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他连忙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这时,敖域和褚师临也从古地图上推测出息壤的方位,正是京郊的落堰山上。
“这不巧了嘛,咱们跟落堰山的缘分还真是打不断,理还乱。”敖域叉着腰笑道。
褚师临一本正经:“这也能说通落堰山这个小山脉为什么会生出龙头龙脉了。”
说起龙脉,众人想起他们在落堰山上抱回来的孩子,那就是落堰山龙脉的化身,他们问问他估计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知道息壤在哪里了。
这样,他们就能聚齐山河鼎、黑狗血、黑乌鸦血、黑猫血和息壤了,只等天火一煅烧他们就能炼制巫蛊娃娃了。
既然邪神降临人间需要身体作为载体,他们就让他暂时无法附身,看他还怎么嚣张。
敖域想到这些露出一个堪称反派的笑容,但他马上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何封问了一个他们之前忽略的问题。
“天火是什么火?”何封一脸天真,“我就听过红孩儿烧孙悟空的三昧真火,但这玩意儿你们说也是凡火。”
敖域:“……草率了,差的多呢,哎呀先不管了,先把息壤带回来,再说天火的问题。”
敖域大手一挥,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很快对面传来了一个软糯可爱的童音。
“敖部长,找我有事吗?我正打游戏呢,有话快说,哎哎哎,你别乱跑,你是辅助不是刺客,奶我奶我……”
众人:“……”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寡言少语老成的厉害的落堰山龙脉吗?这整个一个网瘾儿童啊,而且他的手机是谁给买的?
顶着众人的目光,敖域尴尬地笑了一下,像是怕大家问,语速极快:“问问你那山上有息壤吗,有的话给我揪一两给你报仇用。”
对面听到,游戏都不打了,游戏的音效和队友的暴躁音渐渐成为电话里的背景,片刻后,对面传来清晰的声音:
“是谁告诉你们落堰山上有息壤的?”
“呃,一个盒子告诉我们的。”敖域将他们怎么发现落堰山上有息壤的经过告诉了落堰山龙脉。
落堰沉默片刻道:“你那个盒子里有没有一块类似丝绸的东西。”
几人看向盒子,还真有,就垫在心脏下面。
“有。”敖域道,“我们应该怎么做?”
落堰低声道:“你们带着东西来鹿灵的炼丹房找我,你们要的天火是她炼丹炉里的东西。”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挂断音,敖域却不觉得被冒犯,而是开心地看着众人。
那意思是在这里继续看卷宗,还是跟他去看炼娃娃?
姚至想了想,觉得还是娃娃更重要。
卷宗他们可以安排舒子强带人看,穆麟之前回去请假了,也可以拉来帮忙,还有林逸也跟着请假了,也可以请来帮忙。
敖域也觉得很有道理,几人一拍即合,由何封这个单身汉去找黑狗血之类的辅料,剩下四人直接杀去了鹿灵的办公室。
与此同时,一栋装修简单中带着奢华的别墅中,相貌英俊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对面硕大的艺术硬照泛着光,称得光辉明亮的客厅诡异地阴森。
男人身前站着一对恭敬的男女。若是此时小胖在这,必要害怕地尖叫出声,因为女人的面容赫然是死在陈家村的、闻以晴的助理——李言月,男人是早就死在特殊安全部监管下的段新。
除了不该出现的两人之外,还有一个男人坐在相貌英俊男人对面的沙发上。
他身体放松地靠在沙发上,一条大长腿叠在另一条腿上,双手交叠放在大腿处,那姿态仿佛自己才是这栋别墅的主人。
“王果。”男人声音温润,“主人让我问你准备的怎么样了,他已经迫不及待降临了。”
被男人叫破身份的王果眼睛闪过一道厉色,哪还有外人面前的开朗热情,整个人像是极锋利的武器,眼神扫过之地仿佛都要被割的寸草不生。
李言月和段新被这眼神吓得直接低下头,身体微微颤抖,像是进入了某种醒不来的噩梦之中。
直面这样目光的男人却神态自如,还饶有兴致地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
不知何时,外面已经阴云密布,凛冽的寒风在窗外呼啸而过。
蓦地,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季节的闪电贯穿整个夜空,别墅的灯应声而灭,闪电亮光照亮男人的脸……
赫然是以温润著称的当红明星——温明朗。
第127章 天火
窗外电闪雷鸣, 别墅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流动的空气中满是王果和温明朗身上的“气”,周遭的物品碎的碎, 爆的爆。
转眼间,偌大的客厅里一片狼藉, 比被轰炸过的难民营也好不了多少。
李言月和段新在黑暗中瑟瑟发抖。两人本事不大,只是这庞大计划中的一小环,任何人动怒,两人第一时间变成炮灰。
他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 虽说现如今的身体只是那些被炼制的不够完美的残次品,但到底还算是活着。
而且, 生死簿上他们的名字已经被勾掉,灵魂却因为在这种特制的身体里不会被阴差拘走。
再加上这具身体就算是残次品也不是凡人那种会生老病死、腐烂发臭的身体可比的。
这具身体不老不病,他们现在的状态跟长生也没区别了。
他们加入得意会除了因为家里世代信奉得意神之外,还有就是被长生的蛊惑。如今好不容易达到目的,可不想就此牺牲在两方大佬的夹击之下。
想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颤抖着开口:“两位大人请息怒, 一会儿还有位重要的客人要来。”
空气中对峙的气氛一窒, 涌动的气流也像是被冰冻了起来,温暖的房间空气霎时冷了下来, 墙壁上缓缓爬上冰霜。
李言月和段新更害怕了,他们惊恐地看着墙壁上的冰霜往自己脚下蔓延,转眼间已经爬上他们的鞋面、小腿、大腿……
就在冰霜马上爬上脖子的时候, 李言月再也受不了一样大声尖叫:“不要!!得意会还需要我, 神也需要我们找到躯体的缺点!”
