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狼妖即将扑倒他时,在地上一个打滚躲过,随即就奔向谢宥白那边。
那股元婴期的威压震得楚翊有些许喘不过气来,脸色难看得厉害。
别以为把怪引给他了就可以自己跑掉,要死一起死。
几步远处,谢宥白手臂处布料大概是被狼爪划破,伤口在服下丹药后加快愈合了,没再流血。只是残留在浅青色的衣服上的暗红血液很是显眼。
配上他扯起的嘴角,莫名显出几分森冷阴翳:“灵果不好闻吗?怎么扔了?”
楚翊现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筑基,却被莫名其妙卷入这一场斗争,压根懒得回话,专心致志应对起狼妖。
曾经也不是没有过跨级杀妖兽的经历,但近距离和狼妖对上时,楚翊就恍然明白了谢宥白为何会落入劣势。
谢宥白此时不过金丹修为,但一来这是一只发了疯毫无理智可言的狼妖,二来它至少也是元婴后期了。
楚翊一个滑步躲过狼爪,恨恨咬牙质问:“你对他做什么了?!”
谢宥白似是很满意他的反应,愉悦道:“你猜。”
猜个鬼啊!
扑面而下的威压使得楚翊越发烦躁,五脏六腑生生发疼,死死咬着唇才勉强冷静下来。
光靠他们两个人绝对解决不了这只狼妖,不仅如此,还有极大可能会被这只狼妖解决掉。
楚翊趁空冷静扫视四周,一边头脑风暴迅速想着解决的办法。
这毕竟是个空间有限的秘境,会到此处来的自然不止他们二人。
在狼妖手下苦苦挣扎了半晌,终于,高得能盖过人的野草传来了“簌簌”响动。
有人来了。
楚翊还是有些良心,定定地往那边看,探究着人影究竟是谁。
他并没有拉个筑基的来一起送死的打算。
草丛那边是一道女子身影,浑身气度可以用“端庄温雅”四个字来形容。即便是面容严肃冷凝,也掩盖不了那姣好的相貌。
楚翊眉毛一挑,唇角笑容都轻松了几分,微一侧头便和谢宥白对视上了。
显然注意到那边女子的不止楚翊一人,委一对视,两人就确定了对方的想法。
虽然出发点大相径庭。
但最重要的是结果相同。
楚翊出声:“用缚仙绫。”
因着有楚翊分担狼妖的攻击,谢宥白压力减轻了不少,不慌不忙地掀起眼皮,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缚仙绫?”
楚翊再次狼狈躲过一击,抬手抹过唇角的血,道:“正事要紧。”
谢宥白低笑了一声,旋即甩出缚仙绫。
女子迅速反应过来,举剑挡过。
但缚仙绫是高级法器,又是趁她不备时袭击,因而还是被缚仙绫缠住卷入了战斗中。
谢宥白勾唇一笑,却无一分令人愉快的情绪,露齿笑时透出森森鬼气。
“祁少宗主,别来无恙。”
楚翊也挥了挥手,灿然一笑,活像见到了故友那般热情。
祁今越冷着脸:“……”
可恶!她大概马上就有恙了。
但俗话说,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既然已被卷入战局,祁今越当机立断对付起身形庞大、极具压迫感的狼妖。
挥了几剑后,祁今越发觉不对,脸色越发冷了,薄唇紧紧抿着。
几乎是从牙缝中憋出几个字——
“你们真是什么都敢招惹啊!”
罪魁祸首谢宥白微微一笑:“多谢夸奖。”
受害者一号楚翊:“……”
受害者二号祁今越:“……真想弄死你。”
祁少宗主少有这样力不从心的情况,越打越是气闷,下手也越发狠厉,好似是将对这两个平白无故牵连她的人的愤怒一同发泄在狼妖身上。
祁今越的打法激进,更多是以攻作守,也可以说是只攻不守。
在她加入战局后,形势发生了明显改变。
再一次被狼妖打中后,祁今越不受控地飞出,即将狠狠摔落时,她大力将剑插进地里支撑住身体。
楚翊也趁机用尽全力刺了狼妖一剑。
离近感受这高他两个大境界的威压,楚翊口中溢出更多的血,眼睛却亮得惊人。
坚定,冷静,淡然,意气。
谢宥白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半眯着眸子,眼底闪着饶有兴趣的光。
“谢宥白,你是来观战的吗?”
