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环抱,粗略地模仿起楚翊刚刚点头又摇头的模样, 倒是显出几分另类的幽默感。
微一挑眉, 唇角漾起一个酒窝:“这么纠结?”
楚翊心里烦躁非常,眸中沉着复杂的情绪。
面色冷下来后, 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格外明显的丧气。
桑淮等了半晌,等来一句——
“算了, 说了你也不懂。”
小少爷眼睛骤然瞪大。
气得伸手就将楚翊拽住,“你你!”了半天,没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语言。
“啊啊啊!!你给我好好说话!”
桑淮将自己十多年皇子的修养抛之脑后,被激得很没形象地大喊了几声。
还好这是在院子里,平日里都没人经过,只有自己人能听见。
小少爷的对外形象依旧傲气。
楚翊转过头。
桑淮迅速止住声。
看着眼前人异常颓丧的脸色,犹疑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这么没有精气神?
楚翊像是实在心里烦闷,无处排解走投无路了才决定对桑淮开口。
沉着道:“我有一个朋友……”
他不着痕迹扫过桑淮一眼,见其一脸认真,才继续道:“他有一个特别信任的人,但是有一天他发现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害他陷入险境的罪魁祸首。”
“你说,我这个朋友怎么办?”
经典的朋友叙事,换任何一个处事经验丰富的人都能懂得言外之意。
但显然桑淮此前并未听过这类说法,没犹豫几秒便当真相信楚翊有这样一个朋友。
他鼓了鼓腮,移过视线:“你这个朋友和你关系很好吗?”
楚翊:“……这是问题的关键吗?”
他没精打采,唇角下压:“算了,就知道说了也没用。”
说着他又准备转身。
桑淮连忙拉住,正色保证:“别走啊,我这次真的,真的认真想想。”
他垂着头,皱着眉一副思考的模样。
楚翊一派垂头丧气,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人。
明明是很容易让人产生不适的动作,却因为他亮晶晶的眼睛,做出来全无压迫感。反而这幅紧紧等着的模样无端惹人怜爱。
桑淮抬眸:“如果是我,我就把他杀了。”
他很不理解地歪了下头:“你这个朋友在纠结什么啊?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楚翊反驳道:“只是有极大可能,并不是已经确定了。”
“那又怎样?杀了便是,既然引起我怀疑了那就该死。”
桑淮语气轻描淡写。就好似他口中所谈的的不是取人性命的事,而是养只小猫小狗那样轻松。
楚翊闭上嘴不说话了。
半晌,他又强调一遍:“可是我这个朋友和那个人关系很好。”
楚翊郑重其事:“非常,非常好。”
抬脸蔫巴巴问道,“所以,还有别的解决办法吗?”
桑淮不解:“那他为什么害你朋友?”
“是不是你朋友有问题啊?”
楚翊:“……”
嘶!
“还是说你朋友是受虐狂?这不是脑子有病吗?”桑淮毫不留情吐槽道。
楚翊:“……”
楚翊被戳中,恼羞成怒,到了口不择言的地步。
“我都说了是关系很要好的朋友,就像亲人一样。难道你没有特别看重的朋友吗?你、你为什么满脑子都是打打杀杀?”
说到最后,他又有点委屈。神色恹恹的,没有点精气神。
桑淮一顿。
视线悄悄扫过楚翊。
可是他最看重的朋友就是楚翊……
他想了想,将自己和楚翊代入那个故事中。
好吧,他承认。
如果是楚翊的话,他下不了手。
桑淮突然开口:“那其中应该会有隐情吧。”
楚翊猛地看向他,神情严肃。
桑淮说得有些难为情:“我就是觉得,如果我最在乎的人害了我,我一定会找他问清楚。总比不明不白的好吧。”
他又不动声色地瞥一眼楚翊。
就像他知道,楚翊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害他一样,问个究竟,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楚翊喃喃道:“如果,再也没有机会找他问清楚了呢?”
他浅色眸子轻眨,晃了晃头,突然很大声:“我想明白了!”
前世的事实在很难追出个结果了。
如今这个结论单单是他的猜测,如果他要因为一个不确切的事去为难自己,为难别人的话,那还是他吗?
