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位权户部侍郎,他半点也不了解。
但这并不妨碍季冠灼隶属户部这个事实。
“微臣这几日还未跟季大人谈过,不知他有没有想法。不过南郊那块地实在难以治理,倘若皇上当真要将他派去,万一未有成效,也还请皇上莫要责怪。”
“段卿是觉得季爱卿处理不好此事?”师从烨挑眉。
“……微臣只是觉得此事太难,季大人毕竟年轻,倘若他当真能处理,那固然是好事;但若实在无法,那也并非他之过。”段越冷汗直冒,深深行礼,“微臣嘴笨,还请皇上莫要责怪。”
“行了,朕知道了,下去吧。”师从烨摆了摆手,让李公公将段越送了出去。
段越一路赶去府衙,便去寻季冠灼。
季冠灼此刻正在处理一些琐碎杂事。
“季大人。”段越走过去,见季冠灼要站起来行礼,慌忙摆摆手,“你对治理盐碱地可有心得?”
季冠灼不太明白段越忽然问他这个做什么,却还是道:“略懂一点。”
盐碱地嘛,无非是翻地淤灌,种稻洗盐,除此之外,也无其他更好的办法。
沧月中期,因气候与不合理灌溉的影响,许多良田都出现返碱现象,皆是用此两种办法处理。
“你居然还懂这个?”段越不由得瞪大双眼。
“只是懂一点点而已。”季冠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先前看过一些书,里面曾有提及。不过下官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未尝亲自下地尝试。”
段越到底放松一些,笑着道:“没事,懂一点就行。”
总比那群连纸上谈兵都不会的强。
季冠灼看着段越离开的背影满头问号。
不过很快,他便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让微臣去处理那块地?”季冠灼看着师从烨,琥珀色的眸中带着几分奇怪。
他今日来换书,还未来得及走到书架旁,便被师从烨叫住。
木樨香气比之之前淡了一些,但还是无孔不入。师从烨微微皱眉:“那块地已经派了不少人去治理,但如今仍未见起色。倘若再无法改良,那块地恐怕便要舍弃了。”
他自幼便跟着父亲,有时也会同父亲一起下田耕作。
赤脚踩在泥土里,能感受到土地生机勃勃的模样。
是以他也的确见不得田地空置。
“微臣知道了。”季冠灼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反倒是师从烨忍不住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朕的?”
他低头思索片刻:“微臣的确有一事要问。”
师从烨心中一紧。
昨日坐下这个决定,他便有些惴惴不安。
身为帝王,他的确清楚官员调动乃是常事,却忽然觉得有些难以面对季冠灼的诘问。
“盐碱地并非一日两日便能彻底改良,微臣倘若搬去南郊,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说得吞吞吐吐,师从烨却觉得自己猜到他想说什么。
这个北狄探子,是觉得不在宫中,难以同他亲近以博取信任么?
师从烨张口,刚要说什么,便见季冠灼直勾勾地看他,琥珀色的瞳孔里好似装满星星:“那微臣能多借几本书么?”
“……”欲说之言被堵回嘴里。
师从烨脸色阴沉地想,那该死的信素,他果然还是要将季冠灼送得更远一些。
“皇上?”季冠灼不解,凑得更近一些,“倘若为难的话……”
“有些书可以。”师从烨手捏眉心,努力让自己不要闻嗅到那一同凑近的木樨香气,“拿之前让朕看过便是。”
翌日早朝,师从烨便宣布此事。
一时间,朝中议论纷纷,皆以为此事不妥。
扶京中寸土寸金,便是连周边土地也跟着飞涨。
南郊那块盐碱地的确重要,但先后派五个人去处理,是否有些太劳民伤财了?
他们没胆子直说,只暗戳戳去看段越,盼望着段越能站出来阻止此事。
段越哪里敢阻止?
“怎么?众位爱卿对此有意见?”师从烨从那些左顾右盼的官员身上扫过,带着些许冷淡意味。
太和殿中顿时安静一片。
倒是宋海成站出来,语气恭敬道:“皇上如此安排甚好,但可否容许老臣先替季大人讨个彩头?”
他抬头,目光与师从烨相对:“臣等皆知此事有多难处理,倘若季大人当真将此事办得漂漂亮亮的,不知皇上可否破例提拔季大人?”
他那日同师从烨手谈过后,回去也苦苦思索几日。
最终却还是很难舍弃季冠灼这个难得一见的人才。
倘若要说身份存疑,前朝末年战争频发,户籍册早就不知丢到哪里去。
哪怕朝中当真有身份不明之人,也难以核查。不也在朝中为官几年么?
