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养不熟(近代现代)——一只怀野

时间:2024-09-30 10:14:10  作者:一只怀野
  等红灯的时候,叶阮伸出手,从伞檐下接了一片雪。
  剔透的雪花被掌心暖着,顷刻化成一滩冰水,被抹去了存在过的痕迹。他出神地瞧着,错过了3秒绿灯,才回神往前走去。
  叶阮的思维很跳跃,但一径是颓废的。他时而看树,时而赏雪,希望这气流将他掩埋,也希望他的痕迹从未存在。
  但他不会想到的是,那片雪花落到他手上的时候,他也落到了两米开外、与他同样落单的雁放心上。
  雁放昨夜醉酒前定好的航班取消了,凌晨渴醒,只好又定了天亮后最早一列高铁。叶阮这次带走了笔电,IP地址取得的毫不费力。
  料想下了大雪,叶阮不会出行太早。好巧不巧,距酒店一个路口远,正在出租车里跟司机闲聊的雁放,对上了伞下令他寤寐思服的身影。
  雁放跟着叶阮,走过两个街口,迈入遮天的梧桐中。
  偌大的天地间,此刻只有雪、树,一个看风景的人,和把他当风景的另一个人。
  仅仅只是看着他,满腹的疑问,太大、太多的话都从雁放心里掰碎了,被这场大雪淹没掉。他带着簪子来,本想要问清一切,再清楚明白地告诉叶阮他的心意,而此刻这种冲动也凉透了。
  这些话的分量太重,害得他时时刻刻被压得心脏坠痛,不得章法。他后知后觉地明白爱也算是一种自私的行为,一个人藏不住,要从嘴里吐露出来,均摊给两个人,才好维持心脏的平衡。
  但雁放不敢贸然开口了,为什么呢?他不知道。
  只是好像……不舍得让叶阮分担了。
  心中那团扑不灭的火焰般的愿望不断降级,最后只剩下“陪伴”这一最普通的要求。
  雁放叹了口气,在叶阮要走过这条街时快步追了上去。不管如何,先陪着他,不管会不会得到答案,不管那答案是不是他能接受的。
  这样纷扬的大雪,这样一条孤独的道路。
  他在大雪中独自走过的梧桐大道,雁放不要他再走一遍。
 
 
第57章 
  又一阵风刮来,面前的鹅毛大雪被卷成一张絮棉的席。
  叶阮像是毫无防范意识的木偶,衣摆已经被巨大的气流掀起,也不知道动动手,拿伞面挡一下。
  雁放紧走了两步,一手熟稔地扶在他的腰间,另只手按着手腕,以下压的力道将伞面倾斜往前,急促的气流打在黑伞上,冲击力撞得伞架一抖。
  瞬间,团结的雪一触即溃,在他们周身四散零星。
  叶阮的后背挨进温暖熟悉的胸膛里,借着这空档,他仰起头对上雁放的脸,后脑的头发在防水羽绒服的擦蹭下冒出噼啪的静电。再往上是参天的梧桐,一片雪花飘飘扬扬,正好落在了他的睫上。
  充斥着罗曼蒂克的氛围,可惜身后这个会说话。
  雁放一开口,毫不辜负他的嘴:“皮肤这么好,用得什么牌子的联系……”
  呼出的热气化作白雾,雪化了,话也被叶阮蹙起的眉头打断:“你怎么来了?”
  他从雁放怀里挣出来,重新打正了伞面,恢复高度的伞直戳雁放的眼皮,疼得他抽身一躲,“我敲,一次主动即将换来我一生内向……”
  叶阮是无心之举,此刻也有半分过意不去,矜贵地抬高伞面把他放进来,“松手,我看看。”
  雁放单手捂着眼,弯了点腰,凑到他面前才把手撤开,任由叶阮掀着他没半点事儿的眼皮研究一番,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脸上偷了个吻。
  吻是温热的,让叶阮顿了一下,脸被余温烫了好久。
  雁放张口胡扯道:“我来旅游,好巧啊你怎么也在?”
  “……”叶阮满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审问他:“行李呢?”
  “是这样的。我们穷游客都不带行李,纯靠一些好心人接济。”说罢,他往好心人身旁挤了挤,主动将伞捞了过来。
  “别给人家的爱好抹黑了。”叶阮腾出了双手收进口袋里,对他的出现深表怀疑。不去秦淮河,不去玄武湖,跑到这条甚至不在中山陵的梧桐大道来旅游?
  “这附近什么都没有,你来旅什么游?”
  “我迷路了啊。”雁放秉持着有问必答,乱答胜过没答的作风信口胡诌。
  “哦——”叶阮语气意味深长,“那你预备去哪儿?”