此话一出,两人身上的冰霜停止向上攀爬。片刻后, 冰雪消融,李言月和段新毫无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好半晌,两人擦了擦头上的汗,顾不得自己身上是冰霜化开留下的水还是自己出的冷汗,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站好。
温明朗看着狼狈的两人,再去看面色不好的王果,笑得一脸温润:“王果,你这两个手下胆子很大嘛。”
温明朗的讽刺之意,路过的狗都能听出来,王果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他嗤笑一声,往沙发上一靠:“温明朗,人人道你温润如玉,就连会长都被你蒙蔽,觉得你一心忠于他,忠于他的计划。
“你说若是我把你今天张口闭口都是“主人”,却半点都没有他这个会长存在的话告诉他,他会如何对你?”
温明朗收敛笑意,他身体微微向前倾斜,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王果,放在大腿上的手轻轻敲打着,声音不大,却比窗外的雷声更能吸引其余几人的注意力。
“王果,你觉得会长会如何对我?”温明朗笑着,笑意不达眼底,“你是觉得会长会将我杀了,还是将我关起来,或者——”
温明朗抬起修长的手指指着李言月和段新:“或者将我炼制成和他们一样的东西?”
“东西”两个字,温明朗说的轻声细语,却重重敲在了另外三人心上。
是的,他们三人都是“东西”,是装在为了邪神降临而炼制出的残次壳子里的孤魂野鬼,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可温明朗又能好到哪里去。
王果怒极反笑:“温明朗,你很骄傲吗?你别忘了,你只是个人,就算你有本事又怎样?不还是一样要死!”
温明朗伸出一根手指在王果眼前晃了晃:“No,No,No,我没有骄傲,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们——确实是残次品。”
“我就算是要死,也是为主人降临而死,主人降临后会赐予他最忠实信徒真正的永生,而不是你们这种偷来的残次永生。”
温明朗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你,太着急了,心不诚。”
“你!”王果欲要反驳,忽听门铃响起,要出口的话又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王果双目合了合,极速喘了几口气,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镇定。他侧头给李言月使了一个眼色。
李言月会意,整理了一下头发,换上满面的笑容去开门。
随着她的走动,方才还狼藉一片的地面瞬间恢复原来的样子,熄灭的灯在高跟鞋的踏出的脚步声里悄然亮起。
段新端着热气腾腾的红茶放在茶几上,沉默地倒好茶水,又像个沉默的仆人一样退去。
这时,李言月引着一个身形挺拔,两鬓却微微斑白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自己也悄然退去。
男人走进来看也没看王果和温明朗,直接坐在了王果和温明朗不约而同都没坐的主位沙发上,端起热茶喝了两口,才缓缓开口:
“会长开口邀请我过来,他为什么不亲自来,正好老头子我有些话想要问问会长大人。”
王果和温明朗心知肚明男人要问什么。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葛世集团的当家人葛年。
葛年跟得意会的关系跟别的富豪不一样。别的富豪是通过献祭女人来保住自己的财富,再用财富买所谓的“青春永驻”。
这些富豪只要尝过财富不衰,青春永驻的滋味,就是成为得意神最忠实的奴隶。
对,就是奴隶,连信徒都算不上,而葛年不是奴隶,也不是信徒。
他是得意会背后最大的金主,也是得意会唯一的合伙人。
可就是这个最大的金主,在特殊安全部一日游后,突然大面积缩减得意会的资金。
别的富豪又因为被得意会扣押昏迷无法抽出资金帮他们,让他们久违地感受到了缺钱的滋味。
一个庞大的教会运转,除了人才外,最需要的就是资金。哪怕他们手眼通天,在金钱面前也得卑躬屈膝。
葛年缩减了对得意会的投资,无异于掐住了得意会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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