季冠灼又比这些人差到哪里?
师从烨对上宋海成的目光,一时之间竟拿这个固执的老臣毫无办法:“那就按丞相说的办。”
“不过此事尤为重要,季爱卿今日休沐一天,明日早早出发,不得延误。”他目光落在最后的季冠灼身上。
“臣遵旨。”
下朝后,季冠灼三人一起去了明光楼。
明光楼是扶京中最大的一家酒楼,装修极为奢侈。
季冠灼一踏入其中,便被其中金玉之色晃了眼,转头看向魏喑时,忍不住调笑道:“魏兄先前还说自己不擅长打理账目,恐怕入不敷出,如今却是有心思来这种地方了?”
魏喑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也不知皇上为何要派你到南郊那里,我听人说那里虽然算是京郊,但环境比扶京中还是差上不少。”
“云雀算了算我们手中钱,还剩下一些,勉强够请你来此吃上一顿。”
“那就多谢啦。”季冠灼笑眯眯的,也不同他二人客气,“待我从南郊回来,也回请你们。”
酒过三巡,魏喑怅然叹气:“虽说不该质疑皇上决定,但如今他将你派到京郊去,未免有些不太妥当。什么盐碱地,我先前从未曾听过。”
况且日后京中只剩他与云雀,恐怕再也无人愿意与他一同夸赞皇上了。
“不碍事嘛,京郊离扶京很近。倘若你想约我出来喝茶,也不是抽不出时间。”季冠灼笑着安慰他,“我又不是要去三年五载。倘若短时间内能见到成效,我将治理的法子教给其他人即可,又不需时时在那里盯着。”
虽说刚刚大学毕业,但季冠灼也出去实习过几次,很清楚摸鱼的底线在哪里。
“恐怕有些难。”文鸢摇摇头,也叹道,“我同人打听了,那块地先后派了四个人前去治理,他们甚至也都是农户出身,一个两个却也收效甚微。也不知皇上为何要派你过去。”
均田制改革政策和治理荒地,这两者之间,可是半点共同之处都没有。
季冠灼思索片刻,摇摇头道:“我也不知。”
按理说,alpha,特别是像师从烨这般的顶级alpha,在忍受多年的易感期折磨后,第一次临时标记,应该会对omega生出亲近之心的。
怎么他老祖宗还把他往外推呢?
难不成他的信息素真的过期了?
季冠灼低下头,仔细嗅了嗅身上混合的信息素气味。
浓重的青梅气息将桂花味完全裹挟,像是一种警告。
但对于季冠灼来说,他只感觉得到亲近。
还是说,他的信息素实在太弱,没有办法完全缓解老祖宗的易感期?
那他可要找个机会再试一试了。
第31章 实验
尚书房。
师从烨今日忙得很。
季冠灼如今暂居宫中, 平日只需拾一他们多加留意便是。
但倘若去到南郊,还要另外派人盯着他。
除此之外,再过几日便是夏季, 沧月各地雨水增多,还要防止出现水患。
从下早朝后师从烨便开始处理政事,午膳都没用上几口,待到申正三刻,才回过神来。
他从卷宗中抬头, 扫过窗外略微有些黯淡的天色:“如今几时?”
“回皇上,已是申正三刻了。”李公公毕恭毕敬地道。
申正三刻。
师从烨心中略微有些烦闷, 面上却是不显:“季大人今天有来过尚书房吗?”
李公公只觉得头皮发紧。
皇上果然又问起季冠灼的事了, 这已经是这几日第几回了?
不过是有几分才华而已, 当真值得皇上这般青眼相加吗?
李公公嘴里酸得不像话,却还是毕恭毕敬道:“毕竟过了今日,季大人便要去南郊了,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奴才想着, 这会儿他大概在同其他官员喝践行酒吧。”
放置在桌案上的手指不由收紧,师从烨眉头微皱。
朝中虽然不干涉官员彼此相邀喝酒用餐,只是季冠灼刚入朝为官多久,如今便有人邀他去吃践行酒了?
还是这北狄探子想的新法子,居然是从朝中其他大臣身上下手么?