  雁放这回倒机灵了,报了叶阮住的酒店名,表情看上去相当欠嗖,是那种超市里不给买东西下一秒就能躺地上的小孩同款的表情。
  叶阮不理他了。
  对付这种小孩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管住嘴迈开腿,大胆往前走。小孩和雁放一样没底,不出一分钟就能哑巴似的爬起来,跟在大人屁股后边假装无事发生。
  两厢沉默着走过这条大道,没了梧桐的遮挡,前方大雪劈头盖脸砸来,是一条市井长街。
  大年初一,鳞次栉比的店铺几乎都闭门休业了,只剩街角两三家店开着,卖过年的礼品。
  雁放缝着嘴尽职地帮叶阮撑伞,看他轻车熟路地走进这条街。长街拦腰截断,横穿过一条小路,小路的一侧通向一栋可见年头的居民楼,门脸很窄,红褐色的外立面被经年的风吹雨打洗旧了。街角开着两家店,一家闭门的奶茶店,还有一家开门的花店。
  花店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正忙着把门口被雪打蔫的花依次挪进屋里。
  虽然没什么生意,但他好像挺有闲情雅致的,一居室的门面里置着一张圆形玻璃桌,上面摆了两杯冒白烟的热茶。
  他在等人?雁放刚想到这一点。
  原木风的门上挂着一串风铃,叶阮走过去,脚步声在雪地里嘎吱作响。
  老板放完一盆花,扭身出来,一抬脸迎上他,原本平淡的表情添了一丝喜色,“来啦?新年好哇。”
  普通话带一点口音,雁放听懂了,眼神在老板跟叶阮身上来回转溜。
  头顶扎得慌,一抬手摸上一片绿叶,悬在门上的绿萝耷拉他脑门上了。雁放赶紧闪开,把自己的头顶跟这抹绿相隔八丈远。
  “哎,今年还领了个帅哥来,男朋友吗?”老板说着将手上的雪水擦在围裙上,又转身拿了个杯子倒水,“雪下的大,我猜你会晚点来。”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雁放腰板挺直了,目光几乎要飞出眼眶去。
  可惜叶阮不解风情,端了圆桌上那杯热茶,只记得回老板一句:“新年好。”
  老板哈哈一笑,“你们先坐。”他把手里那杯热茶递给雁放,掀开帘子往里间去了。
  雁放站在这座小型植物园里,捧着热茶四处打量:“你来买花啊?”
  “嗯。”叶阮喝了热茶,整张脸红润了一些,也许是被空调暖风烘得,总之显得没那么生人勿近。
  他把杯子放回桌面,弯着腰在店里逡巡了一圈,捏起一支朱顶红阿弗雷观赏。
  身后传来杯子磕在玻璃桌面的动静,雁放黏人地凑了过来,像条不能离开主人半米的狗。
  叶阮把阿弗雷送回玻璃瓶中,对着雁放的方向侧了下身,平静地说:“待会儿要去墓地,你也选一束花吧。”
  两步外的身影停了一瞬,雁放倒抽了口气,没想到大年初一他到南京来是为了扫墓。为谁扫墓呢?
  祭奠的花……应该选白色或黄色的吧?
  雁放对此知之甚少,头一次嫌弃自己都弯了,怎么心思还这么直男。
  脚边数十个花筒的花,雁放认识的没几朵,他挠了挠头,发出求助信号:“你帮我挑一挑?我怕我选错了。”
  叶阮张了张口,只有他们两人的环境里,换气声也格外明显,雁放下意识觉得他会脱口而出“随意”或是“心意到了就行”诸如此类的话,因为叶阮的情绪看上去有些低落。
  可见迟疑了一会,空调热风嗡嗡作响。
  “梅兰竹菊。”叶阮做完了思想斗争:“他喜欢这些。”
  雁放眨了眨眼,来不及反应“他”是谁,消失的老板回来了。
  他怀里托着一束包装精心的花束,主花是百合和小朵的乒乓菊,配以文竹和蓬莱松点缀。花束清淡雅致,有一副君子之相。
  雁放的交际圈里没有文绉绉的存在,思来想去也没人能配得上这么雅的花束,他脑子一转,竟是突兀地想起了那张照片上的陌生男人……
  老板拉上帘子,收回来的手里还握着一束单支的栀子花。释迦栀子——主宅花园里的品种,雁放认得。
  老板把两束花一并交给叶阮,仿佛熟人那样交代道:“一大早来扎的,你看看满意不?今年雪来得急了,大棚里的栀子经不起冻,没几株能看的,倒是以稀为贵了。”
  叶阮接过花拨了拨,挑不出毛病,指尖带着露水说:“谢谢欣哥,辛苦你跑一趟。”
  “哎,没事。”被他称作欣哥的老板喝了口水,顺着玻璃门往斜对面的居民楼指了一道:“每年初一就等你来,把花给你我也算完成任务了,紧走两步就回家了。”
  雁放赶忙从叶阮身后冒了个头,一副接见领导的架势,“欣哥是吧?你好你好。”
  “你好帅哥。”欣哥有些摸不着头脑。
  回头客跟这个小伙子之间的气场够奇妙的,既像还没捅破一层窗户纸的小情侣,也像离婚闹到民政局被赶回来冷静期的小夫妻。
  但就从这小伙子的殷勤程度来看,还是很有谈到或是复婚的可能性的。
  欣哥不愧为三好市民,人忒热心,忙前忙后地给雁放科普选花,最终扎了一束黄白菊花开会,配茴香与雄黄兰枝。
  雁放跟着他学习,奈何心有余而脑容量不足,来来回回没记住几个,做一名懂风情的gay的理想就此扼杀。
  欣哥跟他讲:“其实送人的花不见得单看花语合不合适,假如你要送的人有喜欢的品种,还是得按对方的喜好来。或者说,你觉得她适合什么花,送出去岂不是更有说道?”