祁今越吐出一口血,见谢宥白这幅悠闲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声喝道。
谢宥白这才悠悠收回视线。
经过一番苦战,当狼妖倒下时,还没等三人庆幸,便听见石子呼啦啦滚下来。
没一小会儿,三人一妖被困在一方小山洞中,唯有几缕光从缝隙中透进来,让他们能够视物。
挥剑的时候光想着打过狼妖了,没有一人注意到秘境地形悄无声息的变化。
或者说,几人忘记了自己身在秘境里,完完全全忽视了秘境最大的危险其实是秘境本身。
和狼妖的苦苦纠缠过后,三人基本上都已耗尽灵力,根本没力气劈开这个山洞,干脆席地坐下休息调整。
狭小昏暗的山洞里,谢宥白倏尔笑了一声,仿佛是胸腔带动的笑声,低沉酥人。
一双眸子转向楚翊,目光流连黏腻像是在注视自己的情人,眸底的极端占有欲和探究欲又仿佛不是对着一个活生生的、有自己思想的人。
“我们之前见过……”
楚翊不置一语,干脆利落地摁住谢宥白,攥着匕首捅入眼前人的肩膀,刀刃全然深入皮肉。
方才是情况特殊,楚翊才没有和谢宥白计较,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新仇旧恨一起报。
谢宥白只唇色白了几分,既未呼痛,也没阻止,脸上笑容甚至更深了几分。
匕首堵着伤口,仍有血液沿着边缘浸出。
谢宥白一只腿伸出,一只曲起,倚在墙边。
这幅战损的模样仿佛还给他添上几分惊心动魄的勾人感。
楚翊捅了他一刀后,气闷感散了些许,重新坐下,给自己服下丹药缓解伤势。
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谢宥白垂下眸,忍着痛将匕首抽出。
于是鲜血争先恐后地大肆涌出,迅速染红肩膀那一片的浅青色。
谢宥白面容沉静,不急不慌地从瓷瓶中倒出止血丹服下。
接着就闭上了眼,仿佛察觉不到肩膀的疼痛一般,也不在意汩汩流出的血,居然开始等伤口自己缓慢愈合。
楚翊紧皱起眉,手指收拢握成拳,却抑制住自己不再有更多动作。
血腥味浓得出奇,在这个狭窄空间里蔓延着。
祁今越终于打坐不下去了,猛然睁开眼,咬牙切齿:“你们两个……”
向来极有涵养的少宗主深呼吸了一下,总归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什么不礼貌的话。
她一一看过两个少年,理智道:“把伤口处理一下,别再引来其他妖兽。”
谢宥白仍闭着眼,回道:“我不会包扎。”
祁今越拳头硬了。
忍了忍,又看向迟迟没有说话的楚翊。
楚翊沉默许久,直勾勾盯着谢宥白,道:“……我会。”
只是他说话的语气比起帮人的“我会”,更像是在说“去死吧”。
第21章
昏暗狭窄的山洞里,几乎连呼吸声都清晰可见。
楚翊半蹲在地上,手中捏着一块浅青色的布料。
——俨然就是从谢宥白衣服上撕下来的。
谢宥白笑道:“多谢钟道友了。”
下一刻,他就克制不住地轻“嘶”了一声,眉心微拧。
楚翊两手使劲一扯,将那块布紧紧贴上谢宥白的伤处。下手之粗暴,可谓是没有一丝温柔可言。
旋即,他嘴角扯起了抹笑,修长手指握着浅青色布料,继续埋头一圈圈缠着浸血的伤口。说话时似是警告:“你最好少说两句。听见你说话就烦。”
谢宥白被他没有轻重的动作惹得直冒冷汗。
疼得牙关紧咬,痛感甚至超过先前被匕首捅的那一下。
但即便疼到身体都在微微发颤,他还有精力出声笑道,“你好像很讨厌我。”
谢宥白当然能看出楚翊包扎手法娴熟,此刻明显是在故意折磨他。
但他非常确定,在此之前他们也就在金玉楼那里见过一回。
那时,他就察觉到那两人对他无缘无故、若隐若现的敌意。
楚翊包扎到最后一步,打了个结系好,道了声“对”,便坐回原处闭目休息。
狭小空间终于又陷入安静,三人皆静坐着休养。
楚翊紧闭着眸子,唇直直抿成一条线,眼皮小幅度地颤动着,像是陷入了难以清醒的梦魇。
他包扎的手法,其实就是从前世一次次给谢宥白包扎中锻炼出来的。
刚开始他也并不熟练,谢宥白在他粗糙的手法之下疼得连嘴唇都咬破了,但出口却是调笑,“你这样我会怀疑你在公报私仇哦。”
每每听见,楚翊就会放缓手上动作,努力轻柔些,嘴上回道:“你要是不发疯,也能少受点儿疼。”
虽说他们认识是源于一场打架,但后来在谢宥白的有意接近下,两人嫌隙不再,楚翊很快和他熟络了起来。
此前,楚翊几乎只和钟琢宁接触,旁人少有熟悉也从不深交。
钟琢宁因为身体原因极少出峰,性子冷淡不爱说话。而楚翊向来是个最喜热闹的人,整日里想着下山到处游玩。
谢宥白直接从这方面切入,勾着哄着楚翊和他一同下了山,又是陪着他四处去玩,又是带着他喝酒。
但很不巧的是,只喝了一次酒便被扶光仙尊抓了个正着。
楚翊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朦胧水汽中看见个穿白衣的身影,轮廓有点像他的师尊。
等等……
不对!