走一步算一步吧。
无论事实是怎样……
楚翊深吸口气。
怎样他都接受!
楚翊朝后仰了仰头,再恢复时唇角扬起笑容,半眯着眼笑起来。
右手举起些许高度,朝桑淮挥了挥,潇洒自如:“先走一步了。我还有事要找师兄。”
“等等——”
桑淮声音比脑子动得快,喊住人后大脑一片空白,却还是骄矜地抬抬下巴,憋出一句:“你那什么朋友,我见过吗?”
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视线乱瞟。
收获的却是额头被弹了一下后传来的一丝疼意。
以及一声带笑的——
“蠢。”
楚翊弹了桑淮一个脑瓜崩后,没忍住笑出声。
让人幻视某些无情无义,翻脸不认人的选择性失忆高手。
桑淮皱着一张脸,立马提醒:“我刚帮了你诶!”
“哦,”楚翊扬着唇,散漫中带着点认真道:“谢谢小皇子殿下。”
嘴角揶揄的笑显示着他那点爱打趣人的小兴趣又升上来了。
说完,他没再多待,转身离开。
桑淮抬靴使劲磨了磨脚底的石头,恶狠狠道:“我就多余帮你!”
但耳尖漫上的绯红却暴露了他过分活跃的心思。
明明听惯了“殿下”这一称呼,怎么……
怎么一到他说出来就这么、这么……
桑淮想不出形容词,但却实实在在被他打趣似的叫法惹得心绪凌乱。
*
楚翊离开院子时,刻意绕过钟涟青房间。
却又在大门口处撞见熟悉身影。
钟涟青浅笑着招手:“好巧。”
楚翊脚步一顿,再踏下时加重几分,故意冷声回应:“不巧。”
他试图绕过钟涟青离开院子。
“我错了,”钟涟青弯着眸子,不着痕迹地横跨一步拦住他,“原谅我吧。”
楚翊摸不着头脑。
钟涟青没做错什么啊?不是他正在无理取闹吗?
但有人惯着他的坏脾气,他便板着脸问道:“你哪里错了?”
他还真挺好奇钟涟青会说出什么呢。
钟涟青伸手按住他肩膀,凑近了些:“是因为钟琢宁吗?我不该和他吵?”
声音温和,“我知道你不喜欢看人吵架的。抱歉。”
他不提还好,一提楚翊便回想起了钟涟青亲他那一下。
他倒不为钟涟青口中的那件事生气,毕竟这两人吵架是常态,他从一开始的试图调解,到后来的眼不见心不烦。
他在乎的是——
“你怎么能为了气阿宁就来亲我?!”
楚翊别过头,眉头紧锁,声音小了些:“你这样真的很不好。”
“不是说要对我负责吗?”钟涟青言之凿凿,弯着的桃花眼漫上绵绵情意,“接吻不在负责范围类吗?”
他像是完全忘了当时楚翊说这话时,他想说并不需要楚翊负责这件事。
“我后悔了,我现在收回那句话,”楚翊理直气壮,“我想通了!既然我都失忆了,那我才不要上赶着负责。”
两人的地位相比于之前瞬间对调了个七七八八。
钟涟青挑眉,安之若素:“那就换我对你负责吧。”
他撩过楚翊耳旁一缕碎发,暧昧地眨了下右眼,“就算你失忆了,我也不会始乱终弃的。”
“不行,”楚翊微微侧头,任那缕碎发再次垂落,“正常流程应该是,你追求我,再是成亲,结为道侣。”
楚翊皱了皱鼻子:“你是想坐享其成直接到最后一步吗?”
钟涟青笑出声:“好好。那请问一下楚道友,能透露下什么样的追求方式可以打动你吗?”
“钟道友,想走捷径可不好。”
要求严格的楚翊“老师”严厉制止了这位名叫钟涟青的“学生”妄图获取“考题”的不当请求。
但看着对面温柔笑着的学生,楚翊老师又心软了,下意识摸了摸鼻尖,“但是,我还挺喜欢被别人多夸几句的。再说不定,你多说几句喜欢我,我可能就答应了。”
钟涟青又凑近了些。
这样近的距离,足以让两人呼吸交融。
钟涟青道:“那多亲亲你可以吗?这个算是加分项吗?”