  雁放点点头,心思旖旎,往叶阮那边瞟了眼,不敢直言他在自己心里适合什么花,兜着圈子问欣哥:“那你觉得我呢?我适合什么花?我也想来一束。”
  欣哥果真思索起来,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一直坐在圆桌旁默默饮茶的叶阮却突然冷笑了一声:“给他包一束石楠。”
  “我去,你干嘛那么说啊?”雁放把他那束菊花夹在臂弯里,拿冰天雪地里冷透的手捂在脸上降温,“臊死我了。”
  刚刚叶阮说完那句,店里迎来了十足的尴尬气氛,只有雁放还在那美呢,逮着面色僵硬的欣哥问石楠是什么?
  欣哥借口要进里间包花溜了,雁放拿出手机一搜,最热搜索词使人懵了,目瞪狗呆。
  “不是挺适合的?”
  叶阮勾了勾嘴角,等雁放撑开伞,他钻进伞下,故意仰着脸贴近他,直至鼻尖离他下巴一厘米处停下,带着一丝调戏的笑意,说:“你留在我身上的味道,就像它一样。”
  “咻——”雁放风似的往后撤了一步。
  青天白日大街口,虽然人迹寥寥,闹得像被人非礼了一样。伞还打在叶阮头顶,手臂直挺挺伸着,人却不能跟他待在同一狭小空间内了。
  一路保持着这个窝囊的姿势,雁放已经快被雪给埋了。两人踏入墓园,雪下得格外静,似乎一经走进就转换到另一个世界,连体感也分外阴冷起来。
  很普通的墓地,选址划区也稍显拥挤,一排排刻字碑望过去,承载着这世上数百人的思念。
  雁放没吭声,严肃地跟在叶阮身后,依次走过显眼的、外围的位置,最终跟着叶阮停留在靠近后排,极不起眼的角落。
  雁放撤了伞,旁边高耸的雪松斜伸过来一杆翠枝,缀着亮晶晶的冰花。
  面前的墓碑不像其他石碑那般描金画红,刻着规整的楷、魏体,反而立的很仓促,没有规范的刻字,倒像是在有意掩盖着什么。
  这块平整沧桑的无名碑上,仅被人用类似石头的尖锐工具写下几道并不深刻的笔画。很多已经看不明白了,在簌簌大雪中,依稀只能分辨出“妻叶氏立”的字样。
  雁放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看着叶阮蹲下身,扫干净墓前的雪,把两束花并排摆在那里。然后他站起身,表情依旧淡淡地,对着墓主人鞠了一躬。
  这一切都看不出任何的端倪,等他直起身,雁放也走过去,把花摆在旁边,迷茫而隆重地鞠躬。
  在他直起身时,墓地起了一阵堪称温柔的风,像是故人之手拂过云端,借雪拂一拂小辈的肩。
  叶阮在这阵风里开了口,没想到是迟来的责备。
  “雁放,你不该来的。”
  雁放侧过身去面对他,雪下得无边无际,几乎要将他们的对话掩埋。
  “人在风里会容易做错事,走错路。”他接着说。
  雁放沉默了片刻,目光戚戚地望着他:“我好像怎么选都是错的,那我宁愿选一条能心甘情愿走下去的路。”
  “哪怕你心甘情愿选的路通向万丈深渊?”
  雁放想了想:“你说过,回到雁家就等同于站在悬崖边,好像从一开始,我也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叶阮挪开了眼神,避过他话里委屈的追究,好像造成这一切的原罪与自己无关。
  他望向远处连片的灌木丛,火棘被大雪覆盖,像一滩鲜血洒在二十一年前的寒冬,轰轰烈烈的架势,连带着把雁放的话也衬托得惊心动魄起来。
  “我一直觉得,如果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走,那就跟着本能去走。”他能掏出来给叶阮的东西清楚明白地摆在他的棋盘上,除此之外,还有一腔无法自控靠近他的本能。
  “现在我走到了你身边,如果前方真的是悬崖,拉着我一起跳下去会不会更有安全感?”
  【作者有话说】
  欣哥:这你男朋友?
  小阮:再问你的。
 
 
第58章 
  到了南京自然是要吃鸭子,叶阮做东,带雁放尝了尝地道美味。在饭店待到夜幕降临,才捧着一碗赤豆元宵出了门。
  雪有着愈下愈大的趋势,不是个出行旅游的好天气,回程路上雁放看见数辆扫雪车出动,在夜晚加班加点的“恢复市容”。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