楚翊脸上迷醉的笑意瞬时消散了,使劲揉了揉眼睛,看清来人真是自己师尊,讪讪道:“师尊,你怎么来了?”
谢宥白本来含笑注视着身旁少年,明明已然醉得迷瞪,一手还抓着酒杯不放。
他看得心微微一动,正准备悄悄勾醉鬼的小拇指,却被门的突然响动夺去注意力,伸出的手在中途骤然停滞。
看见扶光的脸的那一瞬,谢宥白脸上闪过厌烦,转瞬便料想到了扶光仙尊是来干嘛的。
且不说楚翊只是他的弟子,就论年龄,楚翊也不再是小孩了。
他一个做师尊的,管的还真宽。
扶光扫了谢宥白一眼,怎会不知道他心里所想。
只是他同样的,也十分看不惯这个带坏他小徒弟的弟子。
目光转向楚翊,声音温和却又暗含压迫:“来接你回去。”
即便是喝得意识模糊了,楚翊还是能隐隐感受到师尊即将发怒的征兆,立马松开抓酒杯的手。
虽说楚翊平时爱和师尊互呛,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害怕师尊生气。
扶光越是面容平静,就越是说明这事大了。
楚翊深谙此理,闭着嘴一言不发,连和谢宥白告别也只是趁师尊不备悄悄挥了下手。
被抓回峰上后,楚翊立即就被压着怒气的扶光关了禁闭。
被锁在屋内的前一刻,楚翊降低姿态,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紧紧望着师尊,期待着师尊能够突然改变想法。
但只得到带着笑意的一句话:“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随后这间屋子就被离开的师尊下了某类禁制。
楚翊试了各种办法都冲不开禁制,无奈之下终于收了心,倚在床上懒懒散散地看起了话本。
五六天后,楚翊已经无聊到开始打坐修炼了。
忽的,他感到有个东西碰了碰他的手背,随后划过空气,又碰上了他的脸。
楚翊倏然睁眼,在看清那东西后嘴角撇了下,一时无言。
传音符见他睁了眼,像是兴奋起来一般,更加搔首弄姿地在他眼前扭动起来。
楚翊一看便知这是谁的传音符,一把攥住,注入灵力后,符纸终于安静了下来。
同时,也燃烧了起来。
传来谢宥白懒怠的声音:“出去玩吗?”
楚翊垂眸戳着桌子,有气无力道:“不了,我被关了禁闭。”
“我知道,”谢宥白笑了笑,“你看看窗沿那边。”
楚翊心里燃起点兴致。
谢宥白不会真有办法吧。
楚翊缓步走向窗边,视线落在窗沿处的小黑球,拿起摩挲,狐疑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谢宥白笑道:“注入灵力扔向禁制处,便可解除。”
楚翊桃花眼一眯,看向大门,却没有急着注入灵力,反而想起个很严肃的问题,道:“我偷跑出去,若是师尊发现了定然会生气。”
谢宥白暗暗拱火:“怎么?不敢出门了?要一直做师尊的乖宝宝?”
“怎么可能?”楚翊下意识反驳,随后斟酌道:“要不你就说,是你找我有事。”
谢宥白闷笑一声,道:“说和我出去?你师尊听了不得更生气?”
楚翊心觉也对。再细细一思考,他只不过喝了一次酒而已,师尊其实没必要发那么大火,说不定只是他想多了,师尊根本没生气。
他自欺欺人地想着。
而且这几天他实在是无所事事,被关在房间里既不能下山也不能练剑,他真是不知道还可以做些什么了。
下定决心后,楚翊破开禁制,偷偷溜了出去。
和谢宥白在山下疯玩了一整天,楚翊回峰时静悄悄的,甚至在到达峰上后立刻就收了剑,完全不想这么快就引起注意。
天色黑暗静谧,闪烁着几颗星子。
楚翊庆幸一路上没有遇见任何人,他只需要悄悄地,悄悄地,回到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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