楚翊率先凑上去轻点了下眼前人的嘴唇。
极轻极短促的一个吻,却被他做得无比郑重严肃。
声音带了点不平静的颤:“可以是。”
第30章
钟涟青被他的举动惹得一顿, 温柔的视线全然跟随起楚翊的动作。
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眼前人。
在楚翊吻上来后,钟涟青情不自禁地前倾,手也往上抬了些距离, 垂着眸试图加深这个吻。
还没等他扣住眼前人的后脑勺,楚翊已然往后退了点, 结束了这一吻。
“可以是, ”他一面郑重回答了钟涟青先前的问题, 一面又微蹙起眉, 喃喃自语,“嘶,好奇怪啊。”
钟涟青声音带着点哑:“哪里奇怪?”
“你不觉得……”楚翊比了比两人的脸,又歪着头掐住钟涟青的下巴, 拧着眉一副思索模样, “看着自己的脸很下不去嘴吗?”
睁着眼接吻的话, 总有种和自己亲密的怪异感。
楚翊还在纠结, 一只手就覆上了他的双眼。
轻柔得如同对待最上等的瓷器般的珍重触感使得他在那瞬间仿佛浑身过了电, 直直怔在原地。
透过手指间的缝隙可以感知到模糊的亮色的光。楚翊有些新奇地睁着眼睛,时不时一眨。
钟涟青左手掌心感受到长睫扫过, 很是不自在地颤了一下。
他耳朵烫得惊人, 却是俯身靠在楚翊耳边,抿着唇紧张道,“现在看不见了。”
温柔的、仿佛意有所指的声音落在视线被阻的楚翊耳边, 便更为敏感清晰。
耳朵一抖, 旋即攀上玫瑰似的绯红。
楚翊几乎被另一个人的气息包围,身子僵直。
半晌, 舌尖抵住牙,故作淡定地抱怨道:“离太近了。”
与之同时响起的是——
“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两人都下意识愣住, 好一会儿也无人再出声。
楚翊率先打破宁静,一连串说道:“其实我现在也还没认清我到底是不是喜欢你,我觉得,我还需要多想些时间。”
“万一我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刚才有点冲动了,还是等我静下来之后好好想一想吧,我们……”
我们现在的气氛有点过于暧昧了!
他还未说出口的话被完完全全堵在了唇里。
眼睛也陡然睁大。
钟涟青退后点,扬起唇道:“我就当你答应了。”
说完,他又贴上眼前人的唇。
呼吸交缠,暧昧横生。
两人不是第一次唇瓣相贴,却是第一次,有一个人无师自通地,连舌头也强势地挤入了另一人的口腔。
唇瓣相贴处发出轻微的吮吸声,还伴着断断续续的水声。
光听着就令人耳根绯红。
楚翊还没回过神来,微张着嘴由着那人任予任取,被手掩住的眸中漫上水光,失去聚焦地睁着。
呼吸也重了些,不由自主地回应着。
也全然忘了这是在院子大门口,随时有被看见的风险。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
楚翊被这一声响迅速拉回神智,略有些气急败坏地咬了一下自作主张伸进来的物什。
见他吃痛收回后,又抬手毫不客气将挡在自己眼前的那只手握住放下。
做完这一套流畅的动作后,他实在羞恼,埋着头不愿见人。不知是不是缺氧的缘故,他脸颊红成一片。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正大口调整着呼吸。
他这一下咬得挺狠,钟涟青无需思考便知晓舌尖沾上点红,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钟涟青扫了眼院外站着的浑身僵硬的师兄,一面低垂着眉眼,显出几分委屈,却还是顺着楚翊的意分开了点距离。
楚翊咬着牙,此时格外希望自己会遁地术什么的,赶紧逃离这个尴尬的情景。
抬眸时避免不了瞥见门口僵直站着的易烜之,更是感觉整个人烫得快要炸开。
与空气接触的皮肤难以控制地,全都由原先玉一样的白逐渐染上连成一片的羞红。
“你明明也很喜欢。”钟涟青舌尖受伤,因而吐字时有些怪模怪样。
但眼睛是弯着的,视线偏下地扫过对面人,弯着的弧度便更加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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