一时间无数心绪翻涌, 几乎有些狂躁的青梅气息在整个尚书房弥漫, 又被淡淡的木樨香气盖过。
等师从烨意识到时, 他已经面色不渝地站起。
“皇……皇上?”李公公敏感地察觉到哪里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
“无事。”师从烨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 “回寝宫。”
季冠灼和魏喑他们吃完饭后,又被段越叫了过去。
待他带着三分醉意赶往尚书房时,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好在此处有宫人守着,也已对季冠灼熟悉了。瞧见他过来,便替他打开了尚书房门。
“皇上方才离开时,担心您会需要来此取书,特地让奴婢在这里守着。”宫人脸上还带着笑,对季冠灼格外亲切,“不过他也吩咐奴婢,说等您取了书,要带您去乾清宫中找他。”
季冠灼摆了摆手:“我知道。”
他接过宫人手里的宫灯,踏入尚书房。
宫人守在门外,手中提着另外一盏宫灯,不敢踏入尚书房半步。
如今已是日暮西沉,唯有天边还残余着些许残红。
尚书房中只有些许从纸窗透入的亮光,将整个尚书房映成一片昏暗的红。
季冠灼小心翼翼地踏入其中,像是错踏入另外一个世界。
他提着宫灯,一路磕磕绊绊地行至书架旁,趴在上面细细地看自己要取的书。
他今日的确喝了不少,除却和魏喑他们喝的酒以外,同户部其他官员也喝了一些。
如今酒意上涌,几乎让他有些混沌。
挑选好以后,他将宫灯搁置在一旁,将书搬到桌案旁。
脚下看不清楚,浑浑噩噩也不知踢到什么东西,整个人往前一扑,便摔倒在地上。
疼痛没让季冠灼清醒,反而令他越发混沌。
鼻尖是格外浓郁厚重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令人头脑发昏。
白日在明光楼中灵光一现的想法,如今却在心底越发清晰。
他趴伏在桌案下,摸索着碰触到师从烨平日坐的椅子,便将一只手臂横放在其上。
脸埋进官服袖口,浓郁的alpha信息素无处不在,占有欲极强地将季冠灼整个包裹。
难不成是老祖宗的易感期又犯了吗?
季冠灼昏昏沉沉地想。
想办法贴好的布片被他摘掉,脖子后的腺体暴露出来,散发着甜蜜的,被青梅味道裹挟的桂花气息。
昏暗的环境里,有些冲动在不断作祟,鼓动季冠灼去做一些他平日不敢做的事情。
季冠灼双眸微阖,低头咬住袖口一块布料。
两根手指并拢,按在颈后腺体的位置,轻而缓慢地摩挲。
鼻腔里发出不安分的轻哼声,却被季冠灼强行压制,只能听到隐约的细微喘息。
腺体被摩擦的感觉,像是另一种缓慢的凌迟。
被临时标记后,想要让信息素的浓度急速飙升,除了发情期以外,就只剩下这种方式。
频繁摩擦腺体,让腺体释放更多信息素,鼓动标记他的alpha对他进行更深一步的标记。
但自己做来,却只剩下难捱。
两条腿盘坐在地上,上半身整个往前倾倒,唯有横在椅子上的手作为支撑。
颈后软肉逐渐鼓胀,令季冠灼觉得有些发烫。
他的腰不受控制地软化,如果没有支撑,早就已经倒在地上。
手指的搓弄有了初步成效,他整个人都被浓郁的桂花香气裹挟着,好像尚书房里下了一场桂花雨。
尚书房这么大,倘若信息素浓度太低的话,以他老祖宗的自制力,恐怕很难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唯有足够浓重的信息素,才能看出师从烨究竟能否受到omega信息素的影响。
闭着的眼睛已经因为腺体过于被使用而变得濡湿,直到确定尚书房内属于桂花的味道两天都不会散去,季冠灼这才停手。
他吐出被含在嘴里的那一小块已经被浸染成深红色的布料,脸仍旧埋在手臂间,小口地喘着气。
他又坐在地上缓了许久,才起身带着挑好的书走出尚书房。
乾清宫中,师从烨正靠坐在软榻上,手里还握着一卷书。
只是他心思并未完全放在书上。
一旁的李公公第六遍剪过灯花,忍不住劝道:“皇上,季大人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难道您能一直等着他么?”
他心里,属实有些埋怨季冠灼。
倘若不是他说要来找皇上借书,皇上哪里需要一直在这里等着?
五年了,平日只有别的官员等皇上的份。
“无事。”师从烨收敛心神,发觉自己又忍不住在想季冠灼,微微皱眉,“等到子时,倘若季大人再不来